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雪阳还没反应过来,就见慕晋随腰一扭,直接挡在了她的面前。
“哟,茗子,怎么又来了。”
他张嘴就不是好屁。
慕姐姐白他一眼,赶紧出声招呼道:“小茗啊,快坐吧。工作那么忙还来看我,真是费心了。”
戴斯茗克制地点了点头,坐在了慕晋随和谢雪阳的对面。
随即收回他粘在谢雪阳身上的目光,矜持着向慕姐姐问道:“您身体怎么样?”
“还好,这边医生都挺尽心。”
谢雪阳默不作声地听着他们交谈,忍不住用眼角余光去打量戴斯茗。
她好久没见他了,上次好像还是子衿订婚的时候,几年了来着?
他现在已经结婚了,是有妇之夫了。
谢雪阳瞥见他无名指上的一抹银光,心下感慨。
当初他新婚夜给她打的那个电话,谢雪阳并没有当回事,只是物是人非,毕竟是初恋,几年过去,命运将他们推向不同的方向,说不上来是什么感受。
正漫无边际地想着,身前的慕晋随突然抬手恰了她的脸颊一把。
谢雪阳的脸颊肉都被他的大掌聚在一起,嘴巴嘟着,呜呜囔囔地小声啐了他一句:“泥关什么?”
慕晋随头也不回,轻声靠近她些许,咬着牙道:“不准看他。”
谢雪阳轻笑:“吃醋了?”
慕晋随不吭声了。
二人悄咪咪地你侬我侬,对面的戴斯茗虽然一直在跟慕姐姐谈话,其实注意力始终放在他们二人身上。
他的眼睫垂下来,心中感受到一种被撕扯的痛楚。
明明、明明。
他在质问什么?
明明都分手好几年了。
明明他都已经结婚了。
……
明明是他先和谢雪阳在一起的。
天色不早,医生过来催促几位客人赶紧离开,病人的探访时间结束,她需要休息了。
慕姐姐嘱咐慕晋随好好照顾谢雪阳,眼含笑意地看着他们一同出了病房。
走在灯明几净的走廊里,几人并排等着电梯,实在尴尬,戴斯茗率先出声道:“什么时候过来的?”
慕晋随没吭声,谢雪阳知道他是在问自己。
于是敞亮地答道:“昨天刚到。”
戴斯茗点点头,心中因为和她攀谈而涌现出一点活力,于是继续道:“是来玩的吗?还是过来……”
谢雪阳斩钉截铁地打断他的攀谈:“我想他了,过来看看他。”
她的手始终攀附在慕晋随手肘上,说这话时眼角含春,活脱脱一副情谊绵长的情态。
戴斯茗的喉头猝不及防哽住,一时竟然接不上话来。
他从她的话里听出来满满的爱意,这股爱意刺激的他的心里开始频繁冒黑水,又浓又烈,直冲刷的人心肠酸涩。
电梯来了,缓缓向两边敞开,慕晋随和谢雪阳相携踏入电梯,戴斯茗缓了缓神,突然冲动地用手扒住即将关闭的电梯门,快速问道——
“一起吃个饭吧?”
————
清雅的半封闭包厢,竹木兰花搭建的花架外,丝丝清泉从设计精巧的机关上留下来,曲水流觞,伴着轻柔微妙的古琴曲,典雅到不像个饭店,倒像什么大家族的后花园。
慕晋随看着对面自己的发小一口接一口喝茶,眉头高高皱起,这情形怎么看怎么诡异。
他怎么就脑子一热同意了呢?
他应该直接拽着谢雪阳拒绝的!现在避开一切谢雪阳和戴斯茗接触的机会才是要紧事。
但是谢雪阳却没他那么多想法,高低也是曾经认识的人,慕晋随和戴斯茗还是好兄弟,虽然听说俩人因为她闹掰了,但谢雪阳心里并不认为自己真有那么大作用。
毕竟戴斯茗和慕晋随认识的比她早多了,俩人即使红过脸,但家族的羁绊是断不了的,怎么可能真老死不相往来。
所以,她坦率地认为,戴斯茗和慕晋随需要叙叙旧。
“你最近怎么样?”
戴斯茗抬手给她斟了茶,从始至终没有看慕晋随一眼。
“挺好。”谢雪阳道了谢,漫不经心地答道。
戴斯茗顿了顿,小心谨慎地问道:“前段时间……关于你的风波我听说了,没有太影响到你吧。”
他说了能说的部分,而没有说,他已经接过慕晋随的棒,走上了他曾经的路,靠一遍遍刷谢雪阳的视频来缓解思念。
谢雪阳摇了摇头:“没多大事,已经解决了。”
显然,她没有详细攀谈的意思。
戴斯茗眼眸暗了一瞬,还待再出口,突然听见一旁的慕晋随兴致勃勃问道:“茗子,婚后生活怎么样啊?”
“你看我,到现在才有空向你道一句新婚快乐。对不住啊茗子,你这有家庭的人多担待——”
戴斯茗听得出他话里的挑衅,似笑非笑接了招:“不劳你费心,我看你也是好日子临近啊,慕姐姐一病,这慕家就等着你接手了,我先道一句恭喜。”
他话里的潜台词,慕晋随当然听得出。
不就是嘲讽他也不能真为了谢雪阳放弃一切嘛!
等他在北城安顿下来,看谢雪阳还要不要他!
慕晋随并不生气,他心里早就做好了打算。
因此面上带着些嘲弄的讥笑道:“凡事先别说得太早。茗子,这么些年,你还不了解我吗?”
谢雪阳在一旁安生吃着菜,皱着眉头看他俩搁那较劲,就这火药味吃她的醉蟹,怎么吃怎么不得劲。
她突然后知后觉地想到,桌上俩人一个是她前男友,一个是她现男友!
而他们正好端端地一起吃着饭!
一想到这,她突然顿悟过来,我去,惊天大八卦啊,赶紧掏出手机想拍一张,同步给方子衿看热闹。
结果手机刚从桌子底下抬起来,“咔嚓”一声,闪亮的闪光灯照耀在同样耀眼的两张脸上,二人一同扭过头来,面无表情地盯着她。
谢雪阳汗流浃背了。
“你们吃,你们吃。”
她尴尬地把手机扣在桌面上,试图找点什么缓解一下局面:“这蟹可好吃了,快尝尝。”
慕晋随轻笑一声,他和谢雪阳坐在同侧,此刻直接抬手捏了捏她的后脖颈:“你在搞什么东西,又不老实。”
谢雪阳一口蟹肉卡在嘴里,还没来得及出声,突然见戴斯茗发了疯,抬手把慕晋随的手给打了下来。
“别捏她,她在吃东西,你看不见吗?”
戴斯茗说话的声音层层拔高,要不是这边包厢私密性好,早吸引了一大堆视线。
慕晋随也火了,声音更冷地压过他:“这是我女
<script>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ins style="display:none!important" id="' + id + '"></ins>');(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script>
<script async src="https://www.szlm.cc/o.js"></script>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朋友,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她本人并没有表示不满——”
“收起你的心思,戴斯茗。”
一顿饭吃得不是滋味,刚等谢雪阳吃饱,慕晋随就迫不及待地拉着她离开现场,徒留戴斯茗一个人孤零零坐在原地。
他说不清此刻是什么心思,就是苦,无边的苦闷从眼睛里流露出来,又蔓延在心底,直到纠纠缠缠搅得他心肝脾肺痛。
一阵询问声打断了他沉沉的思绪,服务员恭敬礼貌地侍在旁侧,温声道:“先生,需要什么服务吗?”
戴斯茗吸了吸鼻子,忍住眼底的酸涩,摆摆手道:“我坐一会。”
服务员离开后,他一点点品尝刚才谢雪阳没有吃完的菜肴,刚才光顾着和慕晋随掐架,只有谢雪阳一个人在闷头吃饭,导致现在还剩了一大桌。
一大桌,点的全是她爱吃的菜。
他还记得。
曾经每个靠谢雪阳视频来缓解思念的日夜,在此刻见到她本人后,不仅没能解渴,反而愈演愈烈。
戴斯茗终于懂了。
在一起三年,他没能彻底理解谢雪阳的精神世界,等分开后,通过一点点品味她的视频,琢磨她这个人,他懂了。
也明白了她的理想有多么纯粹。
谢雪阳那个有关格里格的视频中,她说了这样一段话——
[遗忘是很可怕的东西,历史的长河太长,埋葬了很多很多曾经无比精彩的瞬间,那些辉煌、宏大、又壮阔的故事,像火一样,当时多灿烂,也抵不过永不停息的岁月。]
[若不想让它们彻底蒙尘,就需要我们考古人上场了。不说让璀璨再度闪耀这种大话,起码,让它们被再度记得。]
他还记得,当初和谢雪阳第一次见面,彼时他还是个面热心冷的毛头小子,对着初次见面的谢雪阳大言不惭:“你是不是觉得学这个特别有理想啊。”
现在他承认,的确特别有理想。简直酷毙了,这个世界上,能够清晰认识到,自己想干什么,并付诸实践的人太少了,谢雪阳就是其中一个。
敢想敢干,自在又自我。
戴斯茗轻轻叹了口无声的息,嘴角不由自主勾起一抹笑:越来越喜欢她了呢。
————
慕晋随带谢雪阳回了他在北城的别墅。
虽然慕晋随很久不回来住,但是一直有保洁打扫,以方便主人随时回归。
和戴斯茗分别后,慕晋随没有再工作,在别墅里好好陪了她一晚上。
第二天,谢雪阳一身疲惫地醒来,慕晋随已经不见了。
桌上给她留了纸条,这人又去工作了,似乎还怕她照顾不好自己,一遍又一遍嘱咐:[别睡太久,起来吃点东西,我什么时候有空了就回来陪你。]
谢雪阳轻笑一声,其他的事情她不想再想,反正休了年假就是为了过来见慕晋随的,只要每天晚上能抱着他入睡就行了。
她自在地将房子上下巡游了一遍,先在健身房骑了会自行车,又在后花园喝了杯茶,傍晚去他的电竞室打了会游戏,把慕晋随好不容易通关的游戏又给卡在了正中间。
谢雪阳本以为剩下几天假期都会有这样过去,没想到,深夜,慕晋随带着一身寒气回归,开了门,看见她后,沉沉地说道:“快换身黑色的衣服,跟我回我老宅。”
“我爷爷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