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南说大不大,但芩竹要找的东西何其神秘,连是什么都不知道,就算听明夷的有个大气运者坐镇,也还是在外逛了小半年。
好在不论是芩竹还是林时乐,都不嫌这趟差事麻烦,两人抱着走一步看一步的态度,一边找,一边和玄英顶传信,没事还能帮山里干点斩妖除魔这些份内的小事。
就是有一点,芩竹这路上,走得越来越不得劲了。
她不是没有下山这么久过,幼时有一次,曾和江云初他们去过一趟极北严寒之地,是为拜会一位高人,做什么的忘了,只记得那一趟路程更加艰难,同行的小弟子都有些受不了。
可那时的她都没有这般奇怪的感觉,就像是缺了点东西,那东西不大,但足以让她感受到。
“小师妹?累了?”林时乐的声音打进耳朵。
这位师兄一天到晚快活得紧,走到哪都能找人聊上两句,刚才在这酒楼里吃饭,就下去添酒的功夫,便又和不知哪个姑娘小伙聊了半晌。
“不累,劳烦师兄了。”芩竹接过林时乐手中的酒壶。
她摩挲两下打开盖子,闻见酒香的那一刻,忽然记起来这酒壶的来历,还是商则找人做的,按他说的,丢了还能找回来,说上头刻了她的名字。
可之后拿到,两人抱着酒壶对着灯找了半宿,都没见到和芩竹有关的东西。
还记得当时商则的表情,好像打翻了调味盒。
芩竹想着,喝了口酒。
“唉,师兄我也算是健谈,怎么偏偏跟你聊不到三句。”林时乐说着,摇头叹息。
芩竹平静道:“师兄,已经三句了。”
餐桌上又传来一声叹息,表示礼貌,芩竹抬眼看过去。
“其实半年前我下山时见过你和那小兄弟,那会他刚上山,远瞅着他嘴就没停过,之前我就还以为你们二人都是乐得聊天之人,可后来这面,一个比一个话少。”
林时乐磕着瓜子,随意在手边堆着瓜子皮,说:“那兄弟就不说了,只一面,我总觉着他不太搭理我,你嘛——”
瓜子在他手指间翻了一圈,芩竹面无表情听那人伸着食指控诉她:“除了吃就是睡,每日能主动和我说句话就是烧高香了!”
芩竹:……
她头一次被这么形容,认真想来发现的确没错,缓缓回答:“师兄夸张了点,而且这么说的话,其实师兄和我也没什么区别,就是多了搭话这一点。”
无非一个是猪,一个是能说话的猪。
林时乐愣了愣,哈哈大笑:“看你这副模样,我还以为你不懂这些言外之意呢,没想到啊没想到,还会回嘴。”
芩竹:我长的很像傻子吗?
不过林时乐仔细瞧着她,倒真没半点生气的样子,感觉理他这句都是出于礼貌的给他捧哏。
他也不在打趣,在餐桌上挑挑拣拣,送进嘴里一块肥瘦相间的肉,细细品尝一番,才道:“咱在这紫竹镇也呆了大半月了,再留两日,便走吧。”
六月火云散,蝉声鸣树梢。
芩竹和林时乐走出酒楼,结伴向客栈走去,路过告示板,林时乐忽然兴起从人群中挤过去看热闹。
紫竹镇民风淳朴,鲜有作奸犯科之事,因此这板上贴的无非就是些芝麻蒜皮的小事,可就是这样,还是让林时乐从中翻出了个差事。
他把那纸从板上扯下来高举着转到芩竹面前,说:“刘家悬赏千两寻找大夫,给他小儿子治病,咱也去瞧瞧?”
刘家家主刘其,是个商人,年轻时在大肃和东越间贩些东西,后又于西域互通往来,发了家,晚年定居陵南,正妻几年前才生下一个小儿子,一家人捧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芩竹两人进了镇子那日就听说了这小少爷受惊高热的事,多少时日过去,竟然还没有好?
她如实问了。
林时乐把手里的告示展开,道:“先去看看,若是无事再走便是。”
他完全是闲的无聊,明明两人医术平平,还是要揽这档子事,芩竹也是无所谓,真跟着他去了。
这一问还真是,刘家守门的一见他们二人手上的东西,二话不说冲进去,大喊着:“又来大夫啦!”
林时乐微笑的表情显出一丝裂痕,纸遮着嘴角对芩竹道:“坏了,看来刘小少爷的病很是棘手,恐怕搞不定啊……”
芩竹:“嗯。”
林时乐:……
还不等林时乐拽着芩竹溜走,里面就走出个颤颤巍巍却步伐极快的男人:“快请进!”
两人无法,只得进去,得知来人是管家灰伯,什么也没问,就先说了他们家小少爷的症状。
“小少爷高热不止,昏睡多日了,之前有大夫来看过,症状缓解不少,也能下床吃些东西,可这两日又成了这样,还不断发癔症……”灰伯领着两人快步向后院走,说得直喘气,说到这里咽了口唾沫。
林时乐忙道:“您慢些说。”
“慢不得啊,”灰伯深吸一口气,继续道,“小少爷睡着了还好些,醒着就惊恐万分,在房里拐角缩着,要不就大喊大叫,老爷都无法近身,药自然喂不进去,昨日实在没劲了,直接昏了过去,才能喂些糖水。”
“这般严重……”林时乐有些犯愁。
灰伯看到他的表情,说:“公子也别有负担,我家老爷不会为难人,只求尽心尽力。”
这话实在诚心,林时乐正色拱手:“放心。”
说话间,后院也到了,又绕过一段回廊绿湖,在一处幽静果林中,发现了个孤零零的小院。
正是小少爷刘硕的居所。
不等两人发问,灰伯直接解惑:“前段时间有大夫来看,提议将少爷安置在清幽无人打扰的地方,老爷这才派人将这处打扫出来。”
三人继续向前,芩竹刚踏进林中,就感觉到四处埋伏的暗卫,于是放松身体,慢慢走在最后。
靠近院墙,便能听到里面些许谈话声,灰伯敲门进去,就有一男一女的中年人起身迎接。
是刘其和她夫人。
林时乐礼貌行礼,芩竹照做,刘其知道灰伯已经告诉了两人刘硕的病症,憔悴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将人领去房间。
院里的树都被砍掉,芩竹多看了两眼,刘其注意到,苦笑说:“树影夜晚映在窗上,硕儿害怕。”
终于到了刘硕的房间,默契般的,几人都没有推开房门,只是从窗上的一个小孔望着里面的情形。
窗子对床,刚好能看到床上的一团被子,房中乱成一团,桌椅躺倒,有花枝散落一地,能看到是有人匆匆收走了碎裂在地的花瓶残片。
那床上的被子……大概也是刘硕裹着被子缩成的团吧。
“喂了糖水有了力气,便又见不得人了,把自己闷在里面。”刘夫人说得艰难,到后面哀叹着带了点啜泣,“就只能放些糕点送进窗里,他饿得受不住了晚上会伸手来拿……我们硕儿,何时受过这种罪啊……”
芩竹站在一边,她觉得这事林时乐能解决,便也没去看窗上的洞,听刘夫人的话,怕自讨没趣,也没开口,继续降低存在感。
林时乐则是安慰道:“那便好,只要他饿了还会找吃的,说明还能救。”
刘夫人愣了下,和刘其对看一眼,两人惊喜道:“当真!”
“当真……也不完全,我要先去看一眼情况。”林时乐说,然后就那么大喇喇地推门进去了。
一时间芩竹便暴露在那夫妻两面前,对面显然想让她说些什么,她领了那两道期待的眼神,郑重点头附和:“嗯。”
门外安静一瞬后,刘其夫妇就扒在窗口看房内的景象。
想象中的叫喊没有来,林时乐在刘硕床前站了一会,不知做了什么,又跑出来将芩竹拽了进去。
后者本来靠在旁边发呆,一下子被扯到刘硕面前,听她的好师兄道:“给他把把脉。”
芩竹照做,不忘问他:“什么情况?”
这孩子八九岁大,脸色蜡黄,眼下青黑,原本清秀的相貌在此刻也不复存在了。
“他还是会怕,我就趁没人发现,给他打晕了,你看看怎么回事。”林时乐脸不红心不跳,全然不在乎刘家夫妇听得一清二楚。
“没什么大碍,就是脾胃虚弱,气血不足,”芩竹边说边将刘硕的身子往床里面挪了挪,给他盖好被子,扭头给林时乐道,“师兄应该也知道,小少爷的病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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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在身。”
林时乐笑道:“我自然知道,但我医术不如你,还是得问问才安心。”
他留下这一句就走房门,芩竹替刘硕掖了掖被角,退开时,见枕头下露出一截流苏,想来是什么玉佩之类的贴身物件,怕这孩子醒后不留神给打碎了。
于是就小心抬起枕头,想把东西拿出来放在床里侧。
然而这么一看,那才不是玉牌,而是个金玉相融的物件,上刻这个威风凛凛的兽样,不消多看就知道,是个护身佩。
那就更不敢离了身,芩竹就把那金玉佩从枕下换走,放在刘硕怀里。
脱手的那瞬间,忽然眼前一暗,像是个马车的车窗,车帘外是昏暗的夜色和村庄,又一白影疾驰而来。
芩竹浑身一震,向后踉跄两步稳住心神,晃了晃脑袋再睁眼,还是刘硕的屋子没错。
屋外林时乐疑惑看进来叫她,芩竹回忆着刚才的情形,应声走出,默默听着外面几人的对话。
“你是说,硕儿被……脏东西缠上了?可,可之前我们请了道士做法,都说无碍。”刘夫人急道,又让刘其揽着拍拍身子安抚下来。
林时乐点头:“具体是什么就连我也看不出来,但——”
“因为他没有被缠住,可能只是受了惊吓,魂魄不稳所致。”芩竹突兀打断了他的话。
林时乐愣了下,反应过来叉着腰伸手指了下芩竹的脑袋,把她点的身子一歪,莫名其妙看过去。
“怎么说?”他问。
“不太好说,但肯定没有,小少爷身上金玉佩替他挡了一击,可那脏东西也因此显形与他正面对上,这才入了心,吓成这样。”芩竹道。
林时乐听着她的陈述,摸着下巴思考,刘家夫妇也说:“怪不得呢,那腰佩硕儿从小戴到大从不离身,这次却又是砸又是扔,可真要拿走他又不愿意,真真叫人劳心……”
情况清楚,事情就好解决得多,林时乐笑道:“今日不早,等会我小师妹会开个补身子的药方,劳烦老爷和夫人准备些药材,待明日一早我带着东西来帮少爷‘诊治’。”
刘家夫妇听到有希望,还说什么?一切都依着林时乐,明明太阳都在还一侧悬着,嘴上却说着“公子好生休息”,将人送出了宅子,留下芩竹一个还在给灰伯开方子。
明明就是个寻常方子,非要把她留在这,也不知道又去哪里玩耍了。
想着过两日要离开,芩竹也不着急回去了,在镇上随意逛着,到了天黑才赶着人家要关门的时候回来,匆匆上楼回屋。
推门的瞬间,芩竹却听到房中有一抹异样声音,紧接着,拳风陡然袭来,直逼面门。
她侧身一避,双手架着袭击的拳头格开,反身一踹,被对面挡下。
这一下,两人都进了屋,房门被什么关上,屋内立刻黑暗,只有窗外月光在地面投下一块冷光。
有一人立在墙根的阴影处,看不清形貌,但看动作,似乎是在揉着手腕。
不知怎的,芩竹忽然觉得这动作熟悉。
“谁?”
那人不应,反迅速攻来,芩竹从身侧勾起一个矮凳向来人砸去,再被击开,两人交手。
对面之人约莫比她高半个头,压来时能整个罩住她的身子,近身过招才发现,这人戴着面具。
奇怪……装扮诡异,却并无杀意,甚至,芩竹还敏锐地听到了两声轻笑。
一个在她心里已经模糊的身影猛地浮现在脑海,这下,眼前这个隐在暗处的人影也奇迹般地清晰起来。
她手上动作变得迅猛,化掌为刀,掌掌带风直击那人头首。
对面逐渐落在下风,又不愿去躲,芩竹直直将他逼近窗台,月光温润,面具下的那双眼清亮,里面能看到一个小小的白影,是她。
那人生受了她一掌,上半身靠窗上,空了半截身子就要栽下去,芩竹立刻收手攥着他的领子将人拽回来,同时一把摘了他的面具。
只看面具下的人勾唇一笑,忽然握着她的手腕向旁边一拉,接着矮身闪走,芩竹一只手腕受制于他,一只手拿着面具,便也没动,任由他反扣着自己的手在后腰,整个人贴上来。
“我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