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沈月的绝然,君琰要惨得多了。
他原是不沾女色的人,那夜忽受了心上人几下撩拨,身子再不能如从前那样安分,又中着毒,便来来回回地持续折腾……用内力逼毒、寻找解药、卧床静养,仿佛又回到了上次的轮回,迷迷蒙蒙中他眼前全是她穿着大红嫁衣的身影,蹲在他面前,笑意渗人。
夭夭还是不肯原谅他。
是他太心急了,想来有许多事还没和她解释清楚,他原想的是婚后再慢慢与她说的,现在看来这样不行。
“无殇。”他拉了拉床边的铃,“洛氏夫妇何时能醒?”
上回奉旨屠山,抗旨则会全员皆死,他便命手下给所有人喂下断魂珠推下山崖,再提前派了人在山崖下接应……
他始终知道那里是云青山,是于她而言很重要的地方。可是,断魂珠的解药只有两颗,他救不了所有人。
解药服下以后,基本得两年才能醒来。
先把这个误会和她说清了罢。
若见不到洛氏夫妇,即便他口头与她解释当年的实情,她怕是也不会信。
“两年时间还没到呢,公子您……”
“那就先接过来吧。”他破了原计划,“接过来。”
“公子是要告诉她这件事情?”无殇叹了口气,“也是,这应该是她对您最重要的一个误会了,属下即刻去办。”
三日后。
“公子,不好了!”
无殇讶然又慌乱的神色,顿时让他心生不祥之感……“怎么了?”
“洛氏夫妇不见了。”
“?!”
这对夫妻一直在那儿,被看护得好好的,且还未醒转过来,为何会忽然消失?!他气得不行,即刻派人去寻……
天色微阴,凤仙楼上,从三楼雅间里传来两人的说话声……
“怎样,人可是对的吧?”
“是对的,多谢……”
“可别忙着谢我。你该知道——一切事情都有条件。”
“什么条件,你只管开,只要是我做得到的。”
“这个条件以后再告知你,现在需要你去做一件小事。”那女声柔柔的,却透着一股隐隐的威势:“去他们身上取两管血来。”
空气陡然一下凝滞了!
“这不可以!”男子很是意外,也有些气恼,“我不能做伤害他们的事情。”
“取一点血而已,不会怎么样,更不会影响到他们醒转的时间。你若连这点小事都不肯做,后面的条件便是更负担不起了。你要毁约我也可以奉陪,不过此事若传至九公子耳中,只怕你不是一刀好死了那么简单。
男子沉默了……
许久后他问:“为什么要他们的血?”
“这与你无干。你只需按我说得去做,即可。”女子款款起身,修长的丽影隐入了淡黄色的纱帘背后,一瞬间消失不见了。
冷峭春风吹开了纱幔……
轻纱扬起,现出一张有些苦涩亦有些为难的脸——正是司云。
春花开谢,秋草荣枯,年年如此,只是今年的春来得格外早,走得也格外快。
他悄悄出了酒楼,沿着小道走过。杳无人迹的地方,兀自开满了春花。山桃妖娆,海棠柔媚,樱花韶秀,杏花娇怯……曾几何时,夭夭妹妹也是娇妾的。而今,却变成了长满刺的玫瑰。
他原以为自己有了个一官半职之后,能与她的关系更进一步,却不想景王当真是那样执着地纠缠着,竟在年后马不停蹄地赶了回来,二次娶她……
然事实自然是不如景王预想的顺利,那么他下一步会采取什么样的做法?
一次天赐的机会,他打探到了景王的隐秘——洛伯父和洛伯母并没有死,而是被他保护了起来。
夭夭妹妹如今对他正恨着,自己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心境转变……若她又和他在一起了,自己这么久以来的努力又算什么?
事不凑巧,当夜便有一神秘人登门,给他递了一份东西。
对方好像对他甚是了解,知他所求、懂他所苦,却不告知自己的身份,他直觉对方来头很大。毕竟能有实力从九公子那里把人搞出来的,必定不会是等闲之辈。且经验告诉他,这样的人往往是危险的,他们不会与谁做亏本的买卖,但自己一不留神就会被对方带进沟里。
然而他却答应了,因为他们给出的东西,他实在是太想要……
从今往后,洛伯父与洛伯母,便都是在他的手里攥着了。
九公子,你这一辈子,都休想与夭夭解开心结。
这些年他对她执念已深,云青山上的一切,都在时间的流逝中慢慢地淡了,只有她在他的心里愈发地鲜明动人。君琰杀了多少人,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夭夭妹妹对他的看法。
看法是可以变的。既然她可以从前那样爱他,后来又那样恨他,又为什么不可以对自己从不爱到爱?
黑暗里他露出了一个笑,一个此前从未有过的、诡异的笑容。
溪水潺湲,春雨打过青石板路,绽开细小的水花。
“最近江浙是不是来了什么人?”君琰直觉如此,随口问身边的陆云。
“公子指的是什么人?”
他深吸了口气。“从清水河边的惨案,到突发的疫病,再到洛氏夫妇消失,我总觉得这其中有某种联系。”
“能绕过我们的耳目下手的,确实不是等闲之辈。且这几件事都发生在江浙,单拎出来看好像没什么联系,合在一起看却透着股诡异。清水河命案发生后尸骸太多来不及全部掩埋,导致尸骸滋生病虫……疫病之源我们最近排查了几处可疑的地方,初步可以断定这次疫病不是天灾,而是人为。”
“是人为,你们却查不到……到底是谁?”
“之前的清水河踩踏案,据我们抓到的人供认,幕后指使者是次辅叶莹之子叶秉心,皇上顾及叶次辅之面,并未把事情全翻到明面上来,只是处死了那个小喽啰并将叶秉心降职,便没有再查下去。属下直觉,要找到这条幕后大鱼,还得问叶氏父子。”
君琰踱了几步——
“直接问是问不出来的。他们既然敢这样做,必然也做好了应对一切的准备。想要让他说,除非不说会威胁到他阖府身家……”说至此阖了阖眸,似是有些疲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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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一时半刻难以办到,我如今处境艰难,亦有些力不从心了。”
“公子,您不必劳神,我们去办……”
“不。”君琰却拒绝了,“时候未到,且再看看,这条幕后大鱼还要再翻出什么浪来。还有——”
他顿了顿,“准备聘礼,本王要三娶沈月。”
陆云:?!
“公子你疯了?”
……
“公子,请恕属下无礼,属下这就去领罚。”
夭夭……
我就不信不能把你的心重新捂热,本王死缠烂打……
……
咳咳,“死缠烂打”这个词怎么能用在本王身上?
……
罢了,罢了。
“又报了仇了?可他还没死啊。”沈因初悠闲地擦着一柄剑。
“见过义父。”沈月乖巧行了个礼。
对于她个人的私事,义父总是很理解,只是一涉及到星月阁中未知的隐秘,或者一些不成文但她不赞同的规定,就会变得十分严厉。
上次的事情算是过去了,沈因初也算是气消了,这下倒又调侃起她来了。
“一下子死了不是太便宜他了,几百条人命,哪能一刀好死。”她静静地说着,“多谢义父体恤,允我报仇。”
“你这个孩子……”沈因初把擦好的剑放进剑鞘里,“若是他贼心不死,还要第三次娶你,你待如何?”
沈月抬起眼睛,“义父,我不怕。”
沈因初懂了。“你还是要小心些。九公子这个人脾气差得很,你若真将他惹急了……”
“我不怕。”她仍是说道,眼波里自有一种平静——“惹急了,我便与他同归于尽。”
消息传得很快……
任谁也没想到,九公子娶沈小姐的事儿,竟又出了意外。
君琰被下毒的事情被封锁了,除了他和几个属下以外,没有人知道,于是便没人知道这第二次大婚被搅的真正原因了,一时间百姓们议论纷纷……
说什么的都有。
阿尔汉公主气坏了。
“沈月是个什么东西?!一个商贾的女儿罢了,她敢这样?!”
“公主,别生气,这也不关您的事啊……”一旁的侍女企图劝架。
“我呸!”她拿起一个杯子砸在地上,溅起的碎瓷片扎进了小侍女的肉里,对方却疼得不敢吱声。
“怎么和本公主无关了,你难道不知我到这里来是为了什么?景王就像天上的雄鹰一样,本公主就是要将雄鹰翅膀折下来,让他在我面前低头臣服!他既然都可以娶那个沈月两次,又为何不能臣服于本公主?!我就是看上他了,看上他了!”
小侍女吓得不敢说话……
“来人,来人!”阿尔汉一阵风跑到屋外。
很快就来了几名暗卫,一个个人高马大又低眉顺眼的,在她面前乖乖站成了一排,“公主有何吩咐?”
“你们几个,都查消息去,搞清楚那个沈月最近的行踪,本公主要亲自去会会她是哪方神圣!不让君琰在我面前低下他高贵的头,本公主绝不回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