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玉芙在裴宿洲塌前整整守了一夜,大夫说,为了防止伤口感染,需每隔半个时辰换一次药。
沉渊阁里,烛火轻轻摇曳。
大雨顺着瓦缝落入砖沿,潮湿气裹着泥土气蔓延开来,外头守着的小厮打了一盆热水进来,看到室内光景,忍不住红了眼眶。
玉芙是第一次给人换药,她双手颤颤巍巍将裹血的纱布拆下来,瞥见血淋淋的伤口,仍然不由倒吸一口气。
一定很疼的吧。
小时候,她手心被划破一道小口,都要让阿娘哄许久才能不哭。
可瑾郎受了这样重的伤,玉芙眼眶一红。
强忍着泪水。
将干净的纱布换了上去。
“少夫人,属下守着就好,您去歇一歇吧。”洛安恭敬道。
“无妨,我想这样陪着他。”玉芙握上裴宿洲的手,语气轻柔道。
自从嫁来国公府,她好像还没有这样安静的与他待在一处过。
今夜他安静的躺在这里,身边除了亲信外,便也只有她了。
洛安叹息一声,也没强求,悄无声息退了下去。
玉芙坐在塌前,忍不住看向瑾郎。
她依稀记得,初见时风光霁月的青年,如天神临世,将她从恶人手里救下。
后来,盛京里到处议论她的名声,是他不顾一切,力排众议山门求亲。
所有人都说,她嫁给瑾郎,是贪慕荣华富贵,可是只有他知道,她心悦他,爱慕他,情意不比旁人少一点。
得知他受伤的消息,她心里的担忧只多不少,甚至恨不得立马飞到他身边,想见到他,确认他安然无恙。
思念如雨后的杂草般,无止境蔓延。
玉芙才知道,瑾郎离开的这半个月,她竟是如此想念他。
“夫君,醒过来好不好。”
雨声淅沥,玉芙将裴宿洲的手放在身前,她心跳加快,眼中极尽眷恋之情。
-
明安堂。
萧氏走了之后,裴老夫人终于忍受不住,捂着胸膛重重咳了起来,一旁的吴嬷嬷眼里满是担忧,奉上暖茶,裴老夫人服下后,才平息了下来。
“老夫人,身子要紧。”
方才众人面前,裴老夫人瞧着还是精神抖擞,这会人都散了,她看上去倒是多了几分疲惫不堪。
“都怪我,若不是我默许了她,纵容着她,何至于闹成今天这个局面。”
“老夫人别这么说,当年,谁也不知道那个孩子下落,纵然您有心袒护,却也无可奈何。”
昏沉沉的月光下,裴老夫人眼底满是后悔。
当年,裴家大郎为国尽忠,圣上刚刚即位,根基不稳,边关战乱,戎狄来犯,朝堂上无人出征,这时候,刚满而立的裴成桉披甲上阵,带领云龙军连战连胜,几乎所有人都以为那场战争是必胜之战,可所有人都没料到。
入了松山岭时,落入敌方陷阱。
十万军士无一人归还。
而首领,则被人曝尸城楼,以儆效尤。
她的孩子,她最懂事的孩子,就那样死在了外面,这些年,裴老夫人日日吃斋念佛,诵读经书,不仅为了孩子能平安转世,更是让那十万亡魂能安然超生。
斯人已逝,活着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可惜,萧氏不明白这个道理。
她把自己困在过去,一遍遍去回忆当年的痛处,而后又将恨意一次又一次加注在那个无辜孩子身上。
罪孽啊。
“轰隆隆——”
惊雷滚过,豆大的雨水伴着冰雹猛烈砸在地面上,仿佛心有所感,裴老夫人怔怔望向窗外,雨幕之中,她仿佛又看到了了曾经那个骄傲俊秀的青年,他一身玄甲,面容温和。
而后,画面渐变,玄甲将军衣袍染血,双目被剜,浑身遍布伤痕。
“儿啊!”裴老夫人眼眶一红,朝着窗外喊道:“这么多年了,你一次都没来看过娘。”
“你可是在怪娘!”
吴嬷嬷满脸惊奇,也朝着窗外望去,大雨之中,一切都是黑沉沉的,她扶着裴老夫人来到窗前,安慰道:“大公子是为国捐躯,夫人不必将罪孽揽在自己身上。”
裴老夫人泪如雨下,无声摇了摇头。
她已经失去儿子了,不能看着孙子也成这样局面。
思及此,她突然道:“瑾珩的下落,还没有消息吗?”
吴嬷嬷摇摇头,满脸担忧。
“罢了,罢了,我总觉得,瑾珩应当还活在这世上,他既不愿回来,那便由着他吧,只是苦了那个孩子,被卷进这场龌龊事里来。”
“老夫人说的是……”
“明日,你从库房里取一些上好的东西,替我送过去吧。”
“是。”
吴嬷嬷低下头,不敢多问。
高门贵族里,往往瞧着光鲜亮丽,实则内里污秽,腐败滋生,就像这场雨水一样,倾盆大雨落下,仿佛要荡开来一切阴霾,明日,又会是干干净净的一天。
裴宿洲是在第二日午后醒过来的,他感到身侧有一道温润的触感,手心一动,便感到掌心里传来熟悉的感觉。
裴宿洲睁开双眸,便看到一道窈窕身影,正宿在床榻上。
她坐在软凳上,弯着腰,如瀑的长发乖顺垂在身后,腰肢轻盈纤细,正睡的安稳。
这一幕始料未及,他从未见过如此美好安宁的场面,仿佛在外有多大风浪,回到家时,总有人会等你。
可惜,眼前的人等的不是他。
而是与他相貌一模一样的裴瑾珩。
思及此,他心中莫名有些不高兴的情绪。
玉芙感到身边有些异样,她以为是瑾郎睡梦中不安慰碰到了伤口,匆忙抬眼,不料却撞入一双漆黑沉寂的眼眸。
“夫君,你醒了!”
怔愣了两息后,玉芙惊喜开口。
裴宿洲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她的喜悦与担忧不似作假,可只要一想到这份心意不是对他,而是对另一个人,他心中便如细密针扎过,难受却说不出。
“嗯。”他沉声开口。
玉芙没察觉到他的异常,她用手抚上他的额头,温和的暖香袭来,裴宿洲恍惚了片刻,待回过神来,少女已然退了开来。
“大夫说夫君醒来后若是还在高热中,应当去找他,可妾身方才试过夫君体温,高热退了,那夫君已经脱离危险了。”
玉芙心中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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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口气,一整夜了,她担忧的一整夜,瑾郎一直没有醒过来,好在上天保佑,瑾郎已经脱离了危险。
裴宿洲眼眸闪了闪,避开了玉芙的视线。
她那样温柔美好,仿佛是他这种心思卑劣之人不配拥有的。
他看到一旁的纱布与剪刀,轻咳一声,“昨晚,是你帮我换的药?”
玉芙一愣,顺着他的目光,也看到了桌子上乱七八糟的东西,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裴宿洲勾了勾唇,心里的不适这才消散了些。
可还没等他彻底松下气时。
眼前的女子又从怀里拿出一个香囊,裴宿洲垂下眸,骤然发现那个香囊一角,正好绣着一个“瑾”字。
“夫君,这是妾身亲自绣的,里面放了有助于睡眠的首乌藤,还辅以大夫开的安神药,妾身希望,夫君日后平平安安,福寿绵泽。”
这香囊是她这几日闲来无聊时候绣的,彼时她并不知道瑾郎会在此次出行里遭受意外,她只是想为他做一些事,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可她不知道。
这个香囊刺痛了男人的眼睛。
又是裴瑾珩。
为什么,这个人无处不在。
少女浑然没察觉到周围气压变化。
她满心欢喜,将自己的心意送出。
不料下一刻,男人的目光沉沉压了下来,透着几分捉摸不透的漆黑与暗沉。
他攥着她的手腕,玉芙下意识松开了手指,那个干净漂亮的香囊就这样散落在了地上。
“夫君……唔……”
裴宿洲低下头,将玉芙死死扣在怀里,他承认,有那么一瞬间,他开始疯狂嫉妒裴瑾珩。
这个生来便是天之骄子一般都人物。
不仅享有他的身份,地位,尊崇。
甚至还拥有……
她赤忱热烈的爱意。
凭什么。
裴宿洲吻的激烈,玉芙有些喘不过气来,半个时辰前,她刚给他换过药,眼下伤口若是裂开,那他又会很疼。
她仰着面,瘫倒在他怀里。
裴宿洲勾了勾唇,指尖忽然落在她的衣领处,恶劣的声音自耳边响起。
“方才你试过我的温度,如何试的?”
玉芙一怔,大脑空白了那么一瞬。
待反应过来后,脸颊已是一片绯色。
“你应当这样试。”裴宿洲牵着她的手,缓缓往下,玉芙的脑袋一片空白,任由他的动作,她手心微烫,而后又一僵。
裴宿洲深吸一口气,咬上她的耳廓。
温柔的嗓音循循善诱,“阿芙,动一动……”
她掌心僵硬,浑然不知该如何做。
乌娘子没有教过,而那画册里却有过描写,她脑海里闪过零星几个画面,却无一不让她觉得无措。
偏偏,裴宿洲还恶劣的舔.了舔她的耳朵。
“阿芙,我好难受……”
被褥之下,男子攥着女子的手,一下又一下滑过,那窸窸窣窣的动静,隔着一层薄薄的棉被,准确无误传到玉芙耳中。
她几乎僵硬着被他控制着力道,而后,男人紧紧拥着她,突然道:“今夜,不要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