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风起雾原
    延平元年,深秋,寒。

    烟朝北疆,代州关内,雾原军正坚守不出,与羌厥军陷入长期的粮草消耗战。

    自从父亲被调任京都,封云便接掌父印,以节度观察留后之职统领雾原军。自他坐阵中军帐,雾原军尚无败绩,而今秋羌厥突袭,受中都军联防所累,他竟已跟着连败两州。

    正憋屈着,又碰到三个偷摸跨营前来拆台的,更是惹他不快。这三人以潘耽为首,都是随联防督军段立文而来的中都军武将,今日却齐刷刷跪在他雾原军的大帐外,口口声声叫嚣着求封云助他们斩杀段立文。

    潘耽:“我兄弟三人跟随段立文,从中都到北疆,本想着杀退羌厥换些军功。谁知他仗着国舅的身份,克扣我等兵马粮草,中饱私囊,如今作战失利,中都军死伤无数,他又强加罪责。兄弟们忍无可忍,但求一个痛快,杀了这厮!今日来此,只为封将军在我三人就义之后,能收留我等手下中都军兵士,保全他们!”

    封云坐在帐中,眉头深皱。此事哪有那么简单?

    先帝在世时,为免藩镇坐大,对中都之外的北雾原、西沙月、西南云隐、东南星海四军,每军皆设派一皇族亲信为联防督军。督军不仅可独领一支中都军,同时对地方军有随军监察之权,奏章可不经中书省直达禁中,以此牵制藩镇兵权。去年先帝过世后,太子十二岁即位,主少国疑,朝政早已被太后与宦官把持。这段立文便是前朝贵妃-当朝太后的亲弟弟,倘若他真被其下潘耽所杀,雾原军也必受牵连。太后只需一道懿旨,便能定了雾原军的包藏谋逆之罪!

    这三人哪里是来求他的,分明是来胁迫他,为中都军的战败之罪开脱,竟不惜置他雾原军于谋逆之地!

    只是那段立文也的确该死,这次羌厥来犯,原只是趁火打劫,并未出主力,本该轻而易举拿下。若不是今年大旱无粮,段立文又贪得无厌挪用军需,也不至于令联防军吃败仗!

    潘耽此举,已涉庙堂之争,为朝中父亲谋划,他也不能答应,但又已然拉他下水,实在憋屈!封云识破,不便开口,偷瞄求助军师李德威。

    李德威捋了捋胡须,笑道:“段督军是当朝国舅,潘将军你们不畏强权,真乃英雄无双,老夫敬佩!”

    封云大惊,连他都看得出利害关系,军师怎能不知,为何不阻止,反倒怂恿起来?潘耽等人以为如愿,心满意足离开。

    封云疑惑道:“先生为何纵容他们,他们若真的起事,日后我雾原军必受牵连。”

    李德威环顾帐内众人,轻摇羽扇,笑而不语。

    封云帐下收有五名义子,人称雾原五太保。这五人的父辈都是从封父之时便跟随雾原军中,后来都战死沙场。封云不忍,将遗留下的军中孤儿尽收帐下,并赐封姓。这五人在战场上个个英勇无敌,他们虽与封云年纪相仿,但因获其赐姓,又有收养之恩,个个都称封云为义父。雾原军中不以年纪,而以五子入帐顺序,为他们排行。

    其中三太保封彦卿最年轻机敏,也最口无遮拦。

    封彦卿:“李先生,您既是咱们的军师,又是义父的亲岳丈,论起来,咱们五个都是您的孙子,跟自家孙子们有什么好瞒着的!快快说,打的什么算盘?依我看,杀他一个段立文还需要三个人?潘耽那小子就是虚张声势!”

    李德威笑问:“三太保如何看出他虚张声势了?”

    封彦卿:“这等秘事,他一行三人密谋,已经多了,今日还在帐外高喊,生怕我军兵卫听不到!这分明是做戏,要我们骑虎难下!他所求之事,杀了再来说也不迟啊!”

    李德威:“能看破这些,还算长进。”

    封彦卿:“先生,您别揶揄我啊,再不说,我可要去抓玉公子来问问了!”

    封云作势,怒瞪了一眼封彦卿:“嘶…还不改口!她如今是什么人,也是你说抓便抓的?!”

    封彦卿:“嘿嘿,叫了十多年玉公子,突然要我们几个改口叫她义母,别说我们了,她也不乐意啊!义父不妨晚上先回去问问她,愿不愿意收我们这五个好大儿?”

    其他四位太保也跟着嘿嘿笑起来,气得封云一拍案桌,佯装怒气:“都出去!”

    封彦卿:“得,反正有玉公子,咱们找她去!”

    五太保皆退出帐外。封云口干舌燥,悻悻道:“岳父,现在只有小婿在此,放心说吧。”

    李德威:“哈哈,如玉若真能算到,我这把老骨头也可以放心请退了!日后有她替我在少主身边谋划,我们父女也算回报了老将军的救命恩情。少主什么都不必做,只需再等五日,此事自会化解。”说罢,眯着眼又摇起了扇子。

    封云也再坐不住,出帐登马,疾驰回府。老头子故作玄虚不肯说,那他就去找老头子的女儿去!总不能让几个好大儿们抢了先!

    ......

    府中不知他早归,个个仓皇躲避,封云心下一紧,莫不是她又溜出去赛马了?!直奔内堂,唤来夫人房中的丫鬟月红。

    封云:“夫人呢!”

    月红始料未及,一时想不出借口,气得封云劈脸又是一句:“她又溜出去跟人赛马了!”

    月红是老夫人一手栽培的大丫鬟,也有几分小性:“才没有!”

    封云:“那你主子呢!”

    月红被他连骂几句,索性回呛道:“还不是因为您!夫人本来也只是赛赛马,我们都能在场上跟着,看顾着,可您非要她憋在府中!瞧吧,她今天连我也背着的,溜出去了!我还想问您要人呢!”

    月红本是个乖巧的丫鬟,自从成亲后,将她归了如玉,指望着她也带一带如玉的女子气,谁料她竟跟着如玉有样学样,脾气也跟着长了不少。

    封云在月红面前没讨得半点便宜:“罢了,罢了,老的小的,我都惹不起…”

    月红却不依不饶了:“昨日少主吩咐了敖起给夫人炖鹿肉补身子,今早夫人就去找了敖起打听那鹿肉的来路,敖起那呆瓜说是密林子里打来的,夫人听了能不眼红?这一天也没瞧见敖起,八成是拐了夫人一道打猎去了!”

    封云:“看我不收拾这小子!”

    说罢,拿着少将军的威风,装模作样逃出内堂,唉!怕了怕了!封云边退边念念有词:“这才多些日子,丫鬟侍卫就全随了夫人...月红就算了,敖起这小子!莫不是真忘了,谁才是他主子!”

    老胡管家担心祸及敖起,身旁应道:“以夫人的能耐,也不是敖起能看住的…”

    封云:“老胡!你也是,敖起年轻容易骗,你就不能替我看顾着!”

    老胡管家:“哎哟,老家伙可不敢,夫人自小无拘无束,就是李先生也管不了啊!”

    封云自讨没趣,一定是自己忙于战事,疏于府内,全乱套了!

    .......

    天色青灰,夕阳西落。

    府外两匹骏马才踢踏而归,驾上笔直挺坐着两名劲装少年,身后各自斜背着一张弯弓,青朦夜色也掩饰不住的俊逸潇洒!

    待到了府门前,前头的白衣少年先翻身下马,朝身后的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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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衣少年喊道:“敖起,把你猎的那头野猪先送到军营里去,给封彦卿他们几个打打牙祭!”

    敖起面有难色:“玉公子,送到军中,少主就发现了!”

    白衣少年不等他诉完苦衷,一鞭子挥到他座下的马屁股上,那马儿受了一惊,驼着敖起扬蹄而去。敖起来不及勒马,只好往军营上路,在座上无奈叫道:“玉公子要卸磨杀驴么!”

    白衣少年在其后笑着喊道:“敖起,你早晚是挨骂,换兄弟们一顿肉,也值当啊!”

    看敖起远去,白衣少年才牵马入府,门房接过马儿牵去后院,老胡管家听到动静,急忙迎上前来。

    白衣少年扛着从马背上卸下来的囊袋,正往院内大步走进来,远远看见老胡,便拍了拍肩上的囊袋,兴高采烈的喊道:“老胡!你瞧啊,今天我猎了一只狐狸,敖起还真是找到了一个好山头!”

    老胡却神情焦急,压低声量:“夫人怎又贪黑才回来?快快快,换了这身衣装!”

    说着便把囊袋接走,推着少年避开前厅,绕路往内堂方向去。内堂的打扫丫鬟见人回来了,也忙去回禀大丫鬟月红,众人皆慌慌张张。

    月红从屋里迎出来:“夫人怎么才回来,少主等了大把时辰,气得直骂我和老胡!你既出去,怎不带着我,也少让我挨些骂!”月红一边说着府里的事,一边使唤着梳洗丫鬟,张罗着要给夫人重换一身衣装。

    如玉被老胡推过来,就已猜到几分。可她一点不着急,对月红嬉皮笑脸道:“嘿,天气就冷了,我好心好意的给你猎回来一只白狐,正想着给你做件毛领子,让你开开心,你倒好,一进门就怪起我来!”

    月红看到廊下那只囊袋,脸上瞬时羞红,回道:“我哪就那么娇气了,要夫人给我猎什么狐狸?万一林子里再受了伤,您就是要我们这些丫鬟们的命!少主那是什么阎王脾气,您还不知道么,除了您,咱们谁能扛得住!”

    如玉:“好啦,我知错就是了,以后都带上你!”

    月红:“夫人今天要不要换件女装?少主一高兴,兴许就不计较了。”

    如玉:“千万别,我一直跟父亲从军,从未穿过女装,他也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比起前阵子出去赛马,今天也不算什么大事,放心好了,换件干净的便装就是...奇怪,军中无事么?他今日怎回来这么早?”

    月红:“好像无事。三太保他们几个着便装也来过一趟,结果还是晚了少主一步,被少主气头上又给赶出去了!”

    如玉:“父亲呢?”

    月红:“还在军中。”

    换好衣服,梳洗干净,如玉往前厅去。临进门前,月红和老胡不敢入内,如玉见他们二人如临大敌,料到今天这关恐怕是不好应对,封云想必又是怒发冲冠了!他总把战场上那个凶狠劲带回府里来怎么行?府里除了敖起,还有哪个上过战场啊?可不就都视他为阎王!

    如玉军中长大,早看惯了封云在战场上那副杀伐凶狠之状,倒不惧他,一进前厅就雄赳赳叫道:“大哥!”

    老胡把厅门关上,吩咐下人全都退下。自家的夫人与别家大不同,横刀纵马的,与儿郎无异,今天他们两个刀枪棍棒的斗上一番也不无可能,但最后吃亏的肯定又是少主!为少主的颜面,自然是都遣开了好。

    封云心知府中下人们都惧怕自己,所以已经尽量压着火不发作了。此刻见大门被老胡关上,四下无人,这才又回到了军中形态,上前揪住如玉的耳朵,往厅内押着进来:“说吧,今日又去哪里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