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玺大臣的府邸,装潢陈旧,仿佛还是上个世纪的产物。因为主人在舞会上晕倒,现在还没有醒来,整个府邸里弥漫着愁云惨雾,连灯光的颜色都无端昏暗些许,形成一种让人呼吸沉重的氛围。
掌玺大臣年仅十岁的女儿岚雨,在床边照顾他。尤依看过他的情况后,就由仆人带着先去了客房。
今晚发生太多事,尤依睡不着,索性在府邸中随便走走。
尤依早先已经同塞墨一起分析过雪新娘作案的特点,下达死亡通知书后,会在第二天的午夜准时潜入目标的宅邸。现在,掌玺大臣的府邸里里外外布置了许多保镖,尤依感觉到那无处不在的刀光剑影的杀气,甚至有皇宫亲卫队的铜制火枪所散发出的火.药味。
从今晚舞会的情形来看,雪新娘是拥有远程操控幻影能力的。尤依想,必须要防备对方以幻影调虎离山,真身趁着他们都被幻影引走,杀死掌玺大臣。
走着走着,来到府邸深处的走廊尽头。掌玺大臣似乎是个极喜欢雕塑艺术的人,尤依一路走来,不经意看到府邸各处都有大大小小的人物雕塑,从贵族到市井形象,应有尽有。
像走廊尽头的这座雕塑,就是一位女性骑士,坐在一匹马上举着剑,英姿飒爽。
尤依不禁走近雕塑,抬手抚摸,从前抚摸到后。
咔吱。
嗯?
脚下不小心踢到马的后蹄,本没有在意,却听到一声奇怪的机械声。
这是?
尤依盯着马的后蹄,下意识又伸出脚尖,用力踩上去。
随着一阵连续的机械嘎吱声,原本没有任何异常的墙壁上,蓦然弹射出一道暗门。
尤依倒吸一口气。
暗门只能一个人通过,能看到里面的楼梯不知延伸到什么地方去,黑黢黢的,昭示出不祥的气息。
尤依没想到,她居然这么巧,撞破主人家的秘密。
是该关上门,当做什么都没发现转身走人,还是进去,一探究竟?
如果是从前的自己,这种时候一定会立刻躲远,以免惹上麻烦。现在的自己……
尤依几乎没有犹豫,就走进暗门。
她倒要看看,里头能有什么东西。
楼梯很深,又窄又深。行走在其中,那种感觉就好像把手伸进一个不知名的黑洞里,不知道握住的会是花朵,还是毒蛇。
越往深处走,却越觉得不对劲。越来越浓郁的气味,刺鼻而令人作呕。
尤依努力分辨着,是医院里消毒水的气息……不,这是福尔马林……还有,被压制在福尔马林药液之下的,腥臭的血味。
尽头重新有了灯光,是一间密室。
当尤依看到密室中的东西时,这瞬间,头皮像是要炸开,浑身的骨头都在叫嚣着颤抖,似是要将她的灵魂推出天灵盖。
不大的房间里,一个个大大的水缸排满了四面墙下。水缸里气味冲天的液体中,浸泡着一具具尸体。
赤裸的、女孩的尸体。
福尔马林的味道,熏得尤依几乎睁不开眼睛。水溶液里女孩儿的尸体,有的没有胳膊,有的没有腿,还有的没有头。她们的伤口断面处还残留着丝丝的红色,成絮状漂在无色透明的水溶液中。
而正前方,一张漂亮的黑色餐桌上,躺着一个女孩。她有着顺滑的头发,完美的手臂与柔嫩的双手,修长笔直的双腿,和一副天使般的面孔。
她被打扮得很精美,戴着黑色的蕾丝发卡,穿着高领的哥特式层层堆叠的洋裙,踩着黑色的高跟乐福鞋,像是集天使与恶魔为一身的洋娃娃。
除了,她是个死人。
再除了,她的肢体连接处,缝了密密麻麻的线。
尤依的心在胸腔里肆虐重击,无数吼声在她脑海中穿梭,整间密室却是死寂。
一种被颠覆的眩晕感,和强烈的怒火,焚烧着她的身体。
她无论如何都没想到,那个彬彬有礼的,一个人带着女儿生活的掌玺大臣,居然……
“居然被你找到这里了。”
当这个尖利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时,尤依悚然一惊,是真的被吓到了。
紫瞳中射出几缕应激的敌意,猛地扭头,看到十岁的岚雨就站在她的身后,猩红的眼睛,像血一样。
尤依后退一步,一手在身后握住枪,冷冷道:“这是什么?”
“你不是已经看的很清楚了吗?”岚雨说,“这就是我爸爸的秘密,他沉迷于制作标本。这些泡在水缸里的就是他的材料。那个躺在餐桌上的,是他新制作出来的得意之作。”
果然如此。
尤依头皮冰凉,肌肉紧绷:“你知道你爸爸害了多少人?”
“没数过,反正都是贫苦人家的女孩,他花钱购买的。”
“你为什么不去报警?”此刻,比起掌玺大臣,尤依猛然觉得,岚雨更让她遍体生寒。
她只是个十岁左右的孩子,怎么能这样冷酷而事不关己地,描述着她爸爸的恶魔行为?
十岁的孩子,不可能不懂什么是死亡。她不怕,甚至连对生命的敬畏都没有……
尤依猛然举枪,枪口对准岚雨的额心。
“干什么?!”被枪指着,岚雨却讥讽地一笑,一翻白眼,“又不是我做的,你拿枪指我干嘛?!我只是个小孩,什么都干不了。”
你现在这样,哪里像个小孩?
她给尤依带来的恐惧与违和感,更加让尤依不适。
尤依不禁想到,上午初见岚雨时,隐隐觉得,她像一条红眼的白蛇。
还真的是。
岚雨又道:“你知道我妈妈怎么死的吗?就是撞破他的秘密,要去举报,就被他按进福尔马林里溺死了。他肢解了我妈妈,就埋在府邸后面那棵樱桃树下。我干嘛还要告密?随他去得了!”
尤依浑身发麻,悚然直视这小恶魔般的孩子:“你疯了吗?那是你妈妈!”
“那又怎样?人的生命多短暂啊,多活几十年,少活几十年,有差别吗?反正都是会死的。我爸爸这不也马上就要死了?”
“你……”
岚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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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笑:“不妨告诉你一件事,对于他收到雪新娘的死亡通知书,我毫不意外。不光是他,被雪新娘杀死的那五个大臣,没一个是好东西!她这是在清除掉龌龊的败类呢!”
尤依盯着对方的红瞳:“你到底是谁?”她现在已经不相信,岚雨只有“掌玺大臣的女儿”这一个简单身份了。
“把枪口拿开,别指着我!话说回来,你已经见到了我爸爸是个怎样的败类,你还能坚定地保护他的命吗,大、姐、姐?”
还能坚定地保护他的命吗?
还能不留情地对付雪新娘吗?
你已经见到了我爸爸是个怎样的败类。
你、还能吗?
此后的一个白天里,这些话反复盘绕在尤依的耳边,铺天盖地,赶不走也压不去。
哪怕是塞墨到来,开始带着尤依在整个府邸的内外布置各种防御法阵,尤依也始终不能专注。
塞墨注意到尤依的心不在焉。
在塞墨的追问下,尤依将这一切都告诉了他。
塞墨没有要求尤依带他去那间密室进行核实。尤依的话,他全部都相信。
塞墨并没有很惊讶,从小在贵族圈中长大的他,见过的躲在珠光宝气之后的腥臭糜烂,隐藏在衣冠楚楚之下的人面兽心,那种场面上的优雅,与背地里的下流,比比皆是。
贵族们过着精致上流的生活,有花不完的钱,享不完的乐,能玩出平民们根本想不到的花样来。
帝国的贵族圈里,还有一句互开玩笑的讽刺话——“您不会真的相信,‘贵族精神’这种东西吧?”
但掌玺大臣干出来的事……过于没底线了。那可是不知道多少小女孩的命!
等掌玺大臣醒过来,塞墨没给他好脸色。对方诚惶诚恐的,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皇后陛下的哥哥,生怕职位会保不住。
“您还是先担心能不能活过今晚吧。”塞墨冷嘲热讽。
但塞墨还是对尤依说:“解决雪新娘,是教廷应皇帝陛下的求援接下的任务,我们还是要完成,不要手软,大不了打成重伤抓活的。”
即便塞墨这样说,但看着掌玺大臣那张彬彬有礼的脸在自己面前晃,尤依就止不住感到恶心和毛骨悚然。
岚雨的话,如魔咒般,缭绕在她的耳边,一直持续到午夜十二点,雪新娘降临在府邸前的长街。
是尤依和塞墨所布置的重重防御魔法阵起到作用,雪新娘没能第一时间突破。
隔着长长窄窄的老旧街巷,两方人对上面。今晚月色明亮,月光将长街一分为二,尤依和塞墨站在府邸建筑所投射的阴影下,对面是笼罩于月光的年轻女人。
尤依惊讶地瞪大眼。
是她!
昨晚在马路边哭泣的那个人!
女人穿着一字肩的洁白婚纱,一双美丽的手戴着半透明的蕾丝手套,轻提两侧裙摆。她一步步向府邸走来,露出水晶做的高跟鞋。
纷扬的头纱裹住她冷月般颜色的长直发,额前的齐刘海与头纱一样,在夜风中微微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