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后，艾德琳就没有在学校里见过墨菲。说来也是奇怪，自从知道了墨菲和自己是在同一节物理课后，她总是会留意到那张空着的桌子。
有一天中午，贾斯汀在吃饭的时候无意间提到了墨菲，但他说得很快，艾德琳想再问的时候，他已经同伊恩说到了另外的话题。
利普在后门那里找到了艾德琳，“你现在烟也不抽了，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阳光很好。”艾德琳指着天空，“我永远调不出这样的舒适的蓝色，我的蓝色都太忧郁了。”
“也许你该意识到，你的确有些色弱。”利普记得乔伊说过，华裔都不太喜欢晒太阳，尤其是女孩，她们喜欢保持白皙的肤色。
“你和伊恩，准备什么时候和好？”艾德琳终于抛出了这个问题，从特区回来后，她有越来越多的事情要忙，加上一些无缘故的烦躁，她很难找到合适的机会来调和这兄弟两个。
“是他不理我。”利普也没有了抽烟的心思，“走吧，乔伊的聚会。”
艾德琳还真的忘了这件事情，她叹了口气，“我之前提了，要让伊恩和我一块儿去的。你知道，伊恩这会儿在哪里吗？”
利普转身就走，但还是念叨着，“的确是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偏爱，他参加了棒球队，你去体育馆找他。”
“也的确每个人都有口是心非的时候。”艾德琳笑着追过去，一把薅住利普，“你就当我不认识路，我现在强行绑架你带我去体育馆。”
阳光的确很好，很多人坐在操场上晒太阳，艾德琳很难忽视时不时看向自己的目光，她小声地对利普说，“他们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你还是这样，只在不应该敏锐的地方敏锐。你有没有发现，你最近身体上有没有什么变化？”利普说得足够委婉了，他是考虑到艾德琳在某方面的迟钝，换作别人，哪怕是黛比，他都会说得直接，比如，你发育的非常好。
是的，当时伊恩也曾经评价过艾德琳的发育问题。但冬天厚实的衣服把这一切都藏得很好，现在，显然是藏不住了。
艾德琳突然停下了脚步，她意识到一个被严重忽略的问题——既然她的身体已经在很多方面发生了变化，那为什么，算起来有好几个月了，她的经期去哪里了？
“怎么了？”利普看着艾德琳，“你不是那种保守的性格，总不能是害羞了吧？”
艾德琳只能暂且按下，毕竟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医院，是没办法去的。
但她也总不能去找那两个叫布鲁斯的“钢铁直男”，或者说问问还在生理卫生课上不好意思的彼得？
什么时候，能找到另一位女性成员啊！
***
也许是艾德琳的烦躁更加收不住了，她用一种稍稍极端的方式迫使兄弟俩握手言和，字面意义上的握手言和。
伊恩的训练结束后，艾德琳走了过去，却绕过他，找到另一位同学，“请问，能借我用一下吗？”
艾德琳和棒球棍，这可不是一个美好的组合，球场边上的利普有些坐不住了。
果然，艾德琳又对那个男孩说，“帮我扔个球，我想试试。”
男孩丝毫不担心看上去柔柔弱弱的艾德琳会造成什么意外事件，他甚至不觉得艾德琳能击中他的抛球，于是他完全忽略了一边疯狂摇头的伊恩，只用了三分力把球抛过去。
于是，这个球精准地砸在了利普的手边。
利普知道，他要是不亲自跑过去还球，下一个就说不好落在他身上的哪个部位了。
“你——”扔球的同学傻站着，想了半天，“你要不再试试，一般新手运气都不错。”
“她不是运气的问题，就是单纯的实力。”伊恩替艾德琳解释，劝走了满眼震撼的队友，“也别怀疑人生，习惯就好，你看我，早就习惯了。”
利普把球送过来，“你为什么不喊一嗓子，或者打个电话？”
“来吧，菲利普·加拉格、伊恩·加拉格，我命令你们握手言和。”艾德琳举着棒球棍，她那个表情，可容不下听到一个“不”。
利普想笑，但他知道要是笑了就完蛋了，他作为大哥，主动伸出手，看向伊恩，“该你了。”
“就这样？”伊恩看着毫无诚意的手，他懒得搭理。
艾德琳一脚踹了上来，不算重，但足够伊恩摔在地上，“那这样呢？”
棒球棍扔进了利普的怀里，他往后退了一步，对周围看过来的眼光解释着，“他们经常这样，一种格斗训练，ROTC里教的。”
***
车上，没带换洗衣服的艾德琳抱怨个不停，“我算是知道了，谁是亲兄弟，谁是假姐弟。凭什么你最后拉他不拉我，我还是个女孩呢？”
“可别了，你看看他的脸，明天肯定要青。他可舍不得对你下重手，你倒好。”利普开着车，趁着等红灯快速地回过头来看着后排瘫坐在那里的伊恩，“现在都老实了吧？”
“别得便宜还卖乖！”伊恩不高兴看他，又看向专心致志给衣服“拔草”的艾德琳，“乔伊那里离你北边房子挺近的，要不要过去换身衣服？”
于是，利普和伊恩，总算知道，春日里，这个完全看不懂的花园有多丑，利普吐槽，“和你待一起时间久了，也会审美退化吗？”
“你的审美已经无路可退。”伊恩丝毫不忘了补刀，“当然，你看人可能只看脸了。”
“别吵吵了，我说最后一次，你们再这样，我就——”艾德琳看着种满鸡冠花的一处，她不敢想等九月份开花的季节到了会是什么样的。
“你就怎么样？”利普打开冰箱，搜罗着饮料，“你都不来住，这里放着喝的不怕过期吗？”
“我就把你们藏在我这里的秘密告诉对方！”艾德琳成功看到立马老实的两个人，“我去换衣服了。”
***
昨天晚上，韦恩来了趟芝加哥。
也许那位陈小姐算不上讨喜，但她的确是实诚的性格，专门说实话——短暂离开了阿尔弗雷德的自己，寸步难行。
光是白天里那些打掩护的小麻烦，就让他平白地长了两根白头发。
他给阿福发去白头发的照片，阿福回了一张满是白头发的照片。
布鲁斯·韦恩也老实了，当初可是他劝动了阿福去纽约照看那只小蜘蛛的。
想到前几天阿福让自己给他设计的耳塞，韦恩很好奇，那只小蜘蛛究竟有多少话可以说？
正坐在窗户边喝闷酒的时候，韦恩偷摸连接在隔壁的门禁响了，他理了理衣服，又取出从哥谭带来的小礼物，“总该有一个礼貌合适的见面了。”
***
利普开门的时候，“是你——韦恩先生？”
“你们也在这里？”韦恩又同沙发上的伊恩打招呼，“你的脸怎么了？”
“艾德琳打的，要喝杯水吗？”利普也不管饮料有没有过期，给韦恩递了杯。
“她发现你出轨米尔科维奇的事情了？”韦恩心里的一块小石头终于放下了，他为这件事件没少纠结，甚至还咨询过阿福的意见。
当然，他明显忘了阿福的忠告——“少爷，你不太懂的事情，就别管了。”
“别告诉我，你现在和米奇搅在一块儿？特里知道会杀了你的。”利普把手里的瓶子砸向了伊恩。
“那你呢？和凯伦在一起为了什么？成为她数不清的玩物之一？她做的那些事情你不清楚吗？”伊恩又把瓶子给扔了回去。
五分钟前，艾德琳很满意她的这身衣服。
这是她请JJ和艾米丽抽空帮忙选的衣服之一，这两个人是她知道衣品最好，也最懂她衣着表达的人了。
但是现在——
她站在楼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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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醒准备喝水缓解尴尬的韦恩，“你最好检查一下保质期，我好久没来这里了，上一次，不巧也是打架。”
韦恩看着手里的水，“青少年，是吧？”
“打一架也好，你刚刚说的出轨是什么意思？”艾德琳打开相机递给韦恩，“替我多拍几张，我要是拍了，他们事后又要找我麻烦。”
韦恩算是知道“立场决定态度”是什么意思了，他以为按照之前的风格，自己又要和她打一架，阿福又不在难不成自己去医院？
可现在，她语气轻柔，不仅能善意地提醒他注意饮料的保质期，还能把自己的手机交给他。
早知道，自己一开始就应该走“怀柔”路线。
韦恩恪尽职守，全方位地保留了加拉格兄弟俩的“斗殴”过程，“他们没练过？”
“没像你那样练过，对了，你的训练怎么样？”艾德琳看过韦恩发来的他自己的训练记录，“你最宝贵的就是你的身体了，有些脏活累活，不着急的话等我暑期过去帮你集体收拾了。收拾一个也是收拾，收拾一群也是收拾。”
“他们可不会排班，但是我还是那个原则，我不会要人命。”韦恩再一次强调了他的底线，尽管艾德琳也不止一次地“嗤之以鼻”。
“你的地盘，你说了算。但也不仅仅是抓一个，关起来好好养着这么简单的。一方面，他们的恐惧不够多。另一方面，关起来不是目的，改造好了回归社会才是重点。”艾德琳传给了韦恩一份材料，“这是我请人发过来的改造计划，你有时间看看。”
“你是不是该翻译一下？”韦恩看着全是华文的内容。
“他们过段时间会来A国执行任务，不介意的话，我们一起见面聊一聊。而且，我都答应无偿牺牲假期帮你当打手了，你就不能为了我学点华文吗？”艾德琳检查了一遍相册，“怎么是个人摄影技术都比我好的。”
***
韦恩出手，没有低调。
作为补偿，他把自己那辆限量版跑车的钥匙递给利普，“我坐陈小姐的车跟在后面，安全驾驶。”
没有任何男孩坐在可能全球只有一辆的限量版跑车里，还顾着生气斗嘴，他们一人亲吻了一下艾德琳的脸颊，利普还不忘嘱咐她，“收起你的小脾气，客气点儿。”
真是好一个“见车忘姐”，艾德琳按着自己这款平价家用车的喇叭，“委屈你了韦恩先生。”
韦恩系好安全带，“我还是第一次坐这样的车，陈小姐——”
“叫我艾德琳吧，你叫我陈小姐的时候，我总想和你打架。”艾德琳开启了导航，“对了，你打开一下手机，我给你发了个东西。但是，等我通知——”
车缓慢地开出大门，等门合上的时候，艾德琳通知他，“就现在。”
韦恩点开手机——
那个他黑进去的门禁系统瘫痪了，有一只蝙蝠，姑且称作蝙蝠吧，正在他的手机里跳着芭蕾舞。
“传说中的，独属于艾德琳·陈的小心眼。”韦恩看着一边开车一边哼着跑调歌曲的艾德琳，“你画画的确不太行。”
“你只是有点儿过分紧张了，这里是芝加哥，不是哥谭，而且没人能在我的地盘上放肆。”艾德琳看着上一位“放肆”份子，“想再品鉴一下我的音乐风格吗？”
韦恩摇头，“我不指望跑调的人有什么好的音乐品位。”
“对了，你找到我说的那位克拉克·肯特了吗？”艾德琳突然想到了这件事。
“还没有，你为什么要找一个好像不存在的人？”韦恩能找到数不清的叫克拉克·肯特的人，但都不是艾德琳所描述的那一位。
在艾德琳知道大都会存在的时候，她就开始怀疑这个世界的本质到底是什么？是平行世界，还是像那座房子一样，布莱恩根据她当年描述的故事所拼凑出来的？
但无论如何，她已是局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