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第 9 章
    “乞婆娑。”

    温绒的双唇轻启,低声翕动。

    不同于常见的发音,这是独属于羯鼓的音律语调。

    只有特殊的音调,才能在没有鼓槌的辅助下,调动鼓面共鸣共振。

    缠在温绒腰间的鼓面很快有了反应,温绒面露痛楚,忍受着羯鼓带来的连锁反应

    随着鼓面的收缩鼓动,钢针般坚硬的细足逐渐收紧,几乎快要勒入温绒的皮肉之中。

    即便羯鼓的细足真要嵌入体内,温绒也并非不能忍受,真正让温绒感到不适的,是细足分泌的粘液。

    这种粘液具有酥麻的特质,一旦沾上,人在顷刻间,就会陷入难以动弹的境地。

    羯鼓并不会伤害自己的契约人,但倘若需要和羯鼓共鸣,即便是契约人,也要向其支付代价。

    温绒和羯鼓共处近二十年,按理早就应该习惯。

    但像温绒这类怪异的羯鼓,在老家都是异类,不仅找不到参照物,就连典籍藏书中,都少有前例可循。

    在那个女人没有出现之前,温绒可以说是被自己的羯鼓喂养长大。

    这还是温绒动用羯鼓,成功逃离村子后才意识到。

    温绒虽然成功地逃离了村子,但也为此遭受了严重的反噬。

    没有得到祭坛的认可,私自离村,刻在羯鼓上的密语,会连同契约人一起,降下严苛的惩罚。

    当年温绒踉跄着离开村子,本就受了重伤,第一波反噬来临之时,温绒心脏骤停,毫无预兆地栽倒在了路旁。

    等温绒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处塌陷的坟堆棺材里。

    她的边上躺着白骨森森的主人家。

    温绒对自己为什么会钻进棺材里的行为毫无印象。

    她四肢酥麻,丧失行动力。

    温绒甚至觉得,如果这个时候棺材里钻进一只老鼠,她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啃噬自己。

    不过她全身毫无知觉,想来就算被老鼠吃了,她也不会感受到痛苦。

    温绒这一躺就是十来天,在这期间她时而昏迷,时而清醒。

    直到记忆逐渐恢复,她才意识到自己昏迷的原因。

    她身上没有任何值钱的东西,除了羯鼓和琼魂锁,再没有别的。

    有谁会帮助自己呢?

    直到温绒离开棺材,看到了满地的痕迹,也是在那个时候,温绒意识到,没有人帮她。

    等到温绒从棺材里爬出来,才发现这具棺材并不是简单的塌陷,它似乎是被一种外力从坟包里强行扯了出来。

    坟包为此凹陷,棺材板顺势倾倒,这才有了温绒暂时的容身之处。

    温绒在棺材四周,以及棺材的内部,看到了大量褐色粘液,这是她的羯鼓爬动过后才会留下的渍迹。

    这些渍迹一直往外延伸,随后又循环往复。

    不同于温绒熟悉的,这些渍迹的颜色很深,似乎是层层叠加所致。

    在她昏迷的这段时间里,她的羯鼓似乎十分忙碌。

    没有人帮自己,温绒在那一刻,庆幸自己的羯鼓没选择把自己拉进臭气熏天的腐尸堆里。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腰间,这才发现,以往时刻缠绕在自己腰际的羯鼓,此刻竟然没有在身上

    。

    温绒没有三岁以前的记忆,在遇到那个女人之前,温绒从来没有吃饱过。

    饥不果腹,这种感受很难捱。

    看着棺材边上大量的动物尸体,温绒沉默了许久。

    她从来不知道她的羯鼓会捕食。

    她也不知道她的羯鼓会对她反向喂养。

    羯鼓从小缠在她身上,温绒从没有见过羯鼓主动进食。

    温绒最终在棺材底部找到了自己的羯鼓。

    她有些犹豫。

    温绒一直将自己不受村里人待见的原因归咎于这古怪的羯鼓。

    如今的自己,却被羯鼓所救。

    甚至有可能,更小时候的自己,都是得益于羯鼓的照顾才存活到现在。

    她现在已经离开了村子。

    她已经自由了。

    温绒不清楚羯鼓做了什么,或许羯鼓是为了自保。

    看着棺材底部小了不少的羯鼓,温绒第一次发现,自己对这丑陋不堪的东西,也不是没有感情。

    毕竟是救了自己,温绒伸手将羯鼓从棺材上摘了下来。

    似乎是感受到熟悉的气息,羯鼓顺从的缠绕在了温绒的胳膊上。

    不知道是不是这几日劳累过度的关系,羯鼓罕见的没有立刻爬到温绒的腰上,反而安静地呆在了温绒的胳膊上。

    羯鼓的份量轻了不少。

    或许她以后可以和羯鼓好好相处。

    毕竟,从今往后,她也只有它了。

    就在温绒升起这个念头时,她的手腕猛然传来一股钻心的疼痛。

    那是羯鼓的细足扎进了她的体内。

    随着细足的动作,鼓面很快有了起伏。

    温绒面色骤变,想迅速将羯鼓取下。

    但四肢很快传来酥麻,羯鼓在有意识地往她身体里注入粘液。

    它在控制她!

    温绒恨不能掐死刚刚心软的自己!

    撑着最后一丝力气,温绒将自己重新跌回棺材。

    她不能暴露在外面。

    温绒很快感受到自己的体力在流失,那是羯鼓在她身上汲取血气所致。

    等温绒再次醒来的时候,羯鼓已经回到了她的腰间。

    温绒狠狠地捶打自己的腰部,羯鼓一动不动,似乎任由温绒发泄。

    该死的丑东西!

    羯鼓在她身上这么多年,从没有主动攻击契约人的情况。

    它分泌的粘液,也不过是让它缠在自己身上。

    “你最好永远别从我身上下来,否则,我一定把你有多远扔多远!”

    温绒恶狠狠地冲它咒骂道。

    当然,温绒最后还是食言了。

    温绒初离村子,又不懂村子外的人情世故,那个女人只教了她遇事的身手,并没有叫她如何辨明欺骗和谎言。

    温绒这一路过来,遭遇了不少险事,如果不是有羯鼓傍身,她很难有好果子吃。

    时间久了,温绒逐渐意识到,村子外面的世界,和她在村子里遭遇到的,似乎也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温绒不明白羯鼓想要什么,她将自己和羯鼓的关系,定义为各取所需,互利互惠。

    ***

    羯鼓一定有自己想做的事情,所以它才会帮助温绒逃离村子,这是温绒的初步推测。

    她在村子里偷学的曲目,羯鼓很少愿意配合。在温绒已知的音调里,羯鼓愿意配合的,【乞婆娑】是其中之一。

    古老的音节不断从温绒的口中低声倾泄,温绒感受到羯鼓开始分泌粘液,她的身体逐渐摇晃,不受控制般往身后倒去。

    漆黑的细足逐渐变得通红,鼓面颜色也逐渐由黑转红。

    温绒閤眼躺在床上,似乎对羯鼓的变化无知无觉。

    细足不断变长,宛若抽条的细柳,从温绒的体内延伸出来。

    鲜红的细足分裂成密密麻麻地细状物,以温绒身体为中心,缓慢四散延展,似乎在嗅探着什么,又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直到整个房间被细足占据,如果温绒此时睁开眼睛,便会发现,自己裸露在外面的皮肤毛孔,都在渗着细小的血珠。

    但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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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细足的存在,这些血珠纷纷依附在细状物上,欲落不落。

    温绒的身体被细足承托,逐渐离开床面。

    柔软的脖颈因惯性往后下仰,少女头顶的鸭舌帽掉落在地,露出温绒完整的面孔。

    直至温绒的身体被彻底抬至半空,占据整个房间的血色细状物在瞬间回拢,将少女缠裹其中。

    血红色的细足犹如节肢动物一般,撑托着半空中的人形血茧。

    温绒在半昏迷中听见了鼓声。

    沉重的鼓声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

    “好吵。”

    温绒迷糊着抱怨,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鼓声似乎轻柔了不少。

    暴雨如注,似乎有一辆黑色的suv在公路上疾驰。

    温绒的视角被拉伸着,仿佛天地之间,只剩下那辆黑色汽车。

    天上似乎破了个洞,无数雨水从天而降。

    温绒看见汽车内部的三个人影。

    前面的两道人影正在彼此交谈。

    后排的人似乎陷入了睡眠之中。

    前排的对话随着温绒的视角变得逐渐清晰。

    他姓江?

    温绒提炼出前排二人的对话内容。

    温绒最后瞥了眼昏睡的男人,发现自己的视野再次腾空。

    那是一条蜿蜒的公路,在黑色车辆未及之处,无数泥石正滚滚塌落。

    前面危险了!

    温绒的心没由来的一紧。

    她的意识漂浮在半山腰,看见黑色车辆停了下来。

    很快有两个男人从车内出来。

    还有一个呢?

    温绒盯着车子。

    车门被打开,温绒看清男人的侧脸。

    那是个年轻男人。

    高挺俊美的眉眼下,凝结着身居高位的冷漠。

    男人看向远处云雨的方向,温绒不由得一愣。

    她似乎在哪里见过他。

    黑色车辆停留了没一会儿,再次启动,驶向了蜿蜒的小道。

    温绒静静地悬浮在半空,看见一道熟悉的人影出现在道路旁。

    没一会儿,那道身影便跟上了车辆驶离的方向。

    那是她自己。

    温绒眼前的画面一转,看见男人换了一身衣服,手上拎着一把砍刀,走向了密林下方。

    另外两个人被留在了车上。

    温绒有些好奇车内的情况,但又想跟在男人身后。

    他是要去杀人吗?

    温绒最终还是跟了上去。

    只是略一停顿,天色便已换了颜色。

    密林下方是一栋小二楼,一楼亮着一盏孤零零的灯泡。

    一个打着赤膊的男人正坐在一楼柜台前喝酒。

    温绒扫了一眼,便将视野移至了二层。

    那个拿着砍刀的男人正坐在椅子上,他的手腕被铐了起来,温绒认出那青绿色的“镣铐”

    这好像是自己的琼魂锁。

    这么说,自己也跟着这男人进了小二楼。

    她怎么没看见自己?

    温绒下意识想进入房子内部,意识却受到了阻碍。

    无奈之下,她只能飘在窗外观察男人。

    男人似乎对自己的处境不为所动。

    从温绒的角度,可以清楚的看见,小二楼的洗手间里,一道黑色的阴影正从里面挪出。

    看着死了有些年头。

    温绒有些担忧。

    这个家伙不会出事吧。

    黑色的阴影悄无声息地靠近男人身后,就在它即将有所动作时,那人转过了头。

    “滚。”

    温绒在听到男人的声音后,感受到了身体的下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