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则?你去哪里了?”
商则抱着手靠在门边,看样子是站了很久,芩竹说罢,又提起昨夜的那瓶药,询问他怎么没有给林时乐。
“太晚了,就没有去打扰师兄。”商则说着,把手里那药瓶递过去,“我清早出门逛了逛。”
他说的随意,可芩竹就是不太相信,林时乐却不知她心中所想,拍拍她的肩:“看吧,我就说年轻人有别的玩乐,咱们不要插手。”
芩竹:如果没记错,我和他一般大吧。
商则抽了抽嘴角,像是个笑,说:“是……对了,刚才你们在做什么?”
“抓了几只鬼问问村子发生了什么,过两日明夷长老就要来了。”林时乐说。
“那师兄你在这里接应,我带着商则再去别处走走。”芩竹问。
毕竟离商则生辰也近了,可东西依旧毫无头绪,一刻也耽误不得。
然而平时听话的爱徒今日却摇了头:“我人都到了,也不急于那这一时,要不在镇上玩玩?”
芩竹看着他,因为身高,那人微微垂眸过来,脸上没什么表情,没了平时那种高涨的情绪,人也变得死气沉沉,这副样子,和两人初遇时很像。
“行。”反正关乎的也不是她的性命。
她点点头,跨出房门,即将转身时,又被商则拽住。
“索性无事,现在就出门吧。”商则说着,手掌下移扣住她的手,紧紧拉着她走。
这人身高腿长,还不知是搭错了哪根筋,步子迈得又大又急,芩竹需得小跑着才能跟他并肩,她回看了一眼林时乐,说了声“回见”,话音刚落,便又是一阵大力将她向前一扯。
芩竹踉跄两步,肩膀被人猛地搂紧,几乎是贴着商则的身子被他带出了客栈。
看来师兄说的没错,商则的确是不太想搭理他。
“你早上到底去哪了。”
出了客栈,商则便松了手,芩竹重新绑好腕带,直接问道。
“醉红楼。”
“什么?”
“就是那。”
她顺着商则指的地方看去,听林时乐讲过,是个烟花场地,不过他大早上跑过去干什么?
“你和师兄肯定很忙,我就只能找别人喝喝酒聊聊天。”商则的口气倒真如那楼上买醉的登徒子,可芩竹观察着他的表情,很奇怪,她竟然看到一丝细微的悲伤。
她停下步子,商则余光看见,也转身停下了下来。
芩竹问:“你有心事?”
“有,我在想,要不我们走去别处不带师兄了好不好。”这会的商则又和从前一样了。
“但你刚才不是拒绝了吗。”芩竹疑惑,盯着他的眼睛道。
那人神色恍惚了下,随后皱着眉头说:“是,要走也得是他走……”
说着长臂一伸就要来揽过芩竹,而她一直看着商则的表情,对方这一抬眸,便直直对视上。
又是那个凌乱的村庄,还有月色下的白影。
只不过影子闪烁,似乎长高翻出血肉,又忽地近前来,用一张属于商则的脸冷漠无情地说:“杀了他。”
芩竹猛地回神,仿佛刚才从罗盘回忆中弹出一般向后退开,这一下,恰好避过了商则伸来的手。
她懵然抬眼,那人低头,感觉有些不太明白,随即直接跨来一步不容拒绝地揽过芩竹的腰。
“走吧,我带你好好逛逛。”
他们就这么逛了一天,除过芩竹必须要寸步不离地在商则身边之外,再没有比较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日落时分,才从镇东边的大湖游船回来。
“怎么样?是不是好看?”商则伸了个懒腰,弯腰对芩竹说着,又像变戏法一般从怀里掏出一袋蜜饯,“给你,先垫垫肚子,等会带你吃饭。”
芩竹接过来,跟着他一道回去,路上碰见了个卖玉饰的铺子,那老板把一对圆玉挂在外面展示,再高喊着“‘你我’一对,象征美好团圆,回家送给娘子,更加和和美美”。
这喊声大,吸引来客,但芩竹却是被旁边的糕点铺子引了去。
无他,实在是有些香。她跟着商则走了一日,快饿死了。
可她没带钱。
于是回头去看那人,却见商则的视线方向与她并不一致,就抬手拍了拍,对方如梦初醒,还不等芩竹开口说个什么,就推着她快步向前走:“吃饭吃饭。”
……也行,起码有东西吃。
入夜,才回到客栈。
芩竹早就困了,趴在床上就要进入梦乡,却在半梦半醒间,又一次见到了那个白影。
或也可以说,是另一个“商则”。
此时芩竹才得以看清,“商则”是由白影胸口的黑色长条中显形的,和商则的装束一样,气质却比他更为狠厉。
她就像个旁观者,在一片黑雾弥漫的地方,看着“商则”出现,再看着商则似乎被牵引着从别处走来。
“商则”开口:“你还没想好?你甘心就这么死掉?”
“不然呢,让你杀了林时乐。”商则表情带着不耐。
“不会,你和我融合,就不会死。到时候一切就迎刃而解了,你可以和芩竹继续在玄英顶上生活,林时乐也不会再来。”那个表情十分欠揍的“商则”说。
既然如此那之前那么多人命算什么,肯定没安好心。
商则摆手:“不了,别见。”说罢就要回去。
可转身的动作受困,他低头一看,竟发现脚下不知何时变成了平静的水面,倒影中和他一模一样的人在对着他笑。
“可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如何能‘不见’。”
商则拧眉抬头,不远处的那人依旧在,胸口显出一长道暗色,数缕黑气从他那里涌出,直奔他而来。
“你也觉得他碍事,你也想杀了他的,别掩饰了——”那个“商则”的语气冰冷,如同那天在小巷中轻飘飘的一个字。
芩竹大概摸清了情况,快步跑去想要卸下白骨中的黑色长条,而快要近身时,场景瞬间消失,她一愣,眨眼过后,才是前半夜。
这两日被搞得,觉都睡不好。
醒都醒了,她翻起来想给自己倒杯水,边喝边在窗边发呆,安静的道路上空无一人,睡意又渐渐升起,忽然,角落里那一处黑影却吸引了她的注意。
那是……商则?
睡意消散,她盯着疑似商则的人走出视线,也翻窗小心地跟了出去。过了许久,那人才停下。
芩竹看着眼前熟悉的牌匾,意料之内地,她看见了“桂花村”三个字。
商则浑然不觉,抬步便要进去,芩竹飞身过去抬掌便拦,那人快速避开,两人对视,果然,他眼睛无神,谁也不认识了。
芩竹没有留手,几下挡开他的手,一掌劈在他后颈,然而对方没有晕,芩竹一时失手怕他等会发狂自己控制不住,直接抬脚将人绊倒在地,又一手刀砍去。
身下人的哀嚎声响起,芩竹顿了下,商则无辜地抱着她的手贴上来,喊道:“你快打死我了!”
“死不了,放手。”芩竹还打算再来一击。
“别别别,究竟是怎么了?”商则赶紧按下她那只手,急忙站起身卖乖。
芩竹知道他这又是恢复了从前的样子,此时没什么威胁,她便收了手,看着商则熟悉的神情,一字一句道:“商则,别做傻事,不然我救不了你。”
商则愣了愣,扯起一个笑:“放心。”
“那你知道你刚才要干什么吗,你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桂花村。你三更天来这里玩?”
“我……”
“不用说了,明日启程离开这里,东西我会带给你。”芩竹也不听他说的,转身便走。
商则敲了敲脑袋,赶忙跟上:“行,你别费心,那我们明日去哪?往北走?邵州也好玩,咱们去那里吧。”
芩竹随意点头,顺便让他住嘴:“明日再说,先睡觉。”
“哦……”商则乖巧闭嘴,眼神却是一沉,心中思索,以至于手中握着匕首一夜未眠,在想夜间那个幻境里另一个他对他说的话。
天亮起,他叹了口气,出门去找芩竹。也许离开这里就好了呢。
那人房间里有谈话声传来,是林时乐,商则抬手敲了敲推门走进,笑道:“不是说出发么?”
芩竹点头:“稍等,我在——”
他看到林时乐的手肘忽然移了下,刚好撞在芩竹放在桌面的手上,接着那两人对视一瞬,就听芩竹改口道:“昨日街上有个卖糕点的你认得吗?”
“认得,我去给你买来。”商则当作没看见,退了出去。
芩竹“嗯”了声,看着商则跑走,自己都觉得演技拙劣,问:“为何瞒他,其余魂魄在那白影身上,估计他自己早就知道了。”
“他知道是一回事,那白影知道是另一回事,明夷长老今夜就能到,杀他个措手不及,”林时乐晃着椅子,点点桌面上的包袱,“你就安心带他走吧,东西到手我再给你传信。”
芩竹道声“多谢”,然后将人赶了出去。
过了不多时,商则回来了,手里还提着几个纸包,刚刚把人支开的事情她早就忘在了脑后,还傻傻问了句是什么东西。
闻见香味后才记起,这谎撒地岔了。
商则无所谓地拆了包裹,把里面的点心码出来推过去:“吃吧,闻着就香。”
送都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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芩竹本也眼馋,说声“谢谢”便拿起来尝了尝,不愧是心想许久的东西,的确好吃。
“还有这个,”商则看着她笑,掏出个半圆的玉佩递给她,“我买的多,老板送了我这个,他说家里人见了一定开心。”
这个芩竹认识,就是何时成了买糕点送玉佩了?
她喝了口茶,拎起那个玉佩,说:“它看上去像是一对。”
商则扣手:“没有,就这一个,你安心带。”
“真的?”芩竹淡淡扫他一眼,然后把那玉佩挂在了腰间,和旁边那个平平无奇的木牌子搭在了一起。
商则没忍住笑,勾起嘴角又压下去,清清嗓子再站起来,眉眼弯弯的,整个人看上去都很快乐,他整整衣襟,说要回去拿东西,然后跑跳着离开了。
这一套动作下来,刚好露出他怀里的穗子,细看能看出,是和芩竹腰间玉佩相配的另一个。
芩竹听着楼道里远去的脚步声,莫名觉得这糕点比刚才甜多了,于是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放下时,才惊觉自己方才翘起的嘴角。
最近事情频出,果然还是平时的商则叫人喜欢……芩竹伸了个懒腰,决定赶紧走,走得远远的。
从这个决定下到梦想破灭,也不过半个时辰,究其原因,是商则不见了。不用猜他肯定是去了桂花村,可此时为白日,村中一切如常,要找他,必须得等到入夜。
芩竹和林时乐,驾着那辆熟悉的马车,等在离村外不远的地方。
太阳一落山,芩竹就要往里走,被林时乐及时制止。
白影实力太强,此番过去讨不到好,他们原本的计划是要等明夷来再做打算。
芩竹没说同不同意,总之是面色沉静的站着。
不过她这几日记起来一件事情,就是在玄英顶时,有些年纪较小的顽劣弟子屡教不改,就会被师兄师姐揍。
现在她这平静的面貌下,就是这样的心理。
有些手痒,很想揍人。
林时乐自然不知道她所想,站在一边叨叨些有的没的,说到一半,还想和芩竹讨论讨论,话题终结了两次后,干脆不说了,和她一样默默注视着远方。
忽然,漆黑的月色里爆出一团火光,接着一阵阴风荡开。
芩竹抬手挡了下,看着那处越烧越旺的火,有些不放心,急忙跑了进去。
村中房屋倒塌,阴风阵阵,月光暗了些,是乌云逐渐聚拢。
芩竹没在意这些,而是向火光的地方冲去,它们似乎是在移动,已经到了村旁的矮山上。
她快步赶去,林时乐也紧追其后,只见远处的林子里,站着两个形貌相同的人。
两个商则在这种环境下根本分不出谁是谁,而其中一个忽地抬手,匕首直冲自己胸膛,芩竹猛地反应过来,摘下腰间的玉佩甩了过去。
那匕首脱手,芩竹也刚好赶到,抓着他就要走。
可身后之人竟重如泰山,她一下都没拉动,转身看去,对面的“商则”耷拉着眼,略显委屈地看她:“我不也是商则么,你为何不来找我?”
又是些费口舌的事情,芩竹从来不太擅长,索性也不回答了,清心诀在商则身上点下,沉声道:“你还要不要和我如邵州。”
“……要,你等等我。”商则眼神瞬间清明,发梢眼尾燃着火,撑着额头艰难道。
远处另一人脸色剧变:“没了我你会死,还想着去别处?痴心妄想。”
那人好像只需动动心念,商则就会失去理智,芩竹在旁眼睁睁看着他继续变回刚才那般模样,再无济于事。
“三魂七魄,他一个只有一魂一魄转世的灵,怎么能背离本体的想法,”另一个“商则”笑道,又装成平时商则对待芩竹时的样子,嘲讽道,“所以他本来就是我这样的人,却装作无害的讨你们欢心,如果他一开始便是我这般,估计你们就会像对待我一样,把他扔到一个无人的地方关起来。”
芩竹算是发现了,不论是哪个商则,胡说八道的本事都是相同的,她实在听不懂对面那人说的什么,专心让商则醒神。
那边的“商则”见被无视,也冷下脸,瞬间来到芩竹身边一把拉开了她,芩竹有所防备,反手挣开,就见这人冷笑一声,周身火焰暴涨,像是要用火埋了她。
芩竹急忙要躲,可奇怪的是,这火从她身上跳过,却一点不见灼热,不带任何杀伤力。
她也没空计较这些,余光看见林时乐背走商则,便不再和这奇怪的人纠缠,抬步便走。
“商则”徒留在原地,下一瞬,整个人消失不见,而林时乐背上的商则却在同一时间睁开眼睛。
天生异象,雷声轰响。
“商则!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