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靠脸治病
    要么死。

    要么忍受过敏。

    云七仰头望着牧风越,一脸纯良:“三年也太久了吧,要么做一年药童?”

    牧风越:“四年。”

    云七小脸微微扭曲:“那就两年吧。”

    牧风越:“五年。”

    云七:“好好,那就三年。”

    牧风越淡淡一笑:“迟了,若要我出手治好你,你需给我做六年药童。”

    云七突然恢复了平静:“好吧,六年就六年,成交。”

    牧风越心中突然一闪念,不好,上当了,她分明就是想在这多留几年,却故意跟他讨价还价,算准了他会层层加码。

    云七现在无处可去,扶山氏的人就算想不到是她杀了扶山敖,但既然扶山敖死前和她在一起,扶山氏的人肯定要抓她回去查问。

    他明知她杀了扶山敖,还把她留在身边做药童,显然不在意扶山氏的势力,意味着她能在这里安全度过六年。

    不过是数息之间,这小女娃居然就想明白其中关节,并趁机反将他一军,她真的只有八岁吗?

    牧风越沉吟,他刚才把脉时,已经用神识察过她的骨龄,确实只是八岁女童,但一个八岁的小女娃,怎会有如此心智?

    蹊跷……

    心中思量,面上却依旧清清冷冷,垂眸看着云七:“你筋骨之中,有一种异于常人的律动,能减缓伤口出血,让你撑到现在,你可是修炼过什么功法?”

    云七才练了一个月不到的炼筋易骨功,他把个脉居然就察觉出来,这病秧子似的美少年,确实有真本事。

    她一脸纯良:“可能我天赋异禀?”

    “什么天赋异禀?”

    季临端着水盆,肩膀上搭着套青色衣衫,走了进来,满脸好奇。

    云七:“牧风越说我天赋异禀,这么好的资质不能浪费,留我在这里做六年药童。”

    季临惊讶:“药童?你不是闻不得草药味吗?”

    刚刚在药室里,云七喷嚏连喷嚏,涕泪横流的模样,他可是历历在目。

    药童和药草天天打交道,这算哪门子天赋异禀?

    云七沉思:“可能……这正说明我对草药气味特别敏锐?”

    “这么说来,也有些道理,”季临眼睛一亮,“不如你去药室养伤,从早到晚,从晚到早都能闻到草药味,说不定闻着闻着就习惯了。”

    云七:“我谢谢你。”

    ……

    牧风越取来药膏和干净布条,放到床边案几上:“季临,你用热水给她把伤口清洗干净,敷上药膏,裹好伤口。”

    季临脸上一红:“她是女孩子,我怎么给她清洗伤口?”

    云七的手臂、后背和大腿到处都是鞭伤,清洗伤口,肯定要脱去衣裳,季临已经是十三四岁的少年,自是知道男女有别。

    他家里规矩颇严,对像他这样有修行潜质的子弟要求甚高,服侍他的都是小厮,身边连个侍女都没有。

    背着云七来就医,已经是他十岁后,和女孩子最最亲近的接触了,但给她清洗伤口敷药,他真的做不到啊。

    季临转身就跑:“哥,我突然想起来,还有急事要赶回去,云七就交给你了。”

    转眼间就没了人影。

    牧风越面上显出几分踌躇:“观里都是男子,要去镇上找个妇人给你换衣清洗伤口,只怕来不及。”

    云七眼睁睁看着季临落荒而逃,又听牧风越这么说,实在是受不了,她都半死不活了,这两人还一个比一个矫情。

    她正色道:“医者眼里无男女,只有病患。”

    牧风越听云七这么说,眼底顿时闪过一抹异样。

    他昔年随师父游历天下,诊治病患,见过有女子胸腹被野狼抓伤,当时情势紧急,师父出手诊治,女子伤好之后,却被夫家退婚,被族人耻笑,女子投河自尽,女子家人抬着女子尸体,去找师父索要赔偿。

    若师父是个寻常医者,结局自然凄惨。

    可惜,他师父并不是寻常医者,而是连玄元帝族都要礼敬有加的毒医仙。

    能用一滴毒汁收割数百人命,能用一副方剂让凡人寿延十年,也能用一颗灵丹让修士提升修为的毒医仙。

    所以,女子家人、那退婚的夫家和耻笑女子的族人,最后都成了毒医仙的试毒人。

    没想到云七不过是八岁女娃,竟然能有如此见识。

    牧风越从衣袋里取出一块白色丝帕,蒙住眼睛,在脑后系上一个结,拿起银剪:“你的衣裳黏在伤口上,需先剪碎取下。”

    云七:“其实你没必要蒙眼睛,万一你失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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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不定会加重我伤势。”

    牧风越淡淡一笑:“我生得如此好看,难免要防患于未然,以免有那狡黠之人,以我看了她身体为由,借机纠缠我。”

    云七语重心长:“你想多了,我是个病人,在病人眼里,只会在意大夫的医术。毕竟,大夫不是靠脸治人。”

    牧风越似笑非笑:“大夫确实不能靠脸治人,但药童若要辨识药草,眼观、鼻嗅、舌尝缺一不可……”

    他虽然蒙着眼睛,但动作迅捷灵巧,一举一动精准之极,脱衣、清洗、敷药、包扎,如行云流水般做完。

    显然,他已经把云七的身形和伤口位置,都精准记在脑海里,才能做到这种程度。

    这人不仅眼光毒,也有着过目不忘的记忆。

    ……

    药膏是好药膏,短短数日,云七那么重的外伤就已愈合,牧风越又给她开了药浴方子。

    云七后背在墙上的那一撞,伤到了脏腑,药浴既能治愈内伤,也能祛除外伤在皮肤上留下的疤痕。

    每天第一缕晨光亮起,云七先起床练一遍炼筋易骨功,然后洗漱换衣,吃完早食,戴上自制的简易“口罩”去煎药。

    药罐在小火炉上熬煮时,她就去打井水在灶上烧热,再把热水提进屋里,倒进浴桶。

    这个时候药汁也正好煎到火候,她把药汁兑进浴桶,再加冷水到水温合适,就脱了衣衫,进浴桶开始药浴。

    药浴要泡够一个时辰,过程并不好受,从皮肤到五脏六腑,又辣又痒,让云七觉得自己像是一块正被辣椒汁浸泡的腌肉。

    每次药浴都像是在受刑,但她一声不吭的熬过去,因为她能清晰感觉到,呼吸时,五脏六腑不再刺痛,咳嗽的频率和次数也在减弱,没有再咳出血沫。

    一个多月后,云七伤势终于彻底痊愈。

    这期间扶山氏请青水氏相助,派出无数人手,拿着云七画像,到处搜寻“扶山家的逃奴”,据说此“逃奴”与凶手勾结,害死了十三公子扶山敖。

    整个南荒都掀起了惊涛骇浪,只有这座坐忘观,仿佛是高悬于夜空的明月,任凭浪起浪涌,都不能沾染到它半分。

    但在这一日,素来平静的岭下镇,突然热闹起来,因为有一支数十人的队伍,突然来到镇子,径直往那梧桐林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