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鸢不禁想象起武康街头,漫天飞雪之中,有情之人相约出门,并肩同行,雪落满头。
“哇,好美的画面啊,待会我回去时也不要打伞了。”
亓凌风似笑非笑地楞了一会儿,脑海里浮现出与风雪鸢一同却伞而行的画面,可随后他低了头,夹着菜平静地说道:“雪天路滑,你一个人回去太不安全了,一会儿让萧和兄送你回去吧。”
曲萧和抬起头看向亓凌风,心里倒是有些看不透亓凌风了,外面两国联姻的传言沸沸扬扬,可亓凌风却表现的对风雪鸢一点兴趣都没有,难不成他不愿联姻?
“那是自然。”曲萧和的视线转向风雪鸢,“殿下从未见过雪,不知雪路难行,万一摔倒可不好了。”
风雪鸢低头避开了曲萧和的目光,没有顺着这话茬继续说下去,而是举起酒杯说:“今日我来,本是感谢亓公子当日救命之恩的,还有曲公子不惜引开马蜂。能结识二位公子,是鸢儿此生之幸。”
“雪鸢公主不必多礼,若真说起来,还是多亏了萧和兄,”亓凌风向曲萧和举杯说道,“不然,我和雪鸢公主不会顺利逃脱的。”
曲萧和忙拿起手边的酒杯,腼腆一笑,说:“保护殿下,本就是为微臣职责所在。”
三人举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风雪鸢抹着嘴巴,百无聊赖地说:“其实下雪也挺无趣的,地上都是雪,都没法出去玩了。”
亓凌风一听,连连摇头:“才不是呢,冬天湖水结了冰,可以溜冰。下了雪可以打雪仗堆雪人,还可以坐雪橇车,比春夏时节好玩的多呢。”
风雪鸢从未听说过这些东西,立马来了兴致,“那我们赶紧出去玩吧!”
三人吃饱喝足,出门打起了雪仗。三人你追我赶,在雪地里奔跑,打闹,若是不小心摔倒了,便顺势躺在雪地上休息,任凭其他人将雪球往自己身上砸。
风雪鸢在打闹中,忘记了这段时间以来所有的风波,虽然脸颊被风吹得通红,但心里却是暖洋洋的,一直“咯咯”笑个不停。
这样爽朗的笑声,自上元节那日起,便没再出现在风雪鸢的生活中。尽管明早醒来依然要面对世间的艰难与困苦,但此时的笑意,足以增加她抵抗坚硬的温柔力量。
雪仗打累了,亓凌风想起刚进寨子那里有一个大坡,便命人找了块木板,带着风雪鸢和曲萧和滑雪去了。
亓凌风坐在木板上,用手轻轻一拨,连人带木板便顺着坡滑了下去。
风雪鸢跃跃欲试,可木板冲下去的速度很快,她又不知如何控制速度和方向,眼看着自己撞上了寨口老王家出来扫雪的阿婆,然后自己一头扎进了雪堆里。
亓凌风与曲萧和大叫一声,连滚带爬地从坡上冲了下来,将风雪鸢雪堆里拔了出来。
曲萧和将王婆扶起来的时候,王婆正捂着屁股骂骂咧咧:“你们是谁家的孩子,这下雪天在这等着要我老命呢!”亓凌风和风雪鸢见撞到了人,两滚带爬地从坡上滑了下来。
“这位阿婆,实在是抱歉,我们是来叶堂主家做客的。您没事吧?”
王婆起身见曲萧和是位肤白貌美的公子,老脸一红,直拉着曲萧和的手说自己摔坏了腿,得让他把自己背回去。
幸而林伯从山下采买了物资回来,碰到了这一幕,远远地便厉声喝道:“你们几个,又闯什么祸了?”
“林伯,我们在玩雪橇,我不小心把这位阿婆给撞了……”风雪鸢率先承认错误,希望能让林伯少生些气。
王婆见是百草堂二当家,尴尬地笑了几声,连忙松开了曲萧和的手,摆手说道:“没事没事,冬天穿得厚,摔一下不妨事。”
“还不赶紧道歉!”林伯呵斥道三人。
“无妨无妨,”王婆转身想要离去,没想到胯骨轴一阵钻心地疼痛,一个趔趄往前扑到了地上,“哎哟喂,疼啊,走不了了,麻烦你家这位小公子把我送回去吧,林伯。”
林伯瞪了三人一眼,径直走到王婆前面蹲下,让她趴到自己背上,“来吧,我亲自把你送回去。”
王婆恋恋不舍地望着曲萧和,不情不愿地趴在了林伯的背上。走了几步,林伯又倒了回来,从马车上满载的物资里,找出一个包袱,交给了亓凌风。
“这是从武康送来了,说是给小亓公子的。”亓凌风接过包袱,不知是何人所寄。
林伯背着王婆,还不忘回头喊道:“你们三个!站在这里等我!”
“这是……”风雪鸢和曲萧和凑到亓凌风身边一探究竟。
亓凌风打开那包袱,是一条墨狐皮围脖,油光水滑,围脖上,还放着一封书信,上面的字迹一笔一划清秀细腻。
亓凌风的眼底略过一丝不耐烦,可随后却挤出一副笑容,将那围脖围了领口,对风雪鸢和曲萧和说:“这是静姝郡主命人捎过来的。我与静姝郡主已有婚约,待我回去,便会与她择吉日完婚。”
“静…静姝郡主?”风雪鸢愣愣地问。
亓凌风转身不敢看风雪鸢,继续说道:“静姝郡主是我南风林国公的孙女,我姑母的女儿,自小养在太后宫中。三年前,太后病逝前,亲自为我和郡主指了婚。因为三年孝期,我们的婚事才拖到现在。”亓凌风咽了口口水,扯谎说道:“我与静姝郡主青梅竹马,两情相悦,也曾在无数个初雪之日在宫中漫步,只期望能与她白头到老……”
亓凌风底气不足,声音越来越弱,可在风雪鸢看来,他是睹物思情,思念静姝郡主一时不能自已。
亓凌风鼓起勇气,转过身来,偷偷瞥了一眼风雪鸢,风雪鸢的眼眶不知是否是被风雪吹得,微微湿润且布满血丝。
曲萧和亦是没想到亓凌风已有婚约,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愣在原地。
雪花渐渐落满了三人的头发,亓凌风狠下心来,说道:“我已有愿共白头之人,也希望雪鸢公主和萧和兄,亦能早日找到心中之人,定会比我幸福百倍。我身为大齐太子,即便与静姝郡主两情相悦,但也不能为她一人相守。不过郡主嫁入我东宫,贵为太子妃,即便日后再纳妾室,有三宫六院,妾室们也是要以郡主为尊,左右侍奉的。”
亓凌风又偷偷瞥了一眼风雪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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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鸢两眼无光,怔怔地看着远方的皑皑白雪。
曲萧和虽然心里一团乱麻,可他更担心风雪鸢。他担忧地看向风雪鸢,只听风雪鸢面无表情,淡淡地说:“那便提前恭喜亓公子和静…静姝郡主了。我第一次见下雪,觉得有些冷,便先回去了。”风雪鸢低眉朝亓凌风微微一福,往回走去。
林伯赔了钱,从王婆家出来,远远地便喊住了风雪鸢:“鸢儿!你上哪去!”
风雪鸢停下了脚步,听林伯的声音伴随着咯吱咯吱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这才几天,你们就弄得寨子里鸡飞狗跳,今天还伤到了人,看来你们在这过得是太逍遥自在了!如今下了雪,马上就要封山了,哪也去不了,你们也该读点书学点功课了。以后每日辰时,你们三个一同到常春堂偏殿读书,午时结束,。每日我会留个题目,你们回去后自己思考,第二日咱们再一块讨论讨论。今日就先各自回去,思过半日!”林伯的目光落在了亓凌风的围脖上,于是问道:“小亓公子这围脖似乎是…只有大齐漠北一带才有的墨狐皮吧?”
亓凌风微微颔首回道:“林伯好眼力,正是漠北的墨狐皮,静姝郡主命人捎来的,还要多谢林伯从山下带上来。”
“林国公家的静姝郡主…”林伯喃喃了一句,眼底多了一抹复杂的神色,押着马车离开了。
林伯一走,风雪鸢也转身离去了。
曲萧和没有理会亓凌风,快步追着风雪鸢而去。
亓凌风看着二人的背影往风雪深处渐行渐远,抬头扯下了领口的墨狐围脖,又低头拍掉了头发上的雪花,苦笑着说道:“我身为大齐太子,地位尊崇,可是高处不胜寒,又怎配与心爱之人白首……”
“鸢儿!鸢儿!”曲萧和跑上前拦住了风雪鸢,“鸢儿,你没事吧?”
风雪鸢忍着眼里的泪水,眼神躲躲闪闪,“我…没事,不过是在外面待久了,感觉受了风寒。我想回去了。”
“鸢儿,你和亓凌风联姻的事传的沸沸扬扬,你就不要再瞒我了。那个亓凌风简直欺人太甚!他与那静姝郡主早有婚约,却还任由传言流布,你若嫁过去,岂非要为人妾室侍奉左右!还好此事陛下尚未有明确旨意,一切都还有转圜的余地,你不必为了此事忧虑,更不值得为了此人伤心!”
风雪鸢神情呆滞,并未听进曲萧和的话。她暗自嘲笑自己,竟妄想大齐太子迎娶自己为太子妃。是啊,她一个异国的公主,将来怎可能在大齐母仪天下。
“鸢儿?”
风雪鸢冷冷说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何况是两国联姻之事。鸢儿人微言轻,一切只能听父皇安排,鸢儿先回去了。”
曲萧和又喊了几声,可风雪鸢头也不回地跑回了雪茶阁。
即便那日曲萧和偷听到风雪鸢对他只是兄妹之情,他也不曾如此难受,毕竟在他心里,风雪鸢的心意比自己的心意更重要。可如今他眼见着风雪鸢的真心在亓凌风眼里一文不值,眼见着风雪鸢受委屈,心里突然一阵剜心的疼痛。
他忍不住攥紧了拳头,往亓凌风的雅木轩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