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会别扭吗?
    轩窗半开,漏出魏封行生前给她栽种的腊梅林。

    时光如水,如今亭亭玉立开得正艳,芳香扑鼻。

    屋内布局雅致,十年如一日,便是远处四扇楠木樱草色刻丝琉璃屏风都不曾换过。

    顺国公夫人缓缓转过身子,看向对面墙上挂着的字画。

    是婚后魏封行手把手教的。

    还是姑娘时,她着实想不通魏家怎会来求娶。

    她对魏封行很陌生。

    虽都在上京,可她身为世家贵女,自小被约束向来循规蹈矩,从不和外男接触。

    几次见面不是宫宴,便是各世家举办的席宴,也只是远远瞧上一眼。

    真正说上话时,还是忠勇侯娶妻那日。

    她和忠勇侯夫人是手帕交。

    魏封行是陪着忠勇侯来迎娶的。

    新人跪别女方父母敬茶时,人群哄闹,外头的鞭炮不绝,一片喜色。

    她在角落观礼,却被不知哪儿来的顽劣孩童推了一下。身子有些不稳,好在被人扶住。

    “宁姑娘,站稳了。”

    魏封行的声音和他人那般,温润如玉。

    她淡声谢过,又不动声色拉开两人距离。

    事后得知此事的忠勇侯夫人眼里闪烁着星光。

    “你说魏封行扶你了?”

    “不应该啊,他从不和女子接触近身的。你也知道魏家子个个出挑,多少人上赶着嫁,他可一直避之不及。”

    不同于忠勇侯夫人的一惊一乍,她眉目娴静。

    “我不一样。”

    忠勇侯夫人赞同:“对,你模样多好啊,身段也柔……”

    “胡说什么?”

    她淡声:“我是说我许了人家,明年就要成婚了。他搭把手在外人眼里不算于礼不合,不会对他造成困扰。”

    可偏偏,一年后她还是嫁给了他。

    坐在喜床上,若说没有不安是假的。

    盖头被他掀起,合卺酒也和他喝了。两人合剪一缕发,编成同心结,放在床头。

    他的眼眸温和柔情。

    “要是唤你夫人,会别扭吗?”

    这是两人说的第二句话。

    别扭。

    很别扭。

    可她向来行事稳妥,从来让人挑不出错处。

    如此近距离,她对上魏封行的眼,嘴角含着巧到好处的笑,多一分不多,少一分不少:“不会。”

    魏封行也不知信没信。

    屋内的蜡烛噼里啪啦燃着,喜床的幔帐被他放了下来。

    视线暗了下来。

    “素婵,疼了同我说。”

    这时他对她说的第三句话。

    从宁姑娘到夫人最后亲昵的喊她的名儿。

    看着很有步骤感。

    可进程却很快。

    宁素婵当时就觉得,这个男人不简单。

    看着温和,可存在感太强了。让人忽视不了。

    偏偏让人不反感。

    都是拜了堂的夫妻了,他喊什么都没错。

    有了身孕后,忠勇侯夫人过来看她。

    “怎么回事啊?”

    “我比你成亲早啊,却还没动静。”

    “素婵,你男人了不得。”

    都为人妻了,她仍旧听不得这些荤话,给忠勇侯夫人说了半个时辰的规矩和言行。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 。请牢记。 待临盆后,小魏昭最会哭了。

    便是魏封行抱都没用。

    可一到她怀里,却乖巧的不像话。

    她把小小的人儿抱在怀里,都舍不得撒手。

    直到先帝驾崩,新帝登基。魏封行的亲兄长,死在边境。

    她乌发散着趴在摇篮旁,看着才两岁的孩子,面露愁色。

    归之……若是女儿身,该多好啊。

    再后来魏封行身亡,她浑浑噩噩,只觉天都塌了,所有人都让她节哀,务必保重。

    她的确得保重。

    归之还没成家。

    她放不下。

    可眼下……

    她有什么是没法放下的?

    ————

    不同于上京。

    泽县光线明媚,难得无风,落在身上暖洋洋的。

    堆积泽县多年的雾霭被驱散开来,呈现一片兴兴向荣。

    所有人都在说这几日上京来的御史对关在牢房犯人的处罚。

    “昨儿审的全部死刑。前儿也是。”

    “那群人竟然也会怕,说再也不敢了,让大人饶过他一回,定洗心革面做人,呸!这种话还是留到投胎时和阎王说吧。”

    “我就说泽县县令怎么敢私自采矿,原来最后都拿去孝敬知府了。”

    “这得多贪啊。”

    “那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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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缺钱用,怎么好意思一直加重咱们穷苦人的税?”

    土地,人头,徭役,兵役这些税压的所有人喘不过气来。更遑论泽县这边还有额外加的路引钱。

    尤其是乡下。

    一年肚子里有多少油水?

    原来都进了那些贪官污吏的口袋。

    有人擦着眼泪。

    “西边矿山下面压着的尸体常年累月下来已是数不清了。御史大人派人就挖出了不少人骨。矿山如

    今被封了,谁也进出不得。我哥哥当初就是在那里出了事,这会儿能去驿站那边领赔偿金。”

    有人格外兴奋

    “之前收路引的捕快还记得吗?当时怎么打死人的。御史说就让他们怎么死。”

    “我到时候一定要去看!”

    有人困惑。

    “也是怪事,那些人贪的钱只怕数不清了。可御史大人派人去搜,竟然一个铜板都没搜到,也不知被他们藏到哪里去了!”

    “都被动酷刑了,这些人哭天抢地竟然还装无辜,说不可能,还说他们不知道。”

    “呸,钱难不成还长了腿,自己会跑?”

    “这是把上京的那些贵人当傻子呢?都死到临头了,怎么还不知死活。”

    这件事不止街上再传。

    胡同里也在传。

    虞听晚抱着暖炉,磕着瓜子。

    她月事来了,这几日都有些犯懒。

    赵娘子:“你可能不知道,那个董家!就那个想祸害年轻姑娘,成亲的董家。”

    虞听晚:……

    那她可太知道了。

    赵娘子:“昨儿就审他了。”

    “董乡绅也许是上了年纪贪生怕死,也许是手指被咬吓得,总之什么都招了。”

    “说他干着贩卖人口的生意,拐来的男童转头卖入家里生不出儿子的人家,容貌不错的姑娘有被他卖去窑子的,也有被他拿去送人情的。真是良心被狗吃了。”

    “头都磕破了,说家里除了密室外,还在匿名的几处别院里头埋着这些年的不义之财。”

    “四城的官员他都贿赂过,这些年陆陆续续送出去的钱,都有万金了。”

    赵娘子:“那几处别院,御史大人连忙让人去挖了。你猜怎么着?”

    虞听晚:……

    “我猜……都是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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