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大作,飞沙走石,地面剧烈晃动,野萝觉得好像突然踩在冰面,滑得连站都站不住,眼前雾气茫茫,是谁都看不见,混乱中不管三七二十一,只想抓住身边人,却在下一瞬,脚底一空,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下坠落。
耳边只听得幼箐“啊啊啊”的疯狂叫喊,还有那面具男说:“没想到竟然到此境界,不入阵阵自来。”
强烈的失重感,术法毫无所用,脚下仿佛是无底洞,一直在往下坠,往下坠……
黑暗里有只手牢牢抓住她,熟悉的清香萦绕鼻尖,就听那道清冽的声音说:“小仙女,我在这。”
野萝心中的不安散了几分,下意识紧紧回握阿树。
不知下坠了多久,“嘭”声一声接一声,野萝狠狠摔在地上,没想到摔倒的地方软乎乎的,居然不疼。
身下传来“哎哟”痛呼,她才发觉为何不疼,原来是摔在阿树身上!
眼前一片漆黑,她只能瞎摸着起身,阿树声音低哑,闷哼一声:“你,你在摸什么?”
“对不住对不住。”
柔发扫过他的脸侧,带来微微震颤,下一刻,阿树脸上“啪”一声,野萝一只手盖了下去,随后撑着他的脸慌忙从他身上离开,他痛苦地喊:“谋害!”
“对不住对不住。”
一阵狂风席卷而过,场景缓缓拉开,之前还是白日,这会夜色浓郁,皓月当空,银河耿耿,微风清凉。眼前竖着一堵高大壮阔的城墙,城门匾额上写着两个字——清欢。
幼箐揉着屁股,好奇地抬头看这突然出现的城门:“哎哟摔死我了!姐姐,鬼大哥,这是哪儿啊!怎么突然这么黑了,清欢,什么地方啊?”
鬼母和危芷互相搀扶着站起,本欲要去拉面具男,后者腿部一个用力,翻身而起,负手望着城门匾额,眸色深沉不可查。
阿树脸色和天色一样暗,野萝知道自己方才用力撑了他的脸,赶忙又弯腰拉他起来:“太暗了,实在没看见,抱歉抱歉,你看你鼻子还是那么挺立,一点没凹进去,看起来是真的,这会我信你天生俊逸!”
阿树没忍住笑了,随后面色严肃,打量前方巨大的城门:“刚那玩意什么意思,本来想让我们去山君庙,现在又说在浮生若梦见,究竟要做什么?”
野萝咬唇回忆,看了眼魔族那仨:“浮生若梦,我只听过魔族有一魔器,就叫浮生若梦。魔族曾因常年战争,止战后噩梦缠身,不得安睡,前魔尊便造了浮生若梦,吸取噩梦,还魔族美梦安寝。据说后来被盗走……”
夏珠在梦中做苦力,也与梦有关,难道盗走魔界魔器的,就是玉溪村的怪物?这样一想,魔族来玉溪村,不是为寻神器碎片,而是寻魔器?
只是一个造美梦的魔器,有那么重要么?
魔族仨齐齐看向野萝,面具男眼中的兴致越发浓重:“小小鬼差,见识听闻倒是不少。”
幼箐噘着嘴,一脸骄傲:“那当然,我姐姐学富十车!别说这个,你取下面具,我姐姐就能一眼看穿你是谁!”
面具男笑道:“你这小鸟,便如此好奇我的长相?”
幼箐鼓着腮帮子不说话,好奇死了好么?任何东西遮上一层轻纱,不就引逗人拉开么?
野萝以手遮目:“……”
背后的怪物不现身就让他们陷入阵法,连最近声名鹊起的危芷,和看起来比危芷品阶还要高的面具男也狼狈下落,此地绝不可小觑。
野萝忽然想起还有一物,她无法走鬼道,但阿树可以,就算搬不来救兵,他也有一线生机。还有戚星姝,她虽答应让戚星姝看一眼淇奥,可眼下不知淇奥何处,她怕待下去会害了戚星姝。
就算戚星姝不愿,她也得强行送其离开。
野萝一挥衣袖,戚星姝轻轻落在地上,她在袖中看不见却听得见,出来瞬间就看到了危芷,虽然激动但仍然停下脚步,眼前的女子不是她的挚友,只是一个长得像简简的魔,简简已死,也许早已轮回转世。
面具男见戚星姝,忍不住道:“袖里藏乾坤啊,美人身边还是美人……”
野萝冷冷剜了面具男一眼,盛怒之下神器都给了她几分薄面,她抛出收魂袋,添灵力将戚星姝和阿树往里吸。
阿树看出野萝意图,连忙施法强行后退,他低吼:“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我不走!”
戚星姝听此已然猜到野萝是想送他们去冥界,她极其不愿,可没法子,她的修为抵不过收魂袋的吸力,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进去。
野萝凝望阿树,做口型:“找北冥王。”
岂料阿树视而不见,脖颈青筋鼓起,咬牙喊道:“我不走!”
想走?鬼母指甲暴涨,脚下一动,欲要阻挠,面具男抬手,只一瞥,鬼母便停住,他道:“多事。”
衣袍翻飞,阿树嘴角渗出血迹,修为外散,仍然拼命后退。
倏忽间,已被吸入收魂袋的戚星姝掉了下来,脸上还挂着泪水,仰头对野萝道:“大人,走不了,有道屏障。”
野萝扶起戚星姝,低声道歉。
戚星姝轻声道:“我懂大人苦心,大人不必道歉。”
怪不得魔族冷眼旁观,原来入此地,连收魂袋的鬼道都走不了。
野萝连忙撤下收魂袋,跑过去扶住阿树:“对不起,我只是想,起码你和星姝能安全离开。”
阿树站稳,擦掉嘴角血迹,喘了口粗气,目光如寒冰,就在野萝以为他会推开自己时,他却紧紧握住她的手腕:“我不会留你一个。”
知他向来重义气,野萝见他怒意滔天,魂魄因强行对抗收魂袋受损,心中愧疚,默默为他修补魂魄。
危芷朗声笑道:“大难临头本该各自飞才对,一个想送走,一个想留下,可真是情深绵绵呐。”
面具男有些不高兴:“瞎说什么,这位美人估计是想搬救兵,你不要乱点鸳鸯谱。”
危芷仍然笑:“好好好。”
说话之际,城门被拉开,一个猫脸男人着将军服饰,身后跟着一队士兵,士兵皆是鼠头人身,很快将他们围在中间。
猫脸男将他们从左到右扫了一遍,声音尖细:“清欢城来人了,既来之,还愣着干嘛!都给我进城!我数三声,排好队,一个个进,没纪律的一律不许进!”
魔族仨听此,脚底抹油一样,快递站好,野萝等见状也紧随其后。
看魔族的样子,应是有备而来,跟紧他们说不上能离开这破地方!
鬼母站在最前面,猫脸男捂着鼻子:“长相丑陋,还这么臭,带她去清理马房。”
鬼母脸色瞬间黑如锅底,回头看了眼面具男,最后还是乖乖跟着鼠头兵走了。
猫脸男举剑指着危芷:“不能带兵器,把长刀扔在外面。”
危芷当即就怒了,长刀一举,就要杀了猫脸男,后面的面具男见状抓住刀柄,狠狠扔向草丛:“说过的,别忘了。”
危芷眼中冒火,瞥了眼草丛,只得忍住怒火。
猫脸男道:“长得也丑,脾气还差,让她去劈柴。”
危芷握紧拳头,惺惺地跟着一鼠头兵离开。
野萝暗道不好,这样进入清欢城,他们岂不是分散了?若里面特别大,她们该如何联系?
如今也没什么别的法宝,到时只能不断催动神器碎片,好运用传音之术。
轮到面具男时,猫脸男翻了个白眼:“你戴个面具,长得很好看么,摘掉,不摘不准进!”
面具男听了也不生气,伸手摘掉面具,随手一抛,扔到远处。
摘了摘了,好想看看到底长什么样子!幼箐站在面具男后面,蠢蠢欲动。
猫脸男将剑指着幼箐:“注意纪律!”
幼箐只好不再乱动,面具男闷笑一声,转头看了眼幼箐。
只见他浓眉如墨,一双魅惑的丹凤眼神光逼人,额间画着赤炎图腾,鼻高,嘴唇饱满,脸一露,衣服都好看几分。
幼箐目瞪口呆,好特别的气质,好俊美的魔族……
野萝注意到他额间充满邪气的图腾,很快锁定他的身份。
魔界赤炎图腾描画位置和身份地位紧紧相关,能画额间的,必然是魔尊危泽之子。危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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嗣颇多,眼前年轻俊美,又能让新任魔将危芷甘愿听话的男子,是几殿下呢?
魔族一向爱穿暗色调,眼前人一袭白衣,行事圆滑,难道是十九殿下危无尘?
猫脸男撇嘴:“遮遮掩掩还当绝色,丑男一个,带他去洗马。”
鬼母相貌算得上好看,危芷美得大气,魔尊之子俊美出尘,猫脸男对他们的评价都是难看,这里的审美和外面不同?
魔尊之子一挥衣袖,临走转头对野萝道:“美人,等我来找你。”随后大步流星入了城。
阿树嘴角一撇,呸了一声。
猫脸男看了眼幼箐,眼睛却是一亮:“虽长得丑了些,但好歹都是兽类,会不会跳舞?”
幼箐眼珠子一转,连连点头:“会!将军我会!”跳舞嘛,手动脚动浑身动不就好了?
不知是不是将军一词哄得猫脸男开心,只见他嗯了一声很显满意,随后道:“还得是我们兽类,带她去舞坊。”
幼箐回头看了野萝一眼,眨了眨眼睛,随后动作麻利,飞快跟上鼠头兵。
下一个是戚星姝,猫脸男略微一瞥:“又是个丑女,让她去打扫舞坊。”
野萝暗叹口气,还好,戚星姝和幼箐离得近,也能彼此照顾一二。
目光移到野萝身上,再扫到最后的阿树时,猫脸男眼神已近厌恶,尖叫道:“丑极丑极,这俩怎么这么丑,我都要看吐了!”
他吩咐鼠头兵取来两张黑色面纱,扔在地上:“你们俩,戴上面纱再进去,这么丑,冲撞城主怎么办!”
阿树无语,弯腰捡起面纱,开始抖起尘土。
猫脸男翻了一个白眼:“这么爱干净!你俩都给我去扫大街!”
说完拍拍屁股,举着剑走猫步进了城。
阿树抖干净尘土,将其中一个递给野萝,随后将自己的系在脸上,面纱下的嘴角却忍不住上扬,还好,这种情况下他还能和野萝分到一起。
清欢城灯火辉煌,建筑高耸,华丽奇特,天上还飞着画舫。
野萝正看时,鼠头兵在她脚下挥了一鞭子:“那是城主的画舫,少看!冲撞城主就等着被赶出去!”
魔族忍辱负重都要进来,看来出去的法子在这里,她绝不能被赶出去!
野萝低下头,从袖中掏出一枚金锭塞给引路的鼠头兵,笑道:“多谢大人提点!”
鼠头兵见了金锭,眼睛一亮,对野萝态度大变:“懂礼数,人丑,但有前途,好好干!”
看来这里也流通金银,原来到哪都是有金银好说话……
野萝点头:“谢大人吉言。”
野萝和阿树跟着鼠头兵到了一条冷清,地上异常脏乱的大街,鼠头兵收了钱语气也好起来,塞过来两把扫帚:“花会结束到处都脏,收拾干净啊,扫不干净小心被灰猫大人关进牢里!扫得干净说不准被瞧上,那就有出路!”
说完哈欠连连,揉着眼睛走了。
黑暗中好像有眼睛窥视,野萝拿着扫帚一边扫一边小声道:“猫大人……会不会和黄素有关?”
阿树扫了几下,挨着野萝压低声音:“有可能,感觉魔族那仨知道什么,我们寻机会去找他们。”
一人一鹤昂着头经过,白鹤拍了拍翅膀,口吐人言:“少说话,赶紧扫!”
身边的人皱着眉头:“这边扫完,去扫右边拐角。”吩咐完,骑着鹤飞向高空。
野萝和阿树对视一眼,快速扫完了这条街。
怎么现在还成了扫大街的?
等扫到拐角处时,俩人见不远处有道高大的人影,正在摆弄灯笼,摆端正灯笼后,又拿起扫帚认真扫了起来。
儒雅矜贵,举止优雅,观背影侧颜,那不是淇奥么?
难道淇奥也被扔到这里?若是如此,真是最好不过,不管遇到什么困难,只要在一起,总归心安。
野萝和阿树胡乱扫着,飞快挪到淇奥身边,异口同声道:“淇奥!”
淇奥闻言转过头来,平素淡淡的脸上也忍不住浮现灿烂的笑容,眼神复杂含百意:“野萝姑娘,阿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