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男子闻言,目光里掠过一丝意外。
寂云双手合十,缓缓道了一声,“阿弥陀佛。”
黑衣男子挑了挑眉,当年就是在这里,裴宿洲脱离了明崇教,如今时过境迁,他们卷土重来,与他相见,又是这里。
“别叹气了,故人重逢,不该欢喜吗?”
“陆施主,老衲远离红尘多年,恩怨也好,仇恨也罢,放下才是最重要的,你若是心中执念不消,来日伤的只会是自己。”
陆青柏沉默着,没有出声。
外面雨丝飘摇,裴宿洲脚程很快,没过多久,他就来到了破庙外面。
守着的人不动声色往后退去,个个眼底都是凝重的戒备。
洛安将指尖放在腰间的剑鞘上,随时准备着。
“陆青柏来了?”良久后,裴宿洲缓缓抬眼,他的语气虽然在发问,却带着一丝笃定。
“说说吧,你们劫持了我夫人,想要什么?”
男人语气冰凉,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薄怒。
“你的夫人?”
人群里蓦然走出一道俊秀身影,正是方才与寂云交谈的陆青柏。
他浑身被包裹在玄袍之中,唯有一双眼眸,露在外面。
“青远,我听说,那是国公府的世子夫人,而你,只不过是我捡回来的将死之人,竟敢肖想世子夫人。”
裴宿洲眼眸一寸寸沉了下来。
陆青柏丝毫不以为然,他轻声笑了片刻,又道:“我很好奇,与你日日朝夕相处的夫人,知道她的夫君过去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裴宿洲,哦,不对,我应该唤你陆青远,我听说你回到中原后,去了裴家,裴家若是知道你想做什么,你说他们会接纳你吗?”
“还有,你那娇滴滴的夫人,若是知道你的过去,还会全心全意信赖你吗?”
“……”
“你想要什么?”
“这就对了,你知道我从前最喜欢你,和你说话,总是要省心不少。”
陆青柏继续道:“我想要中原各大世家的命脉。”
“我做不到。”裴宿洲蹙了蹙眉,指尖若有似无抚着剑鞘。
“陆清远或许做不到,但是你裴宿洲却可以,更何况,你不想知道你哥哥的下落吗?”
“若是你应了我,我不仅可以保证你的夫人完好无损,还可以悄无声息帮你除掉裴瑾珩,届时你就是独一无二的裴世子,没有人会揭穿你的身份。”
诱惑确实动人。
但是……裴瑾珩若是因他而死,来日她必然会恨他一辈子。
他不想。
更何况,他已经有了对策。
“我答应你。”猝不及防,陆青柏意外的看向他。
原本以为,他会多费些口舌,没想到,他应的如此痛快。
这倒是让他不得不多想,他会不会有什么其他目的。
雨停了,山间风却更大了。
破旧的小屋被缓缓打开,然而,里面却空无一人,绳索落了一地,门扉摇曳。
裴宿洲沉眸,“她呢?”
陆青柏也是一脸意外,这个局面,让他也没有料到,看似柔柔弱弱的女子,竟然会割破绳索从窗外逃走。
而门口守着的人毫无察觉。
“下去领罚,白养了你们,连一个女子都看不住。”
“这是个误会,她肯定走不远,我派人去寻,一定完好无损给你带回来。”
陆青柏随意说着,在他看来,一个女子,丢就丢了,但是看裴宿洲如此在乎的模样,他忽然有了想法。
一个人,有了软肋。
未必是好事。
“她若是少了半根头发,今夜鹿鸣山上下,谁都不准活着出去。”
“陆青柏,你记住,她是我的夫人,不是你随意伤害的死士。”
“你若是想要对她动手,明崇教上下安危,以及你父亲的仇恨,都将不复存在。”
他很少对人表现出如此外露的怒气,大部分时间,都是不怒自危。
这也是陆青柏第一次被人这样威胁,他沉眸,缓缓道:“你别忘记了,当年,是我将你救回来的。”
“欠你的这条命,我早就还了,如今明崇教与我无半分瓜葛,你若是以后再来打扰我,就别怪我,将你的所作所为都抖露出来,届时,你想要的一切都不复存在。”
二人僵持着,谁都不肯退让。
裴宿洲眼眸藏着锋芒毕露的狠戾,此刻正一寸寸往外蔓延,陆青柏瞧着他,仿佛看见了曾经那个什么都不怕,眼底满是狠劲的少年。
他感觉,他似乎有一步走错了。
但事到如今,早已没有任何后退的余地。
裴宿洲并没有与他耽搁太多时间,玉芙生死不明,他快速命人守好所有下山必经之处。
才点着篝火,毫不犹豫迈入更深的夜幕中。
只是,鹿鸣山地势错综复杂,他绕了许久,都没看到容玉芙的身影。
就在他心急如焚寻不到任何办法时,却突然在一处溪水附近,发现了熟悉的人。
女子洁白干净的衣裙,污泥点点。
那张莹白柔软的脸庞上,此刻也满是污痕,她闭着眼眸,生死不明。
原本娇妍如玉的人儿,此刻却如断线的风筝,被折碎了一切,孤独的落在此处。
裴宿洲双手有些细微的颤抖,他轻轻拨开女子发丝,珍重的将她揽入怀中。
又小心翼翼碰了碰她的鼻息,确定还有生机后,如释重负松了口气。
这是洛安第一次见到裴宿洲这样珍视一个人,他跟着他这么多年,他的情绪似乎一直都是不动声色的。
喜欢的,厌恶的。
仿佛都没有。
只这一次,他清晰的在男人眼底,看到失而复得的欢喜,与再次重逢的喜悦。
他低低叹了口气。
心绪复杂。
公子如今如此离不开夫人,将来若是夫人知道了真相,只怕不会这么轻易原谅公子。
毕竟,谁都接受不了欺骗。
-
玉芙是在第二日清晨醒过来的,映入眼帘的是一处极其朴素的木屋,她没有反应过来,以为自己又被抓了回去,一时情急,竟从床上摔了下来,小腿磕在了床脚。
钻心的疼痛袭来。
恰在此刻,门扉处突然传来一道声响,玉芙眼底泛着浅浅泪痕,抬眸望去,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几乎一刹那,她便控制不住情绪,泪珠子砸下。
“夫君,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天知道,她昨夜情绪一直处于紧绷状态,被关在幽闭狭小的屋子里,她满脑子都是昔日被山匪劫去的那个夜晚。
恐惧与害怕席卷了她。
差一点,她就以为自己要死在那里了。
幸好,瑾郎曾经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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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身之物,腕间的手镯,拨开开关,便是一根小小的针,割破绳索不难,难的是,她要避开那些耳目,安然无恙离开这里。
现在想来,她依旧觉得后怕。
裴宿洲不动声色垂眸,安抚的拍着她的肩,“阿芙,都过去了。”
话是这样说,可是那些训练有素的黑衣人,不像是寻常的劫匪,玉芙心底疑惑,忍不住道:“夫君可知,那些人是什么来头?”
“他们一定是冲着夫君来的,夫君刚到临安,就遭人嫉恨,结下去仇,此番他们没有得逞,一定会……嘶……”
“还疼吗?”裴宿洲伸手握住了她的小腿肚子,低声问道。
方才那么一摔,疼痛消散后,玉芙都忘记了这回事,如今被他提起,她才感觉,还是很疼的。
“夫君……”
她有些怔愣,满腹话语到了嘴边,却不知从何说起,只能呆呆看着他。
裴宿洲点了点头,而后轻轻挽起她的裙摆,褪下了鞋袜,露出光洁娇嫩的肌肤来,只见原本光滑柔软的莹白处,赫然出现一道红痕。
他的指尖轻轻沾上去,玉芙便疼的蹙起来眉。
“忍一下,骨头怕是错位了。”
玉芙诧异,脑海中突然闪过什么,她的腿并不是方才磕伤的,而是昨晚跳窗时,不小心崴到了脚腕。
但是,她有些意外。
夫君何时会给人看病了。
看他如此专注认真的模样,玉芙心底,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成婚前,她只期盼着,能与夫君举案齐眉便好。
成婚后,她贪心,想要更多更多。
更何况,是如此优秀出众的夫君,她何德何能,此生与他在一起。
玉芙眼眶微微有些发红,接过裴宿洲递来的锦帕,咬在口中,正骨的过程只在一瞬,剧烈的疼痛袭来后,随之而来的便是恢复如初。
“应该是好了。”
玉芙试着动了一下脚腕,果然,疼痛减缓了不少,虽然还有些异样,但是,骨头却是正位了。
她垂眸,看着她的小腿被他握在手心里。
心情忽然有些细微的变化。
“夫君。”
“怎么了?”
“你对我真好。”玉芙瓮声瓮气说道,眼泪极力控制着不掉落。
这一句寻常的话语,却如一声警钟般敲在了裴宿洲心底,他对她再好,她始终不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陆青柏的话语犹在耳畔,将来,若是她知道了真相,会对他失望吗。
这些日子偷来的生活,让他险些忘记了,曾经那些黑暗无光的日子。
她知道了真相,定然会厌恶他的吧。
她如今这样全心全意信赖他,不过是因为裴瑾珩。
而他,之所以让她喜欢,也不过是因为他扮演裴瑾珩扮演的像。
她喜欢的人。
自始至终都是那个清冷孤傲的裴瑾珩。
而非,不择手段狠戾阴险的裴宿洲。
思及此,他眼眸黯了一瞬,忽然道:“你腿伤未好,这几日,我们便留在这里养伤吧。”
“夫君事情处理完了。”
玉芙诧异问道。
裴宿洲将她拥入怀中,低声道:“你的事情,就是最主要的事情。”
玉芙点点头,也知道,瑾郎这样做,是在替她考虑。
她心中一暖,忽然觉得无比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