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辰也在初五这日起了个大早,从早饭起便对着那条通向小院的路望眼欲穿。
从天罡阁到回到云曦南脉需要多久?
子扬出发前墨辰也给了他两张赶路灵符,一去一回,可日行三千里。不过为了不暴露自己,灵符只有在彻底离开天罡阁灵力覆盖范围两百里以外才有效用,所以一个单程大约需要两到三日。
好在她在信中说子扬还要回家过年,拜托沈仙修送一道能通行天罡阁的赶路灵符给他们。如此,两道符加起来,顶多只需一日功夫便能把子扬和破空从东海送回家。
东海的风雨云雪皆有难以破除的灵力,遇上今年这十载难见的大雪封路,赶路符亦无可奈何。
天罡阁算得初四、初五两日雪停路开,除夕早晨,沈青依将此消息用灵符传回给竹院中的阿然,既然昨日一天不见子扬和破空回来,今天怎么也该出现了。
还有纯爱老鬼镇南王,不知道道歉道成什么情况,有没有被小草莓当成流氓暴打。
如果子扬赶在自己去金玉堂送奶茶之前回来,今天便能套辆车让他把谢倾安送回云曦山,随便找个有云曦弟子驻守的地方把人丢下便可。
就算他们回来得晚,也不能耽搁太久,明日一早就催子扬出发。
墨辰也坐在廊檐下不停盘算,无心欣赏满山翠竹白雪。
一群长尾山雀不知为何惊起,呼啦啦从竹林间飞出,清脆参差的鸟鸣提醒游离的思绪归位,廊下人长长呵出一串白霜。
西厢房的门从外推开,墨辰也端着一盆冒着药气的热水走进来。
床上的谢倾安如同一片烤在火上的薄薄雪宣,看得人提心吊胆。
“你可不能死,否则云曦山还不把我的竹林小院掀个底朝天。”墨辰也轻声不满,掀开了盖在他身上的被子,“不打招呼就这么倒在我家门口,本座真是有理说不清。”
长指熟练解开衣带,剥去衣衫,露出谢倾安愈发消瘦的身体。
从尴尬到干脆,墨辰也秉着治病救人的目的,对这一套操作已经驾轻就熟。
毛巾浸透热汤药,又拧得半干,擦过略显冰凉的肌肤。指尖有时会不小心碰到谢倾安的肌肤,很偶尔的时候还能看到他的眉间微微一皱,似是慢慢恢复了些触感。
遇到蝎尾蛇伤沈青依之事.后,墨辰也习惯在屋后种些草药,还养成在外出时看到灵药顺手摘回的习惯,以备不时之需。可谢倾安伤及根本,需每日两次灌下珍奇药材养灵脉续命,再每日用活血疏经的药汤擦身,耗费去不少功夫和奇药。
“要是按照ICU的治疗护理标准,我得少赚多少钱啊。”魔尊大人心中难免遗憾。
谢倾安的脸色比除夕夜时好了许多,气息弱却稳,嘴唇满满有了血色,恢复了一点美人模样,也没有死在自己这里的危险了。
毛巾扔回药汤,墨辰也扶着谢倾安坐起身,习以为常地让他靠在自己的肩上,一手端起汤药,另一手掐住他的下巴,迫使美人张嘴喝药。
才吞了几口,谢倾安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垂下头靠在她脖颈间,带着药气的温热呼吸扑来。
魔尊大人倒吸一口冷气,心疼地捂紧他的嘴.唇:“别吐,这几味药可难找了。”
折腾了足足一刻钟,终于把喝完药穿好衣服的谢倾安放回床上,开始例行把脉。
灵力一时半会儿是恢复不了的,好在灵脉保住了。看此伤势,像是被极强的刀剑之气斩了数十次,若不是天赋异禀灵脉极强,恐怕会当场一命呜呼。
嘶——深仇大恨啊。
除此之外,还有几分被烈焰灼心的痕迹,虽是旧伤,但似乎已牵制谢倾安的灵脉许久,使得灵力一直无法完全施展,连受伤康复的速度都十分缓慢。
这股灼烧的感觉十分熟悉,熟悉到墨辰也心虚。
确实是拜她在鹿呦峰所赐。
魔尊大人放开谢倾安的手腕,替他盖好被子,蹑手蹑脚离开。
走出西厢房,她突然停住脚步,稍稍侧过脸:“看在本座曾重伤你的份儿上,医药费就不收你的了。”
午时过去,竹林小径尽头依旧不见子扬与破空的身影。
南脉竹海空空荡荡,仿佛天地间只剩下小院中互不相扰的二人。
快到申时,再不出发便赶不上金玉堂的晚市,墨辰也无奈地跳上马车,揉着装车到酸疼的肩臂下山。
别是破空或者镇南王舍不得走,今日不回来了吧。
金玉堂晚市依旧热闹无比,闻名而来的食客越来越多,叶惊语不得不从别的酒楼里借来桌椅,连夜扩容。这样一来,不仅大厅能比原来多容下百来张桌子,一半的大包厢也用高屏隔成两间。
即便如此,外头还是有想尝尝金玉堂饭菜和阿然奶茶的人排起几百号长队。
叶惊语笑得合不拢嘴,亲自扎入账房帮忙,决心出了正月就把金玉火锅堂先安排起来。
“叶老板?”小二探头进来,“咱的财神奶奶到了,老板今日还去接吗?”
叶惊语从一堆山一样的账目中抬起头:“去!”
金玉堂后厨的门口,墨辰也正撸起袖子和伙计们一起卸车,叶惊语快步走上前:“我的奶奶,快放下桶,我金玉堂的小子们这点力气还是不缺的。”
听到掌柜发话,点货的伙计忙道:“我们也这么说,可拗不过阿然姑娘非要亲自动手。”
墨辰也被逗笑:“在山里呆久了,松松筋骨也好。”
更何况谢倾安来了之后她便没机会练《天隐诀》,再不疏散疏散力气,她很怕自己哪一刻突然忍不住兽.性大发。
“阿然姑娘瞧着瘦了。”叶惊语撑起下巴,走到墨辰也身边压低声音问,“很难治?”
“难治是一回事,主要是日夜悬心出旁的岔子,等事情有个分明,还是早点送回好一些。”墨辰也愁得挠头。
叶惊语露出讶异的神情,左看右看确认伙计们都进门之后,弯下身在墨辰也耳边道:“在下私心以为,抓住这个机会也挺好。”
“哦,哦,对吼。”墨辰也想到,在叶惊语的认知里谢倾安与自己是有渊源的,后悔得想撞墙。
但这一往情深念月光的形象已经立起来了,只能咬牙坚持演下去。
“他这般模样定是出了大事,我自当以谢仙修为重,怎能为一己私念耽误时日。”墨辰也好想哭,她根本不适合当演员。
叶惊语顿住,良久后拍拍阿然的肩膀:“奶奶,我好生感动。”
魔尊大人顿时如同吞下了三根黄连。
奶茶铺的生意依旧很好,不过墨辰也心中记挂着子扬和破空,一晚上都笑得不由衷。叶惊语一直在金玉堂内招呼客人,奶茶铺快要售罄之前,他突然被掌柜的请走,不知所踪。
等到金玉堂伙计把空竹筒都装上马车,叶惊语终于再次呼吸。只见他神色凝重,手中拿着一张折得规整的纸条把她拉到一旁角落。
“阿然,你所托之事已有结果。”叶惊语少见的没了任何笑意。
墨辰也行礼:“劳烦叶老板了,这几日奶茶分成按照初一那日所约,利润我只拿三成,余下皆归金玉堂。”
“可是……”叶惊语欲言又止。
叶惊语买卖情报,比旁人先一步得知情报是自然,早已见过无数大风大浪的他这般模样,倒是令墨辰也好奇了。
“叶老板,是出什么事了吗?”
叶惊语把纸条放在墨辰也手中:“阿然姑娘看过后便知缘由。不过为了姑娘安全,在下多嘴一句,有些人或许好,但自己的命更重要。”
“叶老板,你这……”墨辰也话说一半,骤然停住,瞳孔瞪大。
因为赤瞳鬼玄麟就在此刻,不合时宜地在她的魂魄里暴起。
不好,她需要尽快找个没人的地方练一遍《天隐诀》。
“阿然?”叶惊语扶住她的肩膀,“你怎么了阿然?”
“我,我……”墨辰也艰难地压制着,“我有急事先走,明日见。”
说罢,她不顾叶惊语的反应,抓着纸条直接跳上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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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夜色中,马车如闪电般飞奔离去,眨眼便消失在街角。
留没反应过来的叶惊语在原地呢喃:“阿然姑娘,要小心那个谢倾安。”
竹林小院就在眼前,脚步加得更快,奔出虚影。
门被一把撞开,破空在寂静山中大喊:[阿娘!我回来了!]
[阿娘!阿娘呢?]
[我回来了阿娘!]
它前屋后舍到处找,依旧不见墨辰也的身影。一歪头嗅到西厢房周围阿娘布下的灵诀环绕,整个狼直冲过去。
[阿娘在厢房干什么?!]
“咚——!”
破空被灵诀弹开,撞得脑袋发晕。
它从地上爬起来,又仔细嗅了嗅。
[不对,西厢房里是谁?]
[难道有人闯入家里?]
破空伏低身躯露出獠牙,充满敌意地冲西厢房闷哼。
子扬满身挂着四大包从东海带回来的海鲜小食,气喘吁吁地跟上来:“修狗,你慢点儿,我跟不上啊。”
看到修狗这般模样,他疑惑道:“怎么了?”
“嗷呜——”冰狼仰天长啸,钢爪亮出,绕着西厢房来回踱步,一副随时要扑出去取谁性命的模样。
“你……”子扬忽然感到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修狗,你怎么了?”
“嗷——!!!”破空一个飞身奔向西厢房。
“破……修狗!”熟悉的声音在此关头出现。
子扬猛地回头,看到阿然推开门,风一样跑过来挡在修狗身前。一声闷响后,修狗结结实实撞在阿然身上,一人一狗一起摔在西厢房前,阿然口中霎时喷出一口浓血。
[阿娘!你去哪儿了?]毫毛无损的破空急得用长嘴拱脸色苍白的墨辰也,[我撞疼你了……]
“无事,阿娘只是咳咳咳……”墨辰也被呛得一阵猛咳。
只是刚用天隐诀强压下鬼玄麟,一时有点虚,回来看到你要撞西厢房,子扬在此不好用灵力救你罢了。
子扬冲过来扶起她:“阿然姐,你还好吗?”
“无事。”墨辰也抱着自责的破空站起来,“你们终于回来了。”
“嗯,沈仙修要我们给你带好吃的回来,采买费了些功夫。”子扬解下身上挂着的食盒,“阿然姐姐是刚从金玉堂上山吗?吃饭了吗?”
墨辰也摇摇头,悄悄挥手驱散灵诀:“现在有比吃饭更重要的事。”
子扬:“何事?要不阿然姐吃点东西再说?姐姐的脸色苍白得厉害。”
破空垂头抱住墨辰也的腿:[阿娘,西厢房里是谁闯进来了?]
墨辰也有气无力:“除夕那晚,有位仙修受伤倒在院前,我一个孤野女子不甚方便,还得拜托你帮忙将他送回来处。”
[又捡了个人?]破空瞪大蓝眸。
子扬:“阿然姐开口,我当然没问题,今夜出发吗?”
墨辰也摇头:“罢了,明日一早也来得及。”
[修狗先去看看这人啥样!]破空察觉出墨辰也神色不对,转身朝西厢房奔去。
“修狗!修狗你慢点!”子扬怕修狗在黑暗里再撞到什么,赶忙跟上去点灯。
墨辰也被破空这么全力一撞,心脉震荡许久,好不容易调匀气息,转头看到叶惊语给自己的纸条掉在地上。她蹲下身捡起来,长指慢慢展开。
子扬点亮西厢房的灯,看清了床上躺着的男人,破空歪着脑袋蹲在床边,一副努力思考的模样。
破空:[呜……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他?]
子扬不禁叹道:“这位仙修生得真是俊朗。”
他想起阿然方才的话,见她没跟进来,便放下火折往门外走,问道:“阿然姐姐,明日辰时我就出发,要把仙修送去哪里?”
“阿然姐?”
没有人回答他。
唯有阿然站在浓夜的寒风中垂头沉默,手中的纸条毫无征兆地自燃起来。
赤色火光映亮凤眸,看不明她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