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朝为田舍郎 第65章 业9
    走进看似斑驳陆离的篱笆门,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灿烂,绿草矮花争艳,如同一个被遗忘的秘境。

    初六没有想到,从外面看上去是个破烂的草庐,里面竟别有洞天,宛如世外桃源,与世隔绝。

    刹那间,初六脑中浮现出那些贪官以清贫为幌子,掩人耳目的荒诞场景。

    不应该啊?

    赵楠一身正气,风骨凛然,不可能与这种蛀虫为伍。

    难道为了让咱俩上学,才做出如此决定?

    嘿!

    我想多了。

    他们与赵楠不过是萍水相逢,他怎会为了区区小事,舍弃读书人的傲骨与清高。

    走到深处,初六才发现,他误解了。

    这位祭酒是个真君子。

    大厅被巧妙地前后贯通,四壁都是错落有致的书架,每一层都摆放着书籍,还细细分门别类。

    这就是个知识长廊。

    穿过大厅是客厅,里面布置比较简朴,却自然生成淡泊明志的意境。

    一位六旬左右的男子,面容慈祥而精神矍铄,悠然坐在椅子上。

    见楚昭南进来,立刻起身笑道:“哈哈,今日老夫手痒难忍,正愁无处施展。你来得正好,咱俩大战三百回合,杀你个片甲不留······”

    “别吹,看我高明手段,杀你个落花流水······”

    楚昭南闻言,哈哈一笑,走到棋盘前,从容落座,拾起一枚棋子道:“当头炮。”

    “好一个当头炮!”

    祭酒毫不示弱,拿起棋子道,“老夫和你对攻,也来个当头炮······”

    顿时,棋盘上的风云变幻,似有千军万马之势。

    二人杀得欢,全然忘了进来了三个人。

    初六环顾四周,客厅内布置朴素,陈设简约。

    祭酒衣着随性,却不失风度。

    若不是提前知道是祭酒,还以为是图书馆管理员。

    初六不解。

    赵楠专门带他们来见的人,应该就是这个祭酒。

    二人唱这么一出,看似随意却处处透着刻意,就像是精心布置的一场戏。

    是为了考验我们?

    嘿嘿!

    又想多了。

    不管了,一切顺其自然便好。

    于是,初六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棋盘上。

    苏彪满脸好奇,很想问一句。

    初六轻轻递去一个眼神,二人便默契地站定,静静当观众。

    “悔一步。”

    楚昭南拿起棋子就要悔棋,祭酒哪肯,抬手挡住道:“哼,棋品如人品,落子无悔,你老是这般,怪不得下了半辈子棋,还是个臭棋篓子······”

    胜负已分,楚昭南却不愿轻易认输。

    两个老家伙各执一词,争得脸红脖子粗,谁都不让谁。

    这时候,初六突然开口道:“赵先生,您虽已胜券在握,却仍谦让有加,此等胸襟,令人钦佩!”

    额?

    室内瞬间静默。

    楚昭南与祭酒不约而同地低下头,重新审视盘错综复杂的棋局,眼中满是不解与惊讶。

    这是楚昭南必输的棋,他怎么赢?

    逆转乾坤的契机在哪里?

    祭酒不解,楚昭南更不解。

    祭酒缓缓抬头,故作淡然道:“这两个小家伙是谁啊?啥时候进来的?”

    “哎呀!我只顾着下棋,忘了给闻祭酒介绍了。”

    楚昭南呵呵一笑,指着初六道,“这孩子叫谢书贤,是青州读书人中的佼佼者。县试、府试、院试均是案首,宣邑县第一个小三元秀才。而且是农家子,前途无量。”

    他又指着苏彪道,“他叫苏彪,县试、府试、院试都在前十,凭本事考上的廪生······你二人愣着干什么?还不见过闻祭酒······”

    “学生谢书贤(苏彪)见过闻祭酒。”

    两人躬身施礼,闻祭酒笑呵呵道:“不错,自古英雄出少年,老夫也听说过你们。既然来州学了,就好好学习,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闻祭酒的心思却在棋上。

    他感到初六在乱说,他一个十岁小孩,怎么会有高深的棋艺。

    但他忍不住,说了几句就把话转移到棋盘上。

    “谢书贤,你刚才说赵先生赢了?可明明他已疲于防御,走不了几步就会满盘皆输了······”

    初六微微一笑道:“赵先生故意藏拙,其实每一步都暗含玄机。闻祭酒进攻犀利,却疏于防范。他若退马相口,一记回马金枪,不仅巧妙化解了闻祭酒的进攻,更是悄然间吹起反攻的号角······”

    楚昭南和闻祭酒仔细一琢磨,果然如此。

    一招回马金枪扭转乾坤,不仅挡住了对方的炮火,还拉开反击的序幕。

    走了几步,闻祭酒开始疲于奔命,每一步都需三思而后行

    初六上辈酷爱象棋。

    古谱研习不下十卷,对布局中局残局都有研究。

    虽非职业棋手出身,却也在高手之列。

    他在网上专挑战那些网红棋手,每战必杀得对方片甲不留,人称“网红收割机”。

    初六看得出来,二人勉强算业9水平,闻祭酒稍高一些,也是业9中等。

    最终这一局闻祭酒输了,他疑惑道:“谢书贤,你什么时候学会下象棋的?”

    十岁少年,从娘胎里学棋,满打满算也就十年。

    他下象棋已经二十多年了。

    初六微笑道:“闻祭酒,学生村中有一个老爷爷,特别喜欢下象棋,没事干我就跟他学,还看他写的棋谱。那时候就是随手走几步,有长进还是在县学······”

    苏彪瞪大眼睛,看初六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县学他一直和初六在一起,那见到他动过一个棋子。

    这谎撒的自然啊!

    “来,你陪老夫下几局。”

    闻祭酒忍不住手痒,他觉得可能是棋谱上正好有这一步,初六恰巧研究过。

    这种人实战应该胜不了他。

    “学生纸上谈兵,哪有胆子跟闻祭酒对战······”

    初六推辞,闻祭酒却不允许。

    他笑呵呵道:“下一盘而已,不论输赢。老夫只是好奇,考教一下你的棋艺,放心下。”

    “那······学生恭敬不如从命。”

    初六接下挑战。

    连战三盘,闻祭酒都输了。

    “听说你二人是读书的好苗子,老夫考考你们······”

    闻祭酒把话题转移。

    他本就是考教二人知识的,下什么象棋?

    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