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相见不识
    我迈上台阶,站在门外,努力做着深呼吸想要平复自己的情绪,将手放在了门钹上,敲了几下,没过多大会,就听见有人朝大门处跑来的脚步声。

    门开,我与那人面面相觑,一眼便认出了他,可他却对我再三端详,久久问了句:“你是?”

    “爸,是我,齐霄霄。”

    “霄霄!?”爸对我的到来很是震惊,他好像并不知道小叔叔给我寄了信这件事,我从包中拿出信双手递给了他:“我收到了这个,所以就立马赶回来了。”

    我爸一手接过信,一手带上了脖子上挂着的老花镜,展开信件看了看,表情甚是凝重,我看向他的眼角与鬓边,许久未见,当真是变得苍老了许多,物是人非,如今再见面,总感觉我跨越了一条长长的时空。

    我爸点点头,将信折好又还给了我,抬手抚上我的头,眼中饱含泪水:“都长这么大了,当真是女大十八变,连爸都认不出了。”

    过来的路上时我心中还十分平静,可如今站在这里,眼泪像是断了弦的珠子一般,寒暄了几句后爸就将我迎进了门,刚进大院就看见奶奶的棺材停在那里,明明亲人近在咫尺,却阴阳相隔再也不能相见。

    我爸站在我身旁念叨着:“给你奶奶上柱香,磕个头吧,今天头七,明天就该下葬了。”

    我走到灵台前,从桌上拿起三炷香,刚要举到蜡烛面前点燃时,余光一瞥,就看见一个穿着奇怪的人站在角落中,一袭黑色长衫大褂像是民国时期的打扮,头发梳得光亮,正眼盯着我看,看的我内心发毛。

    “霄霄,霄霄!”爸在一旁叫着我的名字。

    我迅速愣回来神,也不知道是怎么的,从今天白天拿到信开始后,总会莫名其妙的心慌愣神,我咽了口吐沫沉下心来,双手扶着那三炷香点燃,然后非常尊卑的拜了几下插进了香炉中,双腿后退三步刚好到跪垫处,我屈膝跪下,朝着奶奶的遗像与牌位磕了三个头。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我做的对不对,从前从未有人教过我这些,眼前的这一套形势还是我平日里看电视学的,但总归我心是诚的,就算有些礼仪不对,想必奶奶也不会怨我。

    直到第三个头磕完准备起身时,整个灵堂掀起一阵风,我扭过头看向身后,只见院外悬挂的纸幡四处飘扬,而屋内的各处蜡烛也被风刮的飘摆不定,我跪在原地迟迟不敢起身,心中暗想大抵是奶奶在怨我多年不回。

    “奶奶,孙女不孝,一别就是十五年,今日特意赶回,为您送孝!”

    风来得急,停的也快,我刚说完,灵堂内就又恢复了一片宁静,可我此时的腿已经吓到发软,虽说我自小接受新时代的科学教育,是个纯正的无神论者,但面对这种事情,还是得时刻保持一颗敬畏之心才是。

    我爸在一旁大概是见到了我的窘迫,连忙拉着我的胳膊将我扶了起来,安慰说:“小时候就属奶奶疼你,自然是不会怪你的,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我点了点头示意没事,爸又说:“你小时候住的房间,爸还给你留着,都是原样没动,赶路累了一天了,赶紧回去歇歇吧。”

    我应了一声好,便扭身朝着灵堂外走,临行前我还撇了一眼角落,只见方才那人已经消失不见,我顺着记忆中的走廊,在后院里到处摸索着,总感觉好像走的不太对,比如我明明记得这个地方应该有块假山,但这儿却是空空如也。

    照这么下去,我大概是要在自己曾经住过的家里迷路了,我继续往前走着,只见不远处好像有一个很大的戏台子,台子上还站着一个人。

    我本想上前问个路,毕竟能在这住着的人,也都属于我的血缘亲人,应该多少也都听过我的名字,就算是不认得我,也应该会认得我爸。

    直到快要走到跟前,我这才发现,戏台子上站的就是方才在灵堂角落处盯着我看的那个人,我虽是有些不敢置信,但事实就摆在面前,这个人长得跟我记忆中的小叔叔,一模一样,容貌丝毫未变,就连一点儿老去的痕迹都没有。

    他似乎是感知到了我的存在,身子朝我这边偏了一偏,台上台下,我与他面面相觑,像是两个不同时空的人在此刻相遇一般。

    我有些尴尬,想着觉得还是走为上策,微笑举了个躬便迅速扭过了身,准备离开。

    “齐霄霄,你不是来寻我的吗?”

    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方才我还以为只是长得像而已,但如今我倒是有七分确定,他就是那个小叔叔,毕竟他当年能对着全族人的面说出“我是钥匙”这种话,实在过于奇怪,所以这么多年来,这个声音在我脑海中经久不衰,久久不能忘怀。

    我再次扭过身,面朝着他解释:“我太久没回来了,再加上小时候生过一场大病,之前的记忆都消失了,我本想回自己屋中的,但我好像迷路了。”

    “既然都走了这么多年,如今怎么回来了?”

    我有些纳闷:“不是你叫我回来的吗?”

    “是吗?我什么时候让你回来了?”他的语气上扬,像是在审判我一般。

    我更搞不清楚状况了,再次从包里掏出信,展开举在他面前,他站在戏台上,比我高出许多,我努力踮着脚,也不过才能举到他的上腰处。

    我说:“我收到了这样一封信,署名是一个叫齐阙的人,可我记得你不就是齐阙吗?”

    他蹲下身来,此时高度才刚好与我平行:“你不是说你幼时生了一场大病,记忆全失吗?”

    我顿然慌乱,原来此间有诈,这不就等于承认我虽然记忆全失,但唯独记着他嘛?我正想着该怎么解释,他突然拽住我的胳膊向前一扽,一瞬间我与他近乎是快要贴在一起。

    “你记得我?”他的眼神望着我,像是极其渴望在我这里能得到什么答案一般,可我哪里经历过这些,我虽然有着关于他的记忆,但那些记忆也都只告诉我,他是家里一个非常尊贵的人,一个需要高高在上捧着的人,如此人物,我又怎么会想到还有这么一天要面对。

    “你怎么不回答?你当真记得我,对不对?”他的睫毛飞快地抖动着,眼底暗含了无数波涛汹涌的情绪,沉重的呼吸声打在我的面庞,让我有些自顾不暇。

    我点点头:“记得,我记得你。”

    话刚说出,他就扬起了嘴角,激动的情绪使他一下子就把我拥入怀中,还在我耳边温柔的念叨着:“你终于回来了,我等你等的好苦。”

    我愣在原地,完全被他这种情绪搞得晕头转向,按理说我与他并无什么瓜葛,何苦如今这般苦情的模样,搞得好像我们曾经很亲近一般。

    我试图安慰他,拍着他的背。

    他又突然松开怀,两手扶着我的肩,高兴的问:“快说说看,你都记得我些什么?”

    “……”我想了想,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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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口道:“我记得我幼时唤你一声小叔叔,记得家中长辈都以你为尊,我还记得你曾经说我是一把钥匙……”我越说,他的笑容就越是凝固,直到我闭上嘴。

    他问:“没了?”

    我点点头:“没了。”

    肩上的两只双手耷拉了下来,像是一副认清了现实的模样苦笑着:“你不是她。”

    他情绪突然的大起大落,让本就有些慌张的我更加惶恐,他再次站起身,虽俯视着我,但腰背却挺的正直,只见他微微掀起长衫,扶着衣摆从一旁走下台阶,那种端正的形态是我从未见过的,在如今这个浮躁内卷的快时代中,我竟能在一个人的影子里看出‘岁月安好’四字。

    他一个人走到了光暗的地方,留我一个人在台下,我心中正纠结着要不要求他为我指路,他便停下了脚,连头也没有扭,只淡淡说了一句:“还不快跟上。”

    四下无人,我确定这话是在跟我说的,于是便迈着小碎步一路跟着他,后院乃是齐家人起居的地方,所以灯光并不是很亮,到处都是昏黄的,亮光倒映在湖面上,泛起涟漪。

    我一边走一边望着他的背影,目光定在了他的双手上,那是一双完全女性化的手,骨节纤细皮肤白嫩,就算是在这暗淡的夜光中,也能轻易的吸引到人的注意,我想了想,这样子的手定是十指不沾阳春水,我不禁地摩挲了一下自己的手掌,常年接触酒精消毒的我,手背总是会裂开一条条的小口子,特别是春冬的时候,干的人又痒又疼。

    他带着我穿过廊下,定下了身,我抬眼相看,见到了记忆中的那座小假山,只要过了这再往前走就是我小时候住的那个院了,原来此地与那个戏台子并不远,只不过就是我方才拐错了弯而已。

    “到了。”他冷冷地开口。

    我刚要想道谢,可他却完全没给我机会,还未开口就见他转身而去,走的没有片刻犹豫,像是终于送走了个讨厌的人一般,我也没再纠结下去,径直进了屋。

    屋里的陈设好像真的丝毫未变,桌上还摆放着我小时候的全家福,床上靠墙的角落里,蹲了一只小狗样的毛绒玩具。

    我简单洗了个脸,将手机充上电,便躺到床上睡觉了,奔波了一天困意很快便袭来,脑子昏昏沉沉时而像是躺在沙漠一般,时而又感觉漂浮在海面,梦中,我到了一个极其热闹的地方,身旁呜呜泱泱站了很多的人,我竭尽全力想要挤出去,可他们都好像看不见我一般,只听一阵叫好声在我周围频频四起。

    我顺着人群的目光扭过身,才发现我如今所处的地方正是一个传统的戏班行,我定睛往台上看,虽然我不懂戏曲,但台上这扮相与下腰衔杯的动作实在过于经典,妥妥一出《贵妃醉酒》。

    那身段,那柔韧度,当真是叫人叹为观止,怪不得都说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我们学医这行,最希望看到的就是人人健康平安,可他们这一行要想成功,也不知得遭多大罪。

    只见那台上的杨贵妃口衔着杯子,缓缓起身,甩了一下水袖便扭了过来,我看着他的身段,只觉得他当真是做到了杨贵妃在世一般的功夫,我本想站在原地好好观赏完这一出戏,可我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只觉得台上这位我似是在哪见过。

    我推搡着人群,挤到了最前面,看着那双眉眼,他虽化着浓厚的彩妆,但我还是一眼便认出,他是齐阙。

    我那小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