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门口就是一条主干道大马路,人行道绿灯正闪烁着,姜国栋想也不想地混进了茫茫多过街的人群中,闫求真咬了咬牙,硬是抢在绿灯跳红灯的前一秒疾冲过去,锐利的眼神在人群里快速寻找着目标的踪影。
这个不是。
这个不是。
这个——姜国栋与闫求真的眼神对上一秒,前者几乎是想也不想撒腿就跑!
“站住!”
闫求真吼道,周围人都被他吓了一跳,纷纷转过视线来,姜国栋听到这句话之后显然更慌了,想也不想地一头扎进了旁边的巷道里,闫求真追了上去,险些撞上里头拎着塑料袋出来的大妈。
里面竟然是个农贸市场!
“哎哟喂,吓死我了!”
塑料袋里的水泼出来一小半,活蹦乱跳的鱼在里头一甩尾巴,不偏不倚地溅了闫求真一脸,他抹了把脸,说了句“借过”,侧着身子就从大妈身边挤了过去。
大妈都做好了这人要跟自己吵架的心理准备,正要扯着嗓子先发制人嚷嚷他吓到自己,见人自顾自走了,反而心虚了几分:“……这可不怪我啊,这自己撞我脸上的,这怪不了我。”
那一泼水浇得闫求真衣服湿了半截,黏糊糊地贴在身上,跑两步就跟身上粘了什么东西似的,怎么动怎么难受,可更令他难受的是农贸市场里乱糟糟闹哄哄的环境,巨大的露天摊位到处都是买菜的老头老太太,还有大声叫卖的摊贩,过道就仅仅留出了够一个人过路的宽度。
这条路姜国栋恐怕也没有提前想到竟然会这么多人,他强壮的块头在这种时候就成了累赘,逃跑的速度比刚刚不知道慢了多少,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他就像是鹤立鸡群一样,闫求真一眼就盯上了他的位置。
他下意识拿出了对讲机和支队联络,如果说刚刚在医院姜国栋的嫌疑还不够,那现在光是砸碎公共消防设备这一条就足够他进去蹲两天了,更别说那女孩指认之后这人本能就要逃,这要是心里没鬼谁信?!
老陈接通对讲机就跟机关炮似的轰了起来:“闫求真,犯人抽血抽一半,你小子跑哪去了薛队正找你呢!我说你上厕所去了,但就算是拉肚子你也该归队了吧——你这都半个多小时了你到底干嘛去了?!”
“消防栓炸了,我在——”闫求真正想说他在追嫌疑犯,让老陈他们那边配合调度各关口一起拦截,姜国栋却忽然身形一转,从他眼皮子下面消失了,闫求真顿时神色一凛,“草!”
对讲机那边“喂喂”了两声,“什么炸了?!”
可闫求真什么也顾不上了,他要是放任这人在自己手上溜走了,他还怎么回去和那小孩交代,还有林语禾——他想到女孩哭得通红的双眼,紧紧地握住了拳头,他已经错失了一次追查真相的机会,这一次必须抓住!
闫求真眼神锁定住东西南北四个巷口,西边是一条死胡同,他刚追着姜国栋从南边进来,还能去的就只剩下北边和东边,只犹豫了一秒,闫求真就选择了东边,这边出去不是正马路,而是通向了老城区的街道。
姜国栋心里有鬼,刚刚他就往巷子里钻,这会儿本能反应肯定是去人少的地方才好躲藏!
他深吸口气飞奔起来,一边跑一边不停用手将两边的路人拨开。
“借过,借过!”
姜国栋没想到这个警察竟然这么穷追不舍,而且体力竟然这么好,他明明一路选的都是难走又偏僻的小巷子,可这人却像是在他身上安了只眼睛一样,无论他往哪里跑,都在身后牢牢地缀着他。
而在这么高强度的冲刺逃命下,哪怕是他的体力也已经快顶不住了,更别说之前他还在医院破坏了消防栓——那玩意儿又硬又结实,光是那一下震得他现在手臂都还在隐隐作痛,多半是扭伤了,姜国栋神色扭曲,但是他不想被警察抓住。
他不想坐牢!
姜国栋在分岔路口强行拐上了主路,运气似乎不打算给他好脸色,他刚刚跑到马路边,人行路灯就跳转了红色,可身后踏踏的脚步已经近在咫尺,那个抓他的人来了——姜国栋咬着牙,往起步的车流里一钻!
“滴滴——!!”
“吱——”
马路上的车眼看着躲闪不及,离他最近的那辆红色SUV只能狂踩刹车,下意识往另一侧打了方向盘,从姜国栋身上擦过的那一瞬间,与斜对面来的车辆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躲闪不及的后车把刹车踩到底也避不开了,一辆接一辆地撞了上去,尖锐的鸣笛声、怒吼声、司机们谩骂发泄的声音顿时充斥了整个十字路口!
一片混乱中,SUV的司机从车上下来,慌慌张张地寻找伤者,可刚刚被他撞到的那个男人已经捂着受伤的手臂头也不回地跑没了影!
……
“闫求真啊闫求真,我看你是一天天肆意妄为,连组织上的纪律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公安局办公室里,刑警支队队长薛华将站在办公桌前低头不语的队员批了个狗血淋头:“我说过多少次,不要擅自决定,不要着急上头——你知道不知道我们出队是做什么去?”
闫求真声音有点闷:“……送犯人,到医院验血。”
“你又跑去做什么了?”
“……”闫求真抿了抿唇,“抓犯人。”
“好,好一个抓犯人!”薛华气得一拍桌子,“程序呢,逮捕令呢,你什么都没有,就这么空着手去想抓就抓?!”
“有受害人指认,而且他当场就跑了,要是没问题,他没必要跑。”
“你还顶嘴,还顶嘴!”
闫求真低下头不说话了。
薛华急促地喘了几口气,他一转办公椅,把窗户打得更开了一些,冷飕飕的秋风吹进来,把他脸上的温度给吹降了一些,他调整好呼吸,声音里多了几分语重心长。
“是,咱们刑警的使命就是不能放过任何一个作恶的人,这是我们的责任,穿上这身衣服就该和人民站在一起。”
“但是求真啊,嫌疑人你要抓捕,普通老百姓的安危,咱们就弃之不顾了吗?消防栓炸了,那么大的紧急事故,你就只顾得上在对讲机里潦草地交代两句,要不是医院这边反应快,及时通知我们和消防,你知道会造成多大的财产损失,多少人会因此受伤?”
闫求真沉默着,薛华却看见他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嘴唇紧抿,显然是意识到后果。
“唉。”薛华原本也不只是为了将他叫过来臭骂一顿,他点了点办公桌上的文件,推到了闫求真面前,“这件案子用心办,就算你将功补过,知道了么!”
闫求真原本以为自己恐怕已经和接下来的办案无缘,谁知道薛队竟然放了他一马,惊讶地抬起头来,随即肃然地行了个礼:“保证完成任务!”
薛华无奈地摇了摇头,挥挥手示意他出去,临到闫求真要走出门的时候,他又把人叫住了:“那个叫姜晓阳的小姑娘,家属什么时候到?”
“后天下午,她外婆在金阳县,我已经帮老人家订好车票了。”
薛华这下是真的叹了口气:“外婆啊……行吧,这两天你多照顾照顾小姑娘,别让人在咱们这儿受委屈了。”
“好。”
薛华又挥了挥手,这次是真的送客。
闫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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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从办公室退出来,正遇上老搭档陈焕风在门口等着,见他出来面色平静,挤了挤眼睛,用嘴型无声问他情况咋样,闫求真看了一眼禁闭的办公室,招招手示意他跟上。
“那小姑娘情况怎么样?”
陈焕风没想到他会先问这个,但这些报告显然在他这儿也是烂熟于心:“全身多处淤青、肿胀和挫伤,头皮有部分撕裂,四肢存在局部感染和淤血……”
“局部感染?”
“……初步怀疑是针扎。”
闫求真脚步顿了一下。
陈焕风呼了口气:“另外她有严重的贫血……孩子长年处于营养不良的状况,胃也不好,剩下的,薛队交给张姐去和医生了解情况了。”
受害人不仅仅是个女孩,还是个未成年女孩,要照顾到孩子的心理状况,尽可能避免一切让她再次伤害的可能,刑警支队把最擅长和女孩儿打交道,负责心理创伤治疗的王牌元老,张姐给请出了山。
“知道了。”闫求真吸了口气,在病房门口停下脚步,重重地吐出一口气,像是要将胸中的郁气消散,随后脸上慢慢浮起了一个和善的笑容。
他敲了敲门,在里面传来椅子挪动声响的时候,轻轻地打开了病房门。
“我是刑警支队的闫求真,过来看看孩子。”他视线在床头桌摆着那个削了半截的苹果上一瞥,冲站着的常美琴和林语禾母女点了点头,不忘关心一下林语禾的身体:“伤都好了?”
“嗯。”林语禾挠了挠头发,“……不严重,很快就好了。”
“好什么好,回自己床上躺着去。”常美琴瞪了女儿一眼,推着她回自己病床上,正想拉上分隔不同床位的隐私帘,想了想又没拉,假装没看见女儿探出来的小脑袋。
闫求真走到窗边,目光落到了病床上那个唇色苍白,静静凝视着自己的女孩身上。
“晓阳?”
晓阳弯了弯唇角,像是因为他省略了那个姓氏有些高兴,她努力想要撑起身来,却又被旁边的常美琴按了回去:“晓阳也别乱动。”
晓阳无可奈何地笑了笑,笑容里却显然多了些温柔,显然在进医院这段时间里,她没少受好友这位刀子嘴豆腐心的母亲关照。
她只能不好意思地躺在床上问候:“叔叔好。”
她原本就瘦,裹在长袖长裤中的时候还不明显,现在换了病号服,均码穿在她身上也是松垮得惊人,露出来的手腕细得好像只剩下皮包骨头,闫求真按捺下心里的火气,笑容越发温和,他拉过椅子坐下。
“现在感觉怎么样,身体有没有好一点?”闫求真看了一眼输液袋里还没到底的营养液,“这个比钾输起来要好点吧。”
晓阳笑了笑:“嗯,不疼。”
怎么会不疼,手背上还到处都是淤痕,细细的血管上却又扎了粗粗的留置针,巨大的反差让人忍不住移开目光,闫求真却并不揭露这一点,他顺着话说了下去:“姜国栋……你继父现在是潜逃状态,局里已经发了通缉令,包括周边的省市,现在都会全力追查这个人的行踪。”
“那他要是跑回来怎么办?”另一头的病床上,林语禾努力地逃脱着母亲按下来的铁掌,固执地将问题问出口,“晓阳不能离开医院,他要是找回来了,晓阳岂不是很危险?”
常美琴有些为难地看了一眼闫求真,后者却没有敷衍这个听上去有些笨的问题。
“不用担心,我们会轮班值守的。”闫求真认真回答道,“……如果他出现,那是最好,我们会立刻抓捕他。”
他这句话不仅仅是解释给林语禾听,也是解释给晓阳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