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从窗外吹进,打散垂落在旁的纱帘,吹得院外黄叶沙沙作响,些许几个掉在地上,刚好被一人轻快的步伐踩过,发出“咔嚓”一声脆响。
窗旁一身素净白衣的女子睁开眼,抵在额角的手指松开了些,揉了揉,转眼便见一个红衣少年快步跑来,撑着窗框的手微微用力,整个人轻巧的跃了进来,再转个圈,拉着凳子坐在女子旁边。
“芩竹!”
商则的头发长了许多,猛一坐下马尾辫滑到脸侧,又让他甩了回去,转来笑着唤道,一直背着的手一下子拿出来送到芩竹面前:“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芩竹低头看,是一盏莲花灯。
她不由得看了眼窗外,红日当空,亮堂得很。
商则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将等放在一边,说:“中秋那日本该下山去灯会玩玩的,可是……总之呢,这是补偿。”
芩竹伸手拨弄着花灯的花瓣,说:“灯会我去过,没什么值得补偿的。”
“欸!”商则摇摇手指,话里带遗憾,“那是因为我不在,要是我带你去,一定让你玩得尽兴。”
“……很自信。”
芩竹没什么好评价的,听他说完就端着那花灯放在了后面的柜子上,沉默一瞬,转过身看着在桌边写写画画的人。
走近一看,那人认真地画着小人,半个桌宽的白纸上,一堆潦草小人挤在纸的一角,越到后面,笔触越凌乱,原是那笔上的墨已经干了。
她走过去坐好,两指弹了下商则握着的笔,将旁边的砚台拉过来,说:“毛都岔开了。”
商则手抖了下,纸上划了一道更加难以入眼的线,芩竹看在眼里,又道:“握笔无力。”
随即忽然问:“师兄去后,是不是没人教你识字写字了?”
“嗯……”商则的手紧了紧,抬眼小心地瞄着芩竹,看她没什么意外的接手了教学的任务,讨好地笑笑。
芩竹把商则画了一半的纸挪到他面前,扬了扬下巴:“写名字,多写几遍。”
她想着另外的事情,说完这一句就走了神,结果仅过三息后就听商则在叫她。
扭头乍一看,写了大半张纸,看着工整,待她将纸拿过来才发现不对。
“我让你写自己的名字,写我的做什么。”芩竹将纸翻过,示意他继续,又转头从身边的柜子上拿来一本书翻开,再去看时,纸上已经有了几个不算漂亮的“商则”二字。
只能说是能看,但和写得不错还差得远。
可刚才那面纸上写得名字就挺不错啊,难道是因为她名字简单?
芩竹的思绪一闪而过,给他提点一番,便按着人抄书。商则也很耐心,趴在旁边闷着头写。
她看着商则,之前的那个念头又冒了出来,这一次她干脆说了:“我过几日要下山一趟,你在这好好待着。”
商则猛地抬头:“我不去吗?”
“师父说你只有一魂在世,我是要去找你剩下的魂魄。”芩竹说。
“我……”商则似有话要说,芩竹等着他问话,不想那人出口却是问书法上的问题。
几个问题讲完,商则才道:“那你路上小心,有什么要带的?”
“应该没什么,此番我和大长老的弟子同去,有东西他会准备。”芩竹不甚在意地说。
商则愣了下,静静点头,又听芩竹问他的生辰,他打了个磕巴,说:“正宁二年,七月初一。”
芩竹提笔记下,继续问:“具体什么时间呢?”
“不知道……”
“不知道?你也是这么给师父说的?”
商则揉揉耳朵,低下头:“他自己算出来的,说是天刚蒙蒙亮那会。”
芩竹默默记下,便拿着纸起身,商则想要跟上,迟疑一下,又坐了回去。
计划出发的日子在两日后,商则虽是没有表现出来,但芩竹心里门清,这家伙就是想跟着一起。
她也没有遂了商则的心意,就是不点破他的心思,这几天把商则压在山头教他安分写字。
临出发前的那晚上,商则按耐不住了,上房揭瓦,以吸引芩竹的注意。
彼时,芩竹正在屋里收拾衣物,忽觉头顶丝丝漏风,抬头一看,瓦没了,商则的脑袋从那一小方夜空里探出来,朝她咧嘴笑了下。
芩竹:……
“下来。”
“哦,好,”商则遵命,继续扣瓦。
芩竹把叠好的衣服放在包里,头也不抬:“放好,走大门。”
房上叮叮当当的动静一顿,接着声音更加快速,额头的风没了,芩竹余光能看到窗外跃下一道黑影,紧接着房门被敲响。
得到芩竹的同意后,商则才挤着门缝挪进来,看见桌上摆放的包袱后,目光沉了沉,慢步走过去跨坐在椅子上,抱着椅背下巴搁在手臂上,也不说话,看着芩竹忙活。
半晌,芩竹以为他就要这么闲下去的时候,那人开口了:“多久回来啊?”
“听师父说困着你魂魄的东西就在陵南,漫无目的地找,快则一年,慢则……”芩竹想了想,道,“也没法再慢了,一年之后,找不着你就死了。”
“那既然如此,为何还不放我出去跟着一同去找,好歹无憾了。”商则纳闷。
芩竹转到床头翻出了个布袋,颠了两下又回来放在桌上,回答:“师父说你身上有些奇怪之处,怕再像那日一般发狂我们治不住你。”
想到中秋那日的情形,商则也是愧疚,闭上嘴,芩竹瞄他一眼,又看一眼窗外,说:“天色不早了,休息去吧。”
“不,我马上就要见不到你了,我舍不得你。”商则干巴巴道。
芩竹打结的动作慢下来,没说话,也没再赶他,忙完了这些就随便找了本书来,坐在窗边翻看。
余光能看到摇曳的烛火后面有抹红衣,视线灼热地投射过来,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书本上的字芩竹都认识,这时候却一行回看了好几遍才将它与前文连成一个故事。
时间和灯芯间滑落的蜡油一样,渐渐堆了一小台。
芩竹一页都还没翻过。
这时,商则忽然道:“是师父让你去找我的残魂吗?”
“不是。”
“芩竹,此去归期难测……这辈子没人给我祝过生辰,明年也不知我还有没命能活,我,现在我能邀请你吗?”
芩竹从书页间抬起头来,商则望着她,眼里是漂亮的烛火。
她开口迟疑:“我怎么给你过?而且现下都过了七月初一。”
“无妨,你看外面月色多美,咱们一起去逛逛。”商则说着便起身过来,笑着向她伸来手。
面前摊开的手坚定,看到芩竹怔愣时,干脆直接攥上她的手腕,将人轻带了起来,一路牵出了房间。
门一开,风扬起,带起一片淡蓝荧光的花,仿佛一朵朵蒲公英,随风飘荡去。
芩竹抚开眼前飘来的花瓣,放眼望去,房间的大片山头尽是淡蓝的小花,置身其中,就像是在放光的海水中起伏。
天边圆月当空,下有无数飞花做伴,空荡黑沉的山崖也显得不那么寂寞。
可此时芩竹也说不清,是这些花的功劳,还是身边商则的原因。
芩竹伸了个懒腰,捞来送到手边的花瓣,径直走向前面的亭子,说:“原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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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山上这两日,不好好练字,做了这些。”
地上的花她认识,正是后山独有的月莹草,也不知道那些个长老要是知道后山秃了一片,会作何感想。
她表情动作平淡,并不以这东西感到惊喜开心,商则早就有所准备,当下也适应良好:“为你践行,想不出送些什么,只能费点力气了。”
他坐在石桌上,还扭头开玩笑道:“怎么样,喜不喜欢?”
芩竹嗓子眼里那句寻常答案都已经要脱出了,又被商则急声打断:“说你此刻的感觉。”
“……”芩竹掀起眼皮,环看四周,末了中肯评价,“好看。”
“那就行。”
他们在亭子里坐了很久,但奇怪的是,芩竹没有多困,竟然奇迹般的真在看着月亮,最后还是商则提出该睡了,她才想到时间很晚这件事。
到了房门前,她被叫住,商则问她,大长老的那个弟子叫什么名字。
“林时乐。”
林时乐和江云初是同一批入门的弟子,他家境优渥,才学兼备,和芩竹这边被捡来的小白菜不一样,是自己从家里一步步登上的山门,拜入玄英顶那日,后山高塔金光大盛,大殿钟声不断,都道这林时乐定是命中不凡。
明夷此番派他们二人一起行动,还特意说明原因:时乐身带带灵光,有大气运,这一路能少些麻烦。
可这大长老的亲传弟子,和云初师兄他们些大师兄严谨温柔的性子比起来,却多少显得过于活泼了些。
芩竹刚出自己山门,就见一辆宽敞马车停在那,后面还拉了些一车东西,一个同样白衣佩剑的男人斜靠在车旁,百无聊赖地踢着脚下的石子。
见她出来,抬手招呼一下,上前道:“经常听小师妹的名字,奈何这些日子在外面办事没来得及碰面,这一见,果然出尘脱俗。”
芩竹朝他拱手:“师兄也是一表人才。”
商则肩上的包袱被林时乐接过去,他退到一边看着两人的互动,见芩竹说完那位师兄便爽朗一笑,又是一顿夸赞,再引着她往马车那走。
其实两人中全是林时乐的笑声,和芩竹礼貌的回答,但在商则听来,就是他们勾肩搭背有说有笑。
甚好!芩竹就该所有人都喜欢!商则磨了磨牙。
同行的还有位生人,估计是车夫,师兄师妹直接钻进车厢里,就这样还能依稀听见些笑闹声。
马车启动,商则跟着慢慢走,期待着能听到什么。
五步,七步……
马车越来越远,商则只能加快脚步,眼巴巴望着那马车顶上摇晃的金穗。
不知行了多远,车帘扇动,有只细长的手掀开帘子,商则眼神一亮,跑跳两步,见那滑落的衣袖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接着就是芩竹探出头来。
本是面若冰霜的样子,可那双黑洞洞的眼在看到他时忽然晃了下,商则立马展开笑脸,伸着胳膊挥手。
芩竹不知怎的,不自觉地跟着摇摇手指,扬声道:“回去吧。”
视线中,那抹红衣越来越远,逐渐被山路遮盖。
芩竹缩回车厢,抱手靠在车上,余光感觉林时乐有些好整以暇地看她,她面上奇怪,便问,怎么了。
“明夷长老说那身含异样的小弟子就是他吧,虽不在山中,但二长老的几个徒弟被人揍的事情我可是有耳闻。”林时乐笑道。
“那几个弟子出言不逊,商则因此打架都是不对,罚也罚过了。”芩竹淡淡道。
林时乐仰着脖子“嗷”了一嗓子,点点头,说:“咱们往西,要先过了这村,路程还长,师妹可以先休息。”
说罢,就钻出了车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