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番外四
    “在哪?”

    季云鹤听到电话那头江濂的问题,哼笑道:“明知故问。”

    江濂轻笑了声,扔下一句“很快到”便结束通话。

    季云鹤收起手机,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烟雾在冬日冰冷的空气里流动得很缓慢,沾染上深夜的暗蓝,酒店楼下车水马龙的街道,笼罩着喜庆斑斓的色彩,又是一年除夕。

    吴妈回女儿家过年,江濂本想带他一起回江家,他犹豫过后还是拒绝了,对方只好独自回家吃年夜饭。而他回到迟迟未归的烟城,近乡情怯地住进酒店。

    出于一种刻意的特殊化,他并不想回到那栋名为家的房子居住。那是属于父母爷爷奶奶的地方,他们不在,房屋便成了安置记忆的匣子,他不愿掺进一个人的画面。

    季云鹤抽完手上这根烟,看了一眼时间,想着江濂应该快到,于是点了些烧烤,打算一起看部电影跨个年。

    很快江濂和外卖一起到了。人一进门先迫不及待地深吻,缠绵悱恻,愣是亲了好几分钟。江濂舐去季云鹤唇角的涎水,喃喃道:“抽烟了?”

    “苦吗?”季云鹤牵着人坐到地毯上,摆放好烧烤,拉开易拉罐啤酒,随意挑选一部经典影片播放。

    江濂揽过他的腰,定定看了会,咬住他送到嘴边的肉串,边咀嚼边说:“不苦,吃晚饭了吗?”

    季云鹤放下一根签子,紧接着拿起第二根肉串,依旧先喂江濂一半,含笑道:“吃了一个煎饼果子,人家赶着回家过年,最后一个饼配食给了很多,还不收钱,很大一个饼,怪不好意思的。”

    江濂没作声,隐约感觉到季云鹤并不似表面这般无谓平淡,对方不是会诉苦的个性,眼下亦或是一种特定时刻回到久别重逢的故乡,自然而然的低落。静默的深渊难免有些暗流涌动,用以分散积沉的能量。他能做的只有陪伴。

    电影播到三分之一,桌上的烧烤差不多吃完。季云鹤点的并不多,意思意思下个电影罢了。他喝掉最后一口啤酒,身体往前挪了挪,头枕上江濂的肩膀,整个人陷入平静的颓丧。

    江濂浅啄他的额头,收紧手臂。城市的轰鸣和烟花绽放声,隔着紧闭的窗户显得如此遥远,电影娓娓的英文对白不断地催眠萎靡的神经,怀里的人昏昏欲睡,不知为何固执地不肯闭上眼。

    “不睡么?”江濂轻声问,下意识将分贝放到最低。

    “嗯唔~”季云鹤赌气似的哼唧,努力睁大眼睛,嗫嗫地说:“还没到十二点。”

    江濂不由失笑,斜眼脉脉凝视,手轻柔地抚摸他的脸颊,没由来地产生想把他吃掉的冲动。一个没忍住,轻易地付出行动,啃咬他的脸唇下颌和颈上连接心脏的动脉。

    季云鹤只觉得对方唇齿啮过的地方酥酥麻麻,更想睡了。“你这是在破坏我的跨年大计。”

    江濂好笑道:“不然我定个闹钟,零点到的时候叫醒你。”

    “不~应该快了。”

    好不容易熬到零点的钟声响起,季云鹤惊坐起,一扫浓重的倦意,弯唇对江濂说:“新年快乐,江濂。”

    江濂被他眼里盈盈的情意烫到,差点忘记呼吸。是为了这一句祝福才坚持不睡的吗?这要他如何不爱。他深吸一口气,呼出喉咙里的艰涩,软声道:“新年快乐,小鹤。”然后找来打火机,隔着火光,隐含期待开口:“今年的新年愿望可以告诉我吗?”

    季云鹤摇摇头:“说出来就没意思了,愿望还和去年一样。”

    意料之中的回答,江濂没多失落,柔声说:“去年的愿望实现了吗?”

    “嗯,实现了。”季云鹤笑眯眯地回,吹灭火光,勉强打起来的劲头随之熄灭,软绵绵地倒向江濂,“不行了。”

    江濂顺势将他抱起,一起塞入被窝。季云鹤感受到熟悉的气息,卖力蜷缩进江濂的胸膛,寻到舒适的角度安心睡过去。

    这种类似寻求庇护的姿态令江濂感受到强烈的被需要被依赖的情绪,心房被怜爱填满,只想将季云鹤永远地护在怀里。

    度过两天腻歪的日子,季云鹤忽然提议出门走走。江濂没设防,一路心情十分愉悦。直到季云鹤中途下车抱来四束菊花,他的心咯噔一下,神情哀软。

    季云鹤冲江濂安抚一笑,将其中两束塞到他怀里,“帮我拿一半。”

    江濂搂着花,只觉重逾千金。

    到达陵园,季云鹤一手环抱菊花,一手牵着江濂,慢慢往山上走。

    将花束一一放下,他重新握住江濂的手,环视面前四位亲人,沉默了会说:“这么久才来看你们,不要生气哦,我之前出国工作了几年,现在和朋友开了一家公司,一切顺遂,不用担心。我交了个男朋友,叫江濂,我很喜欢他,希望能过一辈子的喜欢。我觉得你们应该不会介意他是男生,就带来给你们看看,放心,他对我很好。”

    江濂的双眼在季云鹤当着亲人的面回牵他,已经有了湿意,此后的每一个字不过是催泪剂。他咬着牙别开脸,强行忍耐下酸涩,不能唐突了长辈。

    “江濂。”

    身体僵硬一瞬,他暗自深呼吸,对上季云鹤期待的眼眸,所有的心理建设溃不成军。“我……”

    多年前高高在上肆意挥霍的刀刃,穿梭无情的岁月,在这一刻将他戳得千疮百孔。他应该说对不起,他曾经伤害过季云鹤,应该向四位长辈深切忏悔,陈述过错乞求谅解,恳请他们将季云鹤交付给他,他会用下半辈子尽心弥补一切。

    手心传来紧实的触觉,江濂吸了吸鼻子,用此生最坚定的语气许下承诺:“我会爱他胜过爱我自己。”

    离开墓地,江濂再也忍不住,倾身抱住季云鹤,哽塞地说:“小鹤,不会有任何事物能将我们分开。”

    季云鹤心里同样酸酸的,试图调节气氛,玩笑道:“还是有的吧,毕竟你比我大六岁呢,别给自己增加负担,开开心心跟我一起到老。”

    “嗯。”

    江濂当时没多在意这句话,之后某一天回过神来,背后惊出一身冷汗。他忽然意识到不会让季云鹤一个人,这个诺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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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能会被打破,被谁都无法避免的死亡。

    他比季云鹤大六岁,先走一步的概率大得多。到那时季云鹤怎么办?在最好的年华陆续送走所有亲人,临到生命末途,还要再送走唯一的伴侣,独自面对摇摇欲坠的余生,这未免太过残酷。

    他光是想想就觉得心如刀割无法忍受。他陷入无妄的焦虑,彻夜难眠。半夜惊醒看着季云鹤安详的面容,害怕到几近落泪。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偏偏他离不了,也舍不得离。

    江濂开始着手安排遗嘱的事,他专门设立一个为季云鹤服务的基金会,尽可能地顾全到方方面面,好让季云鹤孤身也能过得很好。

    他搞出一副命不久矣的架势,吓得宁思远跑来问季云鹤什么情况。季云鹤无奈地苦笑:“没事,他有点焦虑。”

    江濂的种种行为,季云鹤自然看在眼里。死亡对他来说并不是件可怕的事,经历多了也就安之若素。但爱人因为担心他而陷入对死亡的恐慌,他无端生出些许怨怼,对这个避无可避的客观事物。

    他尝试劝解江濂放宽心,与其操心还有很久的未来,不如先过好当下。

    江濂凝着季云鹤,突然说:“小鹤,我们领养一个孩子吧。”

    季云鹤默然,抚上他的头发轻轻揉动,温声问:“你会喜欢这个和我们毫无关系的孩子吗?”

    江濂蹙眉道:“不会,但他能享受到最好的物质条件,只需要在我离开的时候用心照顾你就行。”

    季云鹤轻笑:“只是照顾保姆也可以做到。孩子是需要付出爱的,不能单纯的利益交换。”他将江濂揽进怀里,吻了吻唇说:“江濂,别想了,生死由命,我只在意我们还活着的每一天。”

    江濂只能暂且放下,不放下又如何,生与死并不是他能决定的。

    然而宽心并没有持续多久,他意外染上流感,烧了两天,过去三十多年里第一次发生。他觉得这是征兆,惶恐随即死灰复燃。

    季云鹤哭笑不得:“你以为自己还是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啊,生理机能有所下降不是很正常吗?我倒觉得是你忧思过重导致的。”

    江濂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长时间地注视季云鹤,生怕少一眼就错过什么。一周过去,拖拖拉拉的病情总算痊愈。他像是下定某种决心,语气沉重对季云鹤说:“小鹤,我会带你一起走,就算你恨我怨我,你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坦然,你会害怕孤独的。”

    “好。”季云鹤不假思索地答应,“如果我先走,你得跟我一起,留下来的那个人才是最痛苦的,我舍不得。”他比谁都清楚剩下来的痛苦。

    “嗯。”江濂总算露出明媚的神情,捧着季云鹤的脸亲吻,认真道:“黄泉路上我也会陪着你。”

    后来有一天宁思远几人搞明白,江濂这莫名其妙的一出,纷纷投以无情的嘲笑:“杞人忧天到你这种程度,恋爱脑都得单开一页。”

    江濂:“呵。”

    季云鹤:“我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