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休息会，等会吃饭。”进门后，池昭把手上的器材放下来对江怀序说。
他们三个人中午吃的迟，江怀序其实不太饿，但一听到池昭说这句话，她就条件反射的觉得有些馋。
她在院子里漫不经心的拿着小球逗狗，但心里想着的却是池昭。
池昭不喜欢她，但是池昭还是对她很好。
又或者说，池昭本身就是个很好，很值得喜欢的人。
那干嘛要浪费那些时间伤春悲秋！
与其纠结他喜不喜欢自己，以后会不会喜欢自己，不如抓紧时间好好和他相处，
争取过了，至少几年后自己不会后悔，不会责问自己当初为什么不勇敢一点。
想着想着，她就有些坐不住的晃到厨房：“池昭池昭！我们晚上吃什么呀？”
她看着池昭的背影，身材精壮，宽肩窄腰，古铜色的肌肤充满了张力。
之前觉得又凶又不好惹的人，现在越看越喜欢。
池昭转过身对着她，看了眼操作台：“清蒸燕子斑，捞汁海鲜，爆椒鱿鱼，蟹黄面。”
看着他报一道菜名，江怀序就明显又亮起来一点的眼睛，池昭有些无奈：“等会就吃饭了，现在不可以吃零食。”
他语气像是哄小孩，温温柔柔的，而江怀序显然就是那个被哄的“熊孩子”。
“我知道，我只是来看看你有没有要帮忙的。”江怀序有些脸红，觉得自己明明是来找喜欢的人献殷勤的，怎么被带偏了。
这也不能怪她，谁让他做饭这么好吃引诱她！
她欲盖弥彰似地拿起来一边扇子，讨好地给池昭扇了扇风：“辛苦了辛苦了。”声音甜得像是能掐出蜜。
“不用，马上就好了。”
“你先出去，里面有烟。”
好不容易哄走了“熊孩子”，池昭才将花椒和辣椒放进油锅里，那一瞬间，厨房中飘出了熟悉的辛香味。
没过一会，桌上就被摆满了。色香味浓，勾的人食指大动。
“先吃这个。”池昭给江怀序夹了一块燕子斑的鱼腹。
虽然是清蒸，但是香味十足，微微的葱香不会喧宾夺主，但又更衬的鱼香味美，鱼肉鲜嫩又轻微的有些弹牙。
一口下去江怀序脑子里快要自动播放舌尖上的中国的BGM。
捞汁海鲜是池昭下午就做好了的，又在冰箱里冷藏了一会，满满一大碗摆在餐桌中间，鲍鱼、甜虾和小章鱼上点缀着几片柠檬和小米椒，鲜甜的海鲜浸在酸辣冰爽的汤汁里，在炎炎的夏日里十分清爽解腻。
江怀序吃得眼睛微微眯起，脸颊被热气熏得有些泛红，嘴巴一鼓一鼓的，像小动物似的认真咀嚼着，看的池昭心里软乎乎的。
江怀序是那种会让做饭的人很有成就感的人，她吃饭很认真，会专心的对待每一道菜，吃到好吃的东西，嘴上也会不停的赞美，好像吃到了什么非常了不得的东西。
看她吃得开心，池昭低沉了一天的心终于落回了原处，他的嘴角微微勾起。
他早就知道自己喜欢江怀序，甚至是在自己还没有察觉到时候就总是忍不住默默总是注意到她。
那时他每次下训都刚好赶上她放学，警校有规定，非休假日不能出去，他就趴在栏杆上看。
从她出校门，到转弯的街角，刚好40秒。
在她还不认识他的时候，他已经沉默的看着她看了好多年了。
但可能真的是他没那种命，三年前，他好不容易拼出了一点成绩，鼓起勇气想要走到她身边，却发生了那样的事情。
母亲的遗体，队友的鲜血，还有那些满含期待的眼神。
哪怕最后他赌上了一条命，亲手铲除了那些社会的渣子，他还是整晚整晚的睡不着觉。
一到阴雨天，他的身上就疼痛难忍，渐渐的，他连枪也拿不起来，成为一个“废人”。
于是他主动离开了队里，选择回到丰水，至少在这里，他还能做些什么，又或者说，在这个自己长大的地方，慢慢老死，好像也不错。
直到江怀序又出现在他的眼前，只要一眼，他心底的那些犹疑就全部消失。
他隐藏了很多年的爱意又开始翻涌，她什么都不需要做，她只要站在那里，他就会爱她。
但他和她实在是有些不相配，她自有远大前程，而自己却连丰水都走不出去。
他们两人实在是有缘无份。
于是他收起爱意，觉得维持现状也不错。
但他以为自己伪装的很好，直到看见程颐的那一刻，仍然心中的涌上满腔的嫉妒，他第一次觉得原来自己如此丑陋。
一个胆小鬼，竟然也在偷偷奢望她也爱他，奢望这样平静的日子不被打破。
这样就很好了，已经很好了。
能短暂的和她有过交集，能看她对自己微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喝点这个。”怕她吃的太急，池昭给她倒了一小杯热黄酒。
他知道她不喜吃姜，但这么多海鲜加在一起，难免过寒，她又是女孩子，他担心吃完她不舒服，所以一早就煮了热黄酒，想要劝她喝一点。
他加了红枣和话梅煮开，没什么酒味，最适合搭配海鲜吃。
池昭没给她倒多，小小一盏淡青色的陶瓷杯里，黄酒的颜色橙黄透亮，香气四溢。
这个季节的大闸蟹还没完全肥，单吃蟹肉不够满足，但吃蟹黄面就刚刚好。
池昭就把蟹黄和蟹肉掏了出来做了面条的浇头，面条用的是有点劲道的碱水面，煮好后他过了一遍凉水又用花生油拌过。
用筷子拌一拌，每一根面条上裹上的蟹肉和蟹黄，比之前她和闻照月去排的网红蟹黄面要扎实美味的多。
看着她微微发红的脸颊，池昭把电风扇的档位又调高了一档：“再过两天就去客厅吃了。”
丰水多雨，海拔又高，夏季不算特别热，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温度随之升高，就不太适合在室外吃饭了。
江怀序有些恋恋不舍的点点头。
这个角度每次吃饭都能看到荷花呢，以后吃饭就看不着了，好可惜，她想。
池昭躺靠在椅子上，看着江怀序盘着腿一边啜着热茶，一边将兜兜抱在怀里为它梳理毛发。
她早上扎起来的发已经变得有些松散，侧边的碎发掉了一些，被风拂着一下一下的扫过她的脸颊，大概是觉得有些痒，她一边手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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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兜兜，用另一只手将头发重新绕了上去。
在夏日夜晚的灯火下，她低着头莞尔一笑，活像是画中的神仙，
池昭贪婪的看着眼前的江怀序，连呼吸声都要放轻，怕惊扰眼前的宁静。
如果真的有神明，他多想祈求牠，让此刻的时间再慢一些吧。
就着热酒，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明天晚上王满要过来吃饭，吃烤肉好不好？”
江怀序坐起来，转头问他：“陈奶奶呢？”
“陈奶奶估计过两天就能出院了，但情况也没有完全稳定，医生说有复发的可能，所以他们打算在省立医院附近租个房子，王满也打算在江城找个复读学校。”
江怀序点点头，这样也好，住在江城，无论是医疗条件，生活的便利度，还是王满之后的上学工作都是更有利地选择。
只是一时间还是有些唏嘘，身边的人好像一个接一个的离开，先是王锐，又是陈奶奶和王满。
连她也觉得有些不适应。
所以，他会觉得孤单吗？江怀序在心里想。
池昭看着眼前的人，眼里盛满了他看不懂的怜惜，以为是她有些舍不得陈奶奶。
“江城离这还是挺近的，你以后要是想陈奶奶了，再带你去看她。”
按照她的计划，她会在夏天结束的时候完成自己的拍摄任务。
从现在算起，满打满算也不过2个月。
但江怀序喝得有些多，晕乎乎地脑子转不过来弯，只是池昭说一句，她点一次头。
一阵风吹来，送来一整个夏夜的清香。
早上还紧闭着花苞的荷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全部打开，香的扑鼻。
江怀序迷蒙着一双小鹿眼，冲他笑得甜蜜：“池昭你看，花开了。”
是啊，花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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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江怀序想着王满要来吃烤肉，特意提前回来帮池昭准备晚饭。
她身上背着器材，一只手拿着三脚架，一只手拎着个大西瓜，艰难的打开门，却撞见了另外一个人。
池昭说的没错，这里鲜少有人旅游，所以一年到头也见不到一个客人。
在她住在这里的一个多月里，好像除了她自己，没见过一个游客。
所以突然看见一个陌生人，她还有些惊讶。
那个男人和池昭一样，留着寸头，穿着短袖仍然能看出身材健硕，但看年纪，应该要比池昭更加年轻。
他们俩在门前错身而过，男人本能地看向她时，目光锐利，眼里带着浓浓的探究。
江怀序没有多想，推开门，见池昭背对着他，手上夹着烟，猩红的火光晃得人眼酸。
池昭听见进门的声音，一动不动，只有手上的夹着的烟往外飘着似有似无的白雾，他声音沙哑干涩：“我说了我不会回去，我现在根本就什么都做不了。”
只是见后面半晌没有说话，池昭才转过身来。
他眼里的情绪还未被完全隐藏，带着浓浓的自我厌弃。
“是你啊。”池昭看见门口处的江怀序，嘴角尽力扯出一抹弧度，只是那笑容淹没在烟雾里，若隐若现地看起来显得更加惨淡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