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您相信我!不是我做的,我真的不知道长姐在哪儿…….”
“不是你还有谁!小蹄子再不跟我说实话,我去撕烂的你的嘴!”
柳家的大小姐和庶女昨日同去青鸾殿烧香祈福,回来便失踪了。
柳夫人快急疯了,气势汹汹地站在太师椅前,手中皮鞭直指着地上泪流满面的庶女。
柳絮挨了鞭子,瑟缩地伏在地上颤抖。主母发怒,没人敢抬头,家丁仆从跪了一地。
庶女柳絮命苦,爹娘相继去世,如今这个芜城第一大户柳家,全凭主母柳夫人做主。
今日恰好是她生辰,柳金玉在这样的时日失踪,柳夫人更嫌晦气。可带人搜遍了整个芜城,爱女依旧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别以为我不知道!”柳夫人恶狠狠一鞭子狠抽到少女肩上,纤薄衣料立即破开了个口子,“这么多年,你一直嫉妒你长姐,是不是!你就是心里头憋着坏,趁她不备下毒手了是不是!”
越骂挥鞭越狠,所有的忧恨都化作力道摔在眼前的小贱人身上,震得她耳边这两日新添的白发都跟着颤。
“你说!你到底将我的玉儿藏哪去了!你若不说我便打到你开口!”
她面目狰狞几乎发狂,一鞭子下去便是一道血痕。
直到地上哭饶声渐渐平息,少女停止了抽动,两眼一黑,彻底失去知觉。
围着的下人慌了,七手八脚上前探看,见人昏死过去,这才哀求柳夫人住了手。
柳夫人盯着地上的那一瘫血物,鞭子从手中掉落,目光涣散地跌坐回太师椅上。
她双眼木木地想,如果失踪的不是自己的亲女儿,而是地上的小贱人该多好。
一个小杂种,就算活活打死了又能如何呢?
十条命也抵不上自己的玉儿。
“方才路过的便是柳家大宅,便是咱们芜城的第一大户啊!”
徐知府一路面上堆笑,一边走,一边跟少女热心地介绍着芜城的人文风貌。
芜城好不容易莅临一位户部尚书的千金,为官多年,他这点眼力见儿还是有的,一早便带人去城门口接应,一路陪着参观安顿。
“多谢徐知府,我们初来乍到,要呆上几日,有些不便之处可能日后还要麻烦您。”钟郁学着人间的社交规矩,礼貌回应道。
徐知府连忙惶恐:“钟小姐这哪里话,千万别客气,您大驾光临才是咱们的福气!”
钟郁微笑颔首,便不再多说,随徐知府在路上慢慢走着,同时好奇地打量着自己身处的这条热闹街道。
芜城虽是小城,却以富庶著称,街市上到处都是鳞立的酒楼饭馆,饭菜飘香。路边有小贩扯着嗓子大声吆喝叫卖,很是热闹。
可她却在一片喧闹市井声中,嗅到淡淡的邪气。
这种气息很怪,并非是妖气,也并非魔气,反而像是一种散发着邪恶的浅浅灵气。
藏渊师兄说,执人之泪产生的地方一定伴有异物作祟。直觉告诉她,这邪气便是找到执人之泪的关键。
“徐知府。”钟郁忽然停住,侧身向他询问,“请问贵地可有供奉什么神明,或是有什么庙?”
“额……这倒是有的。”徐知府讷讷而笑,有些意外。别的千金小姐初到芜城,大多是直奔街上的衣铺首饰铺,这个钟家小姐怎么会问这种问题。
“我们芜城本地人若去祈福,多去城北的青鸾殿,听说里面供奉的青鸾道长很有些神通,怎么,小姐您也信这个…….?”
“没有,我随便问问。”钟郁摆手笑笑,心中却犯嘀咕,青鸾道长……怎么她在九重天从未听过这号人物?
她正想着,徐知府的脑袋却忽然神秘兮兮凑过来,他回头朝她身后望了眼又飞速凑到钟郁面前,犹豫了下,还是低声道:“那个…..钟小姐,在下多嘴一句,请问您后边跟着的那位是…….?”
他其实早就想问了!后面那黑衣少年从下车起便一路跟着,不开口说话,只一路安静地跟着走,看着阴测测的,瞧着便十分不好相与。
他之前偷偷打量,那少年生得极好,气质沉冷,看着像高不可攀的贵人。可偏偏那身上衣衫面料粗糙,与贵人常穿的绫罗绸缎相差甚远,这叫他抓耳挠腮还是猜不透,只得一问。
钟郁回头,这才反应过来身后还跟着个乔陌。
光想着找到执人之泪完成任务,怎么把任务对象差点给忘了!
“喔,这位是…….”她想开口,竟一时语揶。
凡人最会见风使舵,她若直说他身份,被他们打听到乔陌在乔相那里的处境,只怕这群人比京都那些还会见人下菜。
她索性一咬牙,淡声道:“这位是陌公子,我的未婚夫。”
算了,自己毕竟是个仙,为了让这狗都嫌的煞星过得好一点,她也是拼了。何况,昨晚两人同处一车,他也没作什么妖,虽然知道他是装出来的乖巧,但也挺满意了。
大庭广众,纵然她一向自诩脸皮厚,可这话说出来真挺羞耻。
钟郁小脸恹恹,转过头不再看他。
“啊?未婚夫!”徐知府大惊,直呼罪过罪过。
他偷偷转过去打量,那少年的确生得很好,坦白讲是非常好。可是…..这一身素衣还有这一路静默地跟随……他怀疑过是仆人、侍卫甚至是男宠……
怎么也想不到竟是未婚夫!
看着俩人一路的状态,他心中琢磨,难道是小俩口闹别扭了?
恰逢此时,少年也抬起了眼眸。徐知府赶紧转过脸去。
那冷淡的视线却不是落他身上,而是望向前面红衫少女。
之前在京都,也并非没有与她同行的机会,每被人问起他身份,少女总会嫌弃地说自己并不认识此人,怒斥他赶紧滚远些,别沾染了晦气。
想起她方才的回话,他面色微顿。
少女僵着脖子走得很快,像是努力逃避什么,多少显得有些刻意。
从他的角度看去,刚好瞧见她雪白的耳垂,皮肤上面一点红色樱粉,被碎发盖着,融进暖洋洋的日光。
乔陌黑黢黢的眼眸直直望向她,心中好笑。
一个歹毒张狂的蠢物,扯起谎来,竟也有心虚的时候?
“啊哈哈哈,钟小姐,陌公子,前面就是给二位准备的客栈……咦!”
徐知府的笑容倏然凝在脸上。钟郁察觉到什么,正要抬头。
“怦!”
一个血红的影子在视野里急急坠下,紧接着便是一声巨响,一摊什么红色的东西,从楼上跌下,轰然砸在她前方的不远处!
“啊!死人啦!”
街上顿时尖叫声四起,原本热闹有序的街道瞬间哄乱异常。人群四散开来,有胆小的小童忍不住被吓得嗷嗷直哭,家长们急忙哄劝着捂他们的眼。
钟郁脚步顿住。
徐知府说了句“失陪”便匆忙拨开人群冲到前面,到那血物跟前,拨开她的头发一看,“啊”得惊叫一声跌坐在地。
钟郁和乔陌走上前。那血物原是一具惨死的女尸。这少女两眼翻白,身上数十个大小不一的血洞,像是利器所伤,各个向外翻开着鲜红的皮肉,汩汩地冒着黑血。
“这…….这不是昨日失踪的柳家大小姐吗!”
徐知府面色惨白,哆哆嗦嗦地道。谁也没想到,才失踪的千金柳金玉,竟然以这种方式出现在众人面前。
柳金玉?钟郁蹙眉,想到徐知府方才介绍的芜城第一大户。
眼前场景实在可怖,她纵为仙体也觉腹中不适。
她下意识回头去看身后的乔陌。
少年面无表情地望着尸体,毫不为眼前惨状所动的样子,比她还淡定几分,神色自若。
“…….”行,心理素质挺强。
很少见如此形状的尸体,空气中弥漫着浓厚的血腥味。钟郁眉头动了动,却嗅到了藏在血腥味中的更为刺鼻的气息。
是一股比她初到芜城时所感应到的,更为浓烈的邪气。
钟郁骤然想起,少女尸体是从酒楼的窗中掉落,她猛然抬头向上看。
窗边不见任何人,黑黢黢,空荡荡,唯有一群鸟扑棱着翅膀擦檐飞过。
明明不见人影,钟郁却觉得有凉凉的目光落在身上,叫人不太舒服。
她旋即侧头。
这才看见,原来一只青色的鸟雀站在伸出的酒旗上,正歪着脑袋,好奇地打量着自己。
钟郁并不认识这种鸟,只见它毛色青白相间,体型比喜鹊稍大一些,黑爪红喙,身上也没有妖气或是灵气,看着和平常鸟雀没什么不同。
察觉到对方探来的目光,青雀啾得叫了一声,和钟郁对视一眼,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柳夫人带着家丁已经闻讯赶来,一群人围着惨烈的尸体,哭嚎声响彻芜城街道。
钟郁抬头,望向空中,那青雀在她的视野里缓缓振翅,掠过地上的人间惨状,安静飞远,划出漂亮轨迹。
她抿唇,默默收紧了五指。
*
师兄说,执人之泪产生的地方,必生邪祟。
徐知府告诉她,近些日子,这般惨状的尸首并非只有柳金玉一具,其实出现了多起。钟郁结合他的所言,在脑中飞速整理着思绪。
她初来乍到,柳金玉的尸体就被赤裸裸扔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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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眼前,简直像是挑衅。
她想起那只青雀的眼神和弥漫的邪气…..
这些和执人之泪会又有什么关联?
“吃呀,多吃点,方才被那尸体吓坏了吧。”饭桌上,钟郁一边想,一边贴心地往乔陌面前的碗里夹菜。
要是平常,她才懒得关心他。但今日毕竟目睹那样可怖的情形,煞星再看着顽强,觉醒前也不过凡人,别没等到她找到执人之泪,他自己先把自己给吓死了。
乔陌就坐在她对面,黑黢黢的眼平静望着她的动作,不发一言。
钟郁筷子顿了顿,察觉出几分怪异。
不知是从什么时候,或许是和徐知府分别后,或许在更久之前,有些事情就变得诡异起来。
就比如,若在之前,乔陌断然不敢这样直勾勾地望着原主,晦气东西若直视贵女那可是大不敬,要被扇巴掌的。
可如今,少年便这样毫不避讳地和自己对视,眼神沉郁疏冷,更像是一种带有戒备的探究。
好像硬要从她脸上,看出什么答案来。
她骤然想起,煞星只是邪恶,却并不愚蠢,多年来恶劣的生存环境只会叫他生出比寻常人更为敏锐的洞察力。
是他察觉到什么了吗?
钟郁怀疑地指指自己:“我脸上有饭粒儿?”
少年唇角微动了下,视线落她面上两秒,冷淡移开目光。
哟,她的问话都敢不回答了呀。
钟郁望着少年阴郁面容啧啧而叹,果然是逞强来着,方才还装着面不改色云淡风轻,看把孩子吓成什么样了!无害谦卑的人设都忘了维持了。
钟郁嘻嘻一笑,觉得这样挺好,她并不想看着煞星在自己面前装无辜,假惺惺的她瞧着也累。
于是大度地继续往他碗里添菜,“好啦吃菜吃菜,你看你这么瘦,多吃点以后才有女孩子喜欢你呀。”山高路远,到时候他要体力不支,自己可没功夫背着他到处跑。
“……”少年握在杯上的苍白指节动了下,视线从面前那碗冒尖儿的饭菜抬了起来。
他平静地望着钟郁:“我不吃你添的菜。”
?煞星如此得寸进尺的吗?她允许对方和自己平等姿态,不代表他可以这样赤裸裸没礼貌好吗!
有点忍不了了,少女气鼓鼓拿筷子指着他:“乔陌公子,我好歹也是一片好心,你纵然嫌弃我动过,也不必如此坦诚吧。”
佛系小仙难得炸毛一回,她看见对面少年黑眸定定望她半晌,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忽然握住她手中筷子,压了下去。
乔陌眼带讥诮:“钟小姐不必如此激动,乔某不能从命,只是因为——”
他一字一句道:“在下不吃香菜而已。”
“……..”钟郁低头望了眼碗里那座山,之前只顾夹菜没注意,才看见果然绿油油的一片,香菜根多得都要戳出来。
“这算什么狗屁理……”她刚要暴走,却忽然想起,好像香菜在人间的地位,不异于金钱权力这样能引发争端的大杀器。
曾经她香火旺盛的那些年,许多人家里都供奉赤华仙君的神坛。她就曾听见有人对着她的神像许愿,说希望能让自家菜坛里种满香菜。
她大手一挥便实现了愿望,过了一阵另个信徒却也来神坛前参拜,这人是之前那个信徒的胞弟,说请她施法帮忙,偷偷让院子里的香菜全部枯萎。
她正不知如何是好,两兄弟却已经闹矛盾分了家,原先的院子卖给了一个屠户,将她的牌位拆了,现在供奉的是猪儿神。
好吧。钟郁神色恹恹,理亏地将乔陌碗里的香菜拨到自己碗里。这小煞星,潦倒时连地上的雪都吃过,吃个香菜倒是挑三拣四。
乔陌盯着少女懊恼的面孔,不动声色眯了眯眼。
一丝恶劣的快意闪过他的眼眸,被他后知后觉察觉到,嫌恶地赶走。
方才他本该像之前那样,屏蔽味觉和喜恶,不动声色地咽下她的“好意”,像最擅长的忍住痛觉那样。
可鬼使神差的,他没有这样做。
那个疑问在他心中印下越来越浓厚的色彩,眉眼转瞬重归于冷,他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
可与此同时,他的目光却越来越涣散,身体渐渐毫无知觉地直坠下去……
“咚!”
对面忽然一声钝响。
钟郁闻声抬头,挑菜的动作进行不下去了。
乔陌在她的视线中,整个人倒在了桌上,方才动过的那杯红墨色的液体倾倒在手边,滴滴答答淌着水。
”啪嗒”一声,钟郁手中筷子掉到地上。
不是吧不是吧?一言不合他又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