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你准备好了吗？”周然淡淡道。
灰熊镇海边的夜色如同深渊，带着荒凉的美感。海风吹拂着带有腐朽气息的空气，在沙滩上卷起一层薄薄的沙尘。
周然就静静地俯下身，在沙滩上随手画出一副沙盘示意，蓝色的光芒在他的指尖流转，勾勒出一条条错综复杂的线条，仿佛一个虚拟的灰熊镇。他的目光深邃如夜，没有任何情绪。
“创世计划的野心，从来不只是简单的秩序重建。”
时邈微微皱眉，琥珀色的瞳孔闪烁。他的声音里透着一丝冷淡的嘲讽：
“那些人类总是如此，以为毁掉一个旧的秩序就能带来真正的自由和救赎，但实际上，往往新的秩序比旧的更具压迫性。”
周然点头，冷静地接道：“他们推举救世者的目的，是将一切力量集中在一个'救世'的神话之下，让所有人都心甘情愿地服从。无论是人类还是污染物，最终都将会被掌控在这个乌托邦的伪善之中。”
他的语气带着几分轻蔑。
“而他们的'救世'体系，表面上是救赎，但实际上是新的枷锁，让所有人类变成顺从的棋子。”
好熟悉的操作。
周然内心想道。
就像曾经的王朝权力不断更迭，但最后受苦的总是劳苦大众罢了，
时邈的眼神微微闪动，目光落在周然身上：“那么，你的目标是什么，你希望夜魇成为破坏这个枷锁的关键？”
周然的目光清冷，声音中夹杂一丝笑意：“这话说的。希望夜魇成为破坏的关键，那不就成我利用你们夜魇了嘛。”
他脸色无辜，突如其来这么一句甩锅，打得时邈措手不及。
“要说利用的话，你好像也没少利用我。”
空气停顿了两秒后，时邈才缓缓道。
这下换周然没反应过来。
……
时邈不会知道了，我其实是为了他的治疗才说这么多的吧。
“……咳。”
周然的表情维持着一副无辜的表情，清了清嗓子，继续道：“另外，污染物中存在内鬼的事情，'王'应该已经有所怀疑，而且怀疑的目标指向夜魇。很明显，创世计划的核心也在于此。”
他强硬地结束了上一个话题，时邈挑了挑眉。
“我不知道为什么怀疑的是夜魇。”他的语气中透出一丝疲惫，随后微微一顿，目光柔和下来，“但至少，我对我身边的人仍然信任。”
周然不置可否。
这是你的选择，被利用你也知道，身边的人你也信任。
周然淡然道：“信任当然重要。但我们要在这场斗争中活下去，找到真正的突破口，就必须弄清楚是在监视我们，还有34区的具体位置。”
他的指尖微微一顿，蓝光划过沙盘上的最后一条性，犹如一柄锋利的利刃划破空气，
“那里，就是他们计划的核心所在。”
时邈愣了一下，目光落在周然冷静的面容上，仿佛终于明白他的意图。
他想进34区，不仅仅是为了周芫。
他好似有一种奇怪的心态，不在意一切，只想了解这个世界最深的计划，
就像是……他只是这个世界的一个玩家。
周然静静地看着他，缓缓开口，带着一丝耐人寻味的询问：“伊瑟尔大人，我再问你一次——你对34区到底知道多少？”
时邈陷入了片刻的沉默，似乎是在犹豫，但最终，他抬起眼：“其实，我一直怀疑34区、创世计划和我身边的一个人有关。”
伊瑟尔大人身边的人还挺多的嘛。
周然心里想道。
果然好治疗泉，不缺战士环绕啊。
“但你没有提过，是为了包庇那个人？”周然冷冷地看着他，仿佛要直达他的内心深处。
时邈微微蹙眉，片刻后莫名地看向周然，语气带着几分迟疑：“你在想什么？我从没有信任任何人超过你。”
“既然信任，那你不该隐瞒我。任何微小的失误，都会毁了这个局面。”
时邈的脸色微变，而后才缓缓开口，有些无奈道：“只是觉得恐怕告诉你也无济于事，这个人认识我太久，又很少露出破绽，而且他了解我……我是林承熙。”
周然闻言微微一愣，饶有兴趣地挑了挑眉：“林允熙和林正熙的家人？”
调查局里还有内鬼。
这个异常调查局，才是污染物的老巢吧！
浓度比什么黑市可高多了！
时邈嗯声。
周然的思绪迅速地梳理着，嘴角浮现出一丝冷冷的笑意，淡淡道：“不一定。有时候，越是了解对方，反而越容易暴露自己的破绽。”
他沉默了片刻，目光冷冽地注视着前方，
“如果34区与林承熙有关，那事情反倒简单了。因为林家人都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只要抓住，就能让他自乱阵脚。”
时邈轻轻挑眉：“什么弱点？”
周然的声音低沉笃定：“善妒、易怒、急功近利。”
时邈低低地笑了一声，带着一丝冷意和赞许。他缓缓点头，目光中流露信任和认同。
“你刚刚说，你没有信任任何人超过我吗？”周然微微一笑，语气中有些许讽刺，“但林承熙可不会这么认为。他的嫉妒，将会成为我们进入34区的门票。”
现在。
34区。
氖灯的光芒透过破败高楼的缝隙洒下，像是被污染的月光。
整片区域被映成死寂的蓝色，仿佛这座由钢筋和废旧电子器件拼凑的迷宫，会随时崩塌成废墟。
蓝色的光点在周然的身边亮起，像是在黑暗中浮现出的一座星图。
林承熙站在他的对面，脸色阴沉复杂。
黑暗中，仿佛有一种无形力量在潮水一般涌动，压迫着周围的一切。
林承熙的眼中带怒，低声问：“你早有预谋？”
“你认为呢？”周然淡淡地回答，眼神从容，“否则你以为，伊瑟尔会在秩序的宴会上，浪费那么久的时间和你寒暄？他不过是在让你放松警惕罢了。”
林承熙的脸色一沉，周然的话像一根刺直插心底，激起了他的愤恨。他瞪着周然，声音中压抑着浓浓的嫉妒和不满：
“别说的好像你很了解伊瑟尔。他会选择你，不过是有因为我早已打下了基础。是我追随了他这么多，我建立34区，也是为了他。”
周然不动于衷。
原本他还以为34区最先露头的，可能会是个大人物，
没想到林承熙只是个憨憨。
还好这里只是灰熊镇，不是哥谭。
不然的话，他好想给林承熙一面镜子，
让他看看他有多么小丑。
林承熙顿了顿，目光微微闪动，仿佛试图寻找一种说服自己的理由，继续说道：“伊瑟尔一步步将我扶持到今天的位置，而我也想尽办法为他筹备反叛'王'的契机，你不过是个后来者，又凭什么来批判我？”
“是吗？”周然微微一笑，眼中泛着冷淡的光芒，“你就没有想过他根本不需要你这样做，夜魇从不需要一个被嫉妒趋使的狗。”
林承熙听到这话，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面色阴冷，怪笑道：“你以为你是谁？伊瑟尔从来没有信任你，才会放任我抓你来这里。他对我的重视，绝不是你能比的。”
他冷冷笑道，像是在自我安慰，又像是嘲讽，“如果不是我，夜魇根本不可能渗透进调查局，也早就被王彻查了，你能做的，不过是凭着伊瑟尔对你那点看重来挑拨离间，借我的手来达成你的目的。”
周然静静看着他，淡然道：“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还要带我来这里，把伊瑟尔吸引过来？”
林承熙的表情微微僵硬，目光躲闪，片刻后，他的脸色更加阴沉：“我带你来这里，是为了让伊瑟尔大人看清你的真面目，巧舌如簧，却根本没有污染力，论能力，根本比不上我，而且——”他声音逐渐低沉，带着几分隐晦的恶意，“我想让他亲眼看看我所建造的一切，亲眼看看我才是真正他的智脑。”
“哦？”周然的嘴角微微扬起，淡淡道：“这么说，你就计划这样'款待'伊瑟尔大人？让他来欣赏你的杰作？”
周然轻轻摇头，声音里带着一丝冷淡的讥讽，“你一直以为自己在成就夜魇，实际上，你只是成为了别人用来刺向夜魇的一把刀罢了。那些真正的布局者，早就利用了你的野心，把你变成了他们的工具。”
周围的空气瞬间凝固，林承熙身边的手下屏息以待，眼神中透出一丝紧张和不安。
一个人小心翼翼地问道：“林总督，现在怎么办？”
林承熙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地看向周然，仿佛将他恨入骨髓，然而内心却又有些矛盾和犹豫。
他沉默片刻，仔细看向周然身边涌动的黑色力量，好像突然之间意识到了什么。
林承熙的眼中浮现出一丝笑意，冷冷道：“你逃不掉的，你身边的不是伊瑟尔的力量。他果然没有来救你。现在，你走不了了。”
说完，他猛然挥手示意身边的手下，背后隐藏在阴影中的随从立刻行动起来，赛博世界中先进的武器在他们手中，枪|械发出暗蓝色的光芒，瞄准周然，冷冽的杀意在空气中弥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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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来。
在这一刻，林承熙展现出作为34区统治者的威严，掌控着无数强大的武器，仿佛一举一动都可以摧毁周遭的一切。
然而，周然依旧站在原地，神色平静如常。
周然低声道：“谢谢你带我来34区，林总督。”
话音未落，周然的身影突然化为一道道黑色的碎片，在空气中迅速消散，仿佛被夜色吞噬。
林承熙一惊。
这确实不是夜魇的能力……
但却又与夜魇有着几分相似。
怎么可能凭空消失？难道他猜错了，周然真的是夜魇族的污染物？
林承熙的军队只看到黑暗中的幻影，那些蓝色的激光穿透虚无的影像，震荡的广播映照在林承熙的脸上，使他的脸色更显得苍白愤怒。
林承熙愣住了，看着眼前周然的幻影逐渐散去。
他终于明白自己刚刚所面对的，不过是周然的一个假象。
他的表情在一瞬间凝固，错愕与愤怒交织在一起，咬牙切齿地低吼出声：“周然——！”
34区的另一端，在堆叠的居住区中下端，一片压抑阴暗的区域中，周然缓缓收回手，眼前跳出系统提示——
【系统提示：已消耗墟蛰族基因碎片——污染物能力：幻影】
指尖的光芒逐渐消散，基因碎片用尽的瞬间，周然微微皱眉，若有所思地注视着周围。
“我天，我们居然真的能借幻影进入34区！”一旁的庞仆压低声音道，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惊叹，
“周然！你还有多少能力是我不知道的！你到底是什么系的污染物啊。”
“……你猜。”周然淡淡道。
……什么系的污染物主要取决于能抢到什么人头。
主打一个开盲盒。
庞仆环顾四周，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就在传说中的34区，继续道：“早知道真的能行，直接让伊瑟尔大人也一起来了！”
周然侧目一瞥，语气淡然：“我也很少发动这个能力，风险不小，我没有十足把握，不想让伊瑟尔冒险。”
庞仆摸摸头，有些惋惜地嘀咕道：“你之前说你有墟蛰族的能力我还真不信，毕竟墟蛰族都长得丑丑的，没想到墟蛰系能力真的这么强……”
“能力不强，怎么当夜魇的仆从？”周然为我一笑，带着几分调侃的意味，“夜魇的空间移动本就强大且精神，夜魇又挑剔，墟蛰系没有幻影能力配合，根本跟不上。”
“说的好像伊瑟尔大人难伺候似的，”庞仆挠挠头，“我觉得大人还行，大部分时候挺好说话的。”
“这可是你说的，我可没说。”
周然站起身，目光冷静地环顾四周，
“不知道是被传送到了哪里，但这里看起来不安全。我们在34区内的动向极有可能会引起创世计划人的警觉，这里聚集的，多半是创世计划的追随者。”
狭小的空间让周然不得不警惕，周围都是低矮的棚屋，乱窜的电线像蛛网一般布满了整个空间。墙壁上沾满了机油的污垢，像是贫民窟的角落，他们藏身的小房间狭小逼仄，几乎只有一张床的面积。
不过，周然注意到，这里虽然空间狭小，整理得倒还算井井有条，甚至还贴满了装饰图画，和彩色灯条。
便宜又花哨，像大学生宿舍似的。
周然迅速环顾四周，将可利用的信息一一收入心中。
“我们得尽快找出一个隐秘的出口——”
他的话音未落，庞仆的耳朵突然一激灵，警觉地示意不远处的门口。
周然也迅速安静下来，对庞仆示意噤声。
他们屏住呼吸，听见外面果然传来脚步声，还哼着歌，钥匙缓缓插入门锁的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周然皱起了眉头。
门被缓缓推开，一缕微光透进房间内。
一个粉色头发的年轻女孩站在门口，手上抱着一大堆造型诡异张牙舞爪的植物。
不会吧，刚进来就被发现，运气有够背的。
周然内心吐槽道。
“庞仆……”周然小声道，紧紧盯着女孩手上的东西，同时眼底的蓝光亮起，如果女孩手上有任何威胁，立刻打算反击。
砰——
紧接着，女孩手中的盆栽滑落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周然几乎就要准备逃窜。
只见鱼漫的嘴唇微微颤动，瞳孔逐渐放大，她的神情在惊愕中逐渐化作一种无法形容的兴奋，眼神在周然和庞仆之间来回提溜转，忍不住小声惊叫道：
“我靠……不会吧！肝家园时尚值两周了，我终于触发奇遇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