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嬷嬷说话间终于把那本书翻了出来,递给夭夭看。
夭夭打开那书,里面写着的是一个一个的小短故事,字迹还有些稚嫩……
李嬷嬷的声音传来:“王爷以前有个爱好是写话本,写了好多呢,就留下这一本。”
夭夭疑道:“为什么只留下一本,那其他的去哪里了呢?”
“他烧了,这留下的一本是我给他藏起来的。”李嬷嬷说着,语气平静,“人长大了,想法和以前不同了,看着以前那些东西,只会觉得碍眼和可笑,哪怕那是自己留下的。就像他小时候,也是很喜欢我这个奶母的。”
夭夭听出了她话中的伤感之意,忙安慰道:“嬷嬷您别灰心,王爷他……”说到这里又顿住了……她又凭什么说王爷是什么样的呢?她根本不了解他。
“没事儿姑娘,你不用安慰我。我给你看他以前写的东西,是想让你更知道他……他被禁足的时候你一直陪在他身边,你是个好孩子,只是心思太单纯,容易被欺负。”
李嬷嬷笑着说:“我这里还有许多他小时候留下的东西,你若喜欢便拿给你看。这几天你就住在我这里,王妃就算看在王爷面上,也不敢不给我面子。王爷现在不如小时候和我亲近了,但和我之间毕竟是有情分在的。”
“李嬷嬷……”夭夭感动了。在这偌大的王府,这是除了琉璃以外第二个对她表示出善意的人。
她为以前听了其他人的话而误以为李嬷嬷是个不好相与的坏人感到自责。
李嬷嬷一直笑着,眼睛里却染着一层淡淡的忧伤,那种忧伤她看不懂,只是心也莫名地跟着发疼。
“姑娘,你的身子经不起折腾了,在我这里住下调养一阵子吧。不用怕,要是有人来找你麻烦,有我顶着。”
“李嬷嬷,谢谢您……”夭夭露出感动的目光,可同时她也不解:“您为什么要这么帮我?不怕得罪了王爷么?我迟早,我……”她垂下了头,眼中闪出了泪星,“我只是王府的一个祭品。”
“怎么会呢?”李嬷嬷拿了张干净手绢递给她擦眼泪,“你的命是你自己的,除了你,没有任何人有权力夺走它。”
她缓缓抬了起头……
李嬷嬷这么说实在让她感动,可是她也担心,担心对方为了自己会惹上一身麻烦。现在王爷王妃都看她不顺眼,她只想安安分分地就罢了,不想牵连到无辜的人。
“别怕,孩子,你不会牵连到我。”李嬷嬷似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我帮你,也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王爷。”
“为了王爷?”
李嬷嬷转身进内室做饭去了,留下夭夭一个人坐在客厅里。
她为什么说是为了王爷呢?
王爷不是要拿自己给王妃做药引吗?
翌日。
夭夭被李嬷嬷带走的事儿很快就被张美珠知道了。
“这么说,昨儿一整晚洛夭夭都没跪?”
“主子!这李嬷嬷也太不讲理了,把人带走也不支会您一声,还在那儿倚老卖老当她是王爷的奶母啊?真是不把主子这个王府的女主人放在眼里。”惊鹊抱怨道,“等王爷回来了,主子可要好好告她的状,让王爷快点把这个腌臜婆撵出去,免得脏了王府的地儿!”
“惊鹊。”张美珠虽然心下也觉得气愤,嘴上却道:“话不可这么说,她毕竟是王爷的奶母,在这府上,人人不喜也人人敬怕,是我这个新来的王妃至今都没去拜望过她,想来她是为此心有不满,才特意拿洛夭夭来与我作对。不如我今天就去拜望她,满足她那点虚荣心,难道她还能不给我这个王妃面子?”
“奴婢听说王爷早就不喜欢她了!”惊鹊道:“昨儿才从江夏镇回来呢。要奴婢说,您才是府里的正经主子,她不过是王爷的一个下人而已,王爷对她念着几分喝奶水的情谊不好与她难堪,要拜望也该是她来拜望您,这尊卑有别,她这把年纪了还不清楚?”
“算了算了,和一个老婆子计较这么多干什么。你没听别人说吗,这个人脾气怪得很不好惹。”张美珠摆了摆手,“我是王妃,大人有大量,不和她这种人一般见识。给了她几分薄面,等王爷回来知道了也会夸我大度不是?我尊重她、给她面子,就是尊重王爷、给王爷面子。要不是因为王爷,她以为她是谁?惊鹊,你把我那两个翡翠镯子拿上。”
“主子还要送她礼物?”
“既是去拜望,见面礼总得有的,快去拿来!本王妃什么好东西没见过,难道还缺这两个手镯?”
今朝待醒的时光难得的安宁,李嬷嬷的屋里有股瓜果的清香味,窗外恬碎妙闲的鸟鸣声一片,将夭夭从沉梦中唤醒。
坐起身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见桌上已摆了早饭,旁边还有一只天青色的净瓶里插着繁花,大多是含苞待放的骨朵,带着清晨的露水。
耳边这时候却忽然传来一阵吵嚷声,她走了两步停下,把目光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是张美珠来了,就在门口。
她心里陡然一阵慌,知道是找麻烦来了,一时定在那里。
李嬷嬷却没有让她进来。她将这对主仆堵在门口,脸上神色淡然、不卑不亢:“王妃有什么事吗?”
惊鹊见对方竟没有丝毫老奴对待年轻主子应有的态度,当即就要爆发,张美珠却一抬手止住了她即将出口的骂语,热情笑着迎上李嬷嬷的冷脸:“自我进府还没有来看望嬷嬷,这不今天想到就来了?惊鹊。”
惊鹊心不甘情不愿地将装着那两个翡翠手镯的盒子递了上去。
李嬷嬷淡淡看了一眼,却没有接过。“多谢王妃好意,只是老身已经这个年纪早就不戴首饰了,请王妃将东西收回。”
张美珠也没想到她竟然不接。需不需要是一回事,接不接是另一种态度,不接不是摆明着不给她面子么?想着火气也上来了,但又想到对方毕竟是王爷的奶娘,自己还是不得罪微妙,遂又笑道:“您瞧您这话说的,哪有女人上了年纪就不用打扮的道理?就算不为打扮,也能显身份贵重不是?”
“老身一个下人有什么贵不贵重的。倒是王妃,进府了自然要摆一摆做主母的款儿,以权谋私整一整看不顺眼的姑娘,不然怎么能显示您大权在手身份贵重呢?”
“你……!”张美珠白了脸。“王府自有规矩,你怎么可以这样和我说话!?”
对方这明显是在说洛夭夭。可恶,她都还没和她提这茬,她竟然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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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了,话里话外还都透着讽刺之意,真是岂有此理!
“王府是有王府的规矩,老身比你早在王府二十多年,这些规矩老身比你更清楚,也从没有哪一条说可以滥用死刑责罚无罪的下人,你今儿要想把人带走也可以,先拆了老身这间屋子的门,等王爷回来再让他说说,不敬他的奶母又是什么理。”
惊鹊道:“你怎么知道她无罪?不敬王妃就是罪!又说我们主子不敬奶母,这都亲自带着东西来拜望你了,这还叫不敬?即便王爷回来,也不是这个理!”
“噢,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李嬷嬷看了她二人一眼,抱起手臂来,拦在了房门中间,“王妃是打量着这么做了王爷回来会夸你大度,还是打量着我是心生不满刻意拿那个丫头与你作对?亏你还是个读书明理之家出来的小姐,精于算计小肚鸡肠却跟市井泼妇也无甚区别,欺凌弱者还要说得振振有词,如此教养如此嘴脸,竟还能做景王府王妃?老身看让你做个侍妾都是抬举。”
“你!你不过是个老奴婢,竟敢辱骂主子!”惊鹊怒道:“你不怕王爷知道了把你发卖出去!”
李嬷嬷:“王爷要如何处置,老身不会置喙。可是你——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张美珠的脸色难看得吓人,咬着牙道:“好,好……敬酒不吃吃罚酒!”
李嬷嬷依旧显得很从容,身量虽不高,气势上却叫人不可轻视,她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衣衫也烫得干干净净,五官端正,能看出年轻时候是个美人。
“惊鹊,我们走!”
——夭夭听见外面好大的一声吼,过了半晌,门“吱呀”一声开了,李嬷嬷走了进来。
“你这丫头,早膳吃了吗?”
“嬷嬷早,还没……”
“站在门口听热闹了吧?”李嬷嬷笑道:“丫头不用担心,我就说了没事的。”
“可是,如果王爷回来知道了怎么办?”
“那也不关你的事。”李嬷嬷拍了拍她的肩,“快去吃饭,粥要凉了。”
那是一碗熬得热热的青菜瘦肉小粥,她坐下一面吃,李嬷嬷就在旁边,眼泪忽然掉进了粥里,她将头埋得更低了,不想被对方看见。
李嬷嬷还是看见了,但并没有说话,只是将一方干净手绢放在了桌上。
“嬷嬷,”她吃了一口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分明是昨天才刚认识的人。
这个问题她昨天好像问过一次。可是,她还是很疑惑……
李嬷嬷没有回答。
阳光照进屋子里来,一碗粥很快见底了,李嬷嬷将碗筷收拾走后抱来了一把月琴,坐在那儿弹了起来。
琴声咿咿呀呀的,如泣如诉,道是一首《孤山听雨》。
李嬷嬷的眼中透着伤感。“王爷小时候啊,最爱听老身弹这首曲子了……”
夭夭怔坐在那儿,听着耳边仙乐,仿佛透过它看到了什么……
这首静谧之曲却被李嬷嬷弹得有些月黑风高的意味,仿佛重峦叠嶂中、夜雨霖霖时,有一黑衣者杀人不见血。
整座云青山都被围起来了。
数百男女老头被江湖杀手团团围住,一个个噤若寒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