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警察局里，明亮的灯光将大厅的阴影拖得长长的。
大学生鱼漫带着周芫，坐在大厅的一角，看着来来往往的警员。
鱼漫一头浅紫色的短发，在灯光下微微反光，发尾还点缀着几颗小亮片，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她穿着一件短款的皮夹克，外套上挂着金属链，脚上的高通厚底靴显得格外抢眼。
她在这个冰冷严肃的场合中，显得有些突兀，就像一只误入猎犬队伍的小猫。
说真的，鱼漫没有想到，自己第一次来警局，居然是做好人好事。
但是……这个小女孩，也太可怜了吧。鱼漫心想。
一旁，几个警察押着一个光头小混混从她们身边走过。小混混看到鱼漫的打扮，吹了个轻佻的口哨：“哟，同行啊！”他脸上带着嘲弄的笑意。
鱼漫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站起身来对着他就扬起拳头：
“闭上你的臭嘴！”
小混混哎哟一声躲过。
警察立刻控制住混混的头往下压，厉声道：“安静！还想加条罪是吗？”
鱼漫的脸微微气红，目光在大厅里扫视了一圈。但当她的视线落到身旁的周芫身上时，表情又柔和了下来。她蹲下身，轻轻理了理周芫凌乱的头发：“别怕，我是带你来找人帮忙的。”
她从包里掏出一杯牛奶和饼干，问周芫道：“还饿吗？要不要再吃一点？”
就在这时，一个看上去年纪不大的女警，她冲鱼漫点点头：
“鱼漫小姐是吗？您报的人口走失？”
“是的。”鱼漫站起身，尽量用冷静的语气回答，她领着周芫，向警局里走去。
女警笑了笑，等坐定后，将牛奶喝饼干递给周芫：“小妹妹，你先吃点东西。你叫周芫对吗，能告诉姐姐，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周芫的眼神闪烁，有些害怕地缩了缩肩膀。鱼漫看出了她的紧张，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别紧张，就像你刚才和我说的一样，再和警察姐姐说一次就好。”
周芫犹豫了一下，乖巧地点了点头，低声说道：“嗯……我也不知道，我只是……想回家。”
女警耐心地引导她：“你的家在哪里呀？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周芫紧张地捏紧手中的牛奶杯，声音有些颤抖：“我不记得了……我只记得我家在灰熊镇……后来，我被一个叫'创世计划'的组织抓了起来，做实验……然后……他们把我投放到了34区……”
女警一边记录着她的话，一边不自觉地皱起眉头。她的笔停顿了一瞬，抬起头与鱼漫对视，目光中有些不解。
“灰熊镇？34区？”她重复道，声音中透出一丝疑惑，“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我们城市有这个地方。”
鱼漫野皱起了眉头，显得有些茫然：“我也不知道，她一直这么说，我也听不懂。我怕她走失或者是遇到危险了，所以才报了警。”
女警点点头，再尝试问了周芫几个问题。
但周芫紧接着就一言不发，只是摇头，似乎什么也不记得了。
女警思考了一下，点头道：“没关系，我了解了。我需要先去查一查最近上报的失踪人口记录，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你们先在这边坐一会。”
她转身走向办公区，而鱼漫和周芫则被安排在了一旁的等候区。
这时，鱼漫的手机振动了一下。她低头一看，是好友的催促信息：
“小漫，怎么还不上线？深渊的新副本要开了，我们可等不及了！”
鱼漫犹豫了一下，快速回复：“我现在在警局，碰到了个走丢的小朋友，我陪她找家呢，马上就好。”
对面的好友回复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鱼漫搪塞了过去，然后收起手机，担忧地看向正在啃饼干的周芫。
“小心点，别噎着。”鱼漫柔声提醒道。
周芫用力点头，却不小心呛了一口，捂着胸口咳嗽起来。
鱼漫赶紧站起来，边轻拍了拍她的背，边说：“慢一点，别急，我去帮你倒杯水。”
鱼漫走到饮水区，神情稍微放松。她放慢了接水的速度，水流在透明的杯壁内旋转成柔和的漩涡。这时，她无意中听到旁边传来的喧闹声。
“小姐，不好意思，我们总局真的不接受采访。”一位警察的声音里隐含着疲惫。
“分局也不接受，总局也不接受！但你们真的不觉得这些精神病人有共性吗？”女生焦急道，“我和谁说都没有用，我到底该去哪里问！”
鱼漫偷偷瞄了一眼，那女孩二十多岁，穿着套头帽衫，手里攥着一台微型录音笔。
“池小姐，你到底为什么这么执拗这些精神病患者？”
“我只是想知道一下，刚刚那个被带进来的精神病人，他是不是也有提到深渊游戏，还有34区？”帽衫女孩说道。
“池小姐，我们真的没法解答你。”警察显然已经对这位小姐忍无可忍，语气硬邦邦的。
“拜托你了警察同志，我真的很需要关于34区的信息！我老板等着要呢！你随便说一些都行啊！”池默的眼神闪烁着，语气中带着无法掩饰的执拗，“不然以后，奇怪的人可能会越来越多的！”
“池默小姐！这里是警局！”
鱼漫听着这场争论，心里有些疑惑。她下意识皱了皱眉，水杯中水漫了出来。鱼漫“呀”得一声关上了水龙头，转身往周芫的方向走去。
然而，她才走了几步，就看到刚那个和她交谈过的女警站在原地，脸色凝重。
“周芫呢？”女警一开口，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紧张。
鱼漫怔住了，水杯几乎从她的手里滑落。
“我……我不知道啊，我刚刚去给她倒了杯水。她就……不见了？”
两人对视了一瞬，女警的表情逐渐变得严肃。
然而，周芫仿佛凭空消失了一半，只留下地上那包没吃完的饼干，纸袋散落着，显得格外孤零。
三天后。
游戏内。
夜色笼罩的小巷显得格外压抑，灰暗的灯光映出一片斑驳。
周然单薄的身影缓缓前行，他的步伐显得有些虚弱，每一步仿佛都踩在沉重的泥沼里。他的脸苍白毫无血色，眼神却始终露着一丝狡黠的清醒。
他一般不爱玩钓鱼的游戏，除非……这些鱼实在是太跳了。
周然的身后，两道人影鬼鬼祟祟地尾随。他们的脸上涂满了杂乱的颜料，手里握着寒光闪闪的刀刃，低声交谈着。
“看，这也是个变种人。”其中一个人压低声音道，语气里透着浓浓的得意。
“可恶的变种人，看上去病恹恹的，终于给我们哥俩捡到了。我们干掉他就能领赏了。”另一个人附和，目光像是锁定猎物般盯着周然的背影。
“趁他病，要他命！”
话音未落，两个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猛地加速，刀锋闪电般指向周然的腰间。
周然仿佛早有预感，他并未加快脚步，反而停了下来，缓缓转过身。
“哎？”两个玩家愣了一下。
这个变种人，怎么不仅不跑，还好像……在等着他们似的。
周然眼中的惊讶与可怜，瞬间倒映在两人的目光中，那种柔弱中夹杂的脆弱，让他们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你们想干什么？”周然的声音微微颤抖。他的演技天衣无缝，那双看似无助的眼睛让面前的两人的怀疑松懈了下来。
“少装蒜！你就是个背叛人类的变种人！”其中一个人狠狠逼近，刀刃抵在周然的腰间，冷冷道，
“乖乖就死，我们要为原生体人类寻求正义。”
“是谁让你们这么做的？”周然淡淡问道，声音在空荡的巷子里显得格外平静。
他脸色依旧苍白，却让那两个玩家，莫名感到一种不安。
“别管是谁！你这种变种人注定没有好下场！”另一个人不屑地嗤笑。
“想杀我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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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然的脸色似乎更加苍白了，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冰冷，他缓缓道，
“但我劝你们想清楚再动手，别被别人当了枪子。”
他的声音极轻，但每一个字都透着无法忽视的寒意。
两人显然没有听进去，手中的刀逼近了一步。
“哼，方圆几里就你最弱，不刀你刀谁！”
然而下一秒，一道强烈的光芒闪过，两个人只觉得身体一沉，四肢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死死缠住。
他们大惊失色，才发现那是一根赛博绳索，光线如同活物般，缠绕在他们的四肢之间。刹那间，他们的身体失去了行动能力，眼前的周然脸上，早已没了刚刚的虚弱表情，反而露出了笑容。
“我弱是弱。”周然淡淡道，“但你们主动把命送上门来，我也不好拒绝啊。”
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周然看着这两条鲜活的生命，想道。
“老大，你这方法真管用！”巷子的阴影里，庞仆的大笑声响起，他提着荧光的赛博绳索，慢悠悠地走了出来。
两名被困住的玩家瞪大了眼睛，满脸的恐惧和不可思议，他们怎么也没想到，面前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变种人，居然会有这么强的反制能力。
“你……你怎么会？”
“不管是谁指使你们来杀我的，都有够蠢的。”周然平静地俯视着他们，“更好笑的是，你们组织每天派这么多人来，都不嫌累么。”
“我们……我们只是按照指令行事！”一个玩家慌忙辩解道，声音里颤抖着，
“我们只是想让人类掌握真正的权力。”
周然轻笑了一声，声音里带着一丝嘲弄：“你们这份愚蠢的正义感，还真是一种不可多得的资源。”
其实，自从三天前重新登陆游戏，
这样的刺杀，周然就没少经历。
似乎真的有一股力量为了杀他，在灰熊镇造势，引导玩家对变种人进行地毯式搜索。
但每一次的刺杀都如出一辙，笨的离谱，周然甚至有些好奇，对方是要和他玩人海战术么？
周然说完，他挥了挥手，庞仆会意地扯紧赛博绳索，那两个人瞬间失去了意识，软软地倒在地上，庞仆得意地笑道：
“老大，这已经是今晚第三个跟上来的傻瓜了，看来这个方法真的有效，”
周然目光淡然：“他们的行为如此明显，根本不需要我多费心思。我最近无事，不介意和他们玩玩。”
他抬头看向巷子的尽头，眼中闪过一丝不屑，“送给伊瑟尔大人的礼物，看来源源不断。”
那两个玩家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挣扎起来。
绳索反而收的更紧了。
让玩家来杀自己，简直可笑。
周然想着，
毕竟，伊瑟尔可以靠玩家增长血条。
这些笨蛋玩家送上门来，甚至还能顺便续航一下伊瑟尔。
……是该给伊瑟尔补补了。
庞仆重重地点了点头，将手中的俘虏拖向旁边的一辆悬浮货车：
“伊瑟尔大人又能吸收新的能源了，这些人死后剩下的残骸，按照老规矩处理？”他问道。
“嗯，处理干净。”周然冷淡地回应，“残骸送给'种子计划'播种，被污染物替代后再送回给人类。”
庞仆露出一抹冷酷的笑容：“明白了，这些人类送给我们的'礼物'，当然要原封不动地还给他们。”
周然转过身，目光重新锁定在那无尽的巷道尽头，那些试图抓住他，消灭他的人，只不过是一些迷失在洗脑里的傀儡。
他知道，真正的对手依旧潜伏在黑暗中，未曾露出獠牙。
而他，正等着对方迫不及待地浮出水面。
“差不多了。那个人为了杀我不惜动员整个城市……”周然低声自语，唇角微微上扬，他扯下两人身上带“X”标志的徽章，
“幕后真正想要我的命的人，下一步该自己现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