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8章
    徐夫人在秦夫人正院外闹得这一场,竟只是个开始。

    屋顶上,戚颖刚听见徐夫人说的那一句“还钱”,只觉惊奇。

    手指天生就有长短之分,亲戚之间有些龃龉似乎也正常,但不正常的是徐夫人此刻的态度。这般决绝,好像和大房变成生死仇人也无所谓,不是对她、对她的家庭造成了巨大的影响,断不会如此不留后路。

    说来这吴家三房,大房和二房都走了仕途,乃是世人眼中绝佳的前程,许多秀才赴考到白首,也不过为了那顶乌纱帽,吴家此代有两人都能为官,说出去都能算文曲星关照了。

    唯独这二房老爷,据说是少时就喜玩乐,也算是有天分,后来做了买卖人,生意还做的不错,在江州算是远近闻名的大商人。

    眼下这些传世已久的家族,主支旁支,当然有不同的道路,吴家二房愿做商户,虽然让人意外,可背靠吴家,做大了生意,也能称得上是一条坦途。

    可吴家的这个靠山,说白了不就是大房那位在京城里做侍郎的吴家子吗?

    二房的这位徐夫人敢与大房闹翻了脸,可见确实有她不能容忍的事情发生了,竟愿意冒着得罪大房的风险,也要把事情闹个明白。

    戚颖默默换了个姿势——从方才起,她就看徐夫人看入了神,这位夫人确实是个温婉样貌,不奇怪吴家会有关于她好脾性的说法流传,更不奇怪其他人见了她泼辣的样子,就险些吓出个好歹。

    但这样不是挺好的吗?这样才是个正常人啊,也只有这样的冲突,才能让她听到更多关于吴家的密辛。

    直到被秦夫人的惊讶震醒后,戚颖才觉察到手肘的麻痒。重新找好了位置,戚颖再听屋里的声音,奇怪的是,她竟然不觉得秦夫人的惊讶是假的。

    秦夫人的愤怒,盖因徐夫人不请自来,来了还针对她发了好大一通火。弟妹顶撞长嫂,便已经坏了长幼有序的规矩,秦夫人还是当家主母,这身份更是高上一截。

    后来的惊讶,也没有那种假做戏的浮夸之感,似乎是真的觉得徐夫人闹这一场很没根据。

    像是秦夫人这样的人若想虚言搪塞,自然能想出无数的理由。她们妯娌之间,真论起地位来可说是犹如天堑,难道被人打上门来了,还要费神去做和眉善目?

    只是毕竟涉及到金银,前有亲戚姑娘财物疑云,后有贺槿被抢夺家产,戚颖才不关心她们之间有无误会,只想知道徐夫人能说出什么秘密来。

    屋子里,饶是没有外人,秦夫人也为自己听见的妄语感到一阵头昏眼花,恨不能上前去打醒了徐氏,让她听听自己到底在说什么。

    莫非她是被什么脏东西给魇住了?然而,子不语怪力乱神,秦夫人自己是不信的。

    早年在京城,她也看多了天子清缴野寺邪观,那些修行人身披镣铐的苦态,天子多有教诲,说若是修行便能得道,乃至于飞升成仙,超脱凡尘苦楚,天下何至于还有饿殍。是以她一向是“有用”,才“信”。

    她一时为自己的猜测感到荒诞,又想,她早年间看徐氏这个人,便觉得似她这般活得也太过辛苦,活人哪能真的不发一点脾气呢。

    难道是她多年压抑的情绪一朝爆发,才似发了癔症?

    如此一想,秦夫人觉得自己还能容忍一二,毕竟她一向宽容,可以不计较弟妹的冒犯,便道:“二弟妹莫不是记岔了,咱们家里支取钱财都走公中,或是各房私产,我是作甚要问你家借钱?可见是奔波劳累,一下子晕了头,我叫厨房给你炖些汤羹来顺顺气。”

    岂料徐夫人不肯下这台阶,不愿改口称自己是胡言乱语:“大嫂贵人多忘事?哦,也不对,您当然用不上‘借’,您是直接拿啊,倒是我用错了词。”

    她做讽刺样子,可真是刺痛人眼,恍惚让秦夫人觉得,曾经那个柔声细语的徐氏从未存在过。

    “真是越说越糊涂了。”秦夫人面有薄怒,“若说是从旁听来的不经之说,我还能谅解,念你是挂念家里,才急急忙忙赶回来,可这话竟然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污我大房名声,于你二房又有什么好处?你倒是说说,我如何拿了你家的钱财?”

    “就是怕你不敢掰扯。”徐夫人巍然不惧,“早些年,咱们家里过得虽然不算和睦,却也是正常人家。后来……大家都变了,还诓我夫君外出行商。若是没有其他目的,我也就当他是自己选的,吃什么苦都是自找,可你扪心自问,他走了这条路,不是你们花言巧语引诱的吗?”

    “何来说这癫话。二弟自小就喜爱商贾之道,原先家里并不同意,只是他总说自己想闯出个名堂来,念在他也到了那般年纪,这才叫他去试试,缘何能说是我们诓骗?竟说的像是让他走了邪路。二弟妹,当年你亦不曾反对啊。”

    “所以我说了,若真是他自己要走,我当然不会阻挠,可是你们拿我家当钱袋子使了多久?我倒是不知,同是一个爹娘生的,我家何时就成了供你们驱使的奴仆?”

    秦夫人被她的态度噎得不轻,大呼冤枉:“难道你说的竟是分给公中的钱吗?老太君尚在,三房并未分家,二弟在外做生意,取出一部分放入公中,讲什么多了少了,那都是核算过的,你们夫妻二人都点头同意了的。而且你只说索取,难道公中没有为你们的小家出过钱?”

    不止二房,大房、三房难道没有每年给公中一笔钱吗?老二从商,赚的颇多,自然也得多拿一些,千百年来,谁家不是这个道理?若是不同意,最开始便直言,难道这个家里还有人会逼着他们去赚钱拿钱吗?

    “我不想听你说这种虚伪的道理,你还当我不知情吗?若只是给公中一份,我念在大家都是血脉亲人,也不愿意去计较这么多,可是你是吗?你们哄着老二做了商人,叫他以为哥哥嫂嫂是什么开明人物,给公中的那一份尤嫌不够,还要多添一份给你们大房,竟傻愣愣地把奔波多年赚来的那些个铜板,全填了你家这无底洞了!”

    “二弟妹慎言!我几时要你们二房倾家荡产?”

    这些话若是传到别人耳朵里,还要以为秦夫人和二房老爷有什么勾连,她受不得这污蔑。

    “你几时没有?”徐夫人却也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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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乎暴起,“你们的这些空话,难道我辨不清吗?可恨我家那个蠢物为人作嫁!”

    徐夫人诉她是乘伪行诈、矫言伪行,作言造语、昧地瞒天,她用了满腹的才华,不光是骂秦夫人,而是将大房、将整个吴家都骂成了个披着善容的魔物聚居之所。

    越发像是发了癔症了,秦夫人猝然怒喝:“徐氏,若是不想进祠堂受家法,你想好了再说!”

    周氏在旁陪着苦笑,桂氏冷眼盯着徐夫人,只待主子一声令下,就要出手擒人。

    “我已与老二闹过一场,家里的正经爷们我都不怕,我会怕你?”徐夫人瞋目切齿,“既然你说没有多拿我家的钱财,那好说,前年账上一尊南海珊瑚、一匣子南珠和金银线若干,还来。去岁一对白玉观音像,一对田黄古印章,一方鸡血石名家闲章,这些不要钱吗?更别说年年都要来讨绫罗绸缎,装几个大箱都装不完,是要把自己打扮成个衣架子吗?再说其他的零碎物件,说出来不比这些值钱,却也不是白得来的,哪样不是花了我家的金银去买。这些,你敢不认?”

    戚颖听了目光一沉。多年来押镖,她也是见识过的,只听徐夫人话中罗列的几样东西,竟已经是寻常人家幸获一样就足以留作传家宝的好物,可见二房的生意确实做的不错,不然也没有这样的本钱。

    但倘若如徐夫人所言,这些财物都被索取去了,却不知道吴家在哪里养了这样一个吞金兽。

    秦夫人却哑然失笑:“原来二弟并未与你事先商量好吗?算了,此刻说这个,想来你也听不进去,我只盼你清醒一些,好好想想,那些东西,难道是被我大房吞了去吗?你自己知道它们的去处,若要算账,也该去与三房说道,何故在这里和我撒泼。”

    “那我就更不明白了,原先说要金银,我当那是开路石,可怜我那侄女,给也就给了。可这几年要的东西花样繁多,全是送人的好礼物,难道真的是她开的口吗?就算是你们大房在其中没有做手脚吧,可咱们家得了最多好处的,不还是在京城做官的大哥吗?”

    “难道二弟在外面做生意,从未依靠吴家的庇护?莫非他就真的是财神降世,每一笔生意都稳赚不赔?二弟妹,是你该清醒清醒,倘若他不是吴家的儿女,他就是再聪明,也不可能赚下如今这样打大的家业,而家中不过是索取一二,非是要你家倾家荡产,咱们,还没有分家。而这吴家如今的靠山,就是我在京城为官的夫君,三房起了这个坏头,又撒手不管,是他为了吴家奔前走后,处理善后,这还不都是为了整个吴家的前程?”

    “可那莫测的前程,我不想争了,你们大房和三房自去分吧。我只想守好我的小家,不愿意为了你们的狂想为奴作婢,一辈子都任由你们摆布。把钱还来。”

    “不可能!你、我跟你这糊涂人分辨什么。”秦夫人越说越被绕进去,气得狠了,竟来了一句,“那些钱财难道是攥在我的手里吗?你今日想来撒泼便来撒泼,想算账便算账,安敢去问一问珍娘?”

    珍娘的名字一出口,不说秦夫人怔愣,徐夫人也缄口无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