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开见到白休命,大步上前行礼:“大人,季婵已经带到。”
这位江千户嗓门极大,几乎是强行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了过来。
阿缠只得向前走了几步,屈身行礼:“季婵见过大人。”
白休命看向低眉顺眼的阿缠,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刀柄,他想起了花朝节第二日手下呈上来的册子,里面的内容可谓十分精彩。
见白休命盯着季婵不说话,其余人都提心吊胆,不知这位镇抚使大人究竟是哪里不满。
幸好今天跟着白休命过来的是不懂看人眼色的江开,他觉得气氛有点不自在,忍不住又叫了声:“镇抚使大人?”
白休命撇他一眼,终于出声:“将人分开带去问话。”
“是。”
江开指挥下属将赵家人分别带去一旁空置的厢房中问话,剩下赵家的几个主子,则由他亲自负责。
原本他准备将阿缠也一起带走,却被白休命拦了下来。
“把她留下。”
“啊?是。”江千户转身继续干活去了。
正院里一群人出出进进,却忙中有序,那位看起来粗枝大叶的千户,实际上很有能力。
被单独留下的阿缠并没有慌乱,毕竟这种场面,她已经经历过一次了。
“跟我来。”白休命转身,竟要带她入正房。
阿缠犹豫了一下,提起裙摆跟了上去。
只走到门口,她就被刺鼻的血腥气和其中夹杂的浓重的鱼腥味熏得不得不捂住口鼻。
地上到处都是血,不知为何始终没有凝固,阿缠看着眼前这一片猩红,不知道该如何落脚。
她终于忍不住问道:“大人,我姨母她究竟是怎么死的,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血?”
“自尽。”
“什、什么?”阿缠以为自己听错了。
白休命淡淡道:“她用匕首剖开了自己的肚子,失血过多而亡。”
“怎么可能,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好问题,这正是本官想问你的。”白休命看向阿缠,“你觉得,什么情况下她会这么做?”
“我不知道。”
“想不出来,今晚就留在这里想。”白休命语调温柔。
阿缠觉得他今天像是在故意找茬,她得认真敷衍一下,免得真的惹恼了这人。
可是以小林氏的性格,就算真的遇到什么事,也不可能选择自尽。
阿缠突然想到了刚才看到的那个大瓮:“大人可否告诉我,那瓮里装着什么?”
“她肚子里的东西。”
“东西?”阿缠声音都提高了几分。
白休命笑了下:“你的记性这么好,应该知道遗妇鱼?”
阿缠确实知道,那是她还没有下山的时候,听族里的长老讲故事,他们提起过这种东西。
遗妇鱼的外形与普通的鱼几乎一样,就算有经验的渔民也很难分清。
虽说叫鱼,它却是孕妇枉死后,一股怨气不散孕育出的诡怪,它们不会主动袭击人,危害性很小。存在的意义,就是制造出更多的同类。
甚至有许多人类的志怪书上也记载过,有女子在野外捕鱼后食用,归家便怀有身孕,待到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却是妖异之物。
食用……
阿缠心中一惊,抬眼看向白休命,却发现这人的目光始终落在她脸上,他一直在观察她。
这人怎么油盐不进呢?阿缠在心中腹诽,决定先发制人。
“大人是不是每遇到一个案子,都要先怀疑我?”
白休命移开眼:“本官可什么都没说。”
阿缠弯了弯唇:“哦,大人可能不知,你的眼睛会说话。”
被一个小女子言语调戏,白休命却丝毫不为之所动,只道:“那你能从本官的眼睛里看得出,接下来本官会问你什么吗?”
阿缠垂下眼叹息一声,还是说了:“我往来赵府这些时日,常听人说起表哥近来很是孝顺,姨母想吃鲜鱼,他便专门从外面买来活鱼给姨母吃,一日三餐,顿顿不落。”
从吃了遗妇鱼开始,就注定了姨母会失去她的孩子,可是赵闻声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是因为姨母知道了,她怀的不是人胎,一时承受不住吗?”阿缠迟疑着说。
但很快她又否定了这个猜测,如果遗妇鱼是赵闻声故意送来的,他应该不会主动暴露,也就不会告知姨母这个消息,姨母又怎么会因此自尽?
似乎,说不通。
“问问她的好儿子就知道了。”白休命这样说着,脚下却动不也不动。
阿缠心下了然:“这些事,大人应该早就有所猜测吧?”
赵闻声送鱼这事,全无遮掩,有心人很容易就知道了,明镜司查过这么多案子,不可能需要她一个外人来提点,那就是还有疑虑。
“大人寻我,应该不只是想听我说表哥的事?”她试探着问。
“说说赵家的其他人,你对他们的印象怎么样?”
阿缠思索了一会儿:“先说表妹吧,大人应该也知道了,姨父似乎想让表妹嫁给薛明堂,表妹对他也很有好感,还曾言明非他不嫁,但姨母不同意,两人经常因为这件事争执。
上次去花神庙,我们遇到了薛氏兄妹,以及薛氏的一双儿女。姨母同薛家人产生了争执,场面很难看。表妹因为此事又与姨母吵了一架,不过后来她买了根玉簪哄好了姨母。”
白休命听着她这段详尽的叙述,忍不住挑了挑眉:“你在暗示本官,薛家兄妹很有嫌疑。”
阿缠表情委屈:“大人误会我了,我只是有些疑问罢了,薛大人杀我,究竟是因为我挡了他姐姐的路,还是因为我是林家的血脉呢?
如今姨母死了,似乎林家除了流放的人之外,就只剩下我了。如果不是遇到大人,我那晚说不定也活不成了。”
她虽然存了告状的心思,但这疑问也不是凭空捏造的。
先是季婵的母亲死了,然后是季婵,现在又轮到了小林氏。虽然她不知道其中的联系,可未免也太巧了。
她不禁怀疑,那些流放的林家人,还有几个是活着的?
白休命哼笑:“你可不是遇到了本官才活下来的。”
“大人说笑了,若是没有你,我这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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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怎么保得住。”
“所以?”
“所以,大人真的不去查查薛明堂吗?他可太有嫌疑了。”
从暗示到挑唆,再到扣黑锅,阿缠这一套下来,让白休命很是大开眼界。
末了她还说:“我只是实话实说,大人可别误会。”
“本官没误会,只是觉得你应该不必担心他会来杀你。”
阿缠不解地看他。
白休命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微眯:“你跟薛氏说与本官关系匪浅的时候,就该担心本官会不会先要了你的命。”
阿缠:……
阿缠轻咳了一声,正色道:“大人,我们还是说回正题吧。”
白休命依旧目光沉沉地盯着她。
阿缠避开他的目光,硬着头皮说:“其实那天在山上还发生了一件事,让我觉得有些奇怪。”
这句话终于将白休命的注意力从她身上转移了。
被他盯着的时候,阿缠身上的冷汗都冒了出来,谁能想到,这人竟然找人监视她!
幸好他看起来,似乎不是很在意名声被她“玷污”了。
如果真的在意,恐怕在花朝节的第二日就把她抓回明镜司抽筋剥皮了。
“说。”
“是表妹给姨母买的那根玉簪,大人可以差人去问孙妈妈和姨母的贴身丫鬟,她们都是知道的。”
说完这句话,阿缠很快又意识到这人既然派了人盯着她,肯定什么都知道。
不过监视的人只是如实汇报她做了什么,未必察觉到她的想法,这倒给了她发挥的空间。
“玉簪有什么问题?”
“其实我也没看出有什么问题,只是觉得那根玉簪的玉质很好,表妹却只花了五两银子,实在是便宜得过了头。后来姨母让我去逛逛,我就去找了那卖玉簪的摊位,却没找到。
附近卖绒花的老板对我说,那人只卖了表妹一根玉簪,又与她说了一番话,就收摊了,这让我觉得有些奇怪。”
白休命看着神情有些忐忑的阿缠,不知她是真的怕,还是装出来给他看的。
除去季婵身上的种种疑点不提,几次相处下来,白休命对她的印象其实一直处于水平线以上。
聪明,胆大,能屈能伸,还很会拿捏分寸。
可惜,这样的优点,从来没有在以前那个季婵身上体现过。
他移开注视着阿缠的目光,开口道:“再说说赵铭,你觉得他怎么样?”
阿婵想了想:“这几次往来赵家,我并没有见过姨父,但是在姨母口中,姨父是这世间最好的相公了。”
“怎么说?”
阿缠笑了一下说:“对女子而言,从不拈花惹草,家中没有通房侍妾只对妻子一心一意的男人,就已经超过很多人了。
何况,姨父他一直很是上进,官职不高,但也足够让姨母满意。我还听孙妈妈提过,两人成亲这些年,即便吵架也都是姨母起的头,每次都是他哄好的姨母。”
“这些就能证明赵铭是个很好的男人了?”
“难道不是吗?”阿缠目光微动,“大人是否知道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