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谢雪阳惊呼,怎么那么突然?
慕晋随一边给她解释,一边收拾东西道:“今天下午收到的消息,老爷子一直没什么毛病,年纪大了,也可能受了我姐姐突然病危的刺激,今天下午就不行了,还没等医生过来,就直接走了。”
谢雪阳稳住声音,小心问道:“多大年纪?你别太难过。”
“九十二。”
慕晋随随即又缓和了面皮,奇怪道:“我难过什么?我才不难过,我跟他一点感情都没有。”
谢雪阳直接把行李箱带着了,因为慕晋随说要在老宅住一段时间。
此刻,她穿着一条黑色的连衣裙,裙子中扣一直扣到顶,头发挽起来,配合白皙的皮肤,看起来典雅又端庄。
慕晋随开车带着她前往老宅,现在是最忙的时候,他作为慕家长孙,凡事都要他出面,可他却硬挤了时间过来接谢雪阳。
下车时,谢雪阳忍不住向他问道:“你家里人去世,这么私密的事情,我以什么身份参与呢?”
“你女朋友?是不是有点不太合适?”
慕晋随面上没什么表情,似乎漫不经心,也似乎不以为意,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长臂一伸,捞过了她的手。
“别想那么多。”
等人大跨步迈出去后,谢雪阳才感觉手上多了点东西。
她抬起来一看,手指中指上挂了个戒指。
是个蓝宝石戒指,造型古朴华贵,一圈白钻衬托着中央的蓝宝石,蓝得像大海的眼睛。
她很惊讶,中指带戒指,好像是——订婚的意思吧。
谢雪阳快步追上他,发现他的中指上也戴了个明显是一对的戒指。
再一抬头,慕晋随的耳朵红到简直要滴出血来。
————
这还是谢雪阳第一次来到慕家老宅。
在寸土寸金的北城,以她的想象力,很难想象到有一座占地面积如此庞大,简直要胜过庄园的住宅。
古朴的外表,雕梁画栋的内里,简直连最精致的景区都比不过。
恕她没有见识,每走一步,谢雪阳就要提醒自己一下,这里不是景点,也不是电视剧布景,这是慕家的私宅。
今天刚刚发丧,明天应该才是正场,谢雪阳本以为不会有太多人,没想到里面的人一点儿都不少。
进了内宅,慕晋随就时时刻刻牵着她了。
每经过一个人,他就会给她介绍:“这是我表叔。”
“这是我三爷。”
“这是我姑姐。”
好家伙,全是慕家的宗亲。
谢雪阳只会笑,跟着喊一下人,再挺直了胸膛接受每个人的审视。
所有人都在看到她手上的戒指时,目光微微一窒,面上显露出不可思议来。
谢雪阳搞不懂为什么。
慕晋随带着她径直走向灵堂,还没进去,她就遇见了大病未愈的慕姐姐。
慕姐姐脸上难掩憔悴,被旁人扶着,见到她后,先是笑起来,招呼道:“小随去接的你?”
谢雪阳喊了声姐姐,又点点头。
慕姐姐拿出长辈的架势,把她拉近几分,悄声叮嘱道:“我们家和别家不太一样,宗亲多一些,你别太害怕。”
“本来你第一次进家肯定要隆重些,但计划赶不上变化。小随妈妈在里头呢,明天我们父亲也会回来,你见面了就正常接触,别想太多,也别吓到,只要你跟小随两个人好好的就行了。”
嗯?
谢雪阳懵了第二次。
这嘱咐怎么有点不寻常啊。
被慕姐姐这么一搞,她也开始紧张起来。
不一会儿,慕晋随和一个女人相携出来,女人年过五十,面上却没有任何老态,精致的面容上仍保有年轻时风华绝代的影子。
让初见的人情不自禁惊呼:好美。
谢雪阳见了她,霎时明白慕晋随那张睥睨四方的脸是继承谁的了。
慕晋随开口介绍:“雪阳,这是我妈妈。”
谢雪阳乖乖低了点头,脸上挂起她最纯真、最真挚的笑:“阿姨您好。”
荣夫人点了点头,并未多发一语。
只是转头叮嘱慕晋随道:“前院客人来那么多,下榻安排好了吗?还有,明天社会各界名流都会前来悼唁,你给我全程在场,听见没有?”
说完这话,荣夫人盛气凌人地扫了眼慕姐姐,她只比慕姐姐大十来岁,然后意有所指地补充:“你姐姐病了,你得挑起事儿来,前些年在外头浪我没管你,现在还不懂事吗?”
慕晋随不接话,只越过她,拉住谢雪阳,带她进了灵堂祭拜。
————
一大清早,谢雪阳就被一阵风风火火的脚步声吵醒。
她转过身来,发现慕晋随早起来了。等她洗漱好出门,正好撞见一个个子很高,头发焦黄,满脸络腮胡子的男人。
男人皮肤松弛,能从眉毛和发根处看见点点银丝,看上去应该六十来岁了。
今天是丧期,所有人都穿得暗色,只有这个男人,穿了身醒目的黄。
这老头打扮前卫,一边上下打量谢雪阳,一边往头上戴了顶鸭舌帽,脚上还踩着双锃光瓦亮的皮靴。
谢雪阳谨慎地回视着他,还没想好该如何打招呼,对方却在扫见她手上的戒指后,率先一步认出她的身份——
“我儿子的老婆?我儿媳妇?”
“小随这孩子什么时候结婚了!也没人通知我回国……”
谢雪阳顷刻间明白了,这是慕晋随的爹,那个被他称为神经病的爹。
她拧了拧眉,看起来好像的确有点不正常。
“叔叔您好。”
反正礼貌总没有错。
男人听见她讲话,更加兴奋起来,抱着胳膊就要靠近:“littlegirl,你叫什么名字?应该叫爸爸而不是叔叔youknow?”
谢雪阳正不知所措间,慕晋随从天而降,一下子将她解救,冲着男人质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慕晋随把谢雪阳护在了身后。
男人漫不经心道:“今天早上啊,我刚下飞机。小崽子,见到你爹都不打声招呼了?”
慕晋随连理都不想理他,直接把谢雪阳拉走了。
慕晋随走得飞快,好像在躲避什么妖怪一样。
他边走边道:“以后看见他了不用理他,当空气就行了,跟你说话你也可以装没听见。”
谢雪阳奇怪:“他是你亲爸吧?”
慕晋随一低头,按了按她的头顶:“从生物学角度是。”
她还没来得及疑惑为何慕晋随会这么说,包括昨天慕姐姐的告诫也是,可上午正场时发生的事,让她瞬间明白了原因。
上午,前来悼唁的人排起了长队。
慕家老宅门前各色豪车停得满满当当,来来往往的人中,不少人是经常在电视上新闻里瞧见过的熟面孔。
慕晋随站在棺木旁,来一个鲜花的人,他就要对着对方回一个礼。
今天他穿了身极度板正的黑色中山装,黑发黑眼,凌厉的眉眼在严肃的神情下,显得格外出尘。
还特别贵气,一看就知是金砖玉砌的世家公子。
他弯腰向来客鞠躬的时候,挺拔的肩背弯下去,衬得一双腿又长又直,格外俏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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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雪阳站在他身侧,还没分神欣赏太久,突然被吓了一大跳。
慕老爹直接在灵堂里撒起了泼。
他一边把来悼唁的人送的花给砸碎,一边一脚踹在了棺木上——
“你这个老不死的东西可终于死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谢雪阳惊地跳了起来,圣水被他一挥胳膊扬到了地上,里面的水撒了一地,还有些许溅在了谢雪阳的裙摆上。
刚要进来鲜花的两个客人吓了一跳,外边院子里也有不少人在探头探脑。
慕晋随直接眼疾手快给那两个客人请了出去,“嘭”地一声关上了大门。
板正严肃的大堂里,门一关上,任何阳光都透不进来,只剩下原本灰暗的顶灯在散发着孤寂的光辉。
慕老爹还在持续发疯。
他一边手不停地鼓捣着灵场里的布置,一边嘴里骂骂咧咧:“老东西,老天爷真不长眼,让你活了那么久,啧啧啧。”
“人家都说你是人民企业家,是什么什么标杆,我呸!”
“你也配!你个人面兽心的玩意儿,连自己的孩子都下得去手去残害……”
说着说着,似乎觉得不够解恨,慕老爹直接将手伸进了冰棺中。
因为需要悼唁,还没到封棺的时候,慕爷爷直接躺在冰棺中的。
慕老爹想把他胸口的徽章拿掉。
还没碰触到,慕晋随一把将他的手扬开了。
“够了吧?”
他压低了声音质问。
慕老爹显然不敢相信居然有人敢拦他,扬手就要扇慕晋随。
慕晋随连躲都没躲,直接握住了他的手腕。
“你居然——你居然敢!”
似乎格外不可置信,慕老爹的脸都气红了。
“还当我是小孩子呢?”
慕晋随比他高了一个头,直接低了头靠近他,威胁道:“要撒泼回英国撒去,慕家不是你一个人的家,要丢人也不是只丢你一个人的脸!”
“我给你买票,你下午就回去!”
慕老爹火气更胜,慕爷爷死了,居然还有人想治他!
他气地用脚去踹慕晋随的腿,使劲儿挣脱也挣不开慕晋随的手——
“我当初就应该把你丢在布拉格!”
“——不对,我就应该把你掐死!你这个大逆不道的小畜生……”
说着说着,他使劲儿往慕晋随膝弯一踹,直接把慕晋随踹地跪在了地上。
慕晋随毕竟不能真的动手打他,到底是自己亲爹,慕老爹直接双手按在他肩膀上,将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慕晋随肩头上。
慕晋随想挣开站起来,慕老爹就拿慕爷爷压他:“不是你强调不能丢人吗?那我教训我儿子有什么不对的?你不是我生的?你不姓慕?”
“当着你爷爷的面,你敢忤逆我?”
他持续加重力道,直到把慕晋随压地头也抬不起来——
“几年不见翅膀硬了啊,知道反抗了。我当初怎么治你的你忘了吗?嗯?”
这老混蛋从骨子里渗透出来坏水,他狞笑着,从旁边捞过另外一瓶没有倒掉的圣水,举到慕晋随头顶,就要兜头浇下来——
谢雪阳拿着一旁慕爷爷生前使用过的拐杖,趁没人注意她,高高举起,对着慕老爹的后背,使劲儿敲了一闷棍。
“嘭!”肉与肉结合,似乎从旁边也听到了内脏在胸腔里震颤的动感。
慕老爹一下子倒在了地上,半天缓不过来神。
慕晋随还在发懵,谢雪阳眼疾手快,一把拉起他的手,带着他从后门夺门而出——
逃离了这鬼怪似的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