第147章 可归之……他没得选啊
    上京。

    顺国公府上下白绸未撤。

    明明是艳阳天,可四处见萧索。

    主院下人战战兢兢,不敢喧哗。

    躺在榻上的顺国公夫人,身子朝墙侧,人消减了不少,脖间的淤青勒痕刺眼。

    说话的是一旁顺国公夫人的娘家嫂嫂。

    “婆母为归之的事哭了又哭,眼下她最放心不下的是你了。”

    “你的事我们还瞒着,就怕她老人家伤怀。得知我今儿要来,她也要一道。可人上了年纪,身子骨不胜先前,你如今这般也不好让她见,我和你兄长劝了又劝。”

    顺国公夫人没有反应。

    她是惊艳上京的宁国侯嫡女,端庄娴熟,恪守规划,一生受尽外人追捧羡慕。

    虽被退过一次婚,却不曾沦为笑柄。

    她转头照样风光无量,在先帝赐婚以及魏家求娶后嫁入了顺国公府。

    一年后,又生下魏昭。

    丈夫文采斐然,对她关怀备至,从,成亲过年洁身自好,没有通房,未设小妾。

    儿子又出色。从国子监到军营,每一步走的又快又稳。

    上京城内的妇人,谁有她命好啊。

    可眼下,她如一朵枯败的花。

    悲凉又无望。

    娘家嫂嫂:“万万不能再想不开了。偌大的顺国公府,还得你撑着。”

    顺国公夫人依旧未语。

    妇人见她没听见去,实在无法,只好轻着脚步退出房门。

    外头等候多时,不苟言笑的中年男子在她走近,低声问。

    “劝的如何了?”

    妇人彻底绷不住,摇了摇头,又用帕子擦了擦泪,嗓音带着哭腔:“你妹子什么脾气你不知?钻死胡同里了。这种事怎么劝?归之这孩子……是咱家最有出息的孩子了。我这个当舅母的尚且辗转反侧难眠,何况她那个当母亲的。”

    屋内,顺国公夫人不想说话,就连呼吸都是疼的。

    她昨儿梦到了顺国公,竟还是年轻时候的模样。

    一袭白衫,面如冠玉。

    说来也可笑。这还是魏封行死后头一回入她的梦。从来没对她红眼的丈夫却用格外疏离的眼神看着她。

    他说。

    “你怎么没照顾好归之?”

    “素婵,你扪心自问,你是位好母亲吗?”

    她是吗?

    应该不是的。

    她对魏昭的要求太高了。

    事事严苛。

    别的母亲在孩子下学堂回来,一定早就在家门口翘首以盼了。

    ——饿了吗?娘让厨房那边做了你爱吃的点心,先垫上一垫。

    可她呢。

    最重规矩和仪态。

    在魏昭初初启蒙时,便待在屋里,等着小厮把他抱过来请安。

    她也只会问。

    ——今日在学堂表现如何?夫子教的可有记下,回头娘要查的。

    那时的魏昭小小一团,走路都不太稳,却能拱手向她请安。

    然后……到底小孩子心性。

    贴近她。

    软软的喊一句。

    “阿娘。”

    他很小声很小声道。

    “萧怀言今日刚去就哭闹着要回家。他爹娘就把他带回去了,还告了十日的假。”

    “我……”

    他小心翼翼看母亲脸色。

    “我也不想去。”

    顺国公夫人只说了两个字:“不可。”

    得到了答案,小魏昭眼里闪过黯然,眼里闪着泪花,吸了吸鼻子。

    “归之知道了。”

    再后来,魏昭八岁那年从学堂改去了国子监。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 。请牢记。 顺国公夫人偶得风寒,魏昭立在榻前伺候。

    “不去国子监了?”

    魏昭:“我想陪着阿娘。”

    顺国公夫人说话嗓音都格外哑。

    “别犯懒症,我这里有婆子有下人,何须你守着?”

    顺国公刚从外头端着药进来,一听这话,便开始头疼。

    “孩子是孝顺心疼你,这是做甚?”

    “学业固然重要,可也不差这一日两日。别说一日不去,便是这个月不去,他照样月考拿魁首。”

    “我都允了,夫子那边已让人去回了话。”

    顺国公夫人却看着魏昭。

    “归之,你这个年纪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什么事,无需娘说。”

    然后呢?

    然后这个儿子和她渐行渐远。

    他处处出色,处处让人挑不出来。

    有一回顺国公夫人从酒楼出来撞见国子监的一行学子。

    几人穿着学子服,说说笑笑。

    顺国公夫人一眼就看见了人群里头的魏昭。

    她不由感慨日子过得真快,不知不觉他已同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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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一般高了。

    魏昭神色寡淡,眉目之间散发着矜贵和从容不迫。

    当时,顺国公夫人身侧的就是萧怀言的母亲忠勇侯夫人。

    忠勇侯夫人:“还得是魏家的风水。养出来的人有哪个是差的。”

    “看看归之,这气度,这风姿。”

    “便是你。嫁过去顺风顺水,没有破事缠身,身边人

    知冷知热,面上也有了朝气。”

    那边,众学子也看到了她们。

    顺国公夫人亲眼瞧见,魏昭看到她时,面上的笑收了收。

    “娘!”

    萧怀言大步朝忠勇侯夫人跑过来。

    “你刚在酒楼用过饭?”

    “那正巧了。”

    萧怀言扭头,大手一挥。

    “诸位吃好喝好,今儿我娘付账。”

    “臭小子!”

    忠勇侯夫人没好气:“你的月例呢!”

    “花了啊。”

    “对了,还去魏昭那边借了三百两,娘也一并帮我还了。”

    “人家怎么就够花!还能借你?”

    萧怀言:“他那人无趣的很,除了买书,寻常都不花钱。能和我一样吗?”

    魏昭走的最慢。

    没有同萧怀言那样,走近搀其母的手。而是格格不入,在离顺国公夫人三步远之外停下。

    他拱手行礼。

    “母亲。”

    顺国公妇人满意:“嗯。”

    然后……

    母子二人再无言语。

    顺国公夫人没觉得不对,魏昭也没觉得不对。

    等学子进酒楼。

    她和忠勇侯夫人一前一后进了马车。

    忠勇侯夫人觉得很不对。

    “你们怎么看着不熟?”

    顺国公夫人坐姿依旧端正,情绪不言于表。只问:“你对怀言有什么要求?”

    忠勇侯夫人:“要求?他不气人就好了。”

    她收了些笑意:“我家侯爷手里有权,和你魏家一样遭帝王忌惮。我不盼着他出人头地,只盼着怀言安安稳稳过着一生,便是……便是平庸些,也无妨。”

    念及这些过往,顺国公夫人照样不声不响,可眼角有眼泪溢出,沾湿了枕头。

    有些事,怕是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结局。

    可归之他……没得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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