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杀鸡
    风雪鸢在房间里,站也焦急,坐也焦急,生怕柴婆还没回来,顺帝召见她的圣旨就到了。仿佛过了有一辈子那么长的时间,只听厢房的门吱呀一声,柴婆抱着一身雪白的衣物回来了。

    风雪鸢忙接过来轻轻展开,那是一身白色烟罗软纱的拖地大袖袍,倒是很合风雪鸢的身量尺寸。

    风雪鸢立马换了衣服,整理好发髻,这才想起来问柴婆:“你见到林安长公主了?”

    “我没见到长公主,只跟她身边的宫女递了话,那宫女进去回禀了一声,就把这衣服拿出来了。”柴婆帮着风雪鸢整理着衣袖,脸色却渐渐变得凝重,“这衣服倒是很合身,只是鸢儿你穿上这衣服,跟叶妃娘娘竟有了八九分的相似。从前叶妃娘娘,最喜欢穿白色的衣服了……”

    “是吗?”风雪鸢看着铜镜,并未觉得有何不妥,“我和我母妃长得相似,也是正常啊…”

    柴婆挠着下巴喃喃道:“但这样,总感觉刻意了些……”

    容不得主仆俩细想,外面就传来了章嬷嬷尖酸的声音:“殿下,陛下传召您呢,您快随奴婢走吧。”

    “哐当”一声,风雪鸢打开了房门,看着章嬷嬷惊掉的下巴,故作无辜说道:“走吧,章嬷嬷。”

    “你你……”章嬷嬷指着风雪鸢的衣服,惊得说不出话来。

    风雪鸢上前凑到章嬷嬷身边压低了声音说:“你不必担心一会儿皇后娘娘看见了会怪罪你办事不力,因为……”风雪鸢顿了顿,“你活不到那个时候。”

    风雪鸢往后退了一步,歪头一笑,“走吧,章嬷嬷。”

    章嬷嬷四下看了看,周围皆是往来的宫人和侍卫,此刻她拿风雪鸢一点办法都没有,只得引着风雪鸢来到了顺帝和皇后所住的东院。

    风雪鸢在屋外顿住了脚步,毕竟是她和父皇母后的第一次正式见面,心里难免紧张。

    站定良久,风雪鸢深吸一口气,迈出了第一步。

    风雪鸢守着礼,进屋后头也不敢抬,叩首问安道:“鸢儿参见父皇,母后,父皇万岁,母后千岁。”

    屋里安静得仿佛能听得到心跳声,正当风雪鸢等着顺帝让她平身时,一双温厚有力的双手扶住了她的胳膊。

    “鸢儿,快起来,让父皇好好看看。”顺帝上前扶起了风雪鸢,正对上了风雪鸢刚刚抬起的脸庞。

    顺帝心里“咯噔”一声,就连身后正襟危坐的贺皇后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微微往前一倾。

    这张脸,这白衣,还有淡淡的药草香味,仿佛叶南星还魂了般。

    顺帝的嘴唇微微颤动,眼睛瞬间通红,不禁转头抬起袖子掩面抹泪。

    顺帝和叶南星相识与边境阳庭山,百草堂的老巢。

    当年南风和大齐交战数十载,是叶玄明在两国之间斡旋,促进了两国停战和谈,并在边境开设互市,这才有了如今南风和大齐的物阜民康,繁荣昌盛。就是那个时候,顺帝在阳庭山上和大齐元帝商议边贸之事,遇到了叶玄明的女儿,叶南星。

    叶南星一入宫便受到顺帝的独宠,倒不仅是因为年轻姣好的面容和娴静温柔的性子。叶妃自幼跟随父亲行走江湖悬壶济世,看似温和恬静的外表之下更有一份坚韧与勇毅,与这规规矩矩死气沉沉的皇宫格格不入。她就仿佛一只从窗边误入的蝴蝶,让顺帝觉得这案牍劳形的日子竟有了些色彩。

    顺帝吸了吸鼻子,回身看向风雪鸢,忍不住想,若是当年叶南星没有难产离世,如今她和孩子在一起,该是这重重宫阙里多么美好的所在。

    贺皇后见状,起身一把拉住风雪鸢的手,抖动着眉心,挤出了两滴泪水,“好孩子,你跟你的母妃,长得简直一模一样……”

    风雪鸢若不是知道些贺皇后的所作所为,仅凭眼前这一幕,真的就要被这慈爱的嫡母所感动。

    顺帝平复了心绪,给风雪鸢赐了座,关切地问道:“鸢儿,这些年,在皇陵可受苦了?照顾你的嬷嬷们可还尽心?若有什么委屈,尽管告诉父皇。”

    风雪鸢眉眼一垂,捂着胸口,弱弱地回道:“回父皇,这些年有母后关照,儿臣在皇陵过得很好。只是……当年儿臣出生百日便来到了皇陵,路上淋了雨受了风,落下了病根,这些年断断续续地总是在吃药。奶婆的身子不好,这通仙殿大大小小的事还有儿臣的日常起居,都是掌事的章嬷嬷做主。章嬷嬷担心我若知道自己的病情再多心,反而不利于养病,平日里都是她替儿臣求医问药,父皇若是担心儿臣,不如传章嬷嬷来问话?”

    贺皇后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她没想到风雪鸢竟有如此城府,绝口不提她和柴婆被赶去小屋的事,反而扮猪吃老虎,给章嬷嬷挖了坑。

    顺帝微微点头,大声说道:“来人,让章嬷嬷进来回话。”

    章嬷嬷低着头诚惶诚恐地走了进来,行了礼跪在地上等着问话。

    “听鸢儿说,这些年都是你来打点鸢儿的日常生活,朕看到鸢儿出落地如此标志,可见你功不可没。”

    章嬷嬷本来心里还在打鼓,听顺帝这么说,倒是放了一百个心,顿时喜笑颜开邀功道:“多谢陛下,这都是奴婢的本分。”

    顺帝接着又问:“鸢儿的病如今可好些了?平日里都吃些什么药?”

    章嬷嬷的脑子“嗡”的一响,瞬见慌了神,这问题她如何知晓!章嬷嬷低着头闭着眼睛,眼珠子不住地转来转去,想着风雪鸢究竟有什么病,又该吃些什么药。

    “嗯?”座上传来顺帝低沉又压迫的声音,梁嬷嬷病急乱投医,支支吾吾道:“前…前些日子公主去庄上施粥,被…流民误伤了,现下应该已经大好了……”

    顺帝眉头微皱,语气有些不耐烦:“这个朕知道,是那奶婆柴氏护住了鸢儿,鸢儿这才无恙。朕是问公主襁褓中留下的病根,现在怎么样了?”

    “病…病根?”章嬷嬷两眼一抹黑,向贺皇后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可贺皇后也只能佯装镇定,替章嬷嬷解围说:“公主当年出宫时淋了雨,这些年都喝些什么补药?”

    贺皇后提示到这,章嬷嬷稍微松了口气,连忙说道:“是,是,公主这些年参汤不离口,平日里会吃些四君子丸,参苓白术散……还…还有八珍丸。”

    风雪鸢没想到章嬷嬷能说出这么些补药方剂的名字来,她抬眼见顺帝的面色已有些严肃,便开口说道:“章嬷嬷,今日服药的时辰到了,可我难得和父皇母后一叙,你去拿八珍丸来我服下,再慢慢回父皇的话吧。”

    “这……”章嬷嬷倒也不愧是在宫里浸淫过多年的老嬷嬷,她先是表情一滞,随后立即从容地回道:“回公主,您忘了,这个月的药您昨儿刚服完,待明日我便再向医局去领些来。”

    风雪鸢倒是有些佩服章嬷嬷的应变能力了,可她也不是吃素的,这些年,章嬷嬷打着她求医问药的旗号,昧了皇陵多少的银钱,这些账可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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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笔一笔记在皇陵的账册中。

    “可是我记得,您这个月向宫里报的账中,八珍丸的数量足足有十盒,我每日所用不过两颗,应该还有四盒才是。”风雪鸢随口编了些数,不过也足以让章嬷嬷吓破了胆。

    “公主您记错了……”

    不等章嬷嬷说完,顺帝便拍案而起,“你这老奴,不仅问些话支支吾吾答不上来,就连回鸢儿的话时语气也如此不敬,这些年,你究竟是如何伺候公主的!”

    章嬷嬷顿时吓得伏在地上,连连叩首道:“陛下明察,老身对公主不敢有丝毫怠慢啊……”

    “来人!”顺帝抬高声音,“去取皇陵的账册来!”

    不一会儿,顺帝身边的黄公公取来了账册。

    顺帝翻看了几页,越看脸色越沉重,“好啊,正月十一,雪鸢公主所用当归六两,党参四两,人参四两,黄芪六两……正月十二,雪鸢公主所用当归六两,枸杞六两,红枣六两,阿胶四两!”顺帝扬手将账册甩到了章嬷嬷的脸上,“鸢儿一人,即便把药当饭吃,也用不了这么些!看来你不光是伺候鸢儿不周,这账你也没少贪啊……”

    “陛下赎罪!奴婢冤枉啊!”章嬷嬷的头在地上磕得震天响,可顺帝吩咐道:“来人!将这刁奴带下去严刑拷打,她这些年定是没少做欺上瞒下的事,务必都给朕交代清楚!”

    风雪鸢看着被侍卫拖走连声求饶的章嬷嬷,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微笑。她一转头,发现贺皇后正冷眼盯着她,嘴角亦有一抹别有深意的微笑。

    风雪鸢没有理会,只起身对顺帝说:“父皇,您切勿动气,都是儿臣不好,这么些年,竟一直被章嬷嬷蒙在鼓里,不知她是个如此两面三刀的人……”

    顺帝吐了口气,轻声安慰风雪鸢:“这怎么能怪鸢儿,是父皇不好,没能仔细拣选伺候你的人。等明日祭祀大典过后……”

    风雪鸢眼巴巴地期待着顺帝说出明日祭祀大典过后同他一起回宫的话,可贺皇后却不惜打断顺帝,微启双唇:“陛下,今儿不早了,鸢儿也累了吧,刚才又见到陛下处置章嬷嬷,想必也吓着了,不如让她早些回去休息吧,待明日祭祀大典结束后,还有的是时间好好叙父女之情啊。”

    “皇后说的是,那鸢儿,你便回去早些歇息,明日祭祀大典也有的累呢。”

    风雪鸢的目光暗淡下来,不禁有些失望。不过她顺利惩治了章嬷嬷,又引起了顺帝的怜惜,也算是有了个不错的开始,回宫的事只能明日再想办法了。她屈膝行了礼,抬头将目光转向贺皇后僵硬的笑脸上,微微颔首退了出来。

    院外,柴婆正焦急地跺着脚,见到风雪鸢的身影,忙迎上去问:“刚才听说陛下发了好大的火,我担心得不行,干脆就过来等你。怎么样?你没事吧?”

    风雪鸢的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拉着柴婆的手,想要告诉柴婆她是如何给章嬷嬷挖坑的,可又不得不压低了声音不让周围的侍卫和宫人听到。

    “柴婆,我没事。章嬷嬷见罪于父皇,肯定招架不住用刑,也算报了当年她赶咱们出通仙殿的仇了。”

    柴婆低声念道:“阿弥陀佛,你没事就好。这仇报不报的,有何要紧,只要你没在陛下面前做错什么就行。对了,”柴婆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刚才我听那院外的侍卫们说,今日小曲将军落马,摔了个狗吃屎。小曲将军你还记得吧,就是那日…在北城门口不让咱们出去的那个小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