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知道我的过去属于谁。”
“我是他们中间的哪一个。”
***
摩根突然很后悔，他不应该为了躲避搬书任务，就主动去机场接机，从而迅速地拉近了自己和艾德琳的距离。
原本，他们两个人可没这么亲厚。
原本，如果艾德琳有一个排序的话，他应该排在BAU里最后一位。
当然，也很有可能是因为艾德琳自知心虚，不太敢面对罗西或者瑞德，又或者是霍奇和艾米丽。
“听我说，这很危险。”艾德琳带着自己的“小尾巴”彼特，跟在摩根身后。
“我还不知道，你也是害怕危险的。”摩根找到特区当地的警员，艾德琳已经是成年人了，但是这位年轻的帕克先生还不是。这种情况下，他们需要尽快联系他的监护人。
“你们认识吗？”彼特问艾德琳。
艾德琳让他保持闭嘴，继续同摩根商量，“再过几个小时比赛就要开始，我要是突然回不去，乔伊会杀了我的。不，别紧张，不是你们理解的杀。乔伊你有印象吧？机场里那个大高个儿。这场比赛对他来说太重要了，他已经把所有人都折磨到崩溃边缘了。德里克，想想，我可不能辜负小孩。”
“乔伊是谁？你们为了比赛准备了很久了吗？你要和这位探员说一下，我对我们中城科技高中来说，也挺重要的。而且，我不一定会输给你的，对吧？”彼特又凑过来念叨着。
当地的警员找到彼特，“孩子，我需要你提供你监护人的信息。”
“不！”要不是艾德琳拉着，彼特能蹦到天上去，“怎么办，我不能让我婶婶担心。”
“所以，我一开始让你安静的呢？”艾德琳内心同情彼特，但是口头上还是要和摩根统一战线，双标这种事情，她得贯彻到底，“你应该一开始就好好地在酒店里待着，这样不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吗？”
“可是，她还是会出事，是吗？”彼特的声音不大，像一个黑色的纸团，轻飘飘地落在黑夜里。
但月色里摩根转过身来，“孩子，过来。”
彼特走了过去，“我知道我不应该偷跑出来，也不应该惹上这些麻烦，但是这位探员，能帮帮忙，能不要去告诉我的婶婶吗？她很不容易，我不想让她担心。”
“可以，但是你和艾德琳等会儿要和警员一起回你们的酒店。我们会派人去酒店里给你们做笔录，尽量不打扰你们的比赛。但我有个条件——”摩根双手搭在彼特的肩膀上，看着他稚嫩眼睛里的愧疚，“你得答应我，不要把这些当作你的责任。你唯一做错的，就是不应该大晚上一个人偷跑出来。除此以外，这些都不应该和你有任何关系。”
“可我不是一个人跑出来的，还有她呢。”彼特指着一边的艾德琳。
***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艾德琳又蹲到了试图偷跑出去的彼特。
“你要是敢用蜘蛛丝裹着我，我会把你所有的，不想让你婶婶知道的事情都告诉她！”艾德琳威胁着铁了心要躲开自己的彼特。
“我只是想出去转转，比赛压力太大了，尤其是还有你这样的对手。”彼特可能真的没有花太多的精力在比赛上，毕竟艾德琳一整天只回答了一道问题，乔伊甚至气呼呼地问她，是不是没遇到她喜欢的问题。
“彼特，别试图对我说谎，你不能让你的生活变成这样，你也没有办法做到去保护所有人。”
“我没有想过生活会是什么样子的，我本身的生活也没有说很好或者很不好。我只是——艾德琳，那位探员说，那个女孩，才十六岁。我也不知道我能做什么，但我做不到，什么也不做。”
如果彼特没有全副武装，如果彼特没有戴着游泳眼镜，那么艾德琳在此刻，还敢去看他那双眼睛吗？
从布鲁斯·韦恩，到彼特·帕克，他们都把自己的能力当作一种理所应当的责任。
似乎艾德琳已经站在了他们的对立面，她似乎已经成为一个，只想着好好躲藏，封闭在自己世界里的人，一个自私的人。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成为这样一个躲避这一切的人了呢？
那个和布莱恩讲述“这条小鱼也重要”的艾德琳，又去了哪里呢？
***
“我是那些今非昔比的人。”
“我是黄昏时分那些迷惘的人。”
***
“至少今天晚上不行。”艾德琳又一次粗暴地摘下了彼特的头套和眼镜，“你今天晚上有别的事情要做。”
“什么事情？今天晚上不行，那是不是明天晚上就可以了？你要带我去哪里？嘿，你的力气可真大。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特殊的地方在哪里？力气大吗？应该不仅仅是这样，能给我一点提示吗？对了，我听说你和你们学校里的那个男孩，那个叫菲利普·加拉格的帅哥是姐弟，你是寄养家庭吗？不，是我冒昧了。是他被收养的吗？为什么我们要打车，打车很贵的，我没有足够的零花钱，你想去哪里的话，我有别的省钱的方式——”
“闭嘴！”艾德琳把彼特推到出租车里，报上了一个地址。
***
“哇！这地方可真好！狗？狗！它会咬我吗？”彼特看着从房间里冲过来的狗，躲在了艾德琳的背后。
“穆奇！好孩子，你还记得我，想我吗宝贝？想我吗宝贝！”艾德琳蹲下来抱着很久没见到的穆奇，她挠着穆奇的肚皮，“饿不饿？我给你煮鸡蛋黄吃好不好，我们不告诉罗西。”
经过罗西的许可后，艾德琳把彼特带到了他家。她需要一个合适的地方，和彼特聊一聊一些敏感的特殊问题。
“它认识你，我能摸摸它吗？”彼特刚想伸手，穆奇就翻过身来龇着牙。
“罗西探员在侦办那桩案子，所以，今天晚上我们可以留在这里替他照顾穆奇。酒店那里不要担心，我会安排好这些事情。明天我们也会准时出现在决赛现场，现在，稍等我一会儿。”
艾德琳在罗西的住处有一间卧室，这次来特区的行程很明确，她请人早早地送来了自己的换洗衣服和日用品。
换完一身运动服后，她也递给彼特一套衣服，“你得庆幸我不太喜欢粉色，这是我的运动服，不过我从来没穿过，你穿可能正好。去换个衣服，我们得出去像正常人那样夜跑，顺便遛狗。”
***
没有其他人的情况下，艾德琳和彼特，是绝对做不到正常夜跑的。
艾德琳开始理解了，为什么班纳博士发现自己后，不管不顾地踏上了华国的行程。
也理解了，为什么布鲁斯·韦恩宁愿忍着好几顿揍，也要同自己和班纳博士达成“协议”。
找到同类的感觉，真的很好。
“艾德琳，你真的不能告诉我，你是什么吗？我被一只蜘蛛咬伤了，然后，看——”彼特把自己倒挂在一棵树上。
这里的确够偏远，除了被吓着，对着树上的彼特汪汪叫的穆奇，没有其他的动静了。
艾德琳也不再约束着彼特，“蜘蛛就只咬了你一口吗？你运气不错。”
她不想对这么小的孩子说起自己身上经历过的那些事情，“我的过程比较复杂，前前后后，差不多被改造了十年。但是我的朋友又把那些改造给拆了，帮我复原了身体，就是有点遗留的副作用。”
“这很不科学，人体改造？这甚至违背了技术伦理。”彼特用一个蜘蛛丝绕着艾德琳的胳膊，“我能拉你上来吗？”
“别，我喜欢用我自己的方式。”艾德琳扯开蜘蛛丝，把穆奇拴在树上，然后矫健地爬上了树。
“我以前恐高。”艾德琳坐在另一个树枝上，“我不会用合理不合理，科学不科学来看待这些。彼特，你听过华国的一句话吗——天高地迥，觉宇宙之无穷。”
“我大概能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你现在告诉我有外星人，我也不觉得奇怪了。”彼特找了一个合适的位置，斜躺着看着天上的月亮。
“也许，我就是呢。”艾德琳则是看着地上趴着的穆奇，但愿小家伙不会感到害怕。
“你看起来不是，我以为外星人会长得不太一样。你确定你是外星人吗？你比我的婶婶更像一个家长，我见过你和菲利普相处的样子，而且，身体不应该只是一个载体吗？真正重要的，是装在里面的灵魂。”
“你相信灵魂的存在？”艾德琳问彼特。
“为什么不信呢？这是一个很精彩的世界，很精彩的世界里会有很多很多的东西，我相信的，我不相信的，都有存在的理由。”
“包括善良的，邪恶的？”
“如果没有邪恶就好了。”彼特想到了那个一面之缘的好心女孩，“如果我能帮她就好了。”
“你记得昨天那个看着我很严肃，有点儿生气，高高瘦瘦的那个年轻探员吗？”艾德琳问彼特。
“他们似乎看到你在的时候，都很严肃。当然，我知道他们在表达他们的关心，但是你可以和我说说，你究竟做了什么让他们通过这种方式来表达吗？”彼特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艾德琳在芝加哥上学，怎么会同一群生活在特区的联邦探员们相熟呢？她甚至在其中一位探员家里有一间卧室。
“这些说起来，估计天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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亮了。但是那位探员，斯宾塞·瑞德博士曾经告诉我，天使和恶魔，是伴生的。善与恶，也是如此。”艾德琳看着已经在刨坑的穆奇，决定在这棵树被穆奇“放倒”前，好好地和彼特聊一聊。
“彼特，几个月前，我被送到了这颗星球。”
“就你一个人吗？”
“是的。”
“那你为什么要过来，执行什么秘密任务吗？”
“不，我是个逃兵。大概十年前，我被绑架到一个叫做星际联邦的地方，它们在整个宇宙里挑选雇佣兵，不巧，我就是那个能经受得住宇宙空间传送的幸运儿。我和另一位幸运儿花了很长的时间试图逃离，但我们失败了。我的朋友，他把我送到这颗星球上。”
“十年前？他们绑架儿童吗？”
“不，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认识这个世界，但对这个世界来说，我没有来处，也没有去处。”
“这很残忍，也很孤独。”
“但我依旧很幸运，加拉格一家收留了我。我遇到了罗西、瑞德他们，我还认识了很多朋友，甚至还去了一趟华国。”
“所以，你真的是华国人？”
“是的，我以前生活的地方，一切都在那里，除了关于我的一切。从华国回来后，我陷入了一种迷失，用弗兰克的话来说，我是一个失败的酒鬼。喝酒的本质，是为了开心。而我让喝酒这件事情，都变得不开心。”
“我还没喝过酒，弗兰克又是谁？如果你生活的地方还在，但是和你相关的又不在，那这个世界对你而言，更像是一种——平行宇宙？”
“我的那位朋友，当时也是这么问我的，是我自己坚持来的。”
“你害怕吗？”
“怕，所以，我快不认识我自己了。”
“等等。”彼特用蜘蛛丝加固了艾德琳的那根树枝，跳了过来，又从艾德琳借给他穿的衣服里掏出一个东西，“送给你。”
艾德琳接过来，“你怎么会随身带一个小镜子？”
“有时候可以更好地看看背后啊，拐角啊。”彼特把镜子放在艾德琳面前，“你看，这就是你啊。”
艾德琳不喜欢照镜子，她不习惯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尤其是光线昏暗的时候，她的脑子里，总是会出现她曾经的半张机械脸。
彼特听了却非常感兴趣，“那你会打造机械面具吗？我的确需要提升一下装备问题。”
“怎么？你想要做什么？纽约的城市守护者？”艾德琳把镜子收好。
“你觉得蜘蛛侠怎么样？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月色里，彼特叉腰站在一根树枝上。
“想不到你还挺喜欢华国武侠，那你听没听过，侠以武犯禁？”艾德琳真想给他一脚踹下去，但是她不能欺负小孩子。
“所以，你希望我们尽可能地隐藏自己？”彼特一直很理解艾德琳所希望的“低调”和“极少数群体”的担忧，但是就如他自己说的，“你就当我年少无畏，我做不到袖手旁观。而且，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我说服不了你的，对吗？”艾德琳跳下树。
“我不觉得，这是一件需要被说服的事情，而且，我做得真的很少。”彼特也跳下树，又把穆奇吓了一跳。
“走吧。”艾德琳牵着穆奇。
“又去哪里？”彼特追在后面问，他不敢走得太近，穆奇会朝他龇牙。
“送穆奇回去，然后聊一聊你的装备提升，和未成年人保护问题。对了，彼特，在你决定和我走之前，我需要你明白这些事情。”艾德琳又找到了能够直视彼特眼睛的勇气，“第一，我不管你的能力和责任之间的关系，你一天未成年，就要一天受我们的监管，我们提升你能力的同时，就会对你的行为负责。第二，你随时都可以选择离开，回归正常的生活。不需要任何解释，不需要任何理由，在那个时候，我也会尽最大的努力帮你回归正常的生活。”
“你说的，‘我们’，所以，除了你以外，还有其他人？像你我一样的人？”彼特好像就只听见了这一个词。
“我去华国的时候，遇到了一位。不，是他找到了我。前段时间，另一位也找到了我们。我所知道的，你是第四个。但有可能，还有更多。”
“这可太棒了！”
“彼特，不是每一个超能力者，都像你这样。就好比我，在绝大多数情况下保持冷漠。但只要有一个人心存怨怼，这其中的后果——”
“也许，这就是我的责任呢？”
彼特的兴奋让月色也变得明亮，艾德琳甚至觉得刺眼，“记住第一条，你成年前，得接受监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