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光良看着眼前的店铺, 再次确认了地址。
的确是在这里,他的眼睛不会出错。
根据掌握的线索,这家店铺危险等级并不高, 但以防万一,丁光良还是带了人。
男人眼眸灰蒙蒙的,像覆上了一层纱,周围的异调官看不清这处, 而丁光良视线里, 店铺形态十分清楚。
只是玻璃门里面一团漆黑, 不知道里面正在发生什么。
丁光良戴好隔离手套,摸上了门把手。
没有出现意外, 似乎除了存在感比较弱以外, 没有其他的障眼法, 而且也很安全。
他一用力,门被拉开,刚迈进去半只脚,迎面一个人就飞了过来。
没错,确实是飞了过来。
丁光良瞳孔一缩。
一上来就开大?
他眼疾手快, 立刻闪身避开。
丁光良这才看清楚, 店里原来有三个人。
一个被撞飞出去的, 一个已经快被异化的,还有……阮洲。
原本表情只是严肃, 而看到阮洲的时候, 他睁大了眼。
阮洲最近都在忙直播, 怎么来这里了,他不是一般不会主动参与异常事件的吗?
而更让他没想到的是眼前店铺发生的变化。
墙体不知怎么出现了巨大的裂缝,像一张碎裂的蜘蛛网, 迅速蔓延、扩散。
尘土在空气中翻滚,老旧的灯泡随着墙体摇晃,掉落在地,发出巨大的声响,整间屋子摇摇欲坠,宛如地震爆发。
丁光良下意识后退一步。
情况似乎和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他看向了阮洲。
是他做的?
阮洲的战斗力有多强他是知道的,如果真的是他,那确实可以理解。
不过,这里有什么特殊,竟然需要阮洲亲自来跑一趟?
丁光良摸向了自己的手腕。
那里,【A349】正在轻轻颤抖。
怎么这块表也出问题了?
即便面对A级异常,它也没有表现过什么强烈的情绪,而现在,这块表似乎……有点激动?
果然,这家店有问题,不仅是阮洲在这里,连表也出现了反应。
此时容不得丁光良想那么多。
刚刚的一系列连锁状况还没有结束。
更加深沉的爆炸声从墙里传来,天花板从高处坠落,掉在地面,砸出了一个个大坑。
“轰——”
毫无预兆,整个店铺发出一声巨响,像是临死前最后的尖叫怒号。
灼热气浪翻滚。
夏于飞被炸出了玻璃门。
丁光良身上骤然爆开一层橙色的光,像是气球一样,缓解了他受到的冲击,即便如此,他也倒飞了出去。
周围的一切都在扭曲变形,木质的店铺发出老旧的不堪入耳的吱呀噼啪声,变得焦黑,化作碎屑。
阮洲皱着眉头,想不明白,不就是许个愿,怎么好好的店,说塌就塌了呢?
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甚至连第二个愿望还没许下呢。
这种老旧的店铺消防安全措施不到位,没有定期检查,后果就是说塌就塌。
天花板上面的木石簌簌下落,阮洲一扭头,刚刚站着的几个人都消失不见。
跑的真快啊!
眼看已经不能待人了,阮洲抬脚朝外跑,路上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
这一眼让他停下了脚步随后,绕后绕了一圈,弯腰从另一个方向跑了出去。
店铺异动引来了很多人的围观,好在外面的异调官们及时疏散现场。
就在阮洲跑出来的瞬间,玻璃门彻底碎裂,门面轰隆隆倒塌了下来。
眼前的店铺彻底成为了一处废墟。
阮洲喘了几口气,扭头看去,发现倒塌的地方,仅仅局限于那家店铺,周围的邻居半点没有受到影响,两家相接的地方断裂整齐,就像是用刀切下来的蛋糕一样,泾渭分明。
丁光良被其他人搀扶起来,看到阮洲出来,也放下了心。
但看到阮洲出来的异调官们却很紧张。
丁光良和其他人都是倒飞出来的,可后面出来的这个青年,不仅身上连个灰都没有,甚至双手插兜,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
这说明眼前这个人比丁光良还要强。
什么身份?
如果这人是店主的话,那他们要面对的就是一个劲敌!
一名异调官手放在后腰,上前试探:“你的店铺现在涉嫌异常经营——”
时隔许久,阮洲再次体验到了被限制自由的感觉。
经历的多了,现在他看到治安官也不会觉得紧张,反而觉得亲切。
新海、西贝、和临泉那边已经不会这样对他了,或许是看在林凛的面子上,他们对他的态度都很好。
阮洲甚至觉得,首府的治安官才是正常的治安官的模样。
出了这么大的事,就是应该了解清楚情况才对啊!
眼看阮洲表情更轻松了,异调官们则更加紧张起来。
丁光良拦住了那位异调官,冲着阮洲笑了笑:“阮先生,又见面了,刚刚没有来得及和你打招呼,不好意思。”
阮洲看着眼前浑身是灰的丁光良,礼貌点头:“你好,丁先生,又见面了。”
有几个异调官猛然扭头。
阮先生?
是他们想的那个阮先生吗?
阮洲的身份在中层以上的圈子讨论度非常高,可以说是近几十年来,除了林凛以外,讨论度最高的人,而且他还是个野生超凡者。
每每出手,必有收获,战绩可查,胜率一百。
一些异调官的眼神火热起来,而另一些不了解的则不理解为什么同伴突然这么激动。
丁光良站直身体:“您一会有事吗?”
“没事。”
“方便去我那里坐坐吗?”男人非常礼貌,简直不像是请他去局子,而是请他一起喝茶一样。
阮洲眨了眨眼:“没问题,不过我可以打个电话吗?”
丁光良伸手:“请。”
阮洲给林凛打了个电话,说明情况。
林凛那边安静听完,先是问阮洲有没有事,阮洲说自己没事,然后对面说了句“等我”。
“走吧。”阮洲挂了电话,跟着丁光良上了车。
所有当事人都被带走。
然而这场爆炸还是因为一个人进入了众人的视野。
身为正当红的艺人,狗仔从夏于飞出门就开始追踪。
他进入店铺,一直到被带走,一切都被摄影机忠实的记录了下来。
凌晨,这条消息就爆了出来。
[夏于飞爆红,是古曼童还是降头?为何反噬至此?]
如行将就木的老人一般的恐怖身躯展露在了照片里。
下面的评论如潮水一般。
[OMG,我滴妈呀,你们看这是不是夏于飞?!他不是刚接了代言吗,那个时候状态多好啊!怎么现在变成了这个样子了?这才几天?]
[红的不正常,而且最近路转粉,甚至黑转粉的人太多,明显有问题。]
[只有我注意到了那个高个子男生和黑头发男生吗,太帅了吧!]
热搜刚冲上去,很快就被撤了下来,并且网上关于这次爆炸的事情消失地干干净净。
夏于飞工作室发了一条公告,说他身体不适需要静养一段时间,希望大家不要继续关注了云云。
“不仅是夏于飞,和夏于飞关系好的那几个明星和投资大佬也都生了重病。”
经纪人在席宇梵耳边说:“他们都说他这是遭到反噬了。”
席宇梵手里还拿着焦导的新电影的剧本,闻言一愣。
反噬?
他想到了自己和夏于飞一起被污染的事情,现在看来,夏于飞并不是靠着那个雕像变得正常的,而是使用了一些别的手段。
既然夏于飞都已经被发现了,那自己是不是也快了?
席宇梵竭力让自己低调。
然而,即便他低调,就在爆炸发生的当天晚上,他还是被找上了门来。
“你好席先生,我们想和您了解下那个雕像的事情,请配合调查。”
而他同样被带走,网上又引起了另一番讨论,不过这些席宇梵都不清楚。
“你知道这个雕像是谁吗?”
席宇梵摇头。
“这个雕像的由来和使用方式呢?”
“是我因为一次意外被污染……”
询问一直持续到了深夜。
席宇梵脸色疲惫。
好在那些人并没有打算为难他。
这次的经历让他心有余悸,身心俱疲,甚至做完笔录出来的时候,席宇梵的手都在抖。
不是对于异调局的恐惧,而是不断回想起那个恐怖的梦,被吓的。
席宇梵碰到了正在休息室等待的青年。两人都在等着被人领走。
这人身上的气质很独特,他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青年察觉到了他的目光,抬头和他对视,礼貌颔首。
席宇梵起身:“你好,我是席宇梵。”
青年似乎并不认识他,脸上的神色是全然的陌生。
“我是个演员。”席宇梵拿出手机,“能加个联系方式吗?”
阮洲还在等林凛过来接他,看了眼席宇梵,点点头。
“你好,以后有工作需要可以联系我,你很符合我们公司的招聘要求。”
席宇梵:???
话题是不是有什么不对?
席宇梵一脸恍惚。
自己长得虽说不是顶级大帅哥,但在明星里面也算不错,怎么阮洲开口就是招工呢,他看起来很像没有工作的样子吗?
他不知道,阮洲身边,除了范来楼总长相普通,哪一个不是帅哥美女,尤其阮洲本身长相也不差。
席宇梵的关注重点,成功从对异常的恐惧和焦虑转移到了自己的容貌焦虑上。
没多久,经纪人和焦导一起过来接他。
席宇梵当时是在焦导的面试现场被带走的,所以焦导过来一起也是出于人道主义。
焦觉看了眼室内,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旁边的阮洲。
脑子里面瞬间蹦出来四个字:遗世独立。
“阮先生,上次说的事情您有没有想法啊?”焦导再次盛情邀请,笑得比花都灿烂。
“不考虑。”阮洲还是拒绝。
席宇梵忍不住打量了两人,真没想到,居然也有焦导吃瘪的时候。
焦导实在没办法,重重叹了口气:“走吧。”
林凛进来看到阮洲,快步走了过来。
阮洲起身,走向他,“走——”
男人一下拥住了他,阮洲剩下的字被吞了下去。
男人的呼吸有些急促,显然从外面刚刚回来,身上还有着青草的味道。
实践课,好像是去野外了吧?
阮洲缓缓伸出手,然后抚上了他的背,轻轻拍了拍。
“没事,我活蹦乱跳的,丁先生也没有为难我。”
他的下巴紧贴着林凛的身体,吐出的热息冲淡了林凛身上的青草的味道。
林凛松开他,那双眼睛盯着阮洲,黑沉沉的。
阮洲确实没有遭到问询。
他和丁光良只是聊了一会,对方还拿出了招待贵客的茶叶给自己泡茶。
对方一口一个“您”,让阮洲怪不好意思的。
隐去了自己许下的愿望,阮洲把情况大概描述了一下,丁光良也没说什么,只是让他在办公室等。
阮洲说影响不好,自己来了休息室等林凛。
“走吧。”林凛自然而然牵起了他的手。
走到路上,阮洲环顾四周,然后轻轻挣开林凛的手,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只钛色的表,戴在了手腕上。
大小、粗细非常合适,好像这只表生来就是为了他而戴的。
林凛眼神一凝。
“这是?”
“我的手表找回来了。”阮洲抬了抬手腕:“丢了很久,差点以为找不回来了。”
他在店里绕了一圈,就是因为看到了表,跑过去捡的。刚刚一直藏在口袋里面没有拿出来,担心那些人把东西收走。
好在丁光良是个十分有边界感的人,非常非常礼貌,礼貌过头了。
“嗯,非常适合你。”林凛赞叹一声。
阮洲喜笑颜开。
许愿真的有用!
他虽然没有回家,但他的表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