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嘴巴怎么肿了
桑言后背靠着浴桶边缘,身体承受不住。
想躲,却无处可躲。
不知过了多久,暴风雨才停下来,桑言脱力地晕了过去。
桑言是被开门的声音吵醒的。
傅玄野的脑袋靠在桑言的肩头,他半块臂膀都麻木了。
昨晚两人发生的事历历在目。
桑言捂脸。
作孽啊!
“少,少主!您要起身吗?”
桑言和傅玄野还泡在浴桶里,他看向门口的药童,点头道:
“要,麻烦你了。”
两三个药童鱼贯而入,抬起傅玄野,把人擦干净放在床榻上。
桑言在身上用了洁净术法,脑子里木木的,连殷怀春和祁狩进来了,也没发现。
祁狩盯着桑言的嘴巴,明知故问:
“啊!少主!你的嘴巴怎么肿了?是不是对药浴过敏啊!”
桑言回过神,他明明让药童去找殷怀春和祁狩,他们为何没有出现。
还是已经出现过了,发现了,却没有阻止。
周围的药童都换了人,昨天那几个都不知去了哪儿。
祁狩见桑言不答,走到桑言身边,手背碰了碰他的额头:
“怎么了!泡傻了啊!”
殷怀春走到床边,给傅玄野探脉,几息后,他点头:
“不错!燃魂毒果然驱逐了一些!那药浴泡着有效,隔三天,再泡一次。”
殷怀春看向桑言:“把手伸出来,我看看!”
桑言把手递给殷怀春。
殷怀春手指搭在桑言的脉搏上:
“嗯,你的毒也有削弱的迹象,继续泡!”
桑言咬了咬唇瓣,最终问了出来。
“昨天的药童都去哪儿了?”
殷怀春准备给傅玄野施针:
“我让他们休息去了啊!昨天照顾你们一天,总得给人时间休息吧!”
“你们昨晚没有过来吗?”桑言问。
“哦!你是说药童来找我的事,昨晚我有事外出了,今早刚刚才回来听说了,昨晚发生了什么?”
殷怀春道。
话落一根细长的银针,插进傅玄野手臂上的穴位里。
“祁医仙呢?你也没过来?”
祁狩摸了摸鼻子:
“昨晚我和师尊一起,师尊可以作证!”
“嗯,昨晚他和我一起,出去义诊。”
桑言没在追问,坐在床边,看殷怀春施针。
拿出小本本,几下殷怀春说的要点。
半个时辰后,殷怀春施完针,带着祁狩离开了院子。
桑言自己去厨房拿了写吃食,回来后,便看见坐在床上的傅玄野。
“怎么不躺着?”
桑言赶紧放下饭菜,给傅玄野倒了杯热茶。
“你什么时候醒的?怎么不叫我一声!”
桑言把茶喂到傅玄野唇边,茶杯倾斜,傅玄野就着桑言的手喝下。
“感觉如何?”桑言问。
“嗯,好多了!”傅玄野回答。
“我拿了早点,吃一点吧!爷爷说药浴隔三天泡一次。”
桑言扶着傅玄野来到桌边坐下,在傅玄野面前放了一碗粥,粥碗里放着一个勺子。
药童围在傅玄野身边,照顾傅玄野吃饭。
傅玄野看向桑言,他捧着一个比脸还大的碗,埋头认真吃着饭。
往常都是桑言照顾傅玄野,今日的桑言,有些奇怪。
他总是低着头,不让人看见他的正脸。
傅玄野不习惯别人伺候,他虽然只有两个手指能动,但勺子还是能拿起来。
“我自己来吧!”
傅玄野接过药童手里的勺子,两根手指夹着,泡了昨晚的药浴,原来麻木的手指关节,开始泛起疼来。
他夹着勺子的手控制不住地哆嗦起来。
一口饭半天没有喂进嘴里。
桑言经过昨晚的事,完全不想和傅玄野待在一个空间里,但是,又害怕不盯着他,他会不好好吃饭。
傅玄野不使用魔力,连进食都困难,但又不喜旁人伺候,一顿饭吃得格外艰难。
桑言余光看见了,却没有上手去帮忙,他很害怕傅玄野问他嘴唇为何肿着。
在傅玄野面前,桑言撒不来谎。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傅玄野才吃完一碗粥。
桑言迅速站起身,往外走去。
“爷爷让我去一趟,师弟,你就好好休息,有事让药童来找我!”
突然一股力量扯住桑言的衣摆。
桑言捂住嘴,看向傅玄野。
“怎么?还有事吗?”
傅玄野顿了顿,欲言又止地望着桑言。
“你何时回来?”
桑言吞了吞口水:“用午膳之前,回来!”
“嗯!我等你!”
傅玄野松开手,垂眸乖乖坐着,纤长的睫毛如蝴蝶的翅膀。
他这样端坐着,身上只穿了一件白色寝衣,墨色长发用红绳松松系着,初晨的阳光照在他的身上,仿佛给他渡上一层金子,一张侧脸,足矣秒杀天下所有人。
疯了。
桑言感觉鼻血又要出来了。
这句“我等你”像是一把刀,插进桑言的心脏上,不疼,让他的心口热血沸腾起来。
桑言呆愣住:“哦!好,好的!”
他转身,用袖子擦掉鼻血,同手同脚走出房间。
在外面碰到拿着鱼竿准备去钓鱼的祁狩。
桑言三魂丢了两魂一般,跟着祁狩去了溪边。
脑子里不由自主回想起傅玄野的脸,他说的话,还有昨晚那霸道强制的……
桑言只觉面皮滚烫。
“桑言,你鱼竿动了,有鱼上钩了!”
祁狩转头,惊叫一声。
桑言吓得从椅子上跳起来,惊恐地望着祁狩:
“怎么了?”
祁狩捂着肚子,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你在想什么?不会是和傅玄野的有关的吧!一张脸比猴子屁股还要红!”
桑言瞪着祁狩。
“祁仙医!你吓死我了!”
桑言提起拳头就要去揍人。
祁狩赶紧投降,给桑言一盒药膏。
“这是我独创的金疮药,治疗你嘴唇上这种伤,有奇效,抹上立马见效!当做赔罪成吗?”
桑言接过药膏,祁狩用法术取了些水,在桑言面前做了一个水镜。
桑言手指扣了些药膏,抹在唇瓣上,冰凉的触感缓解了唇瓣上的刺痛,涂抹均匀后,等了四五秒钟。
两瓣唇,肉眼可见地消肿了。
桑言瞪眼看祁狩。
“这药可真神,祁仙医,你可真厉害!”
两人在河边玩儿了一上午,桑言按时回到小院,手里拎着一条大鲫鱼。
这院子有个小厨房,桑言处理好鲫鱼,熬了一锅鲫鱼汤。
院里安排了三个药童,给桑言和傅玄野熬药,和照顾他们起居。
桑言给每人都盛了一碗,药童喝了,都夸桑言的汤熬得鲜。
桑言端着一碗鱼汤进入房间,傅玄野坐在床上,手里摊着一本书,看得认真。
桑言走到他身边,都没有被发现。
“师弟!你在看什么?”
傅玄野迅速把书拿到一边,似乎在掩饰什么,他答:
“只是一些杂书。”
桑言狐疑地盯着那本书,听到傅玄野问:
“这是鱼汤吗?”
桑言的注意力被拉回来。
他点头,“刚刚河里钓起来的,很新鲜!”
傅玄野唇角带着笑意,张嘴喝桑言喂到嘴边的鱼汤。
一边拉过被子盖住那本翻看的书。
桑言注意到傅玄野的动作,他心里纳闷,到底是什么书,不让自己看呢。
喝完汤,桑言也没有多问,傅玄野不想让他知道的东西,桑言不会去探索。
下午,傅玄野在床上躺着,指导桑言修炼。
狐族的灵气充裕,修炼起来也很快,再加上有傅玄野这个天才指导,桑言觉得自己离筑基不远了。
殷怀春每天会来给两个人诊脉,给傅玄野施针。
三天很快过去了。
又到了两人需要泡药浴的日子。
桑言突然就紧张起来。
他既希望傅玄野能靠泡药浴,祛除体内的燃魂毒,但又不想他受那锥心刺骨之痛。
这次依旧和上次一样,殷怀春用阵法把桑言困在浴桶里,过了一个时辰才放他出来。
傅玄野的情况比上次还要糟糕,不仅浴桶里温度很高,就连整个房间,都犹如被火炉在炙烤。
傅玄野就是那火炉。
由于上次寒冰不够,这次备得很充足。
还没加到浴桶里,就已经融化了。
上次双修过后,傅玄野都能自己用勺子吃饭了,效果显而易见。
而且事后,傅玄野也没察觉出异常,就代表这法子稳妥。
桑言遣散几个药童,自己着衣,跨进傅玄野的浴桶里。
有了第一次,桑言发现自己心理负担都小些了。
他抓着傅玄野的双手,开始输送灵力。
傅玄野还是一如既往的霸道,夺走主动权,桑言这几天积攒起来的灵力,被他吸的一干二净。
熟悉的气息压过来时,桑言下意识后退,一股力量拉扯着桑言,迫使他贴近傅玄野。
一回生,二回熟。
桑言无处安放的舌头,终于不在乱颤,游刃有余的回应着傅玄野。
一股暖流传遍全身,融化着桑言体内的寒冰。
桑言像是飘在云端,坐过山车一般惊险刺激。
一会儿在天堂,一会儿在地狱,濒临窒息的恐惧感包裹着全身,让他身体紧绷得如拉紧的弓。
傅玄野的手臂动了一下,大掌扣住桑言的腰,让两人之间贴得更紧,不留一丝空隙。
紧贴在一起的手掌,变成十指交握。
桑言有种就要被人捏碎一般的错觉,身体虚虚靠在傅玄野身上。
房间里的温度逐渐平复下来,月光笼罩着整座小院,风吹过,青葱的竹叶沙沙作响。
咔哒一声,门打开。
药童探了颗脑袋进来。
“少主!午时了!”
第六十二章 先别过来
桑言掀开眼帘,肩膀上搭着傅玄野沉甸甸的脑袋。
他睡得熟,鼻息喷洒在桑言脖颈,带着一股酥麻的痒意。
这感觉过于熟悉,让桑言不由自主回想起更多的感觉。
身体突然发生了变化。
桑言瞪眼,不敢置信地望着前方。
药童听见动静,打算进来帮忙。
“等等!别,先别过来。”
浴桶里的水已经变得冰凉,桑言不知道是因为原身的炉鼎体质,还是其他。
居然在青天白日,就如此精神。
他咬了咬牙,努力用意念催动身体,平息这团火。
傅玄野的呼吸,他滚烫的身体,几乎要了桑言半条命。
两人的手指还交缠在一起。
傅玄野的手掌宽大,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力气也很大。
桑言的手背被他捏出几道红痕来。
桑言深呼吸,心一横,一口咬破下唇,疼得他眼泪都出来了。
这下很是奏效。
终于掐灭了那团火。
桑言松了一口气,一根根掰开傅玄野的手指,和傅玄野分开了些。
才招呼药童进来帮忙。
桑言的嘴巴和舌头已经麻木了,仿佛不是自己的。
桑言梳洗好,赶紧用了祁狩拿给他的药膏,涂抹在唇瓣上。
那火辣辣的痛感才被压制下去。
桑言疑惑,他的视线落在傅玄野的薄唇上,为何傅玄野的嘴唇不肿?
经过几天的温养,傅玄野苍白的唇上多了些血色。
桑言闭了闭眼,昨晚发生的事情放电影般,在桑言脑海里播放。
那种做坏事的背德感,让桑言想一头撞了去。
他赶紧移开视线,不去看傅玄野。
每次双修后,桑言都不敢面对傅玄野。
那种玷污了男神的罪恶感,让他无地自容。
完全就是自己在占男神便宜啊!
桑言打算去外面透口气。
殷怀春和祁狩走了进来,拦住桑言,给他做身体检查。
桑言吞咽口水,还好他有先见之明,提早用了药膏。
桑言下意识摸了摸嘴巴,已经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殷怀春按照往常一样给桑言和傅玄野诊脉。
“嗯,这次药浴的效果比上次更好,毒素已经祛除了大半,运气好,再有一次药浴,就能完全祛除毒素。”
桑言心不在焉的听着,殷怀春要给傅玄野施针,指挥愣在一旁的桑言。
“宽衣啊!你今天怎么了?魂不守舍的样子!”
“啊!”
桑言解傅玄野的衣服,一个活结,半天没有解开,硬生生被他打成了死结。
最后还是药童过来帮忙,才解开傅玄野身上的衣服。
殷怀春似乎没注意到桑言的异样,根根细长的银针落在傅玄野的穴位上。
“这小子的根骨不错,经脉已经在恢复了。不错不错!”
殷怀春一边夸,一边指导桑言和祁狩。
桑言耳朵听着,埋头记着笔记,一点不敢往傅玄野身上瞟,害怕又出现意外事故。
这里这么多人,在这个时候起火,那脸都丢到姥姥家了。
殷怀春施完针,交代药浴时间在五天后。
傅玄野这次昏睡了三天才醒。
每天殷怀春要过来两次,给傅玄野扎针。
殷怀春的医术精湛,狐族珍贵的药材也不吝啬,傅玄野的上肢经脉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他的腿也开始有知觉,殷怀春教过桑言按摩的手法,每天只要有空闲时间,桑言就会给傅玄野按按腿。
两人之间明明没发生什么,但傅玄野发现,桑言似乎在躲着他。
桑言从不和傅玄野独处,总要叫几个药童在屋里待着。
或者不许祁狩离开。
甚至吃饭也坐得极远,通常狼吞虎咽,两口吃完,就跑没影了。
不知道他在忙什么!
傅玄野反思,却找不到桑言如此异常的原因,每次想和桑言聊聊,桑言总能找到借口离开。
药童准备好药浴,等着傅玄野进去泡。
傅玄野坐在一旁,往常桑言都会在房间里,陪着他一起泡药浴。
今晚,桑言不知去了哪里,傅玄野一整天都没见到他。
“桑言呢?”傅玄野问。
“少主说今晚有事,要晚点回来。”药童回答。
傅玄野喉结动了动,胸口刺痛,闷着一口气。
原来是出去玩儿了吗?
傅玄野盯着自己隐隐作痛的双腿,眸色暗沉下来。
药童扶着傅玄野进入浴桶里,汤药的药性刺激着傅玄野体内的余毒。
不到半刻钟,傅玄野就陷入了昏迷。
明月高悬夜空,桑言独自坐在小院中央,小杯喝着酒。
银色的月光落下,仿佛给他披了一件轻纱,宛如谪仙下凡,美得让人望尘莫及。
药童来到身边,拱手道:
“少主!傅仙君睡过去了!”
“嗯,你们在外面守着,里面有任何动静,都不要进来。”
“是!少主!”
桑言仰头,把杯中酒喝净,站起身,走进了房间。
铺面而来的热气,让桑言腿有些发软。
最后一次,殷怀春说,只要把傅玄野体内的毒祛除干净,他腿上的经脉也会逐渐愈合。
到时候,傅玄野再也不用轮椅,再也不用被人指指点点,称作废物了。
桑言思绪翻飞,一只脚踏入滚烫的汤药中。
他体内的冰寒毒受到召唤一般,发作起来。
桑言像往常一样,抓着傅玄野的手,运行灵力。
他闭上眼,眼前不再是一片漆黑,而是一片火海。
桑言像是化成了一只蝴蝶,在熊熊燃烧的火焰上,漫无目的的飞着。
这片火海没有尽头,桑言飞了很久,他精疲力竭,炙热的温度几乎要把他弱小的身躯烤融化。
他没有力气展翅,就快落入火海里。
突然出现一阵疾风,把桑言卷起,扔在一块巨大的石头上。
桑言摔得头晕眼花,恍惚间,他看到有团巨大的紫色雾气在不断靠近自己。
那团雾气中间有跟红线,连接着自己。
难道是傅玄野吗!
随着雾气的靠近,桑言能闻到一股熟悉的冷木松香,更加确定了他的猜想。
紫色先是轻轻触碰了一下桑言,确认了什么似的。
然后从中间裂开一道口子,能看到紫色的内里,是如墨般的黑。
宛如一个巨兽,张开了血盆大口。
把桑言吞进了肚子里。
桑言的四周都被紫色包围住,他小小的一团,像是揉面团一般,被傅玄野揉圆搓扁,一会儿把他分散开,一会儿又把他聚拢起来。
桑言喘着气,像气球一样,在空中被抛来抛去。
似乎是惩罚,又好像带着喜欢。
这个夜晚,注定是漫长的。
桑言睁眼时,眼前正冒着金花。
头晕。
他的五官变得敏捷,耳边能听到殷怀春和祁狩的对话,和脚步声。
“少主醒了吗?”祁狩问
“还没有!”药童回。
“我们进去看看!”
“是!”
药童打开门,领着殷怀春和祁狩往里走。
桑言混沌的脑子突然清明起来,他和傅玄野还泡在浴桶里。
桑言猛地站起来,他发现自己浑身充满灵力,扛着接近一米九的傅玄野来到床边,竟一点不费力。
把人放好,盖好被子。
同时,房间里的门打开。
桑言站在床边,和祁狩打招呼:
“你们真早啊!”
祁狩指了指天:“少主,太阳都要落山了,您才睡醒,是挺早的。”
桑言没搭话,往旁边让开,让殷怀春给傅玄野检查。
“爷爷,您看看,毒除干净没?”
殷怀春没着急给傅玄野看,先给桑言诊脉,
“嗯,不但毒除干净了!还进阶了!”
桑言愣住,进阶也不意外,毕竟这几天修练,他能感觉摸到筑基的边边了。
但每次都会被傅玄野吸回原形,这次双修突破,也是情理之中。
桑言并不多欢喜,反而有些无地自容,这可是占着男神便宜,才突破的。
总感觉有点难以启齿。
“快给傅玄野看看吧!”
桑言催促道。
殷怀春在床边坐下,探傅玄野的脉,他半眯着眸子道。
“解了。再多施几次针,应该就能恢复了。”
殷怀春施完针,重新写了药方给药童,对桑言道:
“过几日,他身体恢复些了,便可为重塑灵根做准备。”
桑言大喜:“好,傅玄野的灵根要如何重塑?”
殷怀春道:
“傅玄野天灵根属性,吸收千年一开的天灵花,便可重塑灵根。”
“天灵花?那可是狐族的镇族之宝,奶奶会舍得给傅玄野用吗?”
桑言知道,桑柚狐主不是善茬,不会平白无故做亏本生意。
当初狠心抢走刚出生的原主,让原主和母亲骨肉分离,永不相见。
殷怀春道:“这段时间,你便跟着奶奶学习族中事物,准备接受狐主之位。”
果然。
桑言明白,殷怀春这是在提条件。
他和傅玄野缔结了婚契,殷怀春帮傅玄野祛毒,恢复经脉。
要想重塑灵根,就必须接手狐族,成为新的狐主。
成为狐主的桑言,就可以随意使用天灵花。
这里有祖先留下的禁锢阵法,一边保护狐族,一边禁锢狐主为狐族效力。
一旦成为狐主,便要一辈子困在这里。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桑言弯唇一笑:“好。”
殷怀春站起来,拍了拍桑言的肩膀:
“好孩子!这几天空闲,带着小傅到狐族转一转吧!他来这么久,还没好好玩过。整天躺在床上,也很闷吧!”
桑言点头:“我知道!”
第六十三章 脏眼睛
殷怀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桑言最清楚不过。
也许在他眼里,只有狐主桑柚能入他的眼,不管是他们的亲生女儿也好,还是自己这个冒牌孙子也罢,都只有一个用途。
那就是代替桑柚,成为守护这狐族的狐主。
桑言对上殷怀春冰寒的目光,他瞬间明白,残忍毒辣的不是桑柚,而是殷怀春。
他能救人,也能杀人。
所以他在警告桑言,不要耍小聪明,否则,第一个拿傅玄野开刀。
桑言送殷怀春和祁狩离开小院,殷怀春停在葱郁的竹林前,折下一片竹叶。
“你奶奶很喜欢青竹,她的寿辰快到了,要不送她支笛子吧!言言,你说如何?”
“嗯,甚好!”
殷怀春握拳,手里的竹叶瞬间化作齑粉,消散在空中。
“寿辰过后,你就接管狐主之位。”
没等桑言回应,殷怀春就大步离开了。
只是通知桑言的命令而已。
桑言唇角微勾,这狐族倒是困不住他,只怕殷怀春在傅玄野身上用毒。
桑言心中一阵后怕,转身往院子里赶,每次双修后,傅玄野昏睡的时间越发长了。
明明毒素已经祛除,傅玄野没道理还晕着,难道是殷怀春做了什么手脚。
“桑言!你去哪儿了!”
傅玄野焦急的声音传入耳朵里。
桑呀抬头,便看见一袭白衣,坐在轮椅里的傅玄野,在门口焦急等他的模样。
桑言拧在一起的心结通通烟消云散。
管他呢!
等困难来了再说。
“师弟!你什么时候醒的?”
桑言推着傅玄野的轮椅进到屋内,老妈子
一般絮絮叨叨:
“腿上不盖条毯子就出来,忘记关节会痛了。”
“你昨天去哪儿了?什么时候回来的?”傅玄野抓着桑言的袖子,把人拉到身边。
桑言愣住!
“昨晚?”
他骤然想起,昨晚说谎外出,其实是坐在院子里喝闷酒来着。
“就在城中逛了逛,我回来你已经睡了,便没有叫醒你。”
“城里有那么好玩吗?你一整天都没回来。”
“还行,等有空,我带你去逛逛……”
“那就现在吧!我体内的燃魂毒解了,不庆祝一下吗?”傅玄野试探问。
他想和桑言独处的机会,想告诉他自己内心的想法。
如今他能站起来了,还会恢复灵根,会变得强大,能够保护桑言。
傅玄野想和他分享喜悦。
但他不敢太冲动,他怕吓到桑言。
傅玄野知道自己很自私,但是没办法,他不会给桑言逃离的机会。
只要是他选中的东西,没有得不到这个选项。
人也不例外。
傅玄野明白桑言对他的感情,真的只是那种对强者的崇拜和羡慕之情。
他似乎很抗拒和自己有过分亲密的接触。
但没关系。
傅玄野有足够的信心,让桑言习惯,并且喜欢上。
“可,可是你才刚恢复,现在出去好吗?”
傅玄野很自然握住桑言的手,他的手微微发热,和桑言冰凉的手鲜明对比。
大掌包裹住桑言的手,轻轻捏了捏。
好似在跟桑言撒娇一般。
带着请求的意味。
桑言脑子都快炸了,面上却只能故作镇定。
偶像在你面前撒娇卖萌,只为了让你带他出去逛街。
简直要被傅玄野那无死角的脸迷疯了。
“好,的!”
桑言想抽回自己的手,却发现抽不回来。
就这样被傅玄野握着,几息后,门口一道清咳打破宁静。
祁狩捂着眼:“我等会儿再来。”
“回来!”傅玄野冷声道。
祁狩尴尬一笑:
“师尊知道你们打算出去玩,让我把这个给你。”
祁狩手里拿着桑言被没收的乾坤袋。
他抛给桑言后,溜得很快。
“老傅,师尊说你不能用魔力,不然会有损根基,啊!”
祁狩还没走出院子,脚下踩到一颗石子,摔了个狗啃泥。
桑言只觉面颊滚烫,明明什么也没做,自己心跳为何这么快啊!
桑言把乾坤袋往怀里一塞,推着傅玄野往外走去。
马车已经准备好了,桑言扶着傅玄野坐进马车里。
狐族有阵法加持,四季如春,各种鲜花争先盛放,一路上,鼻息间都是清淡的花香。
灵气充裕,每个地方都是修炼宝地。
街道上来往的狐族大多都是兽人模样,露出耳朵和尾巴。
有些兽人见面看对眼了,尾巴勾在一起,就开始抱在一起。
桑言赶紧捂住傅玄野的眼睛:
“师弟!太脏眼睛了,不要看啊!”
傅玄野也不动,像是默许桑言的胡作非为。
他嘴角上扬,睫毛在桑言的掌心扑闪着,像片羽毛在挠痒痒一般。
桑言瞬间有股触电的感觉。
他猛地缩回手:“狐主也是,应该要命令禁止这种不文明的行为。”
傅玄野温柔的眼神看过来,桑言只觉掌心的热一股脑,烧到了全身。
马车在道路上行驶得缓慢,这次出行桑言只用了普通商队的马车,药童要不断驱赶行人,马车才能挪动。
桑言只觉马车里很热,他站起身,用手掌扇了几下。
“师弟,不如我们下去自己逛吧!这马车要坐到何年何月啊!”
傅玄野没有异议:“嗯!”
桑言不知城里这么热闹,推着轮椅,面前有两个药童挡着行人,才走得不那么艰难。
出来逛街,最重要当然是吃喝玩乐。
得先吃饱。
小吃街这边也是人满为患,桑言推着傅玄野走过这边,药童阻拦了一下,没有挡住桑言的热情。
这边居然有烤串,有煎饼,包子馒头,炸土豆,臭豆腐……
桑言不断吞咽口水,他指着小吃摊的东西,每样都买了很多。
这些好东西,药童和傅玄野都不爱吃,桑言把剩下的全吃干净了。
然后又去看了杂耍,去了赌场,坐了船,赏了花。
一天下来,桑言玩得很开心。
最后在一家专做莲藕吃食的饭馆落脚。
这饭馆开得偏僻,有几大片专门养莲藕的池塘,应该有法阵加持,池塘的荷花开正艳。
明明是陪着傅玄野,他好像只顾着自己玩了。
桑言找了一个紧靠池塘的位置坐下。
明月高悬,面前是一池荷花,桌上放着全藕宴,有莲子,荷花糕,莲藕汤,凉拌藕丁……
有美酒畅饮,有美人作陪。
桑言不知是喝得有些多了,眼泪扑簌簌落下。
傅玄野擦掉桑言脸颊的泪痕:
“有什么心事?”
桑言不说话,只是默默喝酒。
他就自己喝,不许傅玄野沾。
傅玄野身上的伤刚愈合,还得养着,好恢复灵根。
傅玄野看着心疼。
“是因为三月吗?”
桑言喝酒的动作一顿,他以为自己已经掩饰得够明显了。
“狐族翻了个底朝天,你说他那么小,不知能藏到哪里去。是不是已经离开狐族了。”
“要离开狐族,需要狐主的通行令,又怎么可能不被发现。”
微风吹过湖面,荡起一层涟漪。
桑言叹了口气:
“三月是外族人,狐族对外族人的仇视非同小可,他们可不会把三月当小孩……”
傅玄野握住桑言的手。
“别担心。三月会没事的。”
桑言拍了拍自己的脸,凉风吹散了些许酒气,抬头看着那明亮的月亮。
但愿如此吧!
两人回到狐族。
傅玄野恢复灵根不能受外力干扰,
殷怀春打算让他在雪巅峰的山洞里修炼,那里灵气充裕,又有阵法加持,是个安全合适的地方。
桑言也从别院,般到狐主主殿的客房里,方便他跟着桑柚学习,空闲时间就上山看看傅玄野恢复得如何。
侍女带着桑言进入狐主的书房,左侧摆着一个矮桌,上面放着两米高的卷轴。
侍女安排桑言坐下,递上毛笔,在一旁给他磨墨。
“这些都是要我看的?”
“怎么,嫌少?”
一道声音响起,桑言才注意到被卷轴淹没的狐主桑柚。
主座上的卷轴更多,桑柚批完,侍女又给她展开一份。
“要不咱们换换?”
“不,不了!这些挺好。”
桑言打开卷轴,还没认清上面歪歪扭扭的字,就被一声巨响吓得一哆嗦。
桑柚怒拍桌案,一根上好的白玉毛笔在她手里生生折断。
“这群以下犯上的东西!”
桑柚把卷轴扔在地上,滚在桑言跟前。
周围的侍女纷纷跪了一地。
桑言正犹豫要不要捡起来,就听桑柚道:
“桑言,你看看,该如何决断。”
桑言展开卷轴一看,原来都是在给谢达求情。
谢达持强凌弱,光他知道的死罪就有数起,桑言猜不透桑柚的意图,不敢贸然回答。
“孩儿愚钝!”
桑柚没打算为难桑言:
“谢达滥用职权,构陷毒害少主,欺压平民百姓,桩桩件件,够他死一百次了。念在谢达曾对狐主护驾有功,免去死罪,降为奴籍。如此念旧情,竟然还有这么多人说本狐主偏袒徇私,判重了!真是岂有此理!”
桑柚叹了口气,又揉了揉眉心。
“更可气的是,这些人身居要位,不作为,还互相袒护,根本无法一一打击……虽倒了谢达,还有一个无数个和谢达一样的恶人,谢氏的势力盘根错节,不好连根拔起……”
桑言顿了顿:“既然狐主不好出手,那就让他们狗咬狗。”
第六十四章 噩梦
桑柚盯着桑言:
“既然如此,谢氏的案子就交给你去办理!你未来是要接管狐族的,把这件事情处理好!树立起狐主的威信才好!”
桑柚示意,侍女们起身,把卷轴全搬到桑言的矮桌上,卷轴多到矮桌放不下,地上还放了些。
桑柚伸了个懒腰,从椅子站起来。
“累了一天了,本狐主得去外面透透气!这些卷轴今天之内看完,看不完,不许用膳!”
桑言皱起眉头,谢达本就和他有矛盾,桑柚让他来审理这个案子,本来就是在为难人。
桑言打开卷轴,细细查看起来。
桑言熬了一个通宵,才看完几百封卷轴,他瘫在椅子上,比在工地里搬砖还要累。
有侍女传:“少主!早膳已经备好。”
桑言盘腿坐了一晚上,站起来时腿都麻了,好半天才缓过来。
用完早膳,桑言打算去牢房见一见谢达,却被拦在门外。
守门的侍卫是谢达的人。
“少主!没有狐主的玉令,小人不敢放您进去,万一谢将军有个三长两短,属下们不好交代!”
桑言恼了:“你和谁不好交代?和狐主还是和谢达!”
守门的侍卫丝毫没把桑言放在眼里。
“属下不敢!”
这些人嘴上说着不敢,却是对着桑言刀剑相向,鄙夷不屑直达眼底。
不深入了解不知道狐主的处境,如今这狐族,根本就不是狐主说了算的,虽然是把谢达抓起来,但完全无法处理掉他。
狐主完全就是个摆设。
谢达在牢里过着帝王一般的日子,狐主想见他一面,还要看他愿不愿意。
所以狐主才带着殷怀春一直待在雪巅峰上,闭关不出的吧!
桑言似乎有些理解,桑柚为何如此摆烂。
让自己接手这个案子,或许也是想接他的手,除掉盘根错节的谢氏,若是除不掉,也是自己能力不足,未来不会埋怨她没有帮自己报仇,她给过机会。
桑言突然笑出声。
区区一个谢氏,真把自己当天王老子了。
桑言回到自己住的偏殿,祁狩正等在门口。
桑言和他见礼:“祁仙医,可有事?”
“师尊想见少主,特意让我来接少主!”
桑言本就在谢达那儿碰了壁,心里一阵憋屈,如今听到祁狩的话,以为是傅玄野恢复灵根出了问题,心中更加不安起来。
“是傅玄野出了什么问题吗?”
祁狩没有多说,只在前面带路。
桑言一颗心紧紧揪着,来到雪巅峰的山洞门口,就看见殷怀春坐在石桌前,他面前摆着些酒菜。
“爷爷?傅玄野如何了?”
殷怀春倒了杯酒,推到桑言面前,不紧不慢道:
“坐下说!”
桑言回头,发现祁狩已经不在这了,这周围是防止别人窥探偷听的阵法。
桑言拧眉,他本就心情不佳,涉及到傅玄野的大事,更加没有耐心:
“傅玄野出了什么事?”
“傅玄野的灵根已经开始复苏,没有大碍!”
殷怀春用回忆镜,把山洞内傅玄野修炼的场景给桑言看。
镜子里傅玄野躺在石床上,一株发着银色光芒的花,照亮了整个山洞,灵气源源不断超傅玄野体内钻去。
他身上能感受到很微弱的天灵根气息。
桑言一整天的阴霾在此刻烟消云散,他嘴角微微上扬。
“多谢!”
殷怀春嗤笑。
“这下可以陪我这个老头子,喝一杯了吧!”
桑言端起酒杯,和殷怀春举起的酒杯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你学习得还顺利吗?”殷怀春问。
“情况如何,爷爷心里应该早已明了,无需再让孩儿陈述吧!”
既然不是为了傅玄野,那一定是因为这狐族。
桑言不太理解,谢达如此厉害,他为何不直接杀掉狐主,自己称王。
殷怀春笑了一下。
“看你的表情都不太顺利,有什么烦恼,可以说出来,爷爷也许可以帮你!”
殷怀春眼底带着笑意,桑言看不真切,他话中几分真假。
殷怀春也很奇怪,他善用毒,杀掉一个谢达,应该不在话下,为何让谢达作威作福,活到至今。
他宁愿陪着桑柚在雪巅峰里闭关。
桑言叹了口气,想问的东西太多,狐族这淌水浑浊,又深不见底,他陷入这水中央,是溺死还是上岸,都未可知。
但有一个点是桑言明确的。
殷怀春想让自己替换掉桑柚,成为这泥潭中的人,他想把桑柚带出泥潭。
殷怀春从来不是善茬,他对任何人都无情无义,只有桑柚不同。
桑言不会天真的以为,他真的把自己当亲孙子一样疼爱。
或许原主的娘亲,就是殷怀春用来代替桑柚的棋子,只不过这个棋子没有发挥用处,就被魔族的人拐跑了。
现在,自己是这个棋子。
殷怀春岂会轻易放过自己。
他很清楚傅玄野是自己的软肋。
桑言低垂着眼眸,看着回忆镜中,吸收天灵花的傅玄野。
“没有!”桑言道。
若是真的想帮他,不用他说,殷怀春也会告诉,说与不说,结局不会变化。
桑言不明白,“狐主”这个身份,到底有什么秘密!
而且桑柚和殷怀春的相处模式,也极为奇怪。
看起来,两人极为相爱。
桑柚明明是个易燃易爆的性格,却很听殷怀春的话。
往往殷怀春一个眼神,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能让桑柚立马收起情绪。
表面上是殷怀春在示弱,很爱很宠桑柚,且营造出一个治病救人的医者,没有任何威胁和危险的形象。
但桑言始终有种违和感,他总感觉,桑柚看殷怀春的眼神中,除了对爱人温情的爱,还有恐惧和害怕。
就像现在这样,被他面无表情的盯着时,桑言总有股毛骨悚然的感觉。
就像第一次见面,殷怀春问桑言,是不是真的喜欢傅玄野那般。
那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压迫感极强。
如果殷怀春不是这个世界上,医术最强的人,桑言一定不会放心把傅玄野交到他手里。
“真的没有?”殷怀春问。
桑言点头:
“奶奶教给我很多东西,虽然需要时间消化,但我会努力做好。”
殷怀春揉了揉桑言的脑袋。
“你放心,傅玄野的灵根很快就会恢复!”
殷怀春站起身,把回忆镜交给桑言。
“好了,吃完就回去吧!见到奶奶替我转达一声,我很想她!”
桑言点头,站起身,目送殷怀春回到山洞里。
他把回忆镜揣进怀里,祁狩不知何时出现在桑言身边。
“少主!师尊让我送你回去!”
“不用麻烦祁仙医!”
两人并排着下山,桑言没有回偏殿,去了看卷轴的书房,他得整理一下狐族还可利用的官员,想扳倒谢达的势力,不能走寻常路。
祁狩跟在桑言身边,桑言以为他是奉殷怀春之命,要给桑柚传达什么信息。
没有阻拦,让祁狩一起进入了书房里。
桑言坐在矮桌前翻看卷轴,侍女给祁狩上了一把椅子,就在桑言矮桌旁边。
桑言动了动唇,想说祁狩在这里不合适,但他一不是狐主,二自身难保,在这里的地位,恐怕还不及祁狩高,更没有说这种话的立场。
索性专心看起卷轴来,他把回忆镜把在桌案上。
祁狩手里捧着一本医书,两人默契没有说话。
一阵脚步声响起,侍女通传:
“狐主驾到!”
桑言和祁狩同时站起身行礼。
桑柚见到祁狩脸色一惊,随即恢复平静,她点了点头,让两人不必行礼。
身后的侍女端着两份糕点,放在桌案上。
“本狐主听说你看了一天的卷轴,特意让人做了些糕点送来。”
“多谢狐主奶奶!”
桑柚晃了一圈,就离开了,仿佛真的是过来送吃的,祁狩也没跟着桑柚离开。
桑言看着祁狩,忍不住开口:
“祁仙医还有事吗?”
祁狩合上书:
“嗯?是有哪里不懂?我可以为少主解答!”
桑言问:
“爷爷派你来协助我的?”
祁狩点头:
“你别小看我,狐族大小事,没有我不知的。”
桑言思索片刻,与其他这样漫无目的翻找书籍,确实问祁狩更快。
桑言从祁狩口中得知,狐族的管理方式混乱,身居要位的官员全是谢达的亲戚,没有学识谋略,全凭血脉任职。
桑言只觉得,谢达喜欢这狐族,殷怀春想带桑柚离开,为何不直接把这狐主之位,让给谢达。
何须多此一举,和谢达斗,就是鸡蛋和石头相撞。
祁狩在桑言面前放一包东西。
“这是什么?”
“破肚穿肠的毒药!”祁狩道。
“给谁用?”桑言问。
“少主想给谁用,都可以!”祁狩回答。
桑言皱了下眉:
“是爷爷的吩咐?”
祁狩没点头,也没摇头,算是默认了。
他站起身:“夜深了,少主早些休息!莫要过于操劳!”
祁狩离开书房。
桑言在书房里坐了良久,殷怀春想杀谢达,为何不直接动手,他完全有实力,为何要借自己的手。
桑言想了一整夜,他回忆书中关于狐族的剧情。
外面突然一阵喧闹:
“着火啦!着火啦!”
桑言推开门,外面一片火海,傅玄野站在门口,手里的问天剑上,插着殷怀春的脑袋。
傅玄野沉声道:
“桑言!你想往哪儿跑?”
傅玄野手一挥,殷怀春的脑袋滚到桑言脚边。
傅玄野转过身,他浑身是血,朝桑言步步逼近。
第六十五章 求我,就放过你
四周的烟熏得桑言睁不开眼,傅玄野明明在雪巅峰里闭关,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问天剑上鲜血滴落,在地上划出一道血痕。
傅玄野浑身黑雾缠绕,宛如索命的恶鬼。
他突然停住脚步,对着桑言招手。
“桑言,过来!”
桑言背靠着柱子,瞪大眼眸,怔愣地看着傅玄野。
这不是梦境,是真实发生的,殷怀春的头颅还汩汩冒着鲜血,一双眼睛要鼓出来一般,死死盯着前方。
血腥味和烟雾充斥着鼻腔,桑言只觉胃里一阵翻涌。
难道是天灵花吸收出了问题,傅玄野失去控制了吗。
“过来!”傅玄野暴喝一声。
他站在台阶下,伸出手:
“别让我重复!”
桑言看着近在咫尺的傅玄野,那双伸出来手已经被鲜血染红。
桑言后退一步,一脸防备地盯着傅玄野。
“你想做什么!”
“你乖乖的!我什么也不做!听话!”
傅玄野压低声音道,他语气极不耐烦。
桑言软了语调,表情怯懦:
“好,好!你别生气,我乖!”
桑言手偷偷藏进袖子里,抓了一把降魔的药粉,朝傅玄野撒过去。
傅玄野猝不及防,被药粉泼了一身,他身上的皮肤瞬间烧灼起来,伪装的面具也被桑言撕碎。
他痛苦地大叫。
“该死的,我要杀了你!桑言!”
桑言勾起一抹笑:
“杀我!你动手啊!霍祥!”
霍祥冷哼一声:
“居然瞒不过你这只狐狸!”
桑言拧紧眉,狐族明明有阵法加持,这个霍祥是怎么进入狐族的。
“你以为,傅玄野是谁都能装得了的?”
“我只是好奇,你如何发现的!我伪装得这般好!”霍祥抬眼瞪着桑言。
桑言视线落在霍祥的手腕上,他给傅玄野种下的生死契,还有他们缔结的婚契都可以判别出,眼前的人非傅玄野本人。
只不过刚刚的视觉冲击太强,桑言一时没反应过来。
但这些是不用告诉死人的。
桑言从系统商城兑换了三章绞杀符咒,他目光沉沉盯着霍祥。
“死人不需要知道!”
说话期间便朝霍祥扔了一张符咒过去,把他拿着问天剑的手炸得粉碎。
问天剑掉在地上,霍祥疼得大叫起来,他身上的黑雾朝桑言袭击过来。
黑雾还没攻击过来,就被一股无形的屏障阻挡。
这里是狐主的主殿,有阵法保护,魔族无法踏足寝殿内。
既然防护阵法未消失,就说明保护狐主的结界还在。
霍祥不是强攻进狐族,有人放他进来了。
桑言拧眉,朝霍祥丢过去一个符咒,被他侧身躲开,符咒未击中,只剩最后一张。
要除掉霍祥,必须先把人困住才行。
霍祥对着主殿的结界不断攻击,那层结界逐渐有裂痕,就快撑不住了。
霍祥一边攻击,一便咯咯笑着。
“桑言!你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桑言手背在背后,在手心画了一个禁锢阵法,在结界破碎的一刹那,往后撤了一步,后退进书房里,把门关上。
有结界的保护,偏殿并没有被大火波及到。
桑言把禁锢阵法放在门口,他藏在角落里。
霍祥冒充傅玄野进入狐族,灭了狐族全族,然后栽赃给傅玄野,问天剑留下的痕迹,就是栽赃陷害的最好证据。
死无对证,这口大锅真是扣得妙。
桑言气得握紧拳头。
他如果没猜错,能蠢到引狼入室的人,除了谢达那父子二人,再找不出其他了。
桑言准备好回忆镜,他要录下霍祥的所作所为。
这些帐,在今天一并算清了。
冲破结界的霍祥眼神轻蔑,一掌将大门拍得粉碎,他站在门口,未踏进来:
“我看你要逃到哪里去!这整个狐族都变成了一片火海,你已经无路可逃了!”
没有结界保护,火势包围着书房,浓烟让桑言无法呼吸。
“滚出来!”
桑言捂住嘴,咬紧牙关忍住,没发出声音。
他用了符咒隐藏住自己的气息,让霍祥暂时找不到人。
一团黑雾在屋内游走,桑言死死盯着门口的方向,霍祥却迟迟不踏入房内。
突然他忍不住,呛咳出声。
黑雾掀开面前的仙树,掐住桑言的脖子,把人拎出来。
“跑啊!我看你挺有能耐的!”
桑言的脖子仿佛要被拧断了,他张着嘴,却无法呼吸。
黑雾化作数十把利刃,穿过桑言的身体,在他身上钉出数个血洞。
桑言喉咙里发出一声呜咽,身体不自觉哆嗦起来。
灭顶的尖锐刺痛,几乎要让桑言晕厥过去。
霍祥哈哈大笑起来:
“滋味如何啊!桑言!求饶吧!求我,就放过你!”
霍祥捏紧桑言的脖子,表情格外畅快。
“你知道我等这天等了多久了吗?你可得给我撑住,我做梦都想把你和傅玄野碎尸万段!”
桑言瞪着霍祥:
“你个废物,听没听过有句话!”
霍祥唇角上扬,丝毫没有把桑言的反抗放在眼里,似乎在看他表演,掐着桑言的脖子都松了些力道。
桑言手中变换出一根藤鞭,裹住霍祥的身体,把人往前一带。
他灵力低微,在霍祥身上不过是挠痒痒。
如此一下只让霍祥往前趔趄一步,一只脚踏进了房内。
霍祥噗嗤笑出声:“废物这词,是用来形容你自己吧!你这是什么?绣花拳头吗?”
霍祥黑雾斩断那弱不禁风的藤鞭,嘲讽道:
“桑言,你眼光太差了!你跟着傅玄野那种废物,能有什么出息,还不如借着炉鼎体质,好好孝顺魔尊!你会为你的错误选择,付出代价!”
霍祥的黑雾裹着桑言,转身就要把人带走。
“傅玄野一定是被你那媚术给迷倒了,在他面前折辱你,他的表情一定很好看!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看了!快告诉我,傅玄野在何处?”
桑言喘了一口气,咧嘴:
“那句话送给你!反派死于话多!”
霍祥一只脚像是陷入了泥潭里,怎么也拔不出来。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口,像是被火点燃了一般,一点一点化成灰烬。
“你做了什么?”霍祥眼里写着愤恨。
“代表月亮,消灭你啊!乖乖受死吧!”
桑言没有废话,连着又兑换两张绞杀符咒,一起丢给霍祥。
霍祥在他面前化为灰烬。
桑言落在地上,浑身的力气都抽干了。
“桑言……你等着!下次我一定要杀了你!”
一团黑雾在空中盘旋一圈,消散得无影无踪。
桑言喘息着,对付一个霍祥,情绪点只剩三点了。
他有些肉疼,而且霍祥是打不死的小强吗?怎么杀不死啊!
桑言吞了一把止疼的丹药,从地上爬起来,也不知其他人如何了。
周围的一切恢复如常,刚刚的一切仿佛都是桑言的幻觉,被霍祥震碎的门完好无损,大火烧毁的痕迹也不复存在,还有那颗殷怀春的头颅。
若不是身上的伤口还疼着,桑言真以为自己得失心疯了。
对了,回忆镜。
桑言拿起回忆镜,那里面确实记录了霍祥,进入狐族,放火杀人的一幕。
既然霍祥没找到傅玄野,那个人头应该是其他人的。
敲门声响起。
“少主!您起了吗?”
桑言额头冒着汗水,身上的伤口,血已经止住,他用法术换了一件衣服。
才让侍女进来。
这里所有的人都有可能是谢达的眼线。
虽然霍祥进入狐族,很大可能是谢达搞鬼,但没有实锤,最好不要伸张。
桑言吃完饭,想去见狐主桑柚,却被拦在门外。
他想问问,昨晚的事,桑柚是否知情。
侍女告诉桑言,狐主桑柚染了风寒,不便见人。
桑言心里疑惑,却不敢强行闯进去,质问桑柚。
临走时,侍女交给了桑言一片玉,这是狐主的玉令。
桑言握着玉令,回到自己住的偏殿,用凤骨扇疗伤。
他昨晚重伤霍祥,他的伤比自己重多了。
近期应该不敢胡作非为。
桑言左思右想,带着玉令去了关押谢达的牢房。
门口的侍卫见到桑言,依旧是一副鼻孔朝天的态度。
桑言亮出玉令后,那侍卫才不情不愿跪下,一个人进牢房里通传。
桑言大摇大摆地走进去。
那侍卫想起身去抓桑言,桑言手里拿着凤骨扇,一扇子拍在侍卫脑袋上。
“以下犯上!本少主今日不想开杀戒,不想像你们家谢桓大人那般,躺床上下不来,就乖乖给我跪着!”
桑言拧眉,说话的语气带着一丝冰寒。
周身散发出一股与生俱来的王者风范,真有一派狐主的气概。
进去通风报信的侍卫小跑出来,拱着背在前面给桑言引路。
往里走了百余米,便见到一个空旷的牢房。
说是牢房,堪比桑言住过的高级客栈,还要更甚。
你见过在牢房地下铺地毯,侍女捶腿捏肩,怀里坐着美人,纤细玉手正喂着谢达圆润汁多的葡萄。
这日子,过得真不错。
桑言啧啧出声。
“谢将军,这客栈住的可舒服?”
谢达挑眉:“少主到访,有何事?老夫年岁已高,一会儿得睡个午觉!”
桑言在椅子上坐下,展开凤骨扇,悠闲的扇着风。
“您年岁高,宝刀未老啊!这么多,你身体吃得消吗?可别像儿子那般……”
桑言止住话头,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
第六十六章 自己送上门
谢达一挥手,他身边伺候的侍女都退了出去。
侍卫打开牢房的门,谢达从里面走出来。
懒洋洋地坐在桑言对面。
“桑言!你居然敢自己送上门来!”
周围走出来一群拿着刀的兽人,把桑言团团围住。
“你如今还未成为狐主!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谢达拿着一颗葡萄,在指尖碾碎,汁水四溅。
桑言抿唇一笑:
“若是你想让谢桓一辈子瘫在床上,大可以动手!”
谢达哈哈大笑起来。
“你用谢桓威胁我!”
谢达指着桑言:
“比起那个废物儿子,本将军更想看你跪下讨扰的模样!”
兽人提着刀靠近桑言,他手中有凤骨扇,这些人根本奈何不了他。
桑言一挥扇子,没人能近他的身。
兽人纷纷倒在地上,疼得吆喝起来。
谢达冷眸盯着地上的人,一挥袖子,黑雾钻进那些人的身体里,像是变成了活死人一般,朝桑言不顾一切冲过来。
那是魔气!
桑言震惊。
之前谢达的身体状况很差,而且对儿子谢桓的态度也很溺爱。
从来不会承认谢桓是个废物。
这会儿谢达沾惹了魔气,看着精神气很足,他是觉得自己可以有很多儿子,所以放弃谢桓了吗!
桑言来找谢达的目的,就是想试探霍祥是不是谢达放进来的。
如今一看,答案很明显。
发狂的兽人像疯狗一般,冲向桑言,击退了,又从地上爬起来,不死不休。
桑言耐心本就不多,直接用了杀招,周围的兽人被凤骨扇切割成碎片。
空气散发着浓烈刺鼻的血腥味,桑言屏住呼吸。
桑言眼皮突突直跳,心里非常不安,他想要立刻见到傅玄野。
桑言冷着眸:
“让开!”
围着他的侍卫没有移动,站在原地等着谢达的命令。
谢达一双眼变得血红,他脸上挂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桑言,听说你在疯狂找一个五岁大的人族,你不想知道,他在哪儿吗?”
谢达拍了拍手,两个侍卫押着一个孩子走进来。
孩子光着脚,衣服和裤子上全是破洞,脸上黑得只看见两只圆滚滚的眼睛在动,干枯爆炸的头发上,还插着两根鸡毛。
他圆溜溜的眼睛盯着桑言,表情像只发怒的小狗。
桑言喉咙梗住,眼眶酸涩。
“三,三月!”
黑雾缠着三月的脖子,把人从地上提起来。
“放开我!坏蛋!你们都是坏蛋!放开我!哥哥,哥哥救我!”
桑言握紧拳头。
“谢达!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把孩子放下!”
谢达嗤笑一声,“桑言,现在被威胁的人是你吧!把你手中的武器放下,否则,我就让这孩子,死在你的面前!”
桑言磨了磨后槽牙:
“三!”
谢达掐住三月的脖子,把孩子抓在身前,黑雾化作匕首抵住三月的脖颈。
“桑言!我也没和你开玩笑!把你手中的扇子放下!”
匕首划破三月的脖颈,鲜血溢出来。
桑言视线落在三月身上,他眉头紧紧皱着。
“一!”
桑言话音刚落。
绞杀符咒贴在谢达身上,只听见一声惨叫。
谢达的身体瞬间变成碎片。
桑言抢走三月,把人护在怀里。
周围的侍卫后退一步,对着桑言刀剑相向。
桑言安抚着怀里的三月,手掌轻拍着三月的后背。
“三月,别怕!没事的!哥哥会保护你……”
桑言话没说完,就觉胸口一阵尖锐的刺痛。
桑言愣住,半天没有缓过神来。
桑言低头,看着自己胸口处插着的一柄短剑。
“三,三月?为,为什么!”
桑言没有放下三月,但他的手臂,以为疼痛,没有多余的力气。
面对三月这突然的行为,桑言没有感到恐惧,他第一时间觉得疑惑,不解。
还有弄丢三月,让他过得如此凄苦,而产生的愧疚。
三月柔弱可怜的神态消失不见,他稚嫩的眼眸里饱含恨意。
三月唇角勾起一抹笑意,握着剑柄的手用力,短剑尽数没进桑言的胸膛。
桑言只觉喉咙里溢出一股血腥味,他双腿无力地跪倒在地,却没放开三月。
手指紧紧抓着三月的衣角。
“三,三月……”
“住口!别叫我三月!真是恶心至极!”
桑言每呼吸一下,都牵扯到伤口,疼得他冷汗直冒。
他茫然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都是哥哥不好!哥哥不该弄丢你,对不住……”
桑言吞咽嘴里的血腥,突然呛咳起来。
三月从桑言怀里挣脱出来,他个子长了些,站着的时候和桑言一般高。
语气稚嫩,却带着一股杀意。
“你知道我本名姓什么吗?我姓李,名叫李杏,来自杏花村!你想起来了吗?”
杏花村!
桑言一阵失神。
是那个传闻被傅玄野屠杀干净的杏花村!
“傅玄野杀了村里所有人,连村头的大黄也没有放过!”
三月揪住桑言的衣领,他眼角含着泪珠,怒吼出声。
桑言脑子有些懵,他嗓音低哑:
“不,不是傅玄野,不是他,嗯……”
三月握住刀柄,把短剑拔了出来,刀刃上沾满了鲜血。
三月笑起来,不像个五岁的孩子。
像个从天而降的恶魔。
他用刀拍了拍桑言的脸:
“哥哥,别狡辩了,你和傅玄野是一伙的,你说什么,我都不会信的!”
桑言眼眶酸涩,他不敢相信,这么小的孩子,居然有如此重的戾气。
三月把鲜血擦干净,刀尖抵住桑言的脸颊。
“哥哥,我也会用同样的方式,让整个狐族,为杏花村的人,陪葬!”
“所以,从一开始,你就是故意晕倒在路边,故意碰瓷,引起我的注意,让我把你带进狐族……”
桑言的声音有些绝望。
他不敢相信,这是一个五岁孩子能做到的事。
桑言想站起来。
他发现自己的腿软得不像话,根本没有力气。
三月没有回答,把短剑收起来,手掌擦掉桑言脸颊上的血。
“哥哥!我知道狐族的媚术很厉害,所以在身上涂了点药,让你能听话的药。”
三月后退一步,露出一个毛骨悚然的笑来。
“把人抬着,跟我来。”
侍卫很听三月的话,再次刷新了桑言的世界观。
所以,谢达也只是三月算计的一环吗?
桑言觉得一阵后怕,他得赶紧逃离这个地方,得去找傅玄野。
桑言还没来得及兑换传送符咒,后脑勺一阵剧痛,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桑言的记忆有一瞬间的混乱,他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一片漆黑。
手脚都被捆仙索束缚住,悬吊在空中。
身体的重力,加上上绳子勒住了他身上的伤口,全身上下每一处都火辣辣的疼。
他用生死契感应傅玄野,他那边似乎没有什么危险。
桑言不知道身在何处,他手里只有两个情绪点了,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再使用。
耳边有呼呼的风声,极低的温度,难道是在雪巅峰上。
“殷怀春!你还在垂死挣扎吗?赶紧打开结界,交出傅玄野。否则老子就把你的女人,丢给我身后的小弟们尝尝滋味!”
一阵灵力交汇。
“霍祥!你敢!”
霍祥哈哈大笑起来:
“老子有什么不敢!劳资数三个数,看你是要保住女人,还是傅玄野!”
桑言想开口,却发现嘴里塞着东西,说不出话来。
他扭动着身子,企图挣脱开这绳索。
“哥哥!你别白费力气了,不然等会儿吃苦头的可是。”
三月在桑言耳边低声说。
威胁别人,出尔反尔,是霍祥的标配。
霍祥昨晚被他重伤,现在定然不敢和殷怀春正面杠。
只有用他在乎的人,来威胁人就范。
就算是妥协了,霍祥还是会用恶劣的方式来惩罚人。
“唔唔唔……”
桑言摇晃半天,头上罩住的袋子终于被拿掉。
他看着面前面无表情的三月。
一定是听信了霍祥的谗言,才会如此执迷不悟。
从捡到三月,一直到黑河里,霍祥抓走三月,给他下只有在狐族才会解开的毒,只是为了让自己把三月带回狐族。
如果只是为了傅玄野,根本不用大费周章。
所以霍祥的目的,也和狐族沾边。
桑言看向和殷怀春对质的霍祥,他现在只为了打开结界,抓住傅玄野。
只要殷怀春不愿意破除结界,凭霍祥这些人,是无法冲破结界的。
但霍祥抓住了桑柚,殷怀春应该撑不了多久,就会主动打开结界。
毕竟,傅玄野连桑柚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殷怀春犹豫,是担心打开了结界,桑柚的下场会更惨。
以霍祥的残暴,他绝对不会放过救了傅玄野的殷怀春,折磨他最好的方式,就是当着他的面,把他最心爱的东西,一点点破坏给他看。
正因为知道霍祥的性子,殷怀春才表现出,对桑柚漠不关心的态度。
但那青筋暴起的拳头,暴露了他的心情。
在霍祥扒掉桑柚的衣服,把人扔进魔族堆里时,殷怀春从结界里冲出来,去抢被魔族包围住的桑柚。
他刚从结界出来,一张大网就把殷怀春罩住。
用的是傅仙网,网上有毒针,直接戳瞎了殷怀春的眼睛。
桑言能看出傅仙网上有复杂的阵法,可以禁锢人的神魂。
结界破碎,霍祥带着魔军朝山洞里行径。
“活捉傅玄野!”
第六十七章 谁敢动他
桑言心脏一紧,他兑换一张传送符咒,从绳索中逃脱,先一步来到傅玄野身边。
天灵花才吸收一半,如果直接挪动傅玄野,天灵花吸收中断,傅玄野恢复的灵根就会受到损毁。
桑言屏住呼吸,魔族前进的脚步声逼近。
他努力了这么久,可不能功亏一篑。
桑言半蹲在地上,咬破手指,在地上快速画了一个防护阵法,又在入口的地方布置好禁锢阵法。
时间太短了,他能做到这些,已经是极限。
好在这里只有一个入口,只要桑言能守住,就不会有人进来打扰傅玄野吸收天灵花。
桑言回头,看着只有半朵天灵花,他得多争取些时间。
桑言晕倒后,身上的仙器都不知所踪,他赤手空拳,站在洞口,面对一群魔族,腿都有些打颤。
但他面上不显,抱着双臂,半靠在石壁上。
对着魔族招招手:
“过来啊!”
人均两米的魔族,走起路来,整个山洞都开始震动。
见到桑言这幅挑衅的模样,纷纷停住了脚步。
霍祥在桑言这里吃了不少苦头,他一抬手,魔族纷纷后退两步,让出一条一米宽的道路。
霍祥坐在椅子上,被四个魔族抬着。
他微眯着眼,居高临下瞧着桑言。
还是第一次,有人能从他的捆仙锁里逃脱。
桑言身上能防身的东西,都被搜刮干净,他明明就是一个练气期,面对这魔族大军,居然能如此震静,难道这前面有什么东西。
霍祥盯着面前这十来米长的路面,没有察觉出什么异常。
越是没有异常,霍祥的心里越没有底。
见桑言如此处事不惊,霍祥不想贸然行事,免得落入这个贱人的圈套里。
傅玄野就在这山洞内,出口只有这一个,他跑不了。
霍祥点了点膝盖的位置,四个魔族跪下来,把霍祥放在地上。
“桑言!你怎么如此执迷不悟!赶紧让开,你之前的事,劳资可以既往不咎!”
霍祥脸上带着笑,语气里有威胁。
见霍祥没往前走,桑言就知道,自己的计谋得逞了。
霍祥在害怕。
桑言嘴角微微上扬。
“霍祥,你怕什么!我现在可是手无寸铁的废物啊!你直接过来抓人啊!停在那么远的地方,我是什么吃魔的怪物吗?”
霍祥磨了磨后槽牙,昨晚他可吃了些苦头,要不是轻敌,也不至于现在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他怒火中烧,只想把桑言抓住后千刀万剐。
正好在傅玄野面前,看看傅玄野是什么表情。
霍祥握了握拳头。
他抓住身边的魔修,直接朝桑言扔过来。
那魔族穿过桑言布置的禁锢阵法,浑身被撕的粉碎。
桑言用一个情绪点,兑换了一张绞杀符咒,放于阵法中。
最后一个情绪点,他兑换成加时符咒。
可以让绞杀符咒的效用延长至半个时辰。
霍祥阴险狡诈,桑言在他身上浪费了太多的情绪点,既然杀不死他,就得让他足够畏惧,这样才能守住傅玄野。
桑言脸上的笑意更甚。
“霍祥!你是窝囊废吗?自己上啊!我看你这么胆小,怎么连我这个废物也怕,哦!我知道了,你就是一个怂货,难怪你一辈子都在给别人当狗……”
桑言指着霍祥的鼻子骂。
从他祖辈一直骂到他未来的儿孙,从头骂到脚。
霍祥气得咬牙切齿,他身上冒出一些黑气,钻入魔族的身体里:
“给劳资把他那张嘴撕烂!”
桑言叉腰!
“怎么,不让我说我偏要说,你这个胆小鬼,说你是狗都是侮辱了狗,狗那么可爱,你顶多是坨狗shi……”
朝桑言涌过来的人越多,越能展现他布置阵法的威力。
绞杀符咒仿佛是一个绞肉机,走进去的魔族瞬间被搅碎成碎片,源源不断,进入多少,就搅碎多少,地上面流着一滩黑色的血水。
血腥味布满整个山洞里,桑言皱紧了眉头。
忍住胃里翻涌上来的酸水。
桑言知道霍祥的痛楚,他最讨厌被人骂狗,他最骄傲脸上的刀疤,他自认为那是男人的象征,他觉得自己是魔族最强的督主。
“霍祥!你知不知道你脸上那道疤有多丑,在黑河里,别人以为你是投河自尽的女鬼,你就是魔族最垃圾,最废物的东西……你倒是过来撕烂我的嘴啊!你瞪我干嘛?老废物!”
霍祥气红了眼,催动身后的魔族,不断朝桑言攻击,进入阵法的人数多了一倍。
桑言看着阵法中的倒计时,继续对霍祥语言攻击。
三月站在霍祥身边,冷眼盯着桑言。
“蠢货!别催动魔族攻击他。”
霍祥散发的黑雾收起来,不满地瞪了三月一眼。
他也知道自己掉入桑言的圈套里。
两人这样僵持着。
山洞里的魔族已经消耗了三分之二,若不是三月阻止,桑言绝对能刺激得霍祥把这些魔族,通通喂进绞杀阵里。
桑言视线落在三月身上。
这孩子倒是比霍祥聪明多了。
他开口:
“三月!真正屠杀杏花村的凶手,就在你旁边,你为何如此糊涂!你就算不相信我的话,你难道没看见霍祥使用问天剑吗?还是你根本就不想为死去的村民报仇!”
“住口!别在我面前提杏花村,你也配!都是因为你拯救了那个恶魔!我亲眼看见,看见他杀了我父母,杀了全村的人……”
桑言哈哈大笑起来。
“亲眼所见!那他为何留下你一命?难不成你也是被那断念宫的人,碰巧救起,如果我是杀人凶手,我一定不会让你活到现在。”
绞杀阵的时间已经结束,桑言深吸一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
接下来,真的只有靠造化了。
三月沉默半晌。
转头瞥了一眼霍祥,霍祥瞪着桑言,没注意到三月变化的眼神。
“别听他瞎扯,傅玄野就是杀你全家的凶手,杀了傅玄野,就能为你全村的人报仇。”
桑言勾唇:
“三月!听到了吗?霍祥都知道是谁干的,他当时不就在现场吗?拿着傅玄野的剑杀人,再栽赃给傅玄野。”
“不!凶手是傅玄野!”三月捂着耳朵。
桑言嗤笑一声:
“霍祥杀完人,把你扔在路边,让我捡到,害怕我不带你回狐族,把你抓走,给你下只有狐族能解开的解药!我猜,你之前失去记忆,也是霍祥干的!”
“不是的!”三月否认。
“不是吗?霍祥带走你,不止为了给你下毒,还为了给你恢复记忆吧!我一直很疑惑,为何你一醒来就性情大变,一把推开我,失魂落魄地逃跑!这些都是霍祥的计谋!我说得没错吧!霍祥!”
霍祥咧嘴笑:
“为了给傅玄野开脱,桑言,你还有什么故事,继续编下去啊!”
“被我说中了吗?霍祥,你不仅给魔尊卖命,还给最厌恶的修真界卖命吗?你那缚仙网上的阵法,可不是你一个魔族能学会的!”
桑言把话都挑明了,也不知三月那脑子能不能反应过来。
他根本不抱希望,一个五岁的孩子能知道什么。
桑言不知霍祥会对三月毕恭毕敬,似乎还有些惧怕三月。
但霍祥为了目的善于伪装,也不足为奇。
不过,霍祥拿那些东西,只有修真界头部宗门能拿得出手。
狐族最有用的地方,便是炉鼎体质,双修可以快速增加修为。
难道修真界的大能,在修炼邪功。
所以才要找到绝迹的狐族。
桑言能这么猜想,是因为原书中就有傅玄野修炼邪功,屠杀狐族的传言。
传言自然是假的,但既然有这个设定,就一定会有人这么干。
如果不破坏这幕后之人的计划,说不定这口锅又会扣在傅玄野脑袋上。
到时候,傅玄野恢复了灵根,成为三界大佬,也会落个修炼邪功的骂名。
三月握紧拳头,短刀朝桑言直射过来。
桑言来不及躲闪,短刀直插进他头顶上的石壁中。
他盘起来的发际被削掉一块,头发散落下来,垂到耳边。
明明一个五岁大的孩子,怎么会有如此大的力气!
三月,不是普通的孩子。
他是什么!
桑言面前的阵法早已失效,霍祥眼睛一亮,扔了一个魔族过去,那魔族撞在石壁上,身体完好无损通过阵法。
桑言冷眼盯着三月。
心里的愧疚感一扫而光,有种被家里的狗子,狠狠咬了一口感觉。
尽管刚刚三月可以要他的命,却只是选择割去他的头发。
千万别随便带陌生人回家,人或者动物,都有被咬的风险。
这一刻终究会来临,但桑言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霍祥的黑雾袭击过来,魔族举着刀蜂拥而上。
“别把人弄死了,我要他生不如死!”
霍祥大笑。
桑言看着冲过来的魔族,腿有些软,他手撑在石壁上,把入口挡住。
两米长锋利无比的矛朝桑言身体上刺过来,桑言已经习惯了疼痛。
他微微低着头,闭紧了眸子,手指蜷缩起来,紧张得身体都在颤抖。
但脚下一步也没挪动。
他得守住这个入口,不能让人进去。
突然,此起彼伏的哀嚎声响彻整个山洞。
“谁 敢 动 他!”
第六十八章 别怕,有我在
桑言缓缓睁开眼,他的身子腾空而起,落入一个温暖香甜的怀抱里。
傅玄野紧紧搂住桑言的腰,他炙热的呼吸喷洒在桑言耳廓,充满磁性的嗓音低沉好听:
“有没有受伤?”
桑言喉头一哽,酸涨的感觉溢满胸口,他咬住下唇,摇头。
傅玄野放下桑言,牵住他的手,把人护在身后。
“别怕,有我在!”
傅玄野站在桑言身前,他个子很高,桑言只能够到他的肩膀,整个身子都被傅玄野罩住,安全感十足。
傅玄野的掌心很热,也很有力量,稳住了桑言酸软无力的腿。
霍祥的声音响起:
“傅玄野,你终于舍得出来了!劳资今日就要你的狗命。”
傅玄野抬眸,冷冷地看了一眼霍祥。
他抬手,一股金色的灵力从他掌心跑出来。
嗖地一声,从山洞外飘进来一把剑。
那剑在傅玄野面前停了一瞬,能清晰看见剑柄上刻着问天二字,正是傅玄野的本命剑,问天。
问天剑浑身被金色的灵力包裹住,他兴奋地抖动着剑身,直接朝霍祥袭击过去。
霍祥躲闪不及,被刺中,发出一声惨叫。
金色的剑气不断挥开霍祥的攻击,遛狗一样在他身上划出越来越多的伤口。
霍祥惨叫连连。
傅玄野咬破手指,在空中画下一个阵法,半蹲在地上。
那阵法如水波一般,一圈圈往外扩,把山洞里的人圈起来。
霍祥怒吼道:
“都愣着干嘛!给劳资捉住傅玄野!杀,杀了他!”
魔军却没有任何反应。
霍祥愣神片刻,问天剑狠狠插入了他的大腿上。
霍祥呜咽一声,黑雾攻击着问天剑,问天剑一个旋转,从大腿上抽出来,绕着霍祥转了一个圈,瞬间变化成数把利刃,对着霍祥的身体穿过。
霍祥的惨叫声回荡着整个山谷。
霍祥怎么也挥不开问天剑,他用黑雾操控剩下的魔军。
那些魔军像个木桩子,定在原地不动。
霍祥瞪着三月,怒骂道:
“小崽子不帮忙,愣着干什么!”
三月被傅玄野禁锢住,双手双脚都用金色的锁链捆着,眼神冰冷地瞪着傅玄野。
“要杀要剐,随你便!”
傅玄野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分给他,问天剑化作四把长剑,直接把霍祥钉在石壁上。
霍祥咧嘴笑,他怀里跑出来一团黑雾,朝傅玄野扑过去。
黑雾化作一张大网,罩住傅玄野和桑言。
和抓住殷怀春用的缚仙网一样,上面还有同样的阵法。
桑言心道不好,紧紧抱住傅玄野,把傅玄野的脑袋按进自己怀里。
傅玄野太高,他只能踮起脚尖,表情惊慌失措。
傅玄野顺势搂住桑言的腰,往身体内按了按,深吸一口气,嗅着想了很久的味道。
傅玄野的声音有些闷:
“以前你保护我,接下来,该换我来守护你了!言言!”
只见黑色的长针在快要触到两人的身体时,被一道无形的屏障阻挡,反弹回去。
尽数落在霍祥身上。
那针上淬了毒,接触皮肤的地方,像是碰到硫酸一般,肉迅速融化掉,露出下面的森森白骨。
桑言吞咽口水,抓着傅玄野后背的衣摆,心里一阵后怕。
这霍祥可真是恶毒。
罩住傅玄野的缚仙网,被金色的剑气削得粉碎。
傅玄野抱着桑言没有松手,微微侧头,盯着霍祥:
“还有什么招数?快些用!”
霍祥面部狰狞,他身上有无数个孔洞,孔洞中间溢出绿色的血。
霍祥瞪着傅玄野,化作一团黑烟,企图逃跑。
那团黑雾像是找不到出口的小鸟,在结界上不停地撞击着,身后还跟着一道金色的影子。
他一边哀嚎,一边咒骂傅玄野。
只是骂人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词不成句。
那团黑雾最终掉在地上,金色的剑直直插中他的身体。
霍祥脱着一副残破的身子,咯咯笑起来。
“傅玄野!有本事你杀了劳资啊!哈哈哈……只要你杀不死劳资,总有一天,劳资要让你生不如死!不仅是你,还有你怀里那个,桑……嗯……”
霍祥话没说完,问天剑在他身子里打了一个转。
霍祥吐出一口鲜血。
傅玄野嘴角上扬,他把桑言的脑袋按进自己的胸口,低着头凑近桑言的耳朵,轻声道:
“言言,我和霍祥有些私人恩怨,可不可以,不要听!”
傅玄野炙热的呼吸喷洒进桑言的耳廓里,他浑身像是触电般,身子不自觉抖了抖。
桑言呼吸加快,他能听到自己心脏碰碰乱跳的声响。
傅玄野大掌扣在桑言的头顶,他手掌的温度也很高,贴着桑言头皮,让他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一股酥麻的感觉从头顶到脚底,桑言的脚趾蜷起,紧紧扣住地面。
他感觉浑身都要烧起来了。
桑言第一次发觉,他居然可以这么敏感。
只是贴近耳朵说话,他都如此控制不住。
怎,怎么办啊!
但是,现在好幸福啊!
桑言靠在傅玄野心口,听着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声。
乖乖的,没有乱动。
傅玄野隔绝了桑言的听力。
他锐利的视线落在霍祥和三月身上。
“霍祥!你以为我是要杀了你吗?不,我不会杀你,魔族靠魔气维生,这世间魔气不除,就没法彻底铲除魔族。我从来没想过杀你……”
霍祥哼笑一声:
“所以!傅玄野,你等着瞧吧!劳资一定会说到做到……”
傅玄野深吸一口气,从他指尖跑出一小股黑雾,进入被束缚住的魔军身体里。
“别慌,一定会让你满意的,霍祥,本尊给你的,绝对是你害怕且厌恶至极的东西……”
魔军的眼底染上嗜血的红,他们一边解身上的盔甲,一边靠近霍祥。
“这些魔军都是霍祥你精挑细选培育出来的,他们各个天赋异禀,霍祥,你后半辈子,就幸福的生活下去吧!”
霍祥震惊……
他整个人呆愣住,说话都开始哆嗦起来:
“傅,傅玄野,你,你这个畜牲!你敢如此对劳资,劳资要杀了你!”
霍祥口不择言,缩着身子往后躲,问天剑追着他刺的时候,他没有如此失态过。
他挥舞着双手怒吼道:
“谁他娘的敢靠近,劳资要撕碎你们!傅玄野!你他娘的不得好死……”
霍祥被问天剑钉在地上无法动弹,他的四肢被靠近的魔军抓住,只听见咔哒一声,霍祥的手臂被卸下,他的双手垂在地上。
越来越多的魔军靠近霍祥,已经看不到他的人,只能听见他哭嚎的声音。
傅玄野偏头,盯着三月看了半响。
“你为何和霍祥在一起?”
傅玄野语气平静,却带着绝对的压迫力。
三月盯着衣衫不整的霍祥,嘴唇动了动,喉咙里没有发出声音。
傅玄野抬手,金色的剑气朝三月袭击过去。
三月的身体漂浮起来,金色的剑气钻入他的体内,对他进行搜魂。
三月拳头死死握住,牙关紧咬,喉咙里溢出难受的叫喊声。
山洞里顿时哀嚎一片。
半响后,三月已经昏过去,金色的剑气回到傅玄野身上。
傅玄野闭上的眼睛睁开。
他眉头紧紧皱在一起,低头看着怀里小巧圆润的脑袋,抱桑言的动作又轻柔了几分。
一道金色的剑气落在三月身上,强行抓出三月的神魂。
金色的剑气掐住三月的脖子,几乎要把他的脑袋拧下来。
“放,放开!”
三月扭动着身子,眼泪从眼角滑落。
“他救了你,你就是这般报恩的?”
三月瞪着傅玄野:
“你有什么资格说!”
傅玄野舌头舔了舔脸颊,道:
“本尊不曾杀过你父母,也不曾到过杏花村,你伤他,这笔账等你成年后,本尊会讨回来。”
傅玄野话音刚落,金色的剑气将三月的神魂劈碎。
地上躺着的三月身体抽搐一下,一道金光将三月扫出阵法外。
金色的灵气包裹住傅玄野和桑言,一眨眼的功夫,两人从山洞中消失。
两人一离开,山洞外罩着一层透明的结界,整个雪巅峰仿佛跟着消失了一般,隐藏在结界下。
桑言睁开眼睛,发现已经回到了狐主偏殿,他原来居住的地方。
桑言正坐在床榻上,傅玄野半跪在他面前,手指勾着衣带,打算解开。
桑言猛地按住傅玄野的手,惊慌失措道:
“要干,干嘛!师弟!”
傅玄野手上的动作一顿,他抬头,眸底染着一层薄薄的怒意,似乎在压制隐忍着,没有发怒。
“让我看看你的伤!”
傅玄野没有给桑言拒绝的机会,一只手扣住了桑言两只手的手腕,另一只手解开桑言的衣襟。
桑言头一次见到如此强硬的傅玄野,身子下意识不敢动弹。
桑言第一次认知到,傅玄野才是整本书里,最大的反派。
他皱着眉,眼睫微垂,纤长的睫毛如蝴蝶翅膀一般,美艳动人。
冷峻的脸庞,三百六十五度无死角帅气。
桑言吞咽口水,他觉得面皮滚烫,身上的衣襟解开,一阵凉意袭来,桑言不自觉打了一个哆嗦。
傅玄野手里拿着凤骨扇,金色的灵力进入凤骨扇,然后划过桑言坦露出的肌肤,把那些狰狞外翻的伤口都治愈了。
温热酥麻的痒意传遍全身,桑言脊背绷直。
这不是在疗伤,这是在受刑啊!
第六十九章 黑袍
桑言忍住触电般的感觉,牙齿都快咬碎了,终于,受刑般的治疗结束了。
桑言额头浸出一层薄汗,轻喘着粗气。
“多谢师弟!”
傅玄野抿唇,脸上的表情很严肃,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桑言视线下移,落在傅玄野的膝盖上,他伸手摸了摸,瞪大眼睛问:
“师弟,你的腿好啦!”
他记得,傅玄野是坐着轮椅进入雪巅峰的。
看见傅玄野能站起来,桑言心底不知有多开心。
“嗯,都好了!”傅玄野嗓音有些哑。
傅玄野重新帮桑言穿好衣服,从他身上移开视线。
桑言站起身,拉着傅玄野走了两步,又转了几圈,蹲下身仔细检查傅玄野的脚踝和膝盖。
发现他是真的痊愈了,桑言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
傅玄野终于不需要轮椅了,也不需要用魔气来代替自己的双手。
真好!
桑言鼻子发酸,他终于做到了,不仅让傅玄野恢复灵根和金丹,他的四肢也恢复如初了。
接下来,就是洗白傅玄野,澄清那些谣言。
重新拿回属于傅玄野的荣耀。
桑言都想好了。
他要自创一个宗门,只要内心善良,不作恶,就能进入宗门学习,不看出身和天赋。
弘扬人人生而平等的价值观。
傅玄野被三味宗抛弃,桑言就要创造出一个比三味宗还要牛叉的宗门,让修真界畏惧仰慕。
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揪出背后插阴刀的小人。
桑言收起喜悦的心情,必须抓住霍祥,问出他背后的势力是谁。
反正他有回忆镜作为证据,谁敢污蔑傅玄野,就把证据甩他脸上。
桑言握了握拳,未来任重而道远。
“师弟!霍祥逃跑了吗?”
“没有。”
桑言双眼放光:
“那他在何处?我有事要问他!”
“何事?”
“他三番五次找咱们的麻烦,还有他抓住爷爷时用的缚仙网,以及网上布置的阵法,我怀疑他身后有人!咱们得把这背后的人揪出来!”
傅玄野拉着桑言坐下,他抬手,在空中画了个阵法,金色的灵气汇聚在一起,形成了一面镜子。
镜子中只能看到一团黑雾。
“问吧!”傅玄野道。
“霍祥!”桑言不确定喊了一声。
只见那团黑雾哆嗦了一下,道:
“谁!”
霍祥的声音哑得不像话,像是用砂纸摩擦过一般,有气无力。
桑言看了看傅玄野,凑到傅玄野耳边,小声问道:
“这是霍祥?我怎么听着不像啊!”
傅玄野唇角微微上扬,模仿着桑言的动作:
“是他!你想问什么,只管问!”
桑言脑袋往后缩了一下,和傅玄野的距离隔开了些。
“霍祥……那缚仙网谁给你的?”
霍祥顿了顿,答道:
“不,不知道!”
一道金色的灵气钻进镜子里,击打在黑雾上,只听见一声惨烈的哀嚎响起。
傅玄野警告的声音钻进霍祥的耳朵里。
“别说谎。”
霍祥的声音慌张起来:
“我,真,真不知道!给我东西的人穿着黑袍,分不清是男是女,是人是魔,但他修为深不见底,他让我抓走狐族所有人,活捉傅玄野。”
桑言和傅玄野对视一眼,又问:
“你为何要替一个身份不明的人办事!”
“我身受重伤,从魔族逃走后,是黑袍救了我,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既然他给我提供了便利,我又何乐而不为。”
“杏花村的人,是否是你杀的!”
霍祥哈哈笑起来,声音犹如指甲盖刮玻璃,让人听了牙痒痒。
“当然,那小崽子烦人得很,若不是黑袍说他日后有用途,不能杀,又岂会让他活到现在。”
桑言垂下头,对傅玄野道:
“我问完了!”
傅玄野一挥手,面前的镜子消失不见。
桑言情绪有些低落。
傅玄野道:
“他口中的黑袍,应该是修真界中的人。家底厚且会那种阵法的人,修真界不多。”
桑言点头。
“三月呢!他在何处?”
“你也有事要问他?”
桑言摇头:“他误会了我们,我只是想告诉他真相。”
“若是不信,你把真相摆在面前,他也不会信,不必多此一举。”
桑言动了动嘴巴,想反驳,却找不到合适的词。
傅玄野说得很有道理。
傅玄野拍了拍桑言的肩膀:
“三月是狼族,你不用担心他,他有能力自保。”
桑言愣住:
“什么?狼族?他不是杏花村的人吗?”
傅玄野似乎看出了桑言的疑惑,他道:
“之前一起的时候,有人在他身上动了手脚,封印住了他的狼族血脉。”
若不是傅玄野对三月进行搜魂,他也不会发现这个秘密。
“那封印做得极隐蔽,有些像断念宫的手笔。”
断念宫!
“难道黑袍是断念宫的人?”
傅玄野抿唇:
“不知!但肯定和断念宫脱不了干系!”
桑言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想起被抓住的桑柚和殷怀春,问道:
“爷爷他们被霍祥捉住了!师弟,你有没有看到?”
傅玄野用神识探查了整个狐族,没发现一个人的踪迹。
“狐族的人都消失不见了,只剩下一座空城。”
“什么?”
傅玄野带着桑言,御剑在整个狐族上空飞了一圈。
以前喧闹的街道上,一个兽人也无,干净整洁,没有一点混战后的痕迹。
只不过曾经花团锦簇,绿树成荫的景象已经不复存在。
狐主离开后,这里的守护阵法便已经失效,冰雪覆盖了整个狐族,把所有一切都冰封住了。
没有一丝生气。
这些人为何都消失了!
傅玄野带着桑言落在城外一块空地上,从这里看狐族,只能看到一副萧条落寞的模样,完全不似最开始那般春意盎然的模样。
他握了握拳头,喉咙里溢出一股苦涩来。
桑言对狐族本就没有好感,如今整个城都消失了,他也不用再履行和殷怀春之间的承诺,简直两全其美。
可桑言的心里却空落落的,像是缺失了什么东西一般,很不安,很难受。
狐族本不用遭受这无妄之灾,都是因为他。
因为他带着傅玄野进入狐族,把霍祥,三月这些外族人带进来。
都是因为他桑言。
桑言沉默半晌,道:
“我们离开这里吧!”
傅玄野低头看着桑言,他道:
“你等我一会儿,我有东西落在偏殿了,要去取一下。”
桑言想到霍祥,还有他背后的势力,有些担心。
“我和你一起去。”
傅玄野把凤骨扇放在桑言手心:
“在这儿等我,很快回来!”
傅玄野御剑,回到狐族主殿的位置。
找到原来布置阵法的地方,原来这一个献祭阵法,只要有祭品,就能让一方水土富饶无比。
难怪狐主一走,这地方立马衰败了。
傅玄野咬破手指,补全被破坏掉的阵法,只不过把阵眼中的祭品转换到了雪巅峰。
整个狐族重新被一层结界笼罩着,那些覆盖的冰雪融化掉,枯萎的花再次绽放。
桑言站在原地,肉眼可见狐族发生的变化,他瞪大眼,不敢置信。
傅玄野回到桑言身边,他两手空空,桑言知道他忘东西是假,去恢复阵法是真。
“师弟!谢谢你!”
桑言红着眼,他原本不知该如何是好,那种背负了巨大的罪恶感,几乎让他想要马上逃离这个地方。
他知道这样不好,但在没有找到合适的解决方案时,逃避是最好的保护壳子。
傅玄野张开双臂,把桑言搂进怀里。
“我会找到殷仙尊,你的奶奶也会没事的,还有狐族其他的兽人。”
“嗯!”
桑言把脸埋在傅玄野的胸膛上,鼻涕眼泪都蹭在了傅玄野玄色的衣袍上。
傅玄野一点也不嫌弃,用手帕把桑言脸上的泪痕擦干。
“要吃点吗?”
傅玄野的手掌摊开,上面包着五块糖果。
桑言双眼放光,塞了两颗糖在嘴里,内心的苦涩被嘴里甜丝丝的糖代替。
他冷静下来,也许狐族的人消失不见,就是最好的消息。
至少他们极大可能还活着。
断念宫很有可能就是霍祥背后的势力,要想找到消失的狐族,只有去断念宫探查一番。
而且傅玄野的天灵根只恢复了一半,要想完全恢复,还需要用到更多的千年天灵花。
正巧可以看看断念宫是否有千年天灵花。
桑言扯住傅玄野的袖子:
“师弟!咱们去一趟断念宫吧!”
傅玄野点头:“好,都听你的!”
狐族在最北边,而断念宫在最南边,要去断念宫,只御剑需要半个月的日程。
若是乘坐飞舟,可以节省一半的时间。
如今傅玄野已经恢复了金丹和灵根,燃魂毒也祛除了,隐藏身份不难。
两人商议后,决定乘坐飞舟前往断念宫。
傅玄野拥着桑言的腰,御剑离开狐族。
两人面对面相贴,傅玄野克制着,尽量不让身体发生异样。
桑言紧紧抱住傅玄野的腰,他还是头一次飞这么高,脑袋埋在傅玄野的怀里,不敢看四周。
耳边是呼啸而过的风声,傅玄野飞得很稳,一直到落地,桑言也没有晕的感觉。
两人在边城落脚,买了前往断念城的票。
房间在飞舟的二层,隔甲板很近,能听到外面人交谈的声音。
第七十章 赌局
桑言和傅玄野都用了幻颜术遮住了自己原本的容貌,尽管如此也抵挡不住成为视线焦点。
从走上飞舟开始,桑言就感觉有无数双眼睛,频频往这边看。
他不习惯被这样灼热的目光注视,行走的脚步快了些。
好在飞舟上的房间不远,两人进入房间后,隔绝了那些视线,桑言才松了口气。
桑言倒了口水喝,润了润嗓子。
在狭小的房间里踱步。
四五步就走到头了,里面设施简陋,一张桌一把椅子。
桑言双手撑在床上,这床又小又硬,完全睡不下两个人。
“这玩意儿也值两千灵石!简直就是敲诈勒索!”
桑言气得腮帮子鼓起,肉嘟嘟的脸颊,让人很想戳一下。
傅玄野唇角弯起:
“我修炼不用睡觉!你一个人睡着不挤。”
“那怎么行!”
桑言做不到让男神睡地上这样的决定。
他从乾坤袋里拿出被褥铺在地上。
“我最喜欢睡地上了,师弟,你可别跟我抢啊!”
桑言咧嘴笑起来。
“对了!我快要筑基了,也得好好修炼才行。”
傅玄野曾经教过桑言如何吸收周围的灵气,这飞舟上的灵气虽没有狐族那般充裕,但多少有点。
“师弟!咱们先修炼一会儿,等晚上再去食堂吃饭!”
二层和甲板公用一个饭堂,拿着门票就可以免费吃饭。
桑言一定也不想和那些陌生人接触,非必要,他一点也不想出门。
见傅玄野点了头,桑言盘腿坐起来,很快入定。
傅玄野看了桑言半响,站起身离开了房间。
房间外是一条长廊,长廊的尽头写着极乐仿的三个大字。
里面人声鼎沸,乌烟瘴气,是一家鱼龙混杂的赌场。
傅玄野径直往里走,穿过一道结界,把外面嘈杂的声音隔绝在外。
里面的人都戴着面具。
傅玄野手中出现一个黑色的蟒蛇面具,遮住半张脸,留下一个线条流畅的下颌线条。
一个带着虎头面具的人走过来,对着傅玄野道:
“公子想赌什么?”
虎头面具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红黄绿三个牌子。
傅玄野拿起来红色的牌子。
“这个!”
虎头面具见面前人不过筑基圆满,居然敢拿红色牌子,他愣了一瞬,道:
“公子可知这红牌的含义?选了,中途可不能反悔!”
傅玄野点头。
“公子好魄力,请跟我来!”
虎头面具带着傅玄野上了楼梯,进入了一个两米宽的小房间。
房间的墙上写着八的数字标号。
“公子,请在这里坐下!”
傅玄野点头,在房间里的椅子上坐下。
“房间里有阵法,比赛一旦开始,房间的门便会锁死,无法打开,公子若是准备好了,直接按扶手上的按钮即可,现在公子还有反悔的余地,比赛途中,公子发生任何意外,和极乐坊没有干系,公子可想清楚了。”
傅玄野没有犹豫,直接按下扶手上的按钮。
虎头面具没再多言,只道:
“祝公子好运!”
“多谢!”
桑言修炼完,感觉浑身舒畅,身体又变得轻盈了些,他睁开眼,环顾四周,没看到傅玄野的身影。
“师弟去哪儿了?”
桑言从地上站起来,外面不知发生了什么,很是热闹。
桑言打开门,天已经黑下来,甲板上亮着微弱的光,一块巨大的回忆镜悬浮在甲板上,光芒几乎把整个甲板照亮。
像一块幕布,上面播放着激烈的比赛。
下面的人疯狂地叫喊着:“十号,必胜!”。
桑言兴致缺缺,只顾着找傅玄野,没有多往回忆镜上看一眼。
他沿着长廊往前走,走到极乐坊,这里面也有十块回忆镜,拼接在一起,就像监控录像。
里面的人聚集在一起,聚精会神盯着那块大屏幕上。
还有解说人员的声音。
“亲爱的道友,比赛进入到激烈的时刻,赶紧下注,我们期待一下进入前二十强的赌徒是哪些!十,九,八……”
桑言在人群中穿梭,他不喜欢这么热闹的场景,但婚契显示,傅玄野就在这里面。
他终于绕过人群,停在一道精致的大门面前,傅玄野就在这里。
桑言推门,没有推动,那门似乎被锁住了。
桑言朝四周看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回忆镜上,没人注意到这边。
桑言又用了些灵力,试图把门锁震开。
但他灵力太薄弱了,这湳沨门锁纹丝不动。
桑言手摸在门上,他能感觉到,这门上有吸收修士灵力的阵法。
桑言抓了抓头发,心里彻底慌乱起来。
他抬头看着前方那十块回忆镜,显示了前十名赌徒的房间,房间里有编号。
一个带着兔子面具的人举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下注”二字。
“新一轮比赛很快就开始了,各位道友赶紧下注啦!”
桑言挤进人群,才看到兔子面具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牌数字。
“公子!要下注吗?最低一块灵石,赢了这辈子就不愁吃穿,输了也就一块灵石。”兔子面具道。
桑言对比赛不感兴趣,而且他从来不赌博。
他是中奖绝缘体,这种馅饼砸不到他。
桑言指了指那道锁上的门:
“那道门怎么打不开!”
兔子面具见桑言不下注,根本没有搭理他。
这周围没有其他工作人员,桑言只好站在一边等着,焦急地盯着那道紧闭的门。
比赛又开始了,解说员热情洋溢:
“道友们!激烈的比赛马上开始,让我们看看,今晚这十个幸运儿是哪些……”
修士们下完注,便没有再围着兔子面具。
桑言见他空闲,赶紧抓着他的袖子,再次道:
“我要到那里面去,请把门打开!”
兔子面具不耐烦道:
“公子,今天比赛已经开始了,您要进去只有明天再来了!”
桑言皱眉:
“这是何意?”
兔子面具指了指回忆镜:
“喏,车轮战午时报名,报满一百个名额便开始比赛,比赛开始便无法中断,直到选出赌王为止。”
选出赌王!什么赌王?
傅玄野怎么会参加这种比赛。
几息之间,这轮比赛便结束了,解说员公布进入前十的赌徒,有人叹气,有人兴奋。
在最后一块回忆镜上,赫然出现零八的编号,修为等级写着筑基圆满。
众人一片哗然,全场震惊。
“进入前十的赌徒居然有筑基修为!”
“这可是拿命做赌注的车轮战,一个筑基圆满也敢上!真牛比!我猜他下一局就会挂掉!”
桑言瞪眼看着那块回忆镜,上面的人虽带着面具,但桑言一眼便认了出来。
那零八编号的赌徒,就是他的师弟傅玄野!
桑言的胸口剧烈颤动起来,像是有双无形的手掐住了他的喉咙,让他呼吸困难。
他抓住说话人的手,视线不敢从回忆镜中离开。
“你说,用命做赌注,是什么意思?”
桑言的声音都在颤抖。
那修士奇怪地盯着桑言,一副看乡下人的表情,眼神中带着高傲和鄙夷。
“车轮战是极乐坊最出名的赌局,你居然不知道?”
桑言吞咽口水:
“不知!我刚从村里出来,没有见过世面,请大哥告知小弟一二!”
那修士冷哼一声:
“这车轮战又叫生死局,一百个人,只有赌王能活下来,你盯着回忆镜看就知道了!”
“一百个人,只能活一个!”
桑言只感觉脊背发凉,周围的空气都被抽走了一般,浑身无力,马上就要瘫软在地上。
那修士附和:
“是啊!你看那最后一名只有筑基圆满,那前面的可都是金丹期,完全甩他好几条街,就算运气爆棚了,也不可能活下来!”
桑言扶着墙,才不至于摔倒。
“喂!你没事吧!脸色这么白,不会是押宝押错了?你只要照着修为高的押,一局就能赢回来!”
桑言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
最后十个人都在回忆镜上,这次比赛是十进五。
解说员激动地声音都在颤抖,在他的倒计时中,这十个回忆镜中的人,像是被扎爆的气球,发出碰碰的声响,回忆镜瞬间被血渍染红,然后变得漆黑。
桑言手心捏着一把汗,看得心惊肉跳。
他不知道傅玄野为何要参加这么危险的赌局,他想要什么,只要告诉自己,自己一定可以帮他找到,为什么非要选这么冒险的方式。
尽管桑言已经和傅玄野绑定了生死契,但死去的感觉有多难受,桑言深有体会。
他不想傅玄野经历危险,只想他能平安。
这轮比赛在众人的欢呼声中结束。
傅玄野压线进了前五。
桑言只觉视线模糊了,他抬手擦掉眼泪。
双手紧紧握在一起,指甲都掐进了肉里,也感觉不到疼痛。
周围的人几乎要跳起来。
“那个八号真是逆天了,运气也太好了吧!我赌一百颗灵石,下局爆的不是他,我就倒立吃屎!”
回忆镜中的傅玄野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嘴角微微上扬,张了张嘴,好像在和桑言传达着什么。
因为桑言目不转睛盯着傅玄野看,能读出他的唇语。
“桑言,我没事!下注,押我!”
桑言吸了吸鼻子,走到兔子面具身边,把所有积蓄都押在了傅玄野身上。
心里一边埋怨傅玄野,又止不住担心他。
第七十一章 不理你
车轮赛只剩最后两轮,五进三,三进一。
桑言相信傅玄野,他说没事,那问题应该不大。
尽管如此,桑言的内心依旧紧紧揪在一起。
他屏息凝神盯着傅玄野所在的回忆镜。
桑言乾坤袋里的灵石总共加起来只有一万灵石,自从他的乾坤袋被殷怀春没收后,再还给他,乾坤袋里的灵石就只有这么一点了。
刚刚好心给桑言解释的修士见桑言居然给八号下注,扯住桑言的袖子:
“大兄弟,你再有钱也不能这样挥霍啊!这车轮战虽然是靠运气,但从未有筑基修为拿过赌王。再不济也得押个金丹中期!你这样会赔得倾家荡产,还有灵石没?押三号,准是赌王。”
桑言诧异,似懂非懂:
“所以,修为越高,越有可能成为赌王吗?”
那修士点头。
桑言稍微松了口气。
原来如此。
若是光凭运气,桑言还真放心不下,但若是比修为,傅玄野还真不一定输。
傅玄野的灵根虽未恢复完全,但在这些边城的散修中,还是很能打的。
那修士见桑言半天没有动作,催促道:
“赶紧,再不抓紧没机会了!”
“多谢大哥!可是我没有其他灵石了。而且八号是我的幸运数字,希望我不会倾家荡产吧!”
那修士看傻瓜一般的眼神,望着桑言,啧啧两声。
这时解说员宣布下注时间已经结束,车轮战开始。
他又把注意力移到回忆镜上,只见三号的回忆镜砰一声炸开。
因为剩下的人数少,这几个备受瞩目的回忆镜纷纷放大,集中播放。
能清楚看见人瞬间爆炸后,血浆喷洒四溅,仿佛就在眼前发生。
那爆炸声震耳欲聋,明明只是在回忆镜中,桑言却觉得有股年浓烈的血腥味萦绕在鼻尖,挥洒不去。
桑言紧张地吞咽口水,忍着胃里作呕的感觉,视线不敢从回忆镜上离开,他的心咚咚直跳。
解说员唾沫横飞:
“道友们,道友们,激动的时刻到了,今晚的赌王会是修为最高的二号?还是五号?拿起你们手中的灵石,赶紧下注吧!”
明明傅玄野的八号也进入了最后一轮,但除了桑言,没有任何人在傅玄野身上下注。
大家似乎都默认,傅玄野只是陪跑,运气爆棚进入了决赛,决不可能成为万人期待的赌王。
桑言皱眉,他碰了碰身边的修士,问:
“大哥!这车轮战会有内幕吗?”
那修士刚刚下注赌输了,现在情绪不高:
“车轮战是极乐坊的招牌,游戏规则简单,参赛者进入房间后,写下从一到百任意数字,数字大或者数字小的晋级,每个参赛者进入特定的房间后,都有回忆镜记录,公开供所有人观看,且房间里面和外界隔绝开……”
修士凑到桑言耳边小声说:
“所有极乐坊当差的小厮,从上到下都喝了毒药,签了生死状的,你说有没有内幕!”
桑言疑惑:
“那为何他不提八号!八号不是也进入了决赛!”
“这车轮战我见多了,修为低的都是炮灰!也就那个八号勇气可嘉,不过,他这辈子也到头了!你看除了你这个傻蛋,有谁下注八号?”
桑言抿唇,他还以为有内幕,会直接刷掉傅玄野。
要是没有内幕就放心了。
刚刚那注赚了些钱,桑言把所有的灵石都押在傅玄野身上,所有人都认为桑言疯了。
桑言默不作声,盯着回忆镜中,那黑蟒面具下,深邃黝黑的眼眸。
桑言能听到自己砰砰砰的心跳声。
几息间,轰隆两声巨响,整个飞舟都安静下来了。
空气寂静了一秒,两秒,三秒,接着,就是解说员鸡叫的声音。
“啊啊啊!这激动的时刻,道友们,道友们,今晚的赌王竟然是八号,八号筑基圆满,谁敢说修为低不能当赌王的!我们八号天选之子,八号赌王!恭喜八号!”
桑言耳边也响起修士们的尖叫,声音最响亮的就是刚刚嘲笑傅玄野不立马出局,就倒立吃屎那位。
他正疯狂地辱骂着五号赌徒,不知从哪里走出来两个带着面具的人,押着那修士离开了。
很快他就出现在了回忆镜中,被一个绳子倒立悬挂起来,这看起来像是一个水池,有根脑袋粗细的管子超里面注入污浊的水。
桑言震惊:
“这是在干嘛!”
“倒立吃屎啊!在极乐坊说的任何话,尤其是赌注,都要履行。”
那个修士对着桑言贴心解释,态度好了不少。
桑言被下注的修士团团围住,盯着桑言的目光里有羡慕嫉妒。
桑言抬头向四周张望,回忆镜中已经没有傅玄野的身影,只有那个履行诺言的修士,独自表演。
桑言挤开人群,着急去找傅玄野。
兔子面具拦住桑言:
“公子,请稍等,您的赌酬正在结算中。”
桑言全部的身家都在这里,他又不好说不要,心里着急得不行。
“还要多久?我得去找师弟了!”
“很快!”
“我一会儿再过来拿不行吗?”
兔子面具不让桑言离开:
“不可以!赌酬必须当面结清!”
桑言吞咽口水,双手交叉握在一起,扣着指甲盖。
早知道刚刚就不用那么多灵石下注了。
等了半响,兔子面具把一个镶着金麒麟的乾坤袋递给桑言。
“公子可需要护卫,护送您回房间?”
桑言看都没看,直接把乾坤袋塞进胸口,视线望向那个紧闭的房门。
“不用了,我要去找我师弟!”
兔子面具拱手,对着桑言鞠了一躬:
“极乐坊祝公子,一路顺风,万事顺遂!”
“多谢!”
桑言回了一礼,那个紧闭的门已经打开,陆续有人从里面出来,桑言欣喜,快步走过去。
脚下不小心被一条腿绊住,摔了一个狗啃泥。
桑言的额头磕在赌桌的棱角上,一阵麻木过后,便是尖锐的刺痛袭来。
血液流进了眼睛里,桑言睁不开,只能半闭着一只眼。
他还没缓过神,头发就被人抓住,往后一拽,桑言身子失去平衡,被人脱着走了两步。
他感觉头皮都要被拽下来了。
桑言被人猛地一丢,趴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桑言面前坐着一个约有两百斤的胖子,修为在金丹以上,施加在桑言身上威压几乎要把人碾碎。
桑言咬紧牙关,摸身上的凤骨扇。
不摸还好,这一摸,不仅凤骨扇没了,他原来的乾坤袋没了,刚刚赚的金麒麟乾坤袋也丢了。
胖子嘿嘿一笑,把扇子打开,扇了两下:
“你在找这个吗?”
桑言磨了磨后槽牙。
该死!
桑言好汉不吃眼前亏。
先脱身找到傅玄野,再来找这龟孙子算账。
桑言吞咽下喉咙里溢出的腥甜,扯了扯嘴角。
“大哥!那扇子和乾坤袋我都不要了,送给您!只希望您放我离开,我师弟正在找我,要是找不到人,他会着急的。”
“谁是你大哥!”
胖子一脚踩在桑言的肩膀上:
“说话可真难听啊!什么叫送给我?你刚刚踩了我的鞋,这点小钱,就想把这件事揭过去?”
桑言舌头舔了舔牙齿,眸子里闪过一丝杀意。
“那你想如何!”
“如何!跪下,把鞋底给我舔干净,再叫两声爷爷!求我原谅你!”
桑言咧嘴笑起来,身上散发出一股异香:
“您先把威压给解开!”
胖子冷哼一声,完全没把刚筑基的桑言放在眼里,收回腿的同时,便收走了威压。
桑言撑着膝盖站起来,看着胖子的眼神冷了几分。
桑言命令道:
“跪下,爬到每个人面前,叫一声爹!然后自扇一巴掌,说一句‘儿子不孝!’!”
胖子双眼失神,噗通一声跪在桑言面前,叫了一声:“爹!儿子不孝!”
然后对着自己的脸重重扇了一把掌。
桑言绕过胖子,去捡地上的凤骨扇,地上的扇子突然变成一条拇指粗细的铁锁链,缠住桑言的手腕。
桑言挣脱了几下,没有挣脱开。
身后传来胖子的哄笑声。
“今天可真是捡到宝了,居然是会用媚术的狐狸!”
桑言拧紧眉,心里咯噔一下,这边城的飞舟上,居然会碰到能抵抗他媚术的修士。
这个胖子到底是何方神圣。
桑言握了握拳头。
胖子走近,压低声音道:
“只不过狐族被灭,无一人逃脱傅玄野的魔爪!你是如何逃走的?难道你是那失踪的狐族少主,千年难遇的天狐!”
桑言只觉胃里一阵恶心,他瞪着胖子。
“我劝你赶紧放开我!一会儿我师弟来了,将你大卸八块,都是轻的!”
胖子兴奋笑起来:
“你师弟难道是阎王爷吗?你这媚香可真特别,是我闻过最香的媚香!我今天可是撞大运了……”
胖子话没说完,整个人就飞了出去。
缠住桑言手腕上的铁锁瞬间化作齑粉,桑言眼睛被傅玄野的手掌遮住,额头上有股冰凉的触感,尖锐的刺痛逐渐消失。
清冽的松木冷香包裹住桑言,压制住那股让人作呕的感觉。
桑言紧紧抓着傅玄野的衣袍,脑袋低垂着。
他鼻尖泛酸,喉咙哽咽,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松懈下来,声音微微颤抖:
“师弟!你再这样!我就不理你了!”
第七十二章 罚我吧
傅玄野把桑言揽进怀里:
“是我考虑不周!让我做什么都行,别不理我!”
傅玄野温柔的嗓音传进桑言耳朵里,惹得他耳朵尖有些发热。
桑言本就是说的气话,他怎么可能生傅玄野的气。
他那点气,在傅玄野出现的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说好了!你不知道,我醒来后发现你不在,有多着急!”
放在桑言腰上的手搂得紧了些:
“都是我的错!桑言哥哥罚我吧!但是不能不理我!怎么罚都可以……”
桑言抬眸,视线撞进傅玄野漆黑深邃的眼眸中,那张极度英俊帅气的脸,看一千遍,一万遍也不会腻。
傅玄野像海上勾人魂魄的海妖,只是看上一眼,就会被他迷走心智。
桑言心脏扑通扑通,跳得飞快,好像有头小鹿,撞得他五脏六腑都开始震颤。
他按住胸口,害怕傅玄野听到他如此响亮的心跳声。
“这次就先原谅师弟,下次可不许了!”
桑言说完,好似在傅玄野脸上看到了一丝失落,他有些疑惑。
难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吗?
周围格外寂静,那个胖子被戴着老虎面具的人抓住,他此刻已经晕了过去。
围观的修士自动退到门口,一个戴着兔子面具的人走过来,对着傅玄野鞠了一躬:
“公子!这个人您想如何处置?”
傅玄野低头,看着桑言。
桑言抿唇,他拉了拉傅玄野的袖子。
傅玄野低头靠近桑言。
桑言踮起脚尖,凑到傅玄野的耳朵边讲话:
“师弟!这个人知道狐族的事!”
傅玄野皱了一下眉,他握住桑言的手,轻轻捏了一下:
“嗯!我知道了!别怕!”
傅玄野对着兔子面具交代了两句,兔子面具用类似乾坤袋一样的东西,把胖子装进去,袋子缩成巴掌大小,他双手交于傅玄野。
傅玄野一挥袖子,一道金色的灵力飘过,那袋子便消失不见。
兔子面具道:
“公子!晚膳已经准备好了,您现在用吗?”
“送到房里来!”
傅玄野牵着桑言的手,往三楼的方向走去。
桑言诧异:
“师弟!你是不是走错方向了!咱们的房间不在这边啊!”
傅玄野紧泯的唇动了动:
“赌王的房间在三楼!”
桑言胸口像是被人锤了一下,不疼,有些酸涩。
难道是因为自己抱怨房间太小,傅玄野才会冒险,参加惊险的车轮战吗?
一定是这样!
傅玄野拿命去赌,就是为了让自己住得更舒适些。
这是桑言从来没体会过的。
桑言没有朋友,只有抛弃他,还给他留下一屁股债务的家人,从来不会有人关心他冷不冷,饿不饿,过得好不好,活的累不累……
他默默跟在傅玄野身后,视线变得越来越模糊。
自己刚刚还跟傅玄野闹脾气了,还说不理他。
面前的脚步突然停下,桑言低着头没注意到,一下子撞进傅玄野的怀里。
鼻尖轻轻擦到傅玄野的胸膛,手臂就被傅玄野抓住。
“怎么哭了?撞到鼻子了吗?抬起头给我看看……”
桑言下意识摇头,他只是感动得哭了。
傅玄野太好了!他越来越喜欢……
桑言鼻子酸楚,眼眶中的眼泪止不住。
一股金色的灵力钻进桑言的鼻子,很温暖。
傅玄野因为担心他,皱起来的眉头也很好看。
桑言抬手擦掉鼻涕和眼泪,对着傅玄野咧嘴笑起来:
“师弟!我没事!”
傅玄野抓着桑言的手腕,金色的灵力游走过桑言的全身。
桑言能感觉到那股温暖流向四肢百骸,再回到傅玄野的手上。
他有种被傅玄野看透的羞耻感。
赶紧转移话题道:
“师弟!我饿了!”
身边的兔子面具一直在旁边没有离开,听见桑言这般说,赶紧提醒道:
“公子!进房间就能用膳了!”
房门打开,饭香扑鼻而来。
桑言溜进房间,双眼放光:
“小兔子!这些都是给我们准备的吗?”
兔子面具点头,给两人斟满酒。
“屋后有小厨房,公子有什么想吃的菜,只管吩咐就好!”
桑言盯着面前的蒜蓉大虾,馋的直吞口水。
他洗净手,剥出虾仁,伸到傅玄野嘴边:
“师弟!快尝尝!”
傅玄野顿了顿,张嘴咬下,唇瓣触碰到桑言细白的指尖,明明只是一瞬,那触感却在唇边挥之不去。
“如何!好吃吗?”
桑言一双猫儿眼,水汪汪地看过来。
傅玄野只觉下腹一阵燥热,口干舌燥,他舔了舔唇,嗓音低沉:
“……好吃!”
桑言嘿嘿一笑,往傅玄野碗里连续剥了十来个。
傅玄野夹起虾仁,喂到桑言唇边:
“你也吃!”
桑言乖乖吃下去,竖起大拇指:
“厨子师傅的手艺可真不错!”
桑言瞥了一眼兔子面具,凑到傅玄野身边小声道:
“但我还是更喜欢师弟做的饭!”
傅玄野唇角勾起:“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桑言认真想起来,道:
“想吃师弟做的烤鱼,等事情都忙结束了,师弟再做给我吃吧!”
“好!”
桑言一边剥虾,张嘴吃傅玄野喂到嘴边的东西。
桑言十分享受男神的投喂,他下巴指了指远处的剁椒鱼头。
“师弟!那个……想吃……”
傅玄野夹了一块鱼肉,喂给桑言。
味道是真的好,但辣是真的辣。
舌头像是被针扎一般,火辣辣直到喉咙管。
桑言胡乱抓着傅玄野用过的杯子,咕嘟咕嘟灌下去,泪珠在眼眶中打转,他吐着舌头哈气:
“好辣啊!”
兔子面具赶紧给桑言倒了一杯解辣的凉茶,桑言喝下后舒畅多了。
盯着那碗剁椒鱼头又爱又恨。
傅玄野盯着面前桑言用过的杯子,那杯子里原来装的是酒。
这酒是极乐坊里最有名的不醉归,酒性极烈。
桑言这样一口闷,酒量再好也会撑不住。
他皮肤本就白皙,这会儿脖颈往上染着一层红晕,像是娇艳欲滴的鲜花,惹人采纳。
他下巴搭在手背上,眼神都有些涣散,站起身夹菜,身形晃悠一下,差点摔倒。
兔子面具上前,打算扶一下桑言。
却被一道凌冽的剑气击退。
“这里不用人伺候,你们都下去吧!”
桑言软软靠在傅玄野怀里,浑身无力,还有些热。
周围的人都离开了,关上门,房间里只有桑言和傅玄野两个人。
桑言嘟囔一声:
“师弟!热!太热了!”
傅玄野呼吸急促,他松开桑言:
“小心点!想吃什么,我喂你!”
桑言乖乖坐下,把桌上的菜都指了一遍:
“师弟!我想喝酒!”
傅玄野夹了些清淡的菜,喂给桑言。
桑言闭紧嘴吧,赌气般把头扭到一边。
“我就要喝酒!”
桑言伸手去抓不醉归的酒壶,被傅玄野钳住手腕。
“不许贪杯!”
桑言像是犯错后的小朋友,他眼眶湿润,眼泪要落不落挂在眼角,粉嫩的小嘴微嘟着,声音委屈巴巴。
“师弟!你凶我!”
简直太可爱了!
傅玄野抓着桑言的手,耐心哄道:
“言言!这酒太烈,喝多了,明早会头疼,乖乖的!”
桑言吸了吸鼻子,眼神幽怨地瞪着傅玄野,却没有再耍赖。
傅玄野喂着桑言喝了一碗汤,在桑言身上用了清洁术法,抱着他进了里屋。
傅玄野小心翼翼把桑言放在床榻上,帮他盖好被子。
傅玄野准备盘问胖子,关于狐族的事,他刚起身,袖子就被人抓住。
桑言原本紧闭的眸子倏地睁开,酒醒了一般问:
“去哪儿?”
傅玄野怔住,安抚桑言,道:
“就在这儿,哪儿也不去!”
桑言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拍了拍身边的床铺:
“睡这里!”
似乎是害怕傅玄野不同意,桑言抓住傅玄野衣袖的手指攥得很紧。
傅玄野掀开被子,躺在桑言身边。
桑言像只小猫,拱进傅玄野的怀里,脑袋搭在傅玄野的胸膛上。
“师弟!别乱跑!”
桑言手脚并用,紧紧抱住傅玄野的腰。
两人身体相贴,整个房间的温度都升高了几度。
傅玄野狠狠咬了一下舌头,嘴里满是血腥味,他才勉强克制住自己。
他面无表情,轻轻拍着桑言背脊,温柔好听的嗓音犹如催眠曲一般。
“不乱跑,陪着言言,乖乖睡吧!”
傅玄野的声音轻颤,快速有力的心跳声出卖了他。
等桑言的呼吸平稳后,傅玄野企图起身。
他一动,桑言就像受惊的小兽,浑身一哆嗦,手指紧紧抓住傅玄野的衣服,慌乱地喊着:
“师弟!傅玄野!别去!会爆炸的!回来……”
傅玄野心口像是被划开一道口子。
他的自以为是深深伤害到了桑言。
让他噩梦连连,傅玄野低头,嗅着桑言独有的香气。
“对不起!言言!下次不会了!”
一股金色的灵力进入桑言体内,很轻易进入了桑言的识海。
桑言的神魂是一只还未化形的狐狸,蜷缩在树下瑟瑟发抖,雪白的尾巴遮住眼睛。
傅玄野的闯入和靠近都没有察觉。
傅玄野蹲下身,伸手小心翼翼触摸着桑言雪白的绒毛。
小狐狸颤抖一下,似乎是闻到了熟悉的味道,脑袋拱着傅玄野的手掌,乞求更多的抚摸。
第七十三章 喜欢的人
傅玄野挠了挠小狐狸的下巴,小狐狸舒服得眯起眼。
傅玄野的动作一停,他又凑上来,张嘴咬住傅玄野的手指,舔舐着他的手掌。
示意傅玄野继续顺毛。
傅玄野哼笑一声,坐下来,背靠着树干。
小狐狸积极钻进傅玄野的怀里,不停拱着傅玄野的手背。
傅玄野的手一动,小狐狸就四脚朝天,露出圆滚滚的肚皮,可爱的不行。
傅玄野手掌带着金色的灵力,一边撸桑言的肚皮,一边帮助他修炼。
金色的光辉笼罩着小狐狸,小狐狸惬意地闭上眼睛,雪白的尾巴缠住傅玄野的手腕,像羽毛一般,在傅玄野手臂上扫来扫去。
柔软的触感让傅玄野呼吸有些急促,他喉结动了动。
惩罚般,轻轻捏了捏桑言不安分的小尾巴,桑言明亮的眸子倏地睁开,水汪汪的大眼睛,透着无辜。
傅玄野的心,像是被鱼钩紧紧勾住了,他嗓音微哑:
“招人,就要做好负责的准备!”
桑言舔了舔爪子,不明白两脚兽话里的意思。
下一秒,大量的金色灵力涌入桑言的身体里,他像是一个被吹大的气球。
桑言惊恐地抓着傅玄野的衣服,低头看着毛茸茸的四肢变成了光滑白皙的玉足。
桑言从毛茸茸,变成人形,躺在傅玄野怀里。
一翻身,他和傅玄野的位置就发生了变化,傅玄野强壮有力的双臂撑在他的耳侧,限制住他的行动。
桑言吞咽口水,傅玄野俊美的脸庞在眼前放大,凑得如此近。
两人呼吸间,炙热的温度喷洒在脸庞,很快让桑言的脸颊也变得热起来。
是,是梦吗?
怎么,又梦见师弟了!
师弟简直是这世界上,最最最最好看的人了!
桑言眼睛里写满了喜欢二字,眨眼间,两人的睫毛在打架。
他吞咽口水,嗓音嘶哑:
“师弟!你的皮肤真好!”
傅玄野轻笑一声,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同样沙哑:
“只有,皮肤好吗?”
桑言摇头:
“不,不是的,师弟哪里都好!是世界上最最好的人……”
两人凑的极近,桑言摇头的幅度有点大,唇瓣似有若无,擦碰到了傅玄野的薄唇。
桑言惊恐地往后缩着脖子,可他身后只有结实的大树。
他又想伸手捂住嘴巴,傅玄野撑在双侧的手没有给桑言机会。
桑言眼眶中蓄满泪水,金豆子止不住地往下掉。
傅玄野心疼地皱起眉头:
“言言为什么哭!是讨厌师弟吗?”
桑言吸吸鼻子:
“不,不讨厌!喜,喜欢师弟!”
傅玄野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故意引诱桑言说话:
“言言讨厌师弟靠近?”
桑言抬起的双手转而抱住傅玄野的腰腹:
“不讨厌!师弟不要讨厌桑言!”
傅玄野唇角上扬,他俯下身,在桑言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师弟怎么会讨厌言言呢!”
桑言似乎傻了一样,愣在原地不动。
手臂撑在两人之间,几乎想把傅玄野从自己身上撬开。
尝试无果后,抓着傅玄野的后背,疯狂地想要逃离开傅玄野的禁锢。
傅玄野笑意越来越浓:
“言言害羞了吗?”
桑言的声音闷闷的,小嘴倔强,眼泪却流得更凶了:
“不,没有!”
傅玄野吻过桑言脸上的泪痕:
“没关系!言言别害怕!师弟也和言言一样!”
桑言浑身紧绷,他闭了闭眼,额头上汇集着大滴汗珠往下落。
微风飘过,带走一些身上的热意,雪白的花瓣,像是下雪一般,在两人身上落下厚厚一层。
扣扣扣……
桑言被一阵敲门声吵醒,他拉住被子盖住脸,烦躁地翻了个身。
“公子!您用完膳再休息吧!饿着肚子对身体不好!”
桑言猛地睁开眼,被站在床前的兔子面具吓了一跳。
他下意识弹坐起来,缩在角落里。
桑言拍着胸脯,安抚着吓坏的心脏,环顾四周,没看到傅玄野。
“我师弟呢!”
“在戏园,公子您要过去看看吗?”
桑言抿唇,昨晚虽然喝醉了酒,但那个梦却保存在脑海里,放电影一般,一遍遍重复。
傅玄野居然帮他……
桑言捂着脸,内心在不断尖叫。
他最近是染上了什么脏东西啊!
怎么老是做这样的梦,还一次比一次过分。
桑言吞咽口水,他轻咳一声,不想立马面对傅玄野。
“我不去!有吃的吗?”
桑言吃完东西,就在床上入定。
他惊奇地发现,自己居然筑基圆满了,马上就要结丹了。
桑言惊喜得不能自己,他从床上跳起来,忍不住把这份喜悦分享给傅玄野。
傅玄野的位置很好找,沿着婚契指引的方向,径直往四楼戏园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的人都跟桑言见礼,像是都认识他了一般。
“公子好!”
桑言点头,干巴巴回道:
“你也好!”
远远便能听到有唱戏的声音,桑言对着些不感兴趣,快步走着。
婚契显示,傅玄野在二楼最里面的包间。
桑言刚走上楼梯,便听见一个女子的声音,声音羞怯,带着满满的情意,尽管桑言没见到人,也知道女子在干嘛!
但他急着寻找傅玄野,脚步没有停留。
“仙君!这是小女子亲手秀的锦囊,多谢仙君今日出手相助,才让小女子不至于出丑,希望仙君笑纳……”
“锦囊乃贴身之物,非心悦之人不可收!”
此话一出,桑言刚伸出去的脚,马上缩了回来,他背靠着柱子,心脏碰碰直跳。
这声音分明是男神!
男神被人告白了!
终于有人肯喜欢傅玄野了,桑言脸上露出老母亲欣慰的笑。
他探头往走廊那边偷瞄。
那女子也是性情中人,被傅玄野这般拒绝也不羞恼,反问道:
“仙君可有心悦之人?”
傅玄野视线落在长廊拐角处:
“自是有的!”
“是小女子逾越,望仙君恕罪!”
桑言僵住,傅玄野居然有心仪之人了!
傅玄野的心上人,除了温柔美丽的女主,慕流宗的二小姐慕子弦,还能有谁!
桑言暗戳戳的下定决心,一定帮师弟把人追到手。
虽然桑言是母胎单身,但没吃过猪肉,看没看过猪跑吗!
凭借他阅小说无数,积攒下来的经验,就是让傅玄野站在修真界的顶端,让所有人都仰望着他,畏惧他。
“在这儿干什么!”
傅玄野好听的声音自头顶响起。
桑言嘿嘿一笑,乖巧地喊道:
“师弟!”
傅玄野的高出桑言许多,压着桑言面对面站着,像这样垂下头看人的样子,压迫感十足。
桑言下意识抵住傅玄野的胸膛,不让他靠近。
这状态让他很容易联想起昨晚上做的梦。
明明已经压抑住的情绪,又翻涌上来。
桑言垂下头,避开傅玄野炙热的视线,耳朵尖泛红。
傅玄野磁性的嗓音几乎贴着桑言的耳廓。
“刚刚为什么不过来?”
桑言身体一颤,扭着头想躲开,傅玄野没有给他机会,继续道:
“都听到什么了?”
桑言社死。
偷听被当场抓包,还逼问偷听的内容。
这,这绝对是威胁!
“我什么都没听到!真的!我发……”
桑言话没说完,就被傅玄野捂住嘴巴。
“言言学会撒谎了?”
傅玄野的手掌很宽,手指很长,掐着桑言的下巴微微用力。
傅玄野的力量控制得很好,不弄伤桑言,又能控制他。
桑言只觉下巴有些酸,顺着傅玄野的力道抬起头,和傅玄野对视。
“言言听见什么了?告诉师弟!”
桑言喉结动了动,轻咳一声:
“就,就是,师弟有喜欢的人了!”
傅玄野眼底闪过一丝犹豫:
“言言可知道,那人是谁!”
桑言举手,这题我会!
“知,知道!我保证不会说出去!我发誓!”
傅玄野怎么可能暴露自己的弱点,桑言懂。
傅玄野舌头舔了舔牙齿,果然误会了。
他眸底浮起一股怒气,手滑到桑言的后颈,轻轻捏住他的脖颈。
他很想马上堵住这张胡乱说话的小嘴。
让桑言的小脑瓜明白,他喜欢的人是谁!
傅玄野的呼吸急促,眼底逐渐染上一团火。
桑言干巴巴地望着傅玄野,放在后颈上的大手细细碾压着他的皮肤,傅玄野常年练剑,虎口上有薄薄的茧子。
摩挲着桑言白嫩的皮肤,很快他白皙的皮肤就被揉红了。
桑言像是被领着后颈皮的兔子,瑟缩着等待猎人的宣判。
此刻的傅玄野,看着有些生气。
两人这样僵持着,桑言也不敢乱动。
“公子,表演马上开始了!您……”
“滚!”傅玄野扭头,瞪了一眼小厮。
金色的灵力笼罩在傅玄野全身,随时都要将人暴揍一顿的样子。
那小厮吓得屁滚尿流的跑了。
桑言也是头一次见傅玄野这般,吓得大气不敢出。
桑言感觉自己的脖子保持同一个姿势太久了,僵硬得发酸,他小心翼翼扯了扯傅玄野的衣摆。
“师弟!我错了!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傅玄野咬紧后槽牙,忍住了强制桑言的冲动。
收起一身的戾气,松开桑言。
“总之,不是你想的那样!”
傅玄野见桑言一脸懵,还想解释得清楚一些,免得桑言误会。
一个戴着狐狸面具的人打断两人:
“公子,坊主想请二位喝杯茶,望二位行个方便!”
第七十四章 别闹
狐狸面具身后站着两个手臂比碗还粗的壮汉。
傅玄野黑眸沉了沉:
“带路吧!”
“请跟我来……”
狐狸面具在前方引路。
傅玄野牵着桑言的手,跟上他。
两个壮汉跟在身后。
桑言脸颊还红着,想把手抽回来,动了动手腕,却发现傅玄野抓得更紧了。
“别闹!”
傅玄野警告道。
桑言规矩了,乖乖让傅玄野牵着。
他小嘴微嘟着,傅玄野今天好凶。
桑呀盯着地面,脑海中传来傅玄野的声音。
“极乐坊坊主就是那胖子的幕后主人!我一大早来听戏,就是为了找机会探查坊主的底细!”
桑言抬头,看向傅玄野,他正专心走路,并没有和自己说话。
桑言以为自己幻听了,脑海中的语气有些无奈。
“看路别看我!”
桑言转头,看向地面,傅玄野继续道:
“一会儿进去别离开我的视线,手也不要松开!”
桑言捏了捏傅玄野,表示自己明白了。
狐狸面具停在门口,敲了敲门,门自动打开。
“公子!请进!”
里面能听到潺潺的流水声,映入眼帘的是一扇画着山水画的屏风,屏风上印出两个人影。
一进房间,傅玄野就留了一丝灵气在仙树茂盛的枝叶上。
房间里两个人的修为,最高也只有金丹圆满,傅玄野不动声色地开口:
“不知坊主召见我兄弟二人,所谓何事!”
从屏风后面走出来一个女子,穿着蓝白色衣裙,头上盘着两个小包子,面容甜美可爱。
正是刚刚拦住傅玄野,要赠予他锦囊的那个女子。
“不是坊主召见仙君,是我!”
女子视线落在桑言身上,上下打量的目光让人很不适,眼底闪过一丝不屑。
“这就是仙君心仪之人?”
桑言赶紧摆手:
“姑娘您误会了!我们只是师兄弟关系!”
女子似乎并不想听桑言解释,他在等傅玄野回答。
傅玄野却默不作声,根本没有想要解释的意思。
桑言急得在心里直跺脚。
啊!师弟不可以啊!你这名声传出去,以后有哪个女孩子愿意嫁给你啊!
桑言低头,看着两人还紧握着的手。
也难怪人家女孩子会误会。
桑言甩了甩,两只手并用,想把手缩回来。
脑海中传来傅玄野的话:
“忘记刚刚交代你的!这湳沨坊主修为深不可测,一会儿被他带去奇怪的地方,可别哭鼻子!”
桑言停止动作,干巴巴的望着女子,眼神真挚。
女子并未揪着此事不放:
“只是为了请仙君喝杯茶,这位弟弟应该不会拒绝吧!”
女子问的是桑言,视线却黏在傅玄野身上。
桑言唇角勾起,他就知道傅玄野的魅力不小,这可是傅玄野脱单的好机会。
“姑娘盛情邀请,师弟与我自是不会拒绝。”
女子脸上露出笑意,绕过屏风,喊道:
“哥哥!这就是我和你提起的仙君,是极乐坊车轮战的赌王哦!”
屏风后面坐着一个男子,他穿着一身玄色紧身长袍,脸上带着蟒蛇面具。
嘴角朝一个方向扬起,一看就是个坏人。
“仙君请坐!鄙人姓谢,单字河,不知可否有幸得知仙君名讳……”
“坊主客气,在下姓桑,单字玄,这位是在下哥哥,姓桑,单字野。”
桑言望着傅玄野,他说起慌来真是脸不红心不跳。
四人围坐在桌上,抬头便能看到舞台上的戏曲,是个绝佳的观看位置。
女子手里端着酒壶,给几人斟满酒。
“大家都互通姓名了,小女子也自我介绍一下。”
女子的视线落在傅玄野的身上:
“小女子姓范,单字一个秦,相见便是缘分,干!”
范秦脸上洋溢着笑,一点不掩饰对傅玄野的喜欢:“我干了,你们随意!”
桑言望着范秦,他眉头皱起。
范秦!
原书中戏份很足的一个女配,当然也是顾冷后宫中的一员。
她家宗门显赫,是尚德宗宗主宠上天的千金小姐。
顽劣不服管教,经常溜出宗门闯祸,她哥哥范昭和傅玄野是挚友。
两人从小一起玩,傅玄野没道理认不出范秦啊!
桑言盯着傅玄野,发现他正看着自己。
“少喝点!”
桑言低头看着已经喝空了的酒杯,嘿嘿一笑。
“好的!师弟!”
范秦活泼开朗,无所不知似的,一一介绍桌上的菜品,上到名字由来,下到每样食材的选购,又说起戏台上的戏曲,如何来历,有何故事。
侃侃而谈,故事讲得生动形象,桑言听得入神。
同样入神的,还有她身边的柳河,目光追随着范秦,痴痴的望着她,喜欢的意味很明显。
且柳河对傅玄野,有明显的敌意,也许是碍于范秦,不好发作。
范秦从小喜欢顾冷,很讨厌傅玄野的。
这次兴许是没认出来傅玄野的身份,才会死缠烂打,等她见到顾冷,应该就不会缠着傅玄野了。
可这女孩心真大啊,柳河分明就是一头狼,潜伏在她身边,随时准备发动攻击!
要不要从侧面提醒她一下!
桑言吞咽口水,最好的办法,就是通知范昭,让他自己来接妹妹。
这柳河若是知道范秦的身份,应该不敢轻举妄动。
一顿饭吃完,范秦提议带着傅玄野逛逛飞舟,消消食。
桑言原本以为傅玄野会拒绝,但是没想到。
“好啊!有劳范小姐!”
范秦嘴都快咧到后脑勺了,一旁安静的柳河发声:
“阿范!玄兄和野兄累了,让仙君回去休息,明日再逛也不迟!你若是想逛,哥哥可以陪你!”
范秦哪里会听柳河的话。
“玄哥哥累吗?”
一声玄哥哥,喊得桑言头皮发麻,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只听见傅玄野道:
“范小姐准备的吃食太过丰盛,吾兄与吾都有些撑,只是劳累范小姐!”
桑言瞪眼!
人家明明只邀请了你!别扯上我好不好啊!
范秦目光凶狠地瞪着桑言。
那眼神仿佛在说,你要是敢答应,我就扑过来咬死你。
桑言正想推脱说不去,手掌被人捏了一下,脑海中传来傅玄野的声音。
“这个柳河身上有破除狐族媚术的阵法,我怀疑,失踪的狐族,很可能就在这飞舟上。”
桑言表情一沉,转头看向傅玄野。
傅玄野冲他点点头。
“若真是如此,我不放心让你一个人回去!”
桑言吞咽口水,不看范秦:
“哈哈!我确实感觉有些撑。”
范秦的目光,几乎要从桑言身上剜下二两肉。
飞舟底下两层,傅玄野已经探查过,没有任何异常,但飞舟四五层有结界防护,神识很难探查。
四人又一起在飞舟上消食。
范秦走在前面当向导,傅玄野拉着桑言走在中间,后面跟着面色极黑的柳河。
这会已经是傍晚,晚霞把整个天空烧得橘红,飞舟像是走进了一片未知海域,海水是橘色的。
简直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这里是第四层,大部分的修士都待在房间里,对这景色无感,不像一层甲板上的修士,赞叹这天空多好看。
房间里的防护结界微弱,傅玄野的灵力能轻易通过,一间间探查过去,没有发现狐族的踪迹。
桑言脑海里响起傅玄野的声音。
“提议去五楼看看!我讲会引起柳河的注意!”
桑言手撑着栏杆,指着天空那多云彩:
“哇!这云彩可真漂亮啊!师弟,你看看……”
傅玄野停下脚步,附和道:
“嗯,不错!”
桑言又道:
“坊主大人,范小姐!你们看见了吗?感觉伸手就会摸到一样,好像棉花啊!”
桑言侧过头,看向柳河,果然从他眼底看到一丝鄙夷的目光,看乡巴佬
一样。
“只是看着近,摸不到!”
桑言挠挠头:
“啊!我不信,你看那楼上一定能摸到,范小姐,我们可以去五楼逛一逛吗?”
没等范秦开口,桑言抓着傅玄野的衣袖:
“师弟,你也想去看的吧!”
傅玄野仰望着那朵云:
“嗯,如果可以的话,想看看能不能摸到!”
“范小姐!你去摸过吗?”
桑言探头,看着范秦。
范秦脸色有些为难,她视线落在柳河身上。
“柳哥哥!可以吗?”
桑言转头望向柳河,添油加醋他最能了:
“坊主大人那么疼爱范小姐,范小姐居然没摸过云彩吗?”
柳河的脸更黑了,他手握成拳,放在唇边轻咳一声。
“阿范!五楼摸不到云彩!你信我……”
桑言打断柳河的话:
“可是,没去过怎么知道!”
柳河看向桑言的眼神已经带着杀意了。
傅玄野拉了拉桑言:
“兄长,慎言!今日就到这里吧!柳坊主与范小姐也累了,吾兄与吾便先行一步!”
傅玄野拉着桑言离开,留下范秦和柳河两人。
两人还未走远,就听见柳河乞求的声音。
“阿范!你听我解释!”
“滚!本小姐,现在一点也不想看见你!”
后面似乎有灵力交汇,传来柳河的哀嚎声。
桑言缩了缩脖子,看来柳河在范秦这里,吃不到好果子。
走到三楼,两人回了房间,傅玄野布置阵法,防止人偷袭。
桑言给傅玄野竖起大拇指:
“师弟!你可真厉害!这样不仅让范小姐和柳河生出嫌隙,还得知了五楼一定有猫腻,不然柳河也不会冒着得罪范小姐的风险,不让咱们上去。”
傅玄野画完阵法,对桑言道:
“今晚我去五楼探查一番,你留在这里不要乱跑!”
第七十五章 你放肆
深夜,飞舟上一片寂静。
傅玄野躺在床上,一团黑雾从傅玄野身体里跑出来,汇集成一个小人,跳上桑言的膝盖。
桑言把傅玄野拖在手心,震惊道:
“师弟!你要使用魔气?”
“魔气不容易被发现。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
“嗯,一切小心!”桑言指腹摸摸傅玄野漆黑的脑袋。
小黑人脑袋蹭了蹭桑言的手指,瞪着大眼睛,再次强调:
“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不要开门,房间里有我布置的阵法,你待在这里很安全,不要出去找我,万事等我回来再说,快些答应我……”
“嗯,我不乱跑。”桑言举起手发誓。
小黑人转身,化作一缕青烟,从门缝钻了出去。
五楼位于飞舟最顶层,是极乐坊坊主柳河的私人场地,入口守卫森严,轮班值守。
傅玄野避开巡逻的守卫转了一圈,单一个五楼,就有三层防护结界。
结界布置手法精密,招式狠毒,擅闯者会立即被撕成碎片,神魂困在阵法里,永世不得超生。
但这手法傅玄野很熟悉,和他师傅原七辽的风格很像。
只不过他师傅心善,绝不会融合如此狠辣的杀阵在里面,可修真界精通此道,除了失踪的殷怀春,傅玄野想不出第三个人来。
阵眼的位置隐蔽,却难不倒傅玄野。
找到阵眼后,傅玄野咬破手指,在上面添加了两笔,几息后,红色的两笔消失在阵法中,探查不出任何异常。
表面上的杀阵,已经被傅玄野替换成了聚魔阵。
这是他在上辈子研究出来的东西,就算是阵法鼻祖殷怀春来了,也查不出异常。
外面守卫森严,里面却未见到有守卫值守。
兴许是柳河对这三层结界很放心,未曾想到有人能活着闯进来。
五楼灯火通明,管弦乐从房间里传出来。
柳河脸上带着面具,衣衫不整,怀里搂着一群衣着暴露的兽人。
是狐族!
柳河手里抓着一只狐狸原形,耳朵上有绿毛,脖子上戴着有倒刺的项圈,脖子一圈的毛都被鲜血染红了。
“老子看得上你,是给你脸,别劲酒不吃,吃罚酒……”
柳河掐着狐狸的尾巴,只听见咔哒一声,尾巴在他手里断成两节。
绿耳朵狐狸瘫软在地上,四条腿踢蹬着,呜呜叫唤起来。
柳河发出咯咯的笑声:
“看见了吗?不听话,这就是你们的下场,腰给我扭起来……”
一条鞭子抽在跳舞的兽人身上,琴音戛然而止。
柳河一掌拍在桌上:
“狐主大人,连琴也弹不好吗?”
一股威压袭来,柳河瞬间被按在桌上,话都说不出来。
傅玄野才察觉到,柳河对面还坐着一个人。
这人的修为,只在傅玄野之上。
“狐族的其他人,你都可以动,唯独她不行!再有下次,我便让你永远活在地狱里。”
是殷怀春!
傅玄野眸色一沉,一枚银针迎面袭来。
“谁在那儿?”
三楼,赌王特有的房间里。
桑言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眼看着天就要亮了,傅玄野怎么还不回来。
他时不时朝床上看两眼,傅玄野还是睡着了的模样。
该不是出了什么事吧!
桑言走到门口,手摸到门栓上,能感受到一层结界。
脑海里想起傅玄野的话。
不要出去,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处理。
桑言双手环抱,啃咬着大拇指的指甲,指尖都出血了,他似乎感觉不到疼一般。
突然,门扉被人敲响。
咚咚咚……
桑言吓得后退一步,心脏狂跳。
他捂着嘴,惊恐地盯着门口。
外面的人像是要把门卸下来一般用力。
“公子在吗?请把门打开,飞舟遭遇了刺客,属下令行搜查……”
桑言深呼吸,后退到床边,若是这些人破门而入,看到傅玄野长睡不起,事情就暴露了。
桑言推了推傅玄野的身体,小声喊道:
“师弟,师弟。”
傅玄野没有动静。
敲门声越来越响。
外面聚集的人越来越多。
“什么情况!怎么不开门?难不成刺杀坊主的人,真的是赌王!”
“开门啊!为什么不开门?”
“这门不能破开吗?”
“有阵法,破不开。”
“都闪开,我来试试……”
开始有人用武器攻击傅玄野布置的结界,每每有人攻击,桑言能看见金色的灵力波动一下。
“大家一起,一定能破开这阵法……”
桑言蹲坐在床边,心脏紧紧揪在一起。
他不知道傅玄野如何了。
桑言屈起腿,脑袋垂在膝盖上,在心里默默祈祷。
神啊!请让傅玄野平安归来吧……拜托了!
外面的攻击突然停下来了,诡异的寂静。
“是大师来了吗?”
“你们都聚集在此刻作甚?”
是处理过的声音,听不出来雌雄。
“回禀大师,赌王的房间紧闭,敲门也无人应答,小人怀疑赌王与刺客有关,想破门一探究竟,但房间里布置的结界没办法破除,还请大师施以援手……”
桑言紧盯着门口,不知那神秘的大师做了什么,结界的样子呈现出来,在房门的中央有个金色的阵眼。
半响后,那阵眼中心出现了裂痕,结界像是被敲了一锤的玻璃,轰然倒塌。
桑言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他赶紧掀开被子,躺在傅玄野身边。
轰隆一声巨响,门打来,外面乌泱泱闯进来一大群人。
傅玄野双眸还闭着。
桑言吞咽口水,从床上爬起来,压抑着内心的恐惧,尽量让声音变得镇静。
“谁?你们是谁?天还没亮就闯进别人的房间,是要干什么!”
桑言穿着单薄的寝衣,坐在床上,声音带着沉睡过后的沙哑,其实是吓的。
轻纱遮住桑言,外面的人看不见他惨白的面容。
一个侍卫拱手道:
“很抱歉打扰到公子休息,属下奉命搜查刺杀坊主的魔族,挨个房间搜查,只差公子这里没有查看,公子可否行个方便,让小人探查一番……”
“当然,若是在这里找不到刺客,这位小哥可否给在下一个交代!”
桑言瞪眼看着轻纱外的侍卫,高大强壮,是个生面孔。
最边缘有个存在感很低的人,他穿着一件从头盖到尾的斗篷,手里拿着一个两米长的权杖,周围空出一个小圈,没靠近他。
“这……”
桑言冷哼一声:
“没想到这就是你们飞舟的经营之道吗?客人睡到半夜,因为一个无中生有的借口,随随便便就把门窗给人拆了……”
“坊主受魔族行刺,非无中生有。”
说话间,侍卫已经不顾桑言反对,带队在房间里找寻了一圈,没有发现异常。
桑言厉声道:
“如何?这位侍卫小哥,你平白无故打扰我和师弟清梦,蛮横无理,甚至损坏了我师弟费尽心力做好的结界,你打算如何赔?”
那侍卫似乎是看了一眼角落里,杵着权杖的透明人,朝桑言步步逼近。
“公子别急,还有一个地方没有检查……”
桑言脊背发凉,声音压制不住地颤抖起来,手里紧紧攥着凤骨扇。
“你放肆!”
侍卫站在床前:
“得罪了……”
侍卫的手伸向帷幔,一道金色的灵力,直接将手臂绞杀成碎片,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摔在房间外面的长廊上。
那截手臂瞬间灰飞烟灭,一点血都没有呲出来。
桑言还没反应过来,眼睛就被一双大掌蒙住,后背贴着傅玄野结实紧致的胸膛,炙热的呼吸喷洒在耳廓。
“言言做得很好!都是师弟的错,师弟回来晚了……”
沉稳好听的嗓音安抚着桑言。
桑言瘫软在傅玄野的怀里,脑子里紧绷的弦松开,他浑身无力。
好险!
傅玄野再晚回来一秒,桑言觉得自己真的会发疯。
金色的灵力汇聚在一起,形成一个类似盾牌的形状,护着整张床。
看着无害,实则是个熔炉。
傅玄野危险的声音响起:
“谁还要过来检查?”
有侍卫不怕死的,或者看不惯傅玄野修为低阶,却享受着比他们高人一等的待遇的修士……
冲上来的人都化为灰烬,连神魂都融化得一干二净,任何东西都没留下。
能在三楼四楼居住的人,都出身于比较有名气的宗门,修为最低也是金丹圆满,却被一个筑基圆满的毛头小子按在地上摩擦。
大多数人的脸色比墨还要黑。
却没有人敢上来送死。
“你一个筑基圆满,修炼的何等邪功,能瞬间秒杀金丹圆满,还说你不是刺客……”
桑言悬着的心在傅玄野回来后,就落回了胸腔里。
听见这当面扣屎盆子的话,身后的傅玄野还默不作声的样子,着急得脚趾都抓紧了。
眼睛还被傅玄野蒙住,他挣扎两下,从傅玄野怀里坐起来。
看看是哪个蠢东西,又在污蔑男神。
桑言叉腰:
“怎么?自己技不如人,上来刷存在感了?污蔑人能不能拿出证据,还是说你出生时被猪踩了一脚?说话不过脑子?”
“有本事别藏在里面啊,你让人检查……”
桑言掀开帘子就要出去,被傅玄野扣住腰肢又拖了回去。
“想检查,让坊主亲自来!你们还不够资格……”
第七十六章 师弟,我幼稚吗?
僵持不下,站在角落里的黑袍大师轻咳一声,转身走出房间。
众人见大师都走了,纷纷退出房间。
余下的侍卫也后退几步,想离开,一道阴冷的声音响起。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吗?”
侍卫哆嗦地跪在地上:
“求公子恕罪……”
“把门修好再离开!”
“……是。”
破坏的门在几息间变得完好无损,傅玄野才放侍卫离开。
门关上,一道金色的灵力重新笼罩着整个房间,隔绝了外界。
傅玄野身子倒在床上,桑言惊呼:
“师弟!你怎么了?”
傅玄野额头浸满了汗珠,抓着桑言的手微微颤抖,似乎在极力忍耐痛苦。
“柳河抓走了狐族的人。”
桑言不知傅玄野哪里受伤了,一边擦傅玄野额头上的汗水,一边解他的衣服。
“你受伤了?”
傅玄野轻咳一声:
“我没事……”
桑言皱起眉头,傅玄野伤在神魂,身体上看不出异常。
他拿出凤骨扇,用灵气给傅玄野调息。
半刻钟过后,傅玄野煞白的脸色才恢复些血色。
桑言扶着他坐起来。
“师弟,可有好些?”
“都好了,多谢言言……”
傅玄野眉头却没有松开,把在五楼看见的事都告知给桑言。
“刚刚那穿黑色斗篷,杵着拐杖的人,就是殷怀春。”
桑言愣住,他不会质疑傅玄野,但事出惊人,他问:
“确定吗?”
“八九不离十。”
桑言呼吸有些急促:
“那接下来该怎么办!咱们能从殷怀春手里,救走狐族吗?”
傅玄野道:
“救走被困住的狐族不难,但,要看你奶奶是否愿意跟我们走,若是她不愿的话……”
傅玄野的话音戛然而止,看着桑言,在等回答。
“她应该不会不愿!”
傅玄野诧异:“为何如此笃定?”
桑言咧嘴笑起来:
“说不上来,可能是心有灵犀吧!”
傅玄野摸了摸桑言的脑袋:
“殷怀春已经察觉出异常,飞舟未靠岸,咱们还需低调行事!”
桑言点头:
“师弟打算如何救人?”
“我已经将五楼的守护阵法改为聚魔阵,只要我催动阵法,便会有魔物攻击飞舟,到时趁乱救出狐族。”
桑言点头,傅玄野的计划很完美,但他心里却很不安。
他感觉殷怀春对桑柚的感情有些偏执,若是带走了桑柚,殷怀春会不会做出伤害傅玄野的事。
因为在雪巅峰上,没人知道殷怀春对傅玄野的身体做了什么。
但傅玄野现在身体没有任何不适,修为也突飞猛进,甚至比之前还要厉害。
“师弟,这世界上有没有毒,下在身体里察觉不到,身体也没有异常的?”
傅玄野认真地盯着桑言:
“为何如此问?”
桑言如实说:
“之前你和殷怀春独自待在雪巅峰疗伤,我担心他偷偷在你身体里投毒!”
傅玄野弯唇一笑:
“殷怀春不是你爷爷吗?为什么会怀疑他?”
桑言小脸皱在一起,认真又严肃道:
“师弟!你得记住,在这个世界上不能相信任何人,就算身边最亲近的人,也不能信。”
最后那场恶战,傅玄野为救整个修真界身受重伤,最后被最亲近的师弟和师傅杀害。
就是因为太相信别人了。
桑言其实想把话挑明,但他不能剧透,而且没有证据就说傅玄野亲近之人的坏话,太像挑拨离间的小人了,有损自己的形象。
桑言不想傅玄野厌恶他。
“那你呢?”
桑言还沉浸在回忆中,对顾冷和原七辽深恶痛绝,听到傅玄野的话,怔愣片刻,没反应过来。
“我什么?”
“你也不能信吗?”
这几个字像是利剑一般戳在桑言的心巴上,不疼,激荡起层层叠叠的小爱心。
傅玄野说自己是他最亲近的人。
桑言有被宠到。
他板着脸,铁了心要改变傅玄野的想法。
“谁都不要信,我也不能信!”
傅玄野的眼底似乎闪过一丝失落:
“那言言,也不信师弟吗?”
桑言软趴着的肩膀耸立起来:
师弟不一样!我当然是信……
话都到嘴边了,又被桑言憋了回去。
自己这样说岂不是很强盗,妥妥的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教育孩子,太没有说服力了。
桑言转移话题:
“总之,你谁也不要信。”
剩下几天,殷怀春每日都会在三楼晃悠,若不是傅玄野刻印在身体里的阵法,不仅能盖住狐族身份,还能变换容颜。
桑言还真以为身份暴露了。
他们每天待在房间里,没有出去过。
坊主没有出现,没有证据证明身为赌王的傅玄野是刺客,那些侍从不敢怠慢,每天会送来新鲜的食材。
房间里有厨房,傅玄野每天换着花样,给桑言做许多好吃的。
桑言手里拿着鸡腿和鸡翅,满嘴沾满油渍。
他好羡慕女主啊!
要是和傅玄野结为道侣,每天都能吃到这么好吃的菜吧。
桑言啃完一个鸡腿,又拿起鸭头,他太馋了,和傅玄野讲想吃卤味,傅玄野就按照他说的做法,做了一大堆。
味道不输某味鸭脖和某黑鸭。
桑言满足地舔了舔唇:
“这个好次,师弟你尝尝……”
范秦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一幕。
桑言把兔头伸到傅玄野唇边。
“你们在干什么?”
因为要打消殷怀春的怀疑,桑言和傅玄野两人打开大门,正对着大门放着一个圆桌,饭菜的香味散发到长廊上,引得路过的修士频频侧目。
也许是傅玄野那天太过残暴,或者他威名赫赫的赌王身份,没有人敢踏进门来蹭饭。
除了范秦。
每次来都打扮得花枝招展,香粉浓得都能招来蜜蜂了。
这姑娘不愧是姓范,干饭的力度桑言都比不过。
桑言不知她这么能吃,是如何维持娇弱纤细的身形。
不是说在喜欢的人面前,都要保持矜持的样子,饭要小口吃,酒要小口喝。
范秦一上餐桌,跟饿了好几天的狼一样,桑言和她一起吃饭都要抢。
范秦自来熟坐到傅玄野身边:
“这是什么?闻着这么香!”
她一把夺走桑言手里的兔头。
桑言看见她都有些害怕,赶紧护住自己面前的盘子,生怕她伸手过来抢。
范秦咬了一口,赞不绝口:
“玄哥哥的手艺真好,简直太好吃了吧!不像飞舟上那群厨子,做出来那饭菜味,闻着让人直犯恶心……”
桑言挑眉问:
“真的吗?飞舟上不是只有一个厨子吗?”
他记得第一次上飞舟,吃的那顿饭,还不错啊!难道还有其他厨子。
范秦没把眼神分给桑言,目光黏在傅玄野身上,媚笑道:
“那厨子哪儿有玄哥哥厨艺好,一对比,不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吗!”
桑言抿唇不语。
范秦双眼放光,盯着傅玄野:
“玄哥哥,还有吗?”
傅玄野大方地给范秦夹了两块:
“管够。”
这是唯一一次,傅玄野不再吝啬,还大方给范秦投喂。
桑言都惊了,不敢置信地盯着傅玄野。
呜呜呜……
他家男神变了。
桑言见范秦一边抹眼泪,一边吃得格外欢乐,不知是感动的,还是辣的。
桑言嘴里的兔头瞬间不香了,有些怨念的眼神盯着范秦。
他心眼子可小了,真想一扇子,把范秦扇出去。
桑言放下啃干净的骨头,想找纸巾擦手。
傅玄野拿着一块带着香气的手帕,先是细细擦干净桑言油嘟嘟的嘴巴,又换了新的手帕,擦桑言的手。
一根根手指,擦得很仔细。
桑言觉得脸颊有些发热,一道尖利的声音响起:
“你是小孩子吗?还要别人帮着擦手,清洁术法都不会……蠢货!”
最后两个字,范秦的声音很低,耳尖的桑言还是听到了。
要是平时,桑言绝不会生气。
但是现在,他心里却憋着一股闷气,不发泄出来,胸口便难受得紧。
他扭头看了范秦一眼:
“我家师弟最好了!你没有吗?”
一句话,气的范秦差点噎着。
“本小姐才没你这么幼稚!”
桑言很无辜地望着傅玄野:
“师弟,我幼稚吗?”
傅玄野唇边带着笑意:
“哥哥一点也不幼稚!”
本来打算气范秦的,傅玄野一句“哥哥”,叫得桑言汗毛都竖起来了,头皮发麻。
脸颊嗖一下,变得热辣滚烫。
范秦站起身,嗲声嗲气凑到傅玄野身边:
“玄哥哥~我吃这个是什么肉啊?太好吃了,可以教我怎么做吗?我也想尝试一下……”
傅玄野擦干净桑言的手,轻轻捏住,没有松开。
他冰冷的眼神看着范秦。
“你刚刚吃的,是兔头!”
范秦脸上瞬间血色全无,惨白得吓人,像是吃了什么致命毒药一样,声音颤颤巍巍:
“什,什么?”
“兔子的脑袋!”傅玄野道。
范秦一下跌坐在地上,眼眶中蓄满泪水,嘴唇都哆嗦起来,失魂落魄道:
“怎,怎么可能……不,这不可能……一定是你骗我……呕……”
范秦捂着嘴,不断恶心出声。
桑言也吓了一跳,难道范秦对这兔头过敏,可她把傅玄野卤的兔头全吃干净了。
不会有事吧!
桑言抬头看着傅玄野,吞了吞口水。
“来人,送范小姐回屋。”
马上进来两个带虎头面具的壮汉,拖着范秦离开了房间。
门关上,傅玄野施展了清洁术法,范秦的味道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七十七章 不准离开我
桑言盯着傅玄野,担忧的问:
“师弟,范小姐她?”
傅玄野还抓着桑言的手,细细揉捏着,弄得桑言掌心有些痒。
桑言想把手抽回来,但力气又比傅玄野小,试了试,发现傅玄野握的更紧些了,无奈地喊了一声:“师弟?”
傅玄野开口:
“她是尚德宗的千金小姐,我与他兄长是挚友,所以,只把她当妹妹看待……”
桑言点头,不知傅玄野为何特意和自己解释。
“她家里养了只宠物,是只小白兔。”
桑言佩服地盯着傅玄野:
“所以,师弟,你是故意让她吃兔头的!”
傅玄野眼底闪过一丝惊慌:
“言言觉得我很坏吗?我只是不想她再来打扰我们……”
桑言反握住傅玄野的手:
“师弟才不坏!明明是她自己要吃的,还经常抢我的东西,我也不喜欢她过来。”
傅玄野松了口气,大掌一捞,直接把桑言揽进怀里。
傅玄野想,桑言是老天赠与他最好的礼物。
他低头,深嗅着桑言身上的味道。
真好,老天对他真好。
桑言被傅玄野猝不及防的动作吓了一跳,他伸长脖子,傅玄野炙热的呼吸f喷洒在他敏感的颈部,简直要命。
桑言拍拍傅玄野的后背,咬紧唇瓣:
“师弟,放开我。”
“哥哥,让我抱一会儿吧!你刚刚可是吃了我做的兔头。”
桑言吞咽口水,呼吸都变得急促。
傅玄野像只黏人的大型犬,桑言招架不住,轻拍着他的后背。
“那,只能抱一小会儿。”
耳边传来傅玄野轻笑的声音,像是山间的清泉潺潺流过,微风拂过耳畔,那般美好悦耳,时刻牵动着桑言的心弦。
“言言会一辈子陪在师弟身边吗?”
桑言身体僵住。
一辈子吗?
他不敢跟傅玄野承诺,等剧情结束,他是要离开的,他不属于这个世界。
但他离开后,会有很多人陪着傅玄野,有很多人爱护他。
自己存在与否,对傅玄野来说,根本不重要。
但一想到要离开,桑言心底就泛起一股酸意。
桑言沉默片刻,只觉傅玄野手臂用了力,将他抱得更紧了。
“哥哥?怎么了?难道哥哥想离开师弟吗?”
桑言呼吸困难,他深吸一口气:
“师弟,没有谁能陪你一辈子,你需要独立……”
桑言像是教育懵懂无知的孩子,试图和傅玄野讲道理。
傅玄野松开桑言,双手抓住桑言的肩膀,深邃的眼眸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所以,你要离开?什么时候?”
傅玄野回想起,从魔禁山逃出来时,进入了一片寒花林,桑言中寒花毒进入了一片幻境。
傅玄野进入幻境,把昏迷的桑言救醒。
他所看见的幻境,是和这个世界完全不一样的地方。
自己都能重生,他完全不怀疑,桑言的灵魂来自别的世界。
如果某一天,他真的离开了,自己该去哪里找他!
“你要去哪儿?”
桑言没想到傅玄野会如此激动,他肩膀的骨头都快被傅玄野捏碎了。
“师弟,疼!”
傅玄野像是被什么东西烫到一般,松开手。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言言别怕我……”
傅玄野坐得远了些,垂着眼睑,纤长的睫毛轻颤,一副很受伤的模样。
桑言靠近傅玄野,哥俩好一般搂着傅玄野的肩膀,轻轻拍了拍:
“师弟,只要你还需要我,我就不会离开,我向你保证。”
等你足够强大,身边有美人入怀,那时候就不会如此了吧!
傅玄野没有回应桑言,只是抱着桑言的腰,把头埋进他的怀里。
自从范秦吃过兔头后,再也没有过来串门,桑言和傅玄野恢复到往常,大家都很默契,没有再提不愉快的事。
只不过,傅玄野似乎更黏人了。
尤其是晚上睡觉。
在飞舟住了这么久,两人很少在一张床上睡觉,基本就是傅玄野入定修炼一整夜,桑言养精蓄锐,睡饱后,白天才开始修炼。
一张能躺下十个人的床,很宽大,两人井水不犯河水,桑言也没感觉不方便。
自从那天傅玄野黑脸后,他就从晚上修炼,换成了白天,几乎和桑言同吃同睡同修炼。
桑言抱着被子,生无可恋的坐在床上。
傅玄野每天晚上都会去检查一遍,他布置的引魔阵是否有异常,他让桑言先睡,不要等他。
可桑言一闭上眼,脑子里就会浮现出一些不理智的东西。
只感觉身体燥热,胸口有什么东西蠢蠢欲动。
而且,整张床上都是傅玄野特有的松木冷香,桑言完全没有睡意。
桑言纳闷,这里是专门为赌王布置的寝殿,连厨房都有,为何只有一张床榻?
其实之前也不是没和傅玄野一起睡过,但是这几天不知为何,晚上总是会做些奇怪的梦,搞得每天早上醒来,床榻上一片湿漉漉的,就像尿床了一般。
桑言尴尬得抬不起头,好在每次傅玄野都醒得晚,他把自己都收拾妥帖了,沐浴后,傅玄野才会醒过来。
不然,桑言真的要社死一百次了。
桑言想打地铺。
傅玄野回来时,就看见在地上蜷缩成一团的桑言,他怀中抱着枕头,睡得香甜。
被子被他蹬到一边,寝衣上翻,露出一截软玉般白皙的细腰。
傅玄野一只手能轻轻握住,皮肤下全是骨头。
吃得那么多,也不见多长点肉。
傅玄野抽走桑言怀里的枕头,扔到一边,把桑言抱回到床上。
他睡得很沉,傅玄野的手伸进他的衣服里,也没有把人弄醒。
桑言皱紧眉头,喉咙里发出呜咽的声音。
傅玄野搂紧桑言,在他耳垂上留下一个浅浅的牙印。
“言言,不准离开我!”
桑言一觉睡到了晌午,早上起来时,傅玄野已经不在了,他感觉不太舒服。
低头一看,好家伙!
又……
他明明睡在地上的,怎么又爬上床了。
桑言扶额,昨晚又梦见傅玄野了。
简直是要疯了。
桑言不知傅玄野是否已经发现了,嫌弃他恶心才离开了。
趁傅玄野不在,桑言赶紧消灭罪证,用了清洁术法,这里一秒恢复如初。
这是桑言第一次,对清洁术法如此喜爱。
寝殿后方有个泡澡的池子,里面有流动的活水,还是恒温。
桑言赞叹造飞舟的工匠手艺了得,他爱不释手,心道以后一定要在宅子里也弄一个。
热气蒸腾。
桑言脑袋惬意地搭在水池边沿,享受着泡温泉的快乐时光。
他哀叹一声。
“好烦呐!”
“哥哥在烦什么?”
没听见脚步声,突然一道人声出现,桑言吓了一大跳,脚下一滑,身子溜进了水池里。
这水池建造得宽大,在里面游泳都绰绰有余,水深到桑言胸口,他腿抽经,半天没站起来。
傅玄野踏入水中,把人捞起来,放在水池边。
傅玄野站在水中,托着桑言抽筋的脚,金色的灵力汇入小腿,肌肉立马被一股温暖的灵力包裹。
傅玄野手指纤长,按摩着桑言的小腿肚子:
“可有好些?”
桑言点头:“好多了!”
桑言想把腿缩回来,却被傅玄野抓住脚踝:
“别动!在按摩一会儿……”
桑言乖乖不动了,傅玄野皱着眉,神色紧张,他身上的衣服都被水打湿透了,衣服紧贴在皮肤上,显露出他结实紧致的肌肉线条。
桑言把脑袋垂下,脸颊发热:
“师弟,你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才回来。”
桑言垂下的脑袋抬起来,眼底闪过一丝光亮,随即又暗淡下去,带着些焦虑。
“是阵法出了问题吗?”
“不是,重新布置了一下,比之前的威力强大些,还有三天就靠岸了,必须要做到万无一失。”
桑言点头:
“可是,救下的狐族要安置在什么地方?”
傅玄野放下桑言的脚,两手撑在桑言身侧:
“魔禁山如何?”
桑言下意识向后靠了靠:
“魔禁山?为何?”
“魔禁山位于魔族境内,离断念城最近……
魔族不敢进入魔禁山,修真界的人不敢进入魔界,是最安全且隐蔽的地方。
到时我做一个传送法阵,可以直接把狐族的人传送到魔禁山。”
傅玄野越靠越近,呼吸都喷洒在桑言脸上,很热。
桑言抬手想推傅玄野,双手被他握住。
桑言只好身子往后仰,后背都贴到地面上了,他声音颤抖,紧张地喊道:
“师弟!”
傅玄野喉结动了动,嗓音沙哑:
“干什么?”
桑言屏住呼吸:
“你别靠我这么近!”
桑言被傅玄野笼罩在身下,薄薄的寝衣,被水打湿透,薄纱贴在身上,皮肤若隐若现。
是一副很勾人的模样。
桑言眼眸湿漉漉的,睁得又大又圆,让人忍不住想欺负。
傅玄野又凑近了几分:
“为什么?”
说话时,唇瓣几乎要贴在一起了,桑言扭头躲开,头歪向一侧。
“因,因为不可以!”
桑言说话都有些结巴。
傅玄野嘴角上扬:
“哥哥,为什么不可以?”
傅玄野好像是故意把炙热的呼吸吞吐进桑言的耳廓,昨晚那奇怪的梦又浮现出来。
桑言喉咙发干,呼吸不畅。
“因为我们是师兄弟……”
傅玄野低下头,唇瓣贴着桑言的脖颈处,声音低哑:
“可,我们缔结了婚契,不是吗?”
第七十八章 那你就试试
桑言瞪大眸子,正要解释,脖颈处就传来一阵刺痛。
傅玄野的犬齿刺入桑言脖颈处脆弱的皮肤,舌头卷走溢出的鲜血。
桑言浑身都在颤抖,眼泪汹涌:
“师,师弟,你别这样,我,我害怕……”
“哥哥,别怕,师弟不会伤害你的。”
桑言呼吸凌乱:
“师弟,你先放开我!”
“那,哥哥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什,什么问题?”
傅玄野温柔地吻过桑言脸上的泪痕,声音轻缓:
“哥哥,真的是桑言吗?”
“啊!什,什么?”
耳边传来傅玄野的轻笑,耳垂一阵刺痛,桑言猛地咬紧了下唇,防止自己发出奇怪的声音。
“哥哥不是原本的桑言,对不对?”
桑言脑子里炸开一个闷雷,身体瞬间石化。
“师,师弟,你开什么玩笑?我不是原来的桑言,会是谁呢?哈哈哈……”
桑言用笑声缓解内心的恐慌,在脑子里疯狂敲系统,系统却待机了。
傅玄野是怎么察觉到的!
突然,耳垂一痛,传来傅玄野极具危险的声音。
“哥哥,撒谎可是要受惩罚的!你可想好了?”
桑言眼泪决堤一般,大颗大颗落下。
傅玄野的牙齿还咬着耳垂不放,手隔着布料,触摸到了他的身体。
一股陌生又熟悉的感觉,传遍全身,桑言身体下意识弹起来,喉咙里发出呜咽的声音。
“傅,傅玄野!”
桑言咬紧牙关,怒吼道。
他嗓子哑了,喊出来的声音不但没有威慑力,反而更加勾人。
“嗯?怎么了?哥哥……”
“你再这样放肆,我就要生气了!”
傅玄野搂住桑言的腰,两人贴得极近:
“哥哥,为什么不能告诉我?是有苦衷吗?不说出来的话,我会继续做下去!这是对哥哥说谎的惩罚。”
桑言屏住呼吸,和傅玄野变得赤红的眼对视,好似下一刻就会被他吞噬殆尽。
傅玄野眼底蓄满了极具野性的火苗,他没有说笑,他真的会……
桑言只觉脊背发凉,动了动唇瓣,不知该如何说起。
傅玄野会相信灵魂穿越,相信这个活生生的世界,只是一本小说吗?
不!
他不能告诉傅玄野。
傅玄野讨厌欺骗,但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欺骗,他只是在引诱自己,把真相说出来。
傅玄野没有证据,就连桑柚和殷怀春都没有发现的秘密,傅玄野不可能会发现。
此刻说出来,只会惹傅玄野厌恶,他不会留一个欺骗他的人在身边。
桑言没有躲开,他直视着那双充满侵略性的赤瞳。
“那你就试试……”
傅玄野是个铁血直男,桑言不信,他真能对自己做出什么事来。
空气寂静,桑言感觉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久到他脸上紧绷的肌肉都僵硬了。
傅玄野脸上的表情很复杂,有那么一瞬间,桑言真的以为,自己要完了。
傅玄野突然咧嘴一笑:
“哥哥,吓到了吗?”
傅玄野从身上退开了一些,但没有完全放开桑言:
“刚刚回来之前听了一台戏,看着挺好玩的,就想和哥哥试一试……”
傅玄野耍赖一般重新靠近桑言:
“哥哥,不会怪师弟吧!”
桑言得到自由的双手抵住傅玄野,防止他继续靠近:
“放开!”
傅玄野依旧搂着桑言的腰肢,赤红色的眼瞳已经恢复正常,他垂着眼睫:
“都怪我刚刚喝了点酒,冒犯到哥哥了,哥哥你罚我吧,别不理我,好不好。”
被傅玄野这样提醒,桑言果然闻到一股酒味儿。
很淡,不仔细嗅闻,不容易察觉。
原来是喝醉了。
好险,刚刚差点就招了。
桑言怎可能对傅玄野生气,还是喝醉酒的傅玄野。
“嗯,那就罚你做一顿丰盛的午餐吧!”
傅玄野嘴角上扬,不能把人逼急了,得慢慢来。
桑言晚上也不再睡觉,白天除了吃饭时间,也全都入定修炼。
尽管如此,也避免不了早上会出现尴尬的场面,导致他每天都要换一条亵裤。
好在傅玄野每天晚上出去,早上回来很晚,桑言才能保住面子。
他都怀疑自己被梦魔缠上了。
桑言叹息,他整理好自己,走出房间。
长廊上聚集着许多修士,见到桑言后都纷纷躲开。
距离飞舟靠岸,只剩最后两个时辰,桑言握住长廊上的栏杆,心中有些紧张。
桑言伸出手,感受着吹过的风,手指上的婚契,指引傅玄野此刻在戏园。
桑言第二次去,路已经很熟了,直接来到傅玄野的专属包间。
傅玄野正在听戏,身边有个倒茶的小厮,他挥了挥手,小厮便离开了包间。
“怎么过来了?”
傅玄野给桑言倒了杯茶。
这里看戏的位置不输坊主那屋,桑言坐下,他看不懂戏,端着茶浅浅抿了一口。
茶香溢满在口中,还有丝丝甜味。
没一会儿,有敲门声响起,小厮端上来两盘粉白的糕点。
“吃点吧!你应该会喜欢。”
糕点入口即化,甜而不腻,桑言确实喜欢。
这样一口茶,一口糕点,把肚子填得很饱。
此刻戏台上已经站满了人。
最中间高出许多的人拿着剑,穿着黑色长袍,脸上带着丑如夜叉的面具,其余人都穿着白衣服,还有耳朵和尾巴,趴在地上求饶。
“这是什么戏?”
桑言问出口的瞬间,那夜叉挥起长剑,砍下一颗颗血淋淋的脑袋。
长剑上刻着“问天”二字。
台上一瞬间哀嚎声不断。
“傅玄野屠杀狐族的戏。”傅玄野道。
桑言侧头,看着傅玄野,他目光扫视着戏台上,嘴角挂着浅淡的笑意,似乎毫不在乎。
桑言胸腔憋闷得厉害,他站起身:
“这些人太可恶了!怎可随便编排造谣……”
傅玄野拉住桑言的手臂:
“哥哥,别气坏了身子!”
下面看戏的人纷纷往戏台上扔东西,砸得那夜叉面具都没戴稳,摔倒在地上。
“去死吧!傅魔头,去死!”
桑言握紧拳头,牙齿磨得咯吱作响。
傅玄野捏着桑言的手:
“哥哥!想不想看他们,吓得落荒而逃的样子?”
突然,砰地一声巨响,整个飞舟剧烈摇晃起来。
桑言没站稳,跌进傅玄野的怀里,被他紧紧扣住腰肢。
“怎么了?飞舟要沉了?”
“发生什么了?”
“快跑啊!魔族,好多魔族……”
桑言转头,看向傅玄野,原来不是在靠岸时进行攻击,而是现在吗?
傅玄野把下巴搭在桑言的肩上,微眯着眼,看着四处逃窜的修士。
“快去找坊主,叫大师补结界!”
桑言挣扎着要站起来,傅玄野一口咬在桑言的肩膀上,无声地阻止桑言,让他乖乖的,别动。
“师弟!别闹,现在要去救那些困住的狐族了!”
傅玄野声音悠闲,他坐下的位置完全没有受到影响,桑言低头一看,傅玄野身下的座椅换成了以往熟悉的黑色轮椅,扶手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狐狸脑袋,只是没了轮子,看起来更加帅气。
“师弟,你在使用魔气吗?”
傅玄野嗅闻着桑言的气息:
“哥哥,我本来就是魔族,不可以用魔气吗?”
“不会失去心智吗?”
傅玄野咧嘴笑起来,吻了吻桑言的耳垂:
“不会!”
桑言松了口气:
“不会就好!放开我吧,该做正事了!”
哭喊声响彻云霄,戏台上已经被鲜血染红,刺鼻的血腥味涌上来,桑言有些犯恶心。
“让他们再逃会儿吧!毕竟那么有趣!既然说是我做的,总要做一次吧!不然感觉有些亏……”
傅玄野抱着桑言,从戏园飞出去,悬浮在空中。
天空变成一片漆黑,黑雾笼罩着整个飞舟,遮住了修士们的视线。
混乱的脚步声,刀剑碰撞的声音,尖叫求饶的声音。
涌进来的魔族越来越多,五楼的结界还未破,刘河站在门口,惊恐地看着这一切。
修士们挤在五楼的入口,拍打着结界:
“坊主!大师!放我们进去,救救我们……”
柳河红着眼道:“大师!快增强结界,一个都不许放进来!”
结界外的修士听到这话,更加疯狂地攻击结界,飞舟上出现的魔族还在增加……
桑言四处张望,他抓紧傅玄野的衣襟,害怕掉下去。
“怎么没看到范秦?”
“她我关在房间里了!”
殷怀春站在结界前,目光灼灼地看过来,仿佛在和傅玄野对视一般。
侍卫跑到柳河身边,凑到他耳边说了什么,柳河神情立马慌乱起来。
他激动地抓着侍卫:
“你说什么?都不见了?怎么会?”
不知傅玄野在五楼布置了什么阵法,桑言和傅玄野隔得很远都能听见柳河的声音。
桑言下意识抬头看向傅玄野:
“师弟!你做了什么?”
傅玄野嘴角上扬:
“哥哥,你猜到很准,狐主大人很爱她的部下,坏的人只有殷怀春!”
“所以?”
“我能顺利进入五楼,布置阵法,狐主大人帮了很大的忙,现在,她们应该在魔禁山了吧!所以,别担心,哥哥,我会把一切都做好的……”
站在结界前的殷怀春握紧了权杖,面无表情地凝视着傅玄野。
“小子!你彻底惹怒我了!”
第七十九章 你敢
桑言和傅玄野藏身在黑雾中,其他人根本看不见。
殷怀春的眼神冰冷,桑言明明记得,他被人抓住后,双眼已经被戳瞎,现如今已经恢复如常,可见他医术了得。
桑言被他盯得头皮发麻:
“师弟!殷怀春和桑柚不是缔结婚契了,桑柚无论躲在哪里,殷怀春都能找到啊!”
傅玄野揽紧桑言:
“你奶奶会用毕生修为斩断婚契,你看殷怀春现在开始慌了吧!”
魔族恐吓修士,把所有的修士逼到五楼入口,便不再主动攻击。
黑雾散去部分,露出飞舟原有的回忆镜。
镜中展示一群狐族,脖子上缠着铁链,脚上戴着镣铐,穿着暴露,围着柳河跳舞,时不时还会承受鞭刑。
在她们裸露的皮肤上,是密密麻麻的淤青,一看便知道受过什么折磨。
飞舟上有片刻的安静,回忆镜中出现一张冰清玉洁的脸,她头上有雪白的耳朵,眼瞳是纯净的天蓝色,没有一丝杂质。
洁白的衣裙穿在她身上,比天上下凡的仙子还要好看。
“各位道友,在下是狐族的狐主——桑柚。
桑柚身为狐主,带领众狐远居于极北之地,从未参与江湖中的是非纷争。
可在半月前,霍祥带着魔族进入吾族烧杀抢略,刚刚给大家展示的,只是残忍的一部分。
而藏在霍祥背后的幕后黑手,就是修真界名声赫赫的断念宫……”
回忆镜可以实时直播,殷怀春死死盯着回忆镜,嗓音带着压制不住的怒意。
他道:“桑柚,回来!”
回忆镜中,桑柚的眼神落在殷怀春身上,她浅浅一笑,指着殷怀春道:
“你们口中的大师,真实身份是三味宗,第三峰峰主,殷怀春。他和断念宫勾结,歧途灭掉狐族,还想栽赃给傅玄野!”
殷怀春眼底布满血丝:
“桑柚!别逼我……”
桑柚举起手,她指了指无名指上,只有两人才能看见的红绳:
“殷怀春!再见吧!不,是再也不见!”
一到灵力刺入她纤细修长的无名指。
“不,不行,不可以!桑柚,你敢!”
殷怀春伸手,权杖从他手中滑落,他从结界中穿出来,朝回忆镜扑上去。
他想用空间瞬移进入回忆镜,一道凌冽的金光,将殷怀春击落在地。
殷怀春目眦欲裂地盯着回忆镜。
镜中,无名指从桑柚的手掌上掉落,指节末端鲜血溢出,染红了一整只手。
她漆黑的秀发瞬间变成一头白发,她脸上带着笑,却没分半点余光给殷怀春:
“诸位,狐族的今日,就是各位的明日。五年一遇的玄门大比,不过是断念宫哄骗各位进入断念城的诱饵,望周知……”
回忆镜中的光暗沉下去。
黑雾逐渐散去,刚刚攻击人的魔族化作一阵黑烟,被风吹散,除了一地狼藉,察觉不到一丝魔气。
刚刚发生的一切,就像是修士们做的一个梦,梦醒来后,一切都恢复平静。
殷怀春坐在甲板上,嘴里喃喃:
“不,不会的!这不可能……”
他紧盯着无名指,红色的细线逐渐消失。
殷怀春疯了一般,从地上爬起来,见人就用灵力攻击,打伤了好几个无辜修士。
柳河安排侍卫把殷怀春按住,他一掌拍开压制住他的人,嘴里怒吼道:
“傅玄野!我要杀了你……”
殷怀春从飞舟上一跃而下,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飞舟正常靠岸,大家有序地离开,脸上的表情都带着些惊恐,逃一样快步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除了下飞舟时,突然疯掉的大师。
傅玄野似乎对断念城很熟,带着桑言进了城。
桑言刚踏进断念城,脑子里突然叮一声。
“系统发布任务,宿主参加玄门大比,阻止反派获得天灵花,任务时长两个月。”
桑言瞪大眼。
什么?
天灵花!
傅玄野的灵根只恢复了一半,只要得到天灵花,他的灵根就能完全恢复了。
傅玄野找了一家客栈,两人安顿下来。
一整天没吃东西,桑言也不感觉饿。
桑言回想起回忆镜中,桑柚一头白发的模样,心里有些担忧。
“怎么,担心奶奶吗?”
傅玄野往桑言碗里夹了一块肉,似乎是洞察穿他的一切心思。
桑言点头:“不知她们如何了。”
“若是你不放心,我们今晚去魔禁山看看她们……”
桑言有些心动。
但是现在好不容易进入了断念城,若是和傅玄野一起回了魔禁山,万一傅玄野自己独自来取天灵花,不带上自己的话。
魔禁山离断念城相隔甚远,桑言又不会御剑,赶到断念城,只怕是报名活动已经结束了。
而且,这次玄门大比,对傅玄野来说很重要。
玄门大比最后一个秘境,就是魔尊和修真界的人勾结,企图把这些修真界的苗子一网打尽。
傅玄野就是为了阻止他们,才身受重伤。
其实,最安全的方式,就是阻止傅玄野参加玄门大比。
可桑言知道,他无法阻止。
既然阻止不了,那就共同面对。
“算,算了吧。魔禁山灵力充沛,狐族本就有自愈能力,而且还有治愈师,她们应该没有大碍……”
桑言安慰自己。
对不住了,奶奶。
等这边忙完了,孩儿第一时间回来看您。
吃完饭,两人躺在床上,桑言翻来覆去睡不着。
他只要一闭上眼,就是戏台上,那夜叉冒充傅玄野,斩杀其他狐族的样子。
“师弟!你睡了吗?”
“没。怎么了?哥哥。”
“我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师弟,你要不要听听!”
桑言光着脚跑到傅玄野的床铺边,双眼放光。
傅玄野盯着桑言粉红的脚,他坐起身,把桑言捞起来,两人面对面坐在床上。
“师弟,你听我说……”
傅玄野只觉耳朵痒痒的,内心泛起一股燥热,有种冲动,想把桑言按在身下……
他咬紧牙关舌头舔了舔干燥的唇瓣。
“怎么样!这个主意不错吧!”
桑言一副等着被夸奖的样子。
傅玄野忍不住想要逗弄他,故意道:
“哥哥,我不太理解,你能说的详细些吗?”
第八十章 见面礼
“想快速消灭谣言,那就制造出更大更劲爆的谣言!人们根本就不在乎真相是什么,大家都只想吃瓜!”
桑言手舞足蹈,认真讲解新时代如何玩弄舆论,他讲得口干舌燥。
“总之就是这样!”
傅玄野连连点头,毫不吝啬赞美桑言:
“哥哥,你懂得真多,真厉害!”
桑言脸颊泛起一抹红晕:
“只不过我们如今在断念城,这样大肆行动,会不会有风险?”
“哥哥,你写一份关于狐族的故事,剩下的交给我……”傅玄野道。
桑言兴奋得睡不着,爬起来就要去写故事,傅玄野也没拦着。
一夜未眠,凌晨时分,桑言编好故事,递给傅玄野。
谣言就像是星星点点的野火,很快在断念城中传开。
修真界某大佬不仅串通魔族,还屠杀了狐族一脉,冤死的狐族回来索命,做鬼也不会放过断念宫的人……
这消息一下红遍了大街小巷,断念宫被推到风口浪尖。
总之,没人再把这盆屎扣在傅玄野的头上了。
修士们茶余饭后,谈的都是和魔族勾结的修真界大佬是谁?
排在榜首的便是断念宫宫主段易央,赌注都押到一千万灵石了。
桑言也凑热闹押了一颗上品灵石,虽然在飞舟上赚到的灵石,多得这辈子都花不完,但桑言不想在段易央那坏蛋身上花太多。
桑言和傅玄野坐在茶馆里,听说书先生说完一轮狐族的故事。
桑言也不知傅玄野做了什么,一夜之间,好像所有人都知道断念宫的事了。
这会儿他明白了,原来是让说书先生讲了他写的故事。
桑言凑到傅玄野耳边小声说:
“师弟,咱们这样在断念城内,造段易央的谣,会不会有事啊!”
傅玄野很喜欢桑言凑在他耳边说话,嘴角不自觉上扬。
他也学桑言的样子,凑在桑言耳边低声说:
“不会啊!断念城可不只有断念宫的产业,像慕流宗,尚德宗,还有三味宗,这些显赫宗门也有产业在断念城,且占比不小……”
“所以,他们都是竞争关系,就算段易央要查,也查不到咱们头上!”
傅玄野轻轻点了点桑言的鼻子:
“言言真聪明。”
桑言脸颊发烫,离傅玄野远了些,赶紧转移话题。
“师,师弟,你对这里熟,有没有哪家一绝的馆子,快带我去尝尝吧!”
傅玄野抓住桑言的手,站起身:
“外面人多,一会儿别走丢了,哥哥可要抓紧我哦!”
桑言想说有婚契,就算走丢了,也能找得到。
但在飞舟上,被傅玄野按在浴池边的事还历历在目,婚契这两个字有些烫嘴,他没有说出口。
桑言想,等什么时候,得和傅玄野把这婚契给解除了。
断念城内聚集了大小宗门,都是来参加五年一度的玄门大比,这次由断念宫主办。
对外宣称,这次大比不仅奖励丰厚,三宗一宫还会在大比中挑选优秀且没入宗门的修士,收入内门弟子。
所以不限制报名者的条件,所有人都可参加报名。
导致断念城人满为患。
傅玄野带着桑言穿过几条小巷,来到一家酒楼。
酒楼名字也很奇怪,叫怪难吃。
门口却排着长队,里面也是座无虚席。
桑言看了一眼,拉着傅玄野就想走,他一眼便看见了队伍中排着的顾冷。
隔这么长时间没见到这位男主,突然看见还真是不太适应。
他身边站着一身红衣的慕尚欣,手里拿着鞭子,很不情愿在队伍中站着,前后都不敢挨她太近。
“师弟,咱们别吃这家了,还要等那么久,去吃点别的吧!”
傅玄野拉着桑言的手,不放开,从队伍旁边经过。
他不排队的行为,让这些人的目光都定格在两人身上。
桑言和傅玄野身上层层叠叠的阵法,在别人眼里,他们两个就是筑基圆满的小修士。
是城中随便一脚就能踩死的蚂蚁。
桑言紧张得手心都冒汗了。
“师弟,要不咱还是排队去吧!”
傅玄野捏了捏桑言:
“别怕,没事的。”
身后有人不满地低语:
“哼,一看就是小地方来的,你看看等会儿不被侍卫扔出断念城,老子名字倒过来念……”
侍卫手中拿着一把铁铲,看着是件上品法宝,桑言战战兢兢盯着那高大的侍卫,他伸出一双黝黑的手掌。
傅玄野放上一块木牌,侍卫手心散发着一股绿光,几息后,绿光显示出三楼一号的字样。
侍卫把木牌交还给傅玄野,对着他鞠躬:
“公子,希望您用餐愉快!”
傅玄野牵着桑言的手往里走,身后一道尖锐的声音响起。
“喂!凭什么他不排队能进去,你这什么黑店,我出双倍的银子行不行,我现在就要进去!”
一个修士从队伍中站出来,在侍卫面前理论,面无表情的侍卫二话不说,一铲子下去,再起来,那人原地飞了出去。
“爱吃就排队,不吃尽早滚,怪难吃规矩,闹事者禁入。”
桑言被这霸王言论噎住,这得多有底气,才能如此豪横。
“这酒楼就不怕被人抢了生意吗?”
桑言低声和傅玄野交流,他们正站在门口,等待小厮带领着上楼。
侍卫似乎听见了桑言的话,回应道:
“不怕,咱家怪难吃的生意,没人能抢走。”
桑言唇紧泯成一条直线,不再开口说话。
“两位公子,请留步!”
桑言顺着声音望过去,居然是顾冷和慕尚欣。
桑言低着头,想假装没听见,拉着傅玄野挪动脚步往里走。
“站住!和你讲话呢,聋了吗?”慕尚欣道:
“开个价,我们要买你手里的木牌。”
傅玄野和桑言一个眼神都没留给慕尚欣和顾冷两人。
“喂!本小姐记住你们俩了,以后碰见试试。”
慕尚欣还要往前冲,侍卫上前一步:
“慕小姐,请退后,否则铁铲伺候!”
桑言一直到包间里,整颗心都悬起来。
这下又得罪慕尚欣了,她这个恶毒女配还真是阴魂不散。
桑言拍着胸脯,一脸苦相,脸颊上的腮肉被傅玄野捏住。
“哥哥别愁眉苦脸啦,赶紧看看吃点什么。”
桑言面前出现一块水镜,上面画着精美的图案。
最显眼的是招牌菜,铁板牛肉,强烈推荐。
每道菜后面都有详细的标注,口味轻重,辣度。
一目了然,在水镜上点好餐后,还有一排提示。
敬爱的客官,请用完饭菜后,对菜品进行意见反馈,点击这里就可以反馈啦!
那里是一只眨巴眼睛的小兔子。
桑言觉得好玩,手指戳戳,小兔子说话了。
“客官还未用完饭菜,请客官用完饭菜再反馈啊。”
桑言被逗笑了,不停地戳着那只小白兔,他抬头看了看傅玄野:
“修真界的酒楼都这样吗?”
“不,只有这一家。”
“所以,这水镜是如何做到的?真神奇啊!”
也太智能了吧!
傅玄野喝了一口茶水。
“老板研究出来的。”
“师弟,这家店的老板是何人?”
“是我!”
包间的门推开,从外面走进来一个翩翩公子,他手里抱着篮球那么大一个东西。
“兄弟,你回来也不通知我一声,真不够意思!”
男子穿着一件华丽深蓝色衣袍,袍袖上绣着白龙,腰间挂着一块菱形玉牌,玉牌中如琥珀般,包裹着一道闪电。
他脸上一道绿一道蓝,不知是从哪里赶过来的。
见到桑言后,双眼放光。
“咦!稀奇了,冷酷无情,万年铁树的傅神,居然会带这么漂亮的可爱来我这里,还不赶紧跟老兄介绍一番。”
没等傅玄野介绍,他便自报家门:
“在下是范昭,嘿嘿,你好!”
范昭朝桑言伸出手,还没触到桑言,就被一道金色的灵力击退。
“喂!傅玄野,你怎么这样!有没有点仁义道德啊……”范昭幽怨的眼神瞪着傅玄野。
“你先把身子弄干净再过来!”
傅玄野转头对桑言道:
“这就是范秦的哥哥,范昭。”
范昭把那篮球大的东西塞进乾坤袋,用清洁术法把全身的脏污弄干净。
干净的五官显露出来,很阳光帅气。
他凑到桑言身边坐下,一脸憨笑。
由于原文对这个人物的描述太少,以至于桑言没有立刻想起来。
范昭是全书中唯一真心对待傅玄野的人,但他是个短命的,他的死亡,是推动范秦嫁给顾冷的导火索。
而且他会死在傅玄野前面。
范家灭门,杀害范昭的凶手把现场伪造成是问天剑所杀,范秦嫁给顾冷,也是为了报仇。
但这些都发生在玄门大比之前。
桑言不解,好像他的出现,改变了很多原本的剧情。
“你好!可以认识一下吗?你随时都可以来这里吃饭哦,还不用排队!小可爱有喜欢的人了吗?要不要考虑考虑……”
“不考虑,别招惹我的人!”傅玄野冷着脸道。
范昭瞪了一眼傅玄野:
“你个死没良心的,你失踪这些天,知道我找得多辛苦吗?占有欲这么强,认识一下怎么了!”
桑言笑起来:
“我叫桑言,谢谢你这么关心师弟!”
范昭拿出一块木牌,推到桑言面前:
“这个送你,小小见面礼,一定要收下哦!”
木牌看着很普通,上面也没有刻字,闻着有股清凉的草木香。
桑言看向傅玄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