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五灵脂是什么
    扶山洛一行人,穿过梧桐林,走向坐忘观时,云七正站在牧风越书房里,双手捧着一本砖头厚的书籍《百草图鉴》。

    “按照图鉴,把药室里面的药草分拣出来,放在木架上,每一种药草的外形、气味、药性、炮制方法都要记熟,三个月后考核。”

    “考核不过会怎样?”云七好奇问道。

    “罚搜集一斤五灵脂。”

    “五灵脂是什么?”

    “鼯鼠的粪便……”

    云七小脸微微扭曲:“我不做药童,改做烧火丫头可以吗?”

    牧风越淡淡一笑:“六年后,你若想留在这里做个烧火丫头,倒也不是不可以。”

    云七:“我谢谢你。”

    她翻开手里的《百草图鉴》,眼角忍不住抽了抽,全是繁体字,还得从上往下,从左往右看,自然也没标点符号。

    谈不上睁眼瞎,但也算半文盲了。

    云七心里微微一动,垂眸道:“我不认字。”

    牧风越凝视着她:“能杀扶山敖,能和我讨价还价,有如此心性,想必,认字读书对你也非难事。”

    一个人认字还是不认字,翻开书本时的表情,是截然不同的。

    而云七知道,她刚才看到繁体字时的反应,显然不是一个文盲该有的反应,这种区别即使很细微,肯定瞒不过牧风越的眼睛。

    但他没有拆穿。

    既然如此,云七也就当不知道他已看穿:“既然我要先学认字,那能不能宽些时间再考核?”

    “不能。”

    云七小眉毛往下一耷拉,毫不掩饰自己的失望。

    院子里传来脚步声,道童无叶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公子,有人自称扶山洛,拿着青水氏家主的帖子,说是来寻人,现正在茶室同冲禹师伯说话。”

    扶山氏的人寻到这里来了?

    云七合拢手里的《百草图鉴》,心想,扶山氏的人还是寻到这里了,难道他们抓到了季临?

    自从季临离开,就一直没有出现过,难道真出事了?

    但看牧风越和季临的关系,如果季临被抓了,牧风越肯定不会坐视不理,由此可见,季临应该很安全。

    扶山洛既然是拿着拜帖前来,必然心有忌惮,否则早就打杀进来了。

    云七心下稍定,再次确认,自己确实抱对了大腿。

    牧风越抬眸看了一眼云七。

    八岁的小女娃,穿着青色道袍,头发短得连发髻都挽不起,只用根淡青色布条扎在头顶,发梢散落开来,就像顶了个墩布。

    听到扶山氏的人寻上门,脸上也没有半点不安担忧,反而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似是笃定她留在他身边很安全。

    这小丫头身上,真是谜团重重啊。

    牧风越站起身,缓缓走向门口:“随我去见扶山洛。”

    云七把《百草图鉴》放回书案,跟在他身后出门,向茶室走去。

    ……

    扶山洛令众人候在观外,只身一人进了坐忘观,被观主冲禹道长迎到茶室坐下后,也不拐弯抹角,径直说:“不瞒观主,我来此,是想寻回逃到贵观的小女奴。”

    冲禹一身青色道袍,头顶道髻上插着一支手指长短的小剑,身形如竹、眉眼温润,眼角的浅浅细纹,平添了几分成熟男子才有的洞悉世情的韵味。

    “大公子是个爽快人,贫道也不拐弯抹角,公子要寻的人,确实在观中,只是非被鄙观收留,而是另有贵人庇护。”

    扶山洛眼底闪过一抹异样:“能被南荒第一观奉为贵人,不知是何方神圣?”

    冲禹:“毒医仙此人,大公子可知?”

    扶山洛身为大世家贵公子,自然知道毒医仙,此人毒术和医术当世无双,但是性情古怪,救人杀人只凭个人喜恶,就算是玄元帝族,也对其颇为忌惮。

    而且毒医仙居无定所,行踪不定,如神龙见尾不见首,知道其大名的人很多,见过他本人的却极少。

    难道敖的死,和毒医仙有关?

    扶山洛心念百转,但面上却只是展露了适时的好奇之意:“毒医仙大名,自是如雷贯耳,难道观中贵人,竟是毒医仙。”

    冲禹摇头:“非也,鄙观中的贵人,是毒医仙唯一的亲传弟子,牧风氏的越公子。”

    扶山洛听说不是毒医仙本人,心下倒是微微一松,牧风越这个名字他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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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说过,但对牧风氏却有点印象,隐约记得是南荒的一个小氏族,在莽荒深山中聚族而居,接受青水氏的统治。

    但心中却更加疑惑,如果是毒医仙本人,被坐忘观奉为贵人,倒是无可厚非,但牧风越只是毒医仙的弟子,本人不过是小氏族出身,断无可能被奉为贵人。

    要知道,青水氏是南荒第一大氏族,受帝族敕封镇守南荒,族中子弟世袭青水城城主之位,但对坐忘观也是礼敬有加。

    南荒极南之深山大泽里隐藏的妖邪之物,之所以不敢出来侵扰人族,就是因为被阵法震慑,而坐忘观,就是此大阵的阵眼。

    坐忘观的观主,在南荒的地位,不亚于青水城城主,只是不为凡人所知罢了。

    以扶山洛的身份,既然心中疑惑,面对冲禹真人,自然也不会幼稚到转弯抹角,索性直接问道:“这位毒医仙的弟子,缘何能被观主奉为贵人?”

    冲禹不紧不慢提起泥炉上的陶壶,将沸水冲入茶碗,放在碗里的松针随着水流打起旋涡,像一团浅碧色的雾。

    “这是观里自己鞣制的松针茶,大公子尝尝看。”

    扶山洛是什么样的人,见冲禹这般举动,心下了然,他是不能,又或者不愿回答自己的问题。

    他微微一笑,拿起茶碗,轻嗅茶水香气,慢慢喝了一口,赞道:“淡雅悠长,有苍松凌冽之气,这煮茶的水,应是雪水,才能将松针的清香完全激发出来。”

    冲禹抚掌笑道:“扶山家大公子,果然见多识广,品味不凡。”

    闲话间,牧风越带着云七,不紧不慢走进茶室。

    整个房间,突然明亮起来,少年裹着一袭白色大氅,肤如霜雪、眸如星辰、唇如淡樱,清逸出尘,仿佛随时会乘风而去的仙人。

    扶山洛眸光微凝,纵然冲禹真人没有说话,但他也确定,这少年就是牧风越。随即,他的目光落到跟在牧风越身后的小女娃身上。

    眉目如画、小脸纯良,头顶将将才到牧风越腰际,头发短到挽不起发髻,只用布条齐发根束住,发梢在头顶散开,宛如顶着个墩布。

    扶山洛缓缓站起,盯着云七:“敖是怎么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