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真的处在了这个局面,燕归才知道自己的潜力有多大,在之前他想都不敢想自己竟然能和疑似几百人的杀人凶手谈笑风生,还能装的滴水不漏。
官场,真的逼人成长啊。
结束了一天晚上的饭局,告别了知州之后,燕归回到驿馆,桌面上已经摆上了他让查的南岸水患牺牲官兵和南岸百姓的资料。
燕归打起精神,翻开了桌上的册子,官兵和侍卫的倒也正常,就是很正常的轮班,燕归着重看了这些人的家庭状况,发现大部分都有家有子。
这倒也正常,毕竟在官府工作,可以相当于现代的公务员了,在择偶方面总会有一些优势。
有家庭就意味着有弱点,但也意味着没那么容易铤而走险,总会要有足够多的利益才行。
果不其然,燕归在下一页就看到了几个官兵的妻儿赫然有了些来历不明地收入。
燕归记下这点后翻开了记载南岸百姓资料的册子。
果然如他所料,百姓的资料完全经不起仔细查,现在的人与户籍记载的相貌完全对不上。
燕归不由暗叹,还好自己查的早,若是这次没有看出来,以知州在这里一手遮天的势力,下次来这些资料可能都被处理了。
那就真的了然无痕了。
燕归抽出一张纸,梳理着现在的线索:南岸的大堤极有可能是人为炸毁的,动手的就是那几个官兵,而南岸的百姓也没有像知州说的那样,在洪灾前被转移,而是换了一批。
但还有两个疑点,大学士早就知道了知州的阴谋,为什么还会出现在南岸?
知州费劲心思换了南岸的百姓,究竟想干什么?
燕归圈出了这两个问题。
他吩咐下去,让人秘密带来了跟大学士一起来赈灾的侍卫。
刚经历了一场大难的城市已经没有了往日的繁荣,天刚刚黑下来街上就没有人了,亮着灯的驿馆是这一片最显眼的建筑。
燕归正在里面询问着侍卫。
“大堤溃决当天,你有见到张大人本人吗?”
“前一天知州宴饮,张大人独自前去赴宴,当天晚上知州府的人传消息回来说大人不胜酒力,在知州府歇下了,第二天黄昏,雨势已经非常大了,张大人回来就点了大半兄弟前去抗洪,留下下官等人看着赈灾钱粮,然后,然后就听到了他遇难的消息。”
燕归摩挲着椅子扶手,沉默不语,从大学士晚上赴宴到侍卫第二天看见人,总共一天半的时间。
在这一天半里,大学士获悉了知州的罪行并且在后院留下了绝笔,之后还回来带侍卫前去抗洪。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或者说,已经不是他了?
燕归突然灵光一闪,问道:“张大人回来点人时,具体是什么场景?”
侍卫沉思了一下,道:“当天雨很大,大人回来时连蓑衣都没脱,匆匆吩咐完事就直接去南岸了。”
“你看到他的脸了吗?”
侍卫想了想:“只看到了下半张。”
燕归有了一个猜测,大学士在去南岸之前就已经遇害,他知道了知州的阴谋,然后被控制起来,这时他已经知道自己必死无疑,所以才会匆匆在柱子上留下线索。
因为他只能做到这了。
燕归挥退了侍卫,在圈出来的第一个问题旁提笔写下:宴会时,宴会后
若是猜测正确的话,大学士在知道他们的阴谋后就被关进了知州府后院,之后被秘密害死,然后他们找了一个人假装大学士,使得外界以为大学士是因为南岸突然决堤而牺牲。
但还有一个问题,大学士得知阴谋时是在宴会中还是在宴会后?
若是在宴会中,那整个湛州官场可就全都有问题了。
燕归向来不吝于做最坏的打算。
现在这边的人,谁都不能相信了。
——
燕归思考着第二个问题,知州如此大费周章,甚至不惜残害朝廷命官,换了南岸这数百人,究竟想干什么呢?
按照那天看到的情况,那几百人虽然不是此处土生土长的百姓,但种地的、盖房子的,都很是熟练。
按照暗卫的探查,他们也不会什么武功,看起来完全是本本分分的百姓。
“去南岸。”
燕归想着再去走一遍,看看有没有自己遗漏的细节。
一行人很快到了南岸旁边的村庄,燕归才发现自己冲动了,现在已经是晚上了,村庄中黑漆漆的一片,一处光亮都没有。
但俗话说,来都来了。
这两天燕归白天和知州周旋,晚上匆忙翻阅知州递上来的各种公文,以期找到一点线索,还要看暗卫那里递上来的消息。
心里装了满满的事,现在在四下无人的黑夜走着,吹着晚风,时不时抬头看看顶上的星空,发现竟然能看到北斗七星。
不愧是古代无污染的世界啊。
燕归仰头望天,感叹着。
正当燕归沉浸在寻找各种星座的时候,他看到暗卫给他打了手势。
是有人接近的意思。
燕归用大拇指扣了两下中指的指节,是提高警惕,按兵不动的意思。
他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地继续走走停停,欣赏星空,暗卫们提高了警惕,关注着这边的情况。
那人却很沉得住气的样子,一直跟着燕归走了一盏茶的时间。
直到一次燕归停下来停了挺久,才出现了动静。
一块砖块直直地飞过来,砸落在燕归身前的地上。
暗卫猛然扑过去,那个人还没反应过来时,就已经没捂住嘴制住了。
燕归蹲下身,捡起了那个砖块,发现上面竟包着纸团成一团。
夜已深,虽然点着灯笼,但燕归也没想着当街审人,他将砖块收起来,准备回去了。
这一趟本来是冲动之下的决定,但竟意外有了新的进展,虽然目前来看不知是福是祸,但总算是有更多的东西浮出水面了。
抓住的人已经被捆好了,从砖块落下到将人带走,这一套流程悄无声息,按理来说不会惊动任何人。
但站在四下漆黑的村庄里,燕归感觉有许多双眼睛在窥视着他。
“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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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一声令下,前方点着灯笼开道的侍卫和压着人的暗卫将燕归护在中间,一行人鱼贯而出。
走出一段路后,燕归感觉身上的窥视感依旧没有消失,但四周还是一片漆黑的死寂。
吱呀一声,一扇门被推开了。
一对老人沉默地尾随上了队伍。
那扇门里又跑出了一个小姑娘,她追上那两个老人,坚定的搀扶住他们。
吱呀一声,又一扇门被推开了。
一个农民样子的中年男人跟上了老妇人。
原本沉静的村庄里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开门声,一个个人沉默地跟在了队伍最后。
队伍越来越长,长到燕归没有办法继续忽视下去。
他本来想静观其变,看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因为已经知道南岸的百姓是冒名顶替的,所以他对他们没有一点好感。
刚开始的时候燕归觉得,这是一场未知的阴谋,但随着越来越多人的加入,他感觉有种凝滞的气氛涌动。
好像一场献祭一般。
燕归直觉有一场大事要发生,但他此时依旧保持着绝对的理智。
他知道,不管即将发生什么,都不能打草惊蛇,让知州发现。
—
燕归停下转身,吩咐侍卫道:“将领头的老夫妻和小姑娘带过来。”
然后又让暗卫分几个人去村口巡视。
自己则凑到灯笼前,拆开了那个包着砖头的纸团。
侍卫十分有眼力见地将灯笼提高,燕归借着昏暗地烛火艰难地阅读着。
上面的字迹很工整,表述也很条理清晰,看得出来为了这一张纸,他们打了多少草稿。
纸上的字不多,燕归却越看越心惊,他的猜测果然不错,知州人为制造了南岸决堤,为的就是套用南岸百姓的身份。
至于为什么要这样做,则是为了合理地转移他的财产,知州假借政府补贴家园被冲毁的百姓,却在做一盘假账,明目张胆地洗钱。
但燕归心里也有疑惑,相比于赈灾款那么巨大的数额,这些百姓可以洗的钱可以说是寥寥无几。
正当燕归思考着的时候,暗卫将那一对老夫妻和小姑娘带了过来。
燕归扶起颤颤巍巍要跪下的老人,低声嘱咐道:“信我已经看了,若是情况属实我一定会严查,但如今还不宜声张,请老人家带着乡亲们回去,该干什么干什么,等我的消息。”
老人家指着被捆成粽子的先驱者,问道:“那阿伟呢,您可以放了他吗,这件事是我们一起做的,我们全都有份。”
“我需要带他回去了解一下详细的情况。”
燕归看着老人家担心的眼神,补充了一句:“您放心,若这件事是真的,我了解完情况后会派人护送他回来。”
老人家还是不放心,问道:“那我们跟他一起去行吗?”
燕归正色道:“本朝律法讲究证据,这件事若被知州提前知道,我们就被动了许多,还望老人家理解。”
“本宫以太子的身份向您保证,必将明察秋毫,公正为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