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季云鹤出差几天,江濂这个黏人精本想趁周末假期跑过去找他,遭到季云鹤冷酷的制止,工作呢,像什么话。
无所事事的江大少只得约好友出来聚聚,说是聚,自己却全程处于游离状态。
高进自那次聚会之后,多少有点被好友们幸福美满的生活刺激到,开始寻找真爱定下来。然而缘分不到位,努力也是白努力。一开嗓子叽叽歪歪吐槽一大堆,决定暂时放弃,找个小美男抚慰深受打击的心灵。
找来的小男生好巧不巧名叫关鹤,鹤,这个字对他们来说还挺特别。高进眼瞅着江濂闷头喝酒,两耳不闻周遭事的模样,存了些捉弄的心思,故意对小男生说:“小鹤,我们江少无聊,你陪他喝喝酒。”
宁思远白眼:“你真是嫌皮痒。”
小鹤…江濂听到这个名字,神情已然恍惚,暗自呢喃,小鹤在干什么,这个点回酒店了吗,又喝很多酒了吧,头难不难受?
“江濂。”
嗯?他回过神,却见心念的小鹤冷酷地朝自己走来,下一秒脸色一变,连忙推开将酒杯递到嘴边的人,起身怒骂:“艹,你TM谁?”
“噗”高进喷出一口酒,震惊且心虚地看向突然出现的季云鹤,擦着唇边的酒液,悻悻说:“你出差回来了?”
宁思远和顾华森相视偷笑,一副看热闹的姿态。
“小鹤,我,我刚走神了,没注意这家伙。”江濂拉过季云鹤的手解释。
季云鹤眯了眯眼抽回手,对一旁惶然无措的男生说:“喂酒这么好的服务,我也挺想体验体验。”说着将一块百达翡丽星月腕表放到桌面,“让我满意,这块表就是你的。”
深蓝色表盘缀着无数闪烁的星子,钻石光辉围绕四周。江濂盯着表,出现片刻失神,这是他最喜欢的一款珍藏版腕表,前段时间因为特殊情况,镜面出现一点磨花,他当时怨念一句,事后搁置表盒再没有戴过。如今镜面光滑细腻,显然是修缮过。难怪不让他找去,季云鹤是专门去了一趟总部吗?
男生咽了咽口水,端起酒杯欲走到季云鹤跟前,被江濂从中拦住,揪住衣领冷厉呵斥:“你敢碰他,我废了你,滚。”
季云鹤神色淡淡看着男生落荒而逃,指尖在沙发面快速点了几下,兴意阑珊地说:“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然后屁股还没坐热,干脆利落地离开。
“小鹤!”江濂抄起手表,狠狠剜了高进一眼,忙不迭追出去。
高进嘶声:“我是不是得出国避个难啊?”
宁思远幸灾乐祸地说:“自求多福。”
季云鹤下了飞机先到公司处理完手头工作,然后直接开车前往会所找人,没想到撞见这么个事儿。后视镜里一辆柯尼塞格紧紧跟着,眼看就要超车,他轻哼一声,往路边降速。果不其然柯尼塞格横插挡到前面,两辆车随即熄火。
江濂冲过来,急切地敲车窗。季云鹤顿了会,摇下车窗淡然道:“干什么,不要命了?”
江濂一把抓住他的手,语气略显慌乱:“小鹤,我真不知道那个男的什么时候凑上来的,是高进那个傻逼搞的鬼,除了你我压根看不上任何人,你别生气。”
季云鹤凝着江濂委屈急躁的表情,暗自发笑,面上不显闲闲地哦了一句,挣开他的手,信口说:“回家,困了。”
这晚之后季云鹤看上去好似没什么不对劲,平平淡淡没放在心上。但江濂敏锐地察觉到一点刻意回避,心里憋着一股发不出来的郁闷,表现越发黏人,除去工作时间,几乎寸步不离地跟着季云鹤,抿紧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神情要多幽怨有多幽怨。
然季云鹤不为所动,仿佛将那件事忘得一干二净,还对江濂过于黏糊的行为感觉奇怪。
几天后高进找上门,一脸尴尬地闷声认错:“那件事是我的错,你不在江濂跟丢了魂似的,一晚上坐在那里发呆,我也不知道哪根神经搭错线,就想戏弄他一下,谁知道你回来了……天地可鉴,江濂绝不可能做对不起你的事,你也知道就他那目中无人还颜控晚期的脾气,遇到你之前都没玩过这些,现在有你更不可能……”
季云鹤听他碎碎念说了一堆,跟被谁附身似的,好笑道:“江濂怎么你了?”
高进叹气:“找来十个极其恐怖的男人,关了一晚上,疯了,我现在还想吐,小鹤同学,你赶紧原谅他吧,我怕他后面再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
“我又没有怪他,何来的原谅。”季云鹤似笑非笑地说。
高进无语:“就是你什么都不说,他心里才放不下啊。”
季云鹤悠悠道:“要说什么,小狗没安全感全心依赖主人的模样多可爱啊。”
高进大为震惊,拱手拜服:“你牛逼,不怪江濂被你吃得死死的,告辞,我得远离你们这对恶趣味的狗男男。”
季云鹤轻笑,瞥向旁边亮起来的手机,江濂发来消息说订了一家不错的餐厅。他点开输入框,回复一个“好~”。
2.
季云鹤发现那只被江濂珍藏起来的茅草小狗,难免有些羞耻和感叹。扪心自问,他编织小狗纯粹是好玩,临时消遣,编好后自我感觉还不错,直接丢掉隐隐可惜,便顺手给了江濂。
没想过对方会阴差阳错地珍而重之。以至于他现在很想扔掉这个小玩意。
江濂坚决反对:“论迹不论心,我只知道这是你送我的第一件东西,我不在乎背后真正的用意是什么。”
怎么还心酸起来了?季云鹤小小反思了一下,如果要用礼物衡量两个人之间的爱,他确实不如江濂,甚至没有真心实意送过江濂任何东西。
这莫名激起了他的好胜心,论爱,他自觉不比江濂少多少。于是他决定亲手为江濂制作一件礼物。
这件礼物自然不能在家准备,不然就没有惊喜感了。
“季总,这份文件你过目下——你在什么?”姜鸣推开季云鹤的办公室门,一打眼看见桌上一堆毛线球和棉花,仿佛看见什么见鬼的事。
“咳。”季云鹤微窘,简单扒拉了下乱糟糟的桌面,接过文件认真看起来,并没有解释眼前的一切。
姜鸣趁他看文件,拿起那半个球,隐约能辨认出是只小狗,震惊地说:“不是,你要编小狗啊?送给江濂?靠,躲在这搞,不会是为了给他惊喜吧?妈耶,你这一大把岁数的人,还学人家学生做手工。”
被姜鸣说中,季云鹤那点羞赧彻底隐去,淡定道:“不行啊,礼轻情意重懂不懂?”
“行,很行,懂,很懂。”姜鸣无话可说,唯有竖大拇指。
历时两个月,季云鹤总算利用工作闲暇的时间,将背着白鹤的黄白小狗钩织完,剩下一坨线顺带勾了个钥匙扣。
只不过前后没有节日,他便挑了个周末,通过快递的方式,让江濂收取。
当天,两人陷在软垫里看电影。季云鹤算准了派送时间,举起手机对江濂说:“等下有个快递,你接收下,我打个工作电话。”
“好。”江濂没作他想,立即下楼等候。
十分钟后,季云鹤从书房出来,在楼梯口看到江濂捧着小狗发呆。他重重咳嗽一声,走到江濂身边,迎上对方莹润的眼眸,俯身啄了啄唇瓣,“这下总可以扔掉那个草扎的吧。”
江濂勾住季云鹤的脖子,将人带入怀中,热切地拥吻。随后稳住声线,笑道:“你干什么这么执着扔掉草扎小狗?”
季云鹤注视着他,认真说:“因为那个是不走心的,这才是我真正想送给你的礼物。”
江濂的嗓子眼哽了会,用力抱住季云鹤,轻轻嗯了声。
四人群聊。
江濂:照片.jpg
高进:??‘JYH爱心JL’,这土掉渣的玩意,不会是小鹤同学送你的吧?
江濂:你教的都是些什么非主流土鳖情话,还好意思说别人土掉渣。
高进:我求你自己进群行吗?你顶着江濂的名字说这种话,我真的很难接受。
顾华森:亲手做的?
江濂:嗯。
高进:秀恩爱……
宁思远:能理解,毕竟快四十岁才正儿八经谈上恋爱==
江濂:【微笑】
3.
江老九十大寿,季云鹤随江濂同往参加寿宴。
他和江濂的关系在江家乃至与江家亲近的人里都不是秘密,江濂不是会遮掩的性格。作为江家年轻一辈的话事人,这场寿宴江濂算是半个主角,没法独善其身,需要接待各位大人物和一众来宾。
季云鹤只是从旁搭手都觉得心累,嘴角勾得有些酸了。他避开人群去了趟洗手间,出来时撞上许久没有消息的江柘,对方仍是阴郁不好惹的样子,一脸逃离宴会的倦怠和不耐烦。
隔着一步之遥,江柘不怀好意地看着季云鹤,怪气讽言:“你不打算搞个孩子出来?最后一拍两散可落不到一点好。”
季云鹤从容不迫地微笑:“我们都是男人,不会有孩子,况且我以为你会庆幸呢。”
“呵,我是该庆幸,江濂脑子有病才会选择跟男人过一辈子,最后江家的一切终会回到我这里。”江柘的语气突然暴戾,夹杂着几分不甘。
季云鹤闻言笑道:“人死如灯灭,终归尘土,生前享受够了,死后如何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江柘目光沉沉地盯着他,唇边两侧的肌肉因用力咬合而轻微颤动,压制着难平的怨愤。
“小鹤。”
两人同时望向寻人的江濂,江柘眯起双眼猛然发难,将季云鹤按到墙壁作强吻状。季云鹤手快钳住他的下巴,没让他得逞,冷声嗤道:“你有受虐倾向吗?”
话音刚落,江濂把江柘拉开,抬脚踹倒在地,扬起拳头欲砸下去。季云鹤拉住他的手臂劝说:“外面都是人,别闹出笑话。”
江濂缓缓放下手,骇然的气势一点没降,往江柘腹部用力踢了一脚,“到死都长不了一点教训。”
季云鹤拉住江濂离开,叫来一个佣人看顾江柘的情况。江濂顺势进入就近的房间,环着他的腰,皱眉道:“你好像对江柘挺留情。”
季云鹤噗嗤一笑:“我明明是在意你的立场,非要说的话,大概是看他每次张牙舞爪结果都是自找苦吃,有那么一点可怜。”
“呵,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江濂轻蔑地说。
“归根结底是你大伯造的孽。”季云鹤没过多纠结这个人,抬手覆上江濂的后颈揉捏,柔声问:“累吗?”
江濂整个人因为这句话松弛下来,头抵上季云鹤的肩膀蹭了蹭。
季云鹤偏头亲吻他的额头,敞开怀抱供他歇息汲取能量。
老人的身体就像一棵被掏空的树木,外表看起来坚硬不催,实则内里脆弱不堪,稍不注意便出现弯折,岌岌可危。距离上一次看见江老不过两个月,季云鹤却觉得对方老了很多,已经坐上轮椅,又一条生命即将从他面前陨落,心里一阵唏嘘。
“医生说爷爷就这一两年了。”江濂望着被簇拥的老人喃喃道。他对爷爷有过埋怨恨意,更多的是孺慕之情,到底是疼爱他的亲人。
季云鹤拍拍江濂的后背,在生命的无可奈何面前,他说不出什么适合的安慰。
老人向江濂招手,一众儿孙里,最惦记的还是这个孙子。
季云鹤没凑过去,站在人群之外远远地望着,这种天伦之乐的场景对他来说很陌生,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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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由得想起爷爷。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亲人离世的创口总会在某个似曾相识的瞬间悄然复发,给人带来猝不及防的伤痛。
他退到花园,静静与回忆独处,冬日的凛冽为他默哀。
“嫂……咳咳鹤哥,你怎么在这啊?”江旻从栏杆翻越过来,拍了下季云鹤的肩头。
季云鹤看向江旻,十年过去小迷弟长成大迷弟,对他同样自来熟。“该我问才对吧,你怎么在这?”
江旻撇撇嘴,厌烦地嘟囔:“里面人太多了,脸都笑僵了,然后又得配合孝顺乖巧,无语,出来透口气。”
季云鹤抿嘴淡笑:“就这一天,忍忍就过去了。”
江旻定定地看着他,忽然问:“嫂子,你们会有孩子吗?”
“……需要提醒你我的性别吗?”季云鹤一言难尽,怎么一个个都问这种话,是江老说什么了吗?“爷爷希望江濂要孩子?”
江旻点点头,“不过二哥不愿意,除了爷爷,家里人都挺在意的,毕竟关乎到遗产分割的事。”
季云鹤轻叹:“不会。”他想了想,玩笑道:“给你好了,反正你喜欢江濂,肯定乐意当他的接班人。”
“啊?”江旻忸怩地低下头,小声嘀咕:“我哪行啊?破产了咋办?”
“哈哈哈哈。”季云鹤摸摸江旻的头,笑说:“你哥至少还能工作三十年,够教你的。”半响他补充一句:“具体看江濂吧,我不干涉他的事。”
“我感觉二哥挺听你的。”江旻喏喏地说。
“说什么呢?”江濂从旁边窜出来插入话。江旻吓得一哆嗦,“没没,我去,吓死我了,二哥你怎么不出声啊?”
“我不是出声了吗?”江濂嫌弃地白眼,牵起季云鹤的手进屋,“宴会开始了。”
季云鹤笑吟吟地拍了拍江旻的胳膊以示安慰。
4.
云创投年会,除却福利,节目也是必不可少的。季云鹤的建议是唱歌,姜鸣认为不行,身为领导应该以身作则,怎么能敷衍了事呢。于是他头脑风暴一番,定下个别出心裁的节目——反串。
这个提议一出,连同季云鹤在内的五个管理层坚决反对,但由于他们提不出更好的节目,在姜鸣的声声反问中被迫屈服了。作为云创投的顶级门面担当,季总毫无意外地当选c位。
季云鹤表示想逃。
江濂无意问起季云鹤年会怎么办,得到一句讳莫如深的回答“就那样”,这并不符合季云鹤一贯的作风。他们之间向来有话直言,没什么不能分享的。对方这不同寻常的反应,勾起了他的好奇,暗暗决定撇下自家公司的年会,跑去云创投深入探究。
当天,江濂赶到云创投的时候,正好是开幕节目,台上六个明显男扮女装的人在表演,着实辣眼睛。他巡视一圈,没有发现季云鹤,询问陈梅雪:“季云鹤呢?”
陈梅雪憋着笑,指了指台上正中间的人,小声说:“在台上啊。”
江濂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然后看呆了。
回去的时候,季云鹤已经换掉长发和裙子,脸上还带点残妆,本就足够漂亮的容貌越发秾艳。江濂全程没挪开眼,这对重度颜控来说无异于天堂,目光好似盛夏的烈日般炙热。
季云鹤压根不敢跟他对视,避着眼面红耳赤,捂住他的眼睛,别扭地说:“别看了,烫穿了。”
江濂觉得光看不过瘾,还是得付出行动……
度过几天浓情蜜意的日子,季云鹤觉得反串这事应该可以过去了。然而某一天他蓦然发现衣帽间多出一些不属于两人的衣服,准确来说是不属于男人的衣服。
他当即把这些衣服打包送走,面对江濂的疑问,立场鲜明地拒绝:“不可能,别想。”
江濂耸耸肩随口说:“存个念想咯。”过后他又不死心地贴上季云鹤,语气十分诚恳:“生日礼物可以吗?”
“不行。”
江濂沉重地唉声叹气,满脸的遗憾几乎凝成实质。季云鹤视而不见,女装是不可能女装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女装。
之后他陆续发现过几次女装的痕迹,类型越发过分,从正儿八经的长裙连衣裙,到旗袍公主裙,JK洛丽塔,以及一些不可描述的服饰,仿佛打开了潘多拉魔盒。他甚至怀疑江濂特意花时间研究过女装,其心可诛。
眼看六月二十八快到,江濂开始有意无意地暗示礼物,可谓司马昭之心。季云鹤不为所动,直言道:“没可能。”
“好吧。”江濂悻然作罢,连带着对生日都不再期待。
两人有个心照不宣的约定,生日那天都会空一天或者两天过二人世界。这次同样不例外。
江濂虽然因为最想要的礼物得不到而失望,但和季云鹤独处本身就是件很开心的事。从公司前往度假屋的路上,他的心情始终不错。
晚上饭后,季云鹤心血来潮想吃冰淇淋,使唤江濂去买。江濂没拒绝,心里隐隐察觉出什么。他了解季云鹤,正如季云鹤了解他一样,想吃冰淇淋很平常,让他一个人去,这不是季云鹤会做的事,何况还是在他生日的时候。
他的脚步轻快一阵又突兀缓慢下来,美好的事物总是需要耐心等待的。
半个小时过去,江濂提着一盒冰淇淋,在门口站了一会,深呼吸几次,打开门。季云鹤反身趴在椅子靠背,言笑晏晏:“这么久?冰淇淋没化吧?”
微蜷的长发因歪头的动作从肩头滑落,腰后的蝴蝶结与红色裙摆融为一体,一层层如玫瑰花瓣的翻褶铺满长椅和地面,延伸进深蓝的夜色里。
“没化,现在吃吗?”
“吃啊,什么口味的?”
“香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