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破灭》
    “艺术博物馆,不错诶!”

    庵歌姬看着对面眼神亮了,然后第一时间选择询问自家后辈的意见,“我很喜欢这种地方哦,你们呢?如果会觉得枯燥,我们就选其他的项目吧。”

    家入硝子摆了一个OK的手势,“没问题,我很久没出门,哪里都可以。”

    “这种东西我基本是一知半解,但也可以看看。”我回答道。

    庵歌姬听我这么说,一下打起精神:“不了解也没关系啦,艺术这种东西,并不是需要每个人都得拿同一套理解方式才算合格,正所谓一千个人眼里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嘛。”

    “话是这么说,但哈姆雷特再怎么也不能变成哈利○特啊。”我说。

    或许是被前辈的责任感所驱使,庵歌姬拍拍胸膛,正经地说:“那也不必担心,有我在,不让你们出现误解的。”

    博物馆如今展出的主题是包含日本历史文化与西方近代美术。

    由于今天是工作日,艺术博物馆里的游客不算多,买到票后,庵歌姬就领着我们去了最核心的长期藏品区,因为馆内整个都静悄悄的,她也就小声地凑在我们身侧,一个个解释。

    千年前的石刻、漆器、刀剑工艺,出乎意料的是,与佛教相关的藏品很多,如来、毘沙门天、七福神之类的绘画和泥塑占比很大,看来这一期是佛教主题?

    庵歌姬看着这些东西,径直“啊”了一声,“说起来,我家里的老人说过,咒术的起源,最早就是和佛教有关呢。”

    “的确也听过类似的传言。”眼见四下无人,我也点了下头,“具体是怎么样呢?”

    “关于神道教、佛教、武家之类的流派,在过去分得很开。”庵歌姬歪着头,手指点在脸颊附近,仔细想了想,“后来咒术这个概念就反过来包揽了这边的所有的非自然力量了,唔,现在就不一样了。”

    家入硝子好奇地举起手:“现在不是也在用吗?”

    “自从十年前日本官方建立了异能特务科,还是有变化的。”

    庵歌姬的手指落在某幅浮世绘的方向,那是一张僧侣背着背篓,低头戴着斗笠,正手持法器与恶鬼缠斗的画,“不管是我们还是咒术师管辖协会以外的存在,都有了一个异能力者的正式称呼了。”

    “但咒术界的圈子有这么多年家族积累,到现在为止,咒术师这个说法还是更普遍。”她说。

    “托了历史悠久的福气呢。”我若有所思道,听着两人的闲聊,扭头看向旁边展示柜里的一尊神像。

    玻璃展柜里色温稳定的小型聚光灯打出一层浅浅的白光,将那张泥塑的脸衬得分外慈眉善目,我垂眼想起盘星教内部的那些「天元」塑像,不由得挑挑眉。

    当然,活得太久的大树,本来也很难连根拔出来。

    逛完了基本的主题展览区,接下来便是西方的特殊展览区,大多数作品我都叫不出名字,也没什么特色,基本过眼就忘,我们几人在展柜与画框之间来回穿梭,左顾右盼间,我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发现了一件少女石膏像。

    正值豆蔻年华的少女裹着着一层披肩,身穿罗马天主教会的常服,雕刻者十分细腻地打造出模特衣装的每一寸褶皱,衬托出纤细的腰身,其饱满的桃腮,以及线条流畅的细长脖颈。

    少女双手交错静静放置在裙摆前,脚跟连接椅子一起固定在方形石座处,头部微微倾斜着,嘴唇轻抿,像是在对每个路过她身前的游客微笑,更显得柔美灵动。

    可等游客的目光被吸引而来时,便会第一时间注意到少女面容上的瑕疵——她小巧的鼻梁之上,那原本该是眼睛的部分消失了,只留下凹凸不平的破碎裂痕。

    完美与不完美,在此刻交融为一体。

    《破灭》,作者:马耳切罗·奥兰多,国籍意大利,18世纪的雕塑家、画家。

    就在我低头念着作者简介的时候,右侧肩膀感觉一沉,是家入硝子的脑袋挤了过来,她隔着红色的隔离带打量着眼前这尊石膏像,发出感慨的声音:“又一个完全没听说过的人呢,不过展出的作品很有独特的生命力诶,特别是模特那种肢体柔软的线条感。”

    不愧是预备医生,第一时间的重点就是人体呢。

    “马耳切罗啊。”庵歌姬也跟着凑过来,把手掌搭在我的左肩上,“这个人,虽然流传下来的作品不多,但他还挺小有名气的。”

    “因为作品特别好吗?”家入硝子问。

    庵歌姬摇摇头,“不,是因为他本人的一生很有传奇色彩。”

    “这位画家,我记得……他虽然国籍在意大利,实际他本人出名却是在法国,之前都在为了取材而周游世界。”

    “当旅行到法国时,他的才能受到某处的乡豪——杜维妮家族的赏识,被允许留在他们的家中。而马耳切罗就在这借住期间,对他们家的女儿一见钟情。”

    话到此处,庵歌姬放缓声音:“因为爱情的召唤,马耳切罗不再旅行,就此对她展开追求,并如痴如狂地在杜维妮家族创作。”

    “他技艺精湛,才华横溢,不管是雕刻的石膏像也好,还是画出来的油画也好,都非常有灵气,也就引来多方的王公贵族追捧。如果想要请他创作,就需要请杜维妮家族出面。”

    “后来,他在法国的讨论度越来越高。当有一年,春天的新芽长成结实的绿叶时,有一户人家慕名前来——”

    讲述着那段过往的庵歌姬微微一顿,说:“结果,他发现,杜维妮一家房门大敞,地毯上、壁炉前、橱柜的夹缝间,全都是飞溅的血迹,安静而肃穆地彰显自己的存在感。”

    “人不见了。”

    “一个人都没有。”

    “没人知道马耳切罗和杜维妮家族的人都去哪了,他留下来的作品几乎也都失传了,只剩下一小部分,大概也在收藏家的手里。”

    “欸——”听到这种传言,我饶有兴致地再把目光移回眼前的雕塑上。

    或许是刚刚听了歌姬前辈所说的怪异传言,我目视着那些碎裂的部位,觉得那些痕迹太过生硬。

    残缺的部分,不像是经过创作者的构思浑然一体的结果。

    更像是在完成作品后,有人拿起削刀,毫不顾忌地挖去了眼睛的部分。

    所谓的《破灭》,是不是只是旁人杜撰的名字?我心想。

    但谁又能确定呢。

    这也许就是马耳切罗的创作思路。

    柔和的顶棚灯之下,残缺的少女石膏像依旧对每个人静静微笑着。

    她自然无法替创作者回答。

    ++

    ……呼。

    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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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一名身穿黑色水手服的少女踏着阶梯,在奋力奔跑。

    没到。

    还没到。

    真远,好远啊……为什么在现在,会觉得这么路这么长呢?

    阶梯像是永无尽头,她迈着小腿,大口大口喘息着,每一次的深呼吸都像是要榨干仅有的体力。

    终于,在到达极限之前,她看见那扇期待已久的门。

    她一把推开门,刺眼的阳光顿时照射进来。

    这里是天台,明明还处于午休的时间,却空无一人。

    少女站在毒辣的太阳之下,一时有些恍神。

    有风吹起少女灰色的长发,撩动发间赤红的缎带,连带齐膝的黑色裙摆一起翻飞。

    她愣了很久,将一缕肩前的鬓发挽在耳后,按住了头发。

    前方的风景很好。

    有草坪上带球射门的社团成员,还有结伴而行嬉笑找午休地点的学生,从这个角度来看,那些令人烦心的人和事,似乎都在此刻投成一副完美的画作。

    当身处这幅画作面前,就连自己心间的压抑和迷茫都仿佛化作被用力挤榨出去的柠檬汁,留下一些酸酸的,清新的味道。

    或许是为了转换心情,那道瘦瘦高高的人影漫步走至栏杆附近,将双臂搭在上面,连同身体的一部分重量靠过去,然后对着天空深深叹了口气。

    也许,她会自言自语,也许,她又什么都没有说。

    和所有的学生一样,她的一天本该是寻常的。

    纵使稍有烦恼,也该很快恢复到日常中。

    咔哒。

    但是——

    身穿黑色水手服的少女眼瞳紧缩。

    捕捉到那一声奇怪的异响后,她意识到自己的身体跟着栏杆一起朝外开始倾倒。

    她条件反射地伸出手,企图抓住什么。

    又有一阵风吹起来。

    她发间的丝带飘起来,这次离开了主人,自由散漫地变形、起舞,然后——

    下落。

    砰。

    少女坠落至楼底,而那一抹灵动的红还半空缓缓降落,丝毫不在意身侧发生了什么。

    她身下坚实的水泥地被染红,汇聚成小小的一滩。

    时间久了,就开始发黑。

    远远瞧上去,像是被撕裂的蝴蝶翅膀。

    ——是意外。

    ——不幸的事故。

    逐渐,围观群众围住了她,发出窃窃私语的声音。

    也有警察和记者的身影陆续路过,拍照,拉起警戒。

    少女的眼睛没有闭上。

    那双涣散的,失去光芒的眼瞳被艳丽的红彻底浸染,难以看出清澈的原貌。

    至始至终,它映着人世间来来往往的种种。

    直到有一双黑亮的女士皮鞋走到其眼前。

    “……”

    铃木香帆走到楼底,闭了闭眼。

    再次睁开时,刚刚那些在她脑内想象,并进行事件推演出来的场景全部消失不见了。

    只有死者曾经倒下的位置,一把又一把象征哀悼的花束还留在原地,预示着这里的确发生过令人遗憾的事故。

    ……事故吗?

    “要把这件事,汇报给裕礼同学才行。”她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