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蜷缩在干草堆上,只觉腹中空空,四肢冰凉,难以入眠。
半夜时分,她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借着微弱的烛光,看到王婆坐在对面,臃肿的身影在斑驳的墙壁上投下一团暗影。
她目光呆滞,不知看向何处,仿佛一具失了魂的行尸走肉。
“王婆,你怎么不睡?”柳清揉了揉眼,轻声问道。
许是太过疲惫,她一时忘了伪装口音。王婆却浑然不觉,缓缓转头,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悲凉:“睡不着啊,老婆子我怕是没几天活头了,趁着现在还清醒,好好想想自己这一辈子,也算没白活……”
她长叹一声,目光盯着虚空,“自从我那侄儿王福死了之后,我就知道自己也逃不掉了。这些年,豆腐铺的那些腌臜勾当,其实都是他在背后一手操办的……”
柳清心头一凛,忙问道:“王婆,这些年,你们用这豆腐铺子做幌子,贪墨来的银两,究竟去了何处?是不是……和那私盐买卖有关?”
王婆苦笑着摇了摇头:“我一个孤老婆子,无儿无女,攒下那些银子,也不过是想给自己养老送终罢了。至于其他的……”
她语气一顿,似乎陷入回忆,眼神飘忽不定,犹豫片刻后,最终还是说道:“那些钱,大部分都被王福拿走了,我也不知道他拿去做了什么。至于私盐,我老婆子可没胆子碰那玩意儿。”
沉重的牢门吱呀一声打开,一道黑影出现在门口。
借着昏暗的烛光,柳清看清来人是个身形魁梧的狱卒。他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拿着钥匙,锐利的目光在牢房里扫视一圈,像是在寻什么人。
王婆见状,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猛地扑到栅栏边,嘶声喊道:“官爷!官爷!老婆子我认罪,求求你行行好,连夜把我斩了吧!老婆子我不想活了!”
狱卒不耐烦地皱了皱眉,低头看了一眼手中名册,又抬头看了看柳清,冷冷道:“翠花,出来。”
两侧狱卒粗暴地将柳清押解到刑房门口,还未踏入门槛,一股阴风便夹杂着浓重的血腥气扑面而来,柳清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逼仄的空间里,烛光在墙壁上投下摇曳的阴影,地上残留着触目惊心的血迹,刑架就那么赫然立在房间中央,手臂粗的铁链泛着冰冷光泽。
柳清顿觉头皮发麻,两条腿仿佛灌了铅似的沉重。
难道是要把自己绑上去不成?她心中惊惧,下意识想要退后,却被身后的衙役粗暴地一把推了进去。
动作间,柳清注意到刑案旁还坐着一个人。待她被狱卒推搡着走近,才发现竟是沈之衡。
他本就生得眉目凌厉,此时坐在昏暗的刑房中,一言不发,更显得周身寒意逼人。看见柳清被带进来,原本就阴沉的脸色又冷了几分。
柳清心里咯噔一下,却还是硬着头皮,怯生生地唤了一声:“沈之衡……”
沈之衡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根本没听见她在说话,只是冷冷吐出两个字:“绑了。”
虽没有被绑在刑架上,但看狱卒拿着粗麻绳朝自己走来,柳清仍旧害怕极了。
她以为沈之衡是要对她刑讯逼供,肩膀一塌,做出一副可怜模样,试图唤起沈之衡那不知还有没有的同情心。
然而沈之衡却不为所动,甚至伸手取过搁在一旁的鞭子,手腕一抖,长鞭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柳清吓得缩了缩脖子,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语速也跟着急促起来:“沈之衡!你这是做什么?按照大盈律法,我只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替人跑腿,只要将收受银钱如数奉还即可,你不能对我动用私刑!”
沈之衡冷笑一声,继续把玩着手里的鞭子,声音冰冷如霜,“你可知错?”
柳清被他这一招吓得不轻,以为沈之衡是要动真格的,原本强撑着的冷静瞬间崩塌,眼泪夺眶而出,语气中也带着哭腔:“如果我有罪,那你也逃不掉!那一贯钱,我可是买了烧饼,咱俩一人一半吃了,谁也别说谁!”
沈之衡闻言,手上动作一顿,那吓人的鞭子终于放下了。
柳清一直提着的心也落回了肚子里,可劫后余生的后怕却让她眼泪怎么都止不住,只能断断续续地小声抽噎。
见她这副模样,沈之衡轻叹一口气,语气放缓了些,问道:“你为何要改名叫‘翠花’?”
柳清吸了吸鼻子,哽咽着答:“为了找份活计,我、我只能装成穷苦人家的女儿……”
沈之衡脑海中浮现出傍晚时分的情景。
那时夕阳西下,他在县衙内院摆好了饭菜,特意多添了几个柳清爱吃的菜,满心期待等着她来吃那“三碗饭”。
然而左等右等,却始终不见柳清的身影。
直到夜幕降临,一个小衙役慌慌张张跑来通报,说是牢里有个新抓来的犯人,瞧着和夫人有几分相似,他心中忐忑不安,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来禀报大人。
沈之衡一听,顿时心急如焚,也顾不得仪态,立刻起身赶往大牢,一路上接连撞翻了好几个走廊上的花架。
不过好在人没事,沈之衡剑眉微蹙,继续问道:“你既读过书,识文断字,为何不去寻些抄书之类的清净活计,反而要去做那般粗重的体力活?”
柳清吸了吸鼻子,泪珠还挂在睫毛上,语气带着几分委屈:“我……我笨得很,除了些力气,旁的都做不好,也只能找到这些活计……”
沈之衡闻言,心中酸涩万分。
他想起幼时与柳清的相处,那时的她聪慧伶俐,知书达理,除了力气比寻常姑娘大了些,分明是个标准的大家闺秀。
如今却为了生计,不得不抛头露面,做着粗鄙的活计,可见柳父去世后,柳家境况堪忧。
想到此处,沈之衡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怜惜之情,暗自后悔没有早些联系柳家,否则也不至于让她吃尽苦头。
柳清依旧小声啜泣,沈之衡见她这般可怜模样,心中一软,缓步靠近,抬手拭去她脸上的泪,温声道:“好了,别哭了。”说罢,便解开了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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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身上的绳子。
柳清得了自由,却依旧惊魂未定,只是愣愣地看着他。
沈之衡将人扶起,解释道:“我只是想让你长长记性,并非要真打你。走吧,我送你回去。”
谁料柳清一听,把嘴一撇,哭得更厉害了。
回柳家的路上,马车微微颠簸着,柳清哭累了,靠在沈之衡肩头,竟沉沉睡了过去。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马车停在了柳家门前。
早前,为了避免柳母担心,沈之衡没有透露柳清被抓之事,而是提前派人告知柳母,说柳清近日会在县衙居住,帮忙处理一些杂事。
因此,当柳母见沈之衡抱着睡着的女儿回来时,还纳闷出什么事了。
沈之衡柔声解释道:“今日我会将聘礼送来,清儿还是待在家里比较合适。”
柳母闻言,心中也觉妥帖,便引着人进了屋。
柳清一觉醒来,已近午时,床边摆着一碗尚有余温的粥,她腹中饥饿难耐,也顾不得其他,端起碗便喝了个干净。
待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竟已在家中,而外面敲敲打打,十分吵闹。
她好奇地出门查看,发现本就不大的院子里堆满了大箱子,每个箱子上都系着红绸,自家大门口更是被敲锣打鼓的礼队占满。
隔壁厢房里传来阵阵欢声笑语,柳清寻着声音走进去,只见母亲正和沈之衡相谈甚欢。
见她进来,柳母笑盈盈地拉过女儿的手,语气中掩不住喜悦地说道:“清儿啊,明日便是良辰吉日,婚事宜早不宜迟……”
柳清如坠梦中,沈之衡不知从何处拿出个小箱子递给她,温声道:“这是喜服,看看是否合身,若是不合身,现在修改还来得及。”
喜娘满面春风,手持玉如意,趁机说起了吉祥话,“沈大人和柳姑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郎才女貌,佳偶天成啊!瞧这日子,挑得也好,天高气爽,宜嫁娶,寓意着以后的日子红红火火,富贵吉祥!”
沈之衡走后,喜娘留下来,与柳母商议明日婚礼的各项事宜,屋里屋外热闹非凡。
而柳清则在小镜子的服侍下,回房中试穿起那件嫁衣。
喜服是上好的苏绣,针脚细密,纹样华贵,更难得的是,尺寸竟是出奇地合身,也不知沈之衡是从哪得知她的尺寸的。
只是,柳清望着铜镜中那身穿嫁衣的女子,心中却并没有多少喜悦之情。
喜娘笑眯眯地瞧着柳清,不住地夸赞:“我的好姑娘,这身喜服穿在你身上真是再合适不过了,明日你便是这十里八乡最美的新娘子!”
说罢,又拉过柳清的手,细细叮嘱起明日婚礼的流程和注意事项。
两人闲聊时,喜娘不经意间说道:“说起来,姑娘你有所不知,当初沈大人刚来咱们这儿的时候,好多人都以为他会和那秦老板的妹妹结亲呢!那秦家小姐啊,可是出了名的大家闺秀,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多少公子哥都拜倒在她石榴裙下!谁承想,沈大人竟对你情有独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