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的命?
珍娘的命,三房的命,吴家的命。
如若世上真的有因果报应之说,究竟这些纠葛过错的源头在谁的身上?罗老太君也不知道。
她只知道自己提的要求都是妄念,秦夫人的回答也不过是安抚,如若她的愿望能够成真,应当是诸天神佛真的存在,又怜悯她这痴愚的信徒,才能实现那万分之一的可能。
罗老太君的叹息,仿佛吐尽了她心中沉积已久的怨苦,能留给三房的,只剩下冷待,偏偏三房两个没脑子的人,仍旧在窃喜着别人离开而自己移居老宅的结果,眼睛里除了利益,再看不到其他。
留在渡口也是丢人现眼!罗老太君最后看了一眼秦夫人,利落地转身带着人走了。
秦夫人留在原地望着她的背影,身后的行人陆续上船,雀喧鸠聚。渐渐的,一切喜怒都从她的脸上消失了,她重新变为那个端庄但冰冷的秦夫人,一时间竟分不清楚她是戴回了冷漠的面具,还是撕下来的情绪才是她的刻意伪装。
周氏那边一切准备就绪,缓步走到秦夫人身边回禀:“夫人,可以登船了。”
秦夫人闭了闭眼睛,问:“家里也都安排妥当了吗?”
周氏回答:“京城那边,早先给府里寄了信,也安排了人先行一步,约莫能提早五日左右抵达京城,把事情打点妥当了。老宅这边也留下了几个老人帮着老夫人料理家事,阿桂还留了亲侄子在江州照应,必不会出错。”
虽然要走,将来也应该不会回来长住,但怎么说也不可能放任三房在老宅撒野,秦夫人早就让人准备起来了,更是为他们留下了不少的惊喜。至于三房接下来的暴怒和唾骂,左右传不到秦夫人耳朵里,就当他们是在狗吠吧。
秦夫人冷声道:“倘若出半分差错,你们就滚回江州这乡下地方来养老。”
周氏虔敬地应下了,又扶着她往船上去。
之后北上的这一路,不曾再出现任何波折。
秦夫人自持身份,不轻易显露出和蔼一面,似乎已经打定主意要端着架子一路到京城,好叫人明白谁才是吴家的当家主母。
可眼下这船上,除了几个小辈,也就是徐夫人能吃到秦夫人的冷脸子。她自以为自己除了为璃娘争取姻缘的事情,不曾得罪秦夫人,倘若是为了这桩旧怨,现在再翻出来与她冷待,也无意义啊。
后来徐夫人想了想,又想明白了,秦夫人这般,就是放不下宗妇的脸面嘛,自己是早已经看开了,可是人家还愿意捧着所谓的名声、所谓的体面过活,怎么劝都是劝不清醒的。
徐夫人暗地里猛翻白眼,她是活得通透,活得自我的人,于是也活得快乐。不过,在房间里做这鬼脸可以,索性无人瞧见,等出了门,她又是客客气气、温温柔柔的好妯娌了。
水上行船,稳当,但缓慢。初登船时,腹中通文墨的人,一看江水延伸至天际,阳光洒下如碎金,或许会口吐秀丽文章,但每日都是如此景色,正常人都得厌烦。
徐夫人也觉得腻了,于是今日去找秦夫人吃鲜果,明日就是聊着子女的教养难题。秦夫人心里烦她,可也烦一路几乎不变的风景,半推半就地忍了下来。
她这一忍,徐夫人就来的无所顾忌,但渐渐的,秦夫人倒也觉察出了闲聊的趣味所在,虽然十句里有半数不想接她的话茬,可脸上也少了不耐的神情。
两个长辈凑在一处,小辈们就有了喘息的空间。这是徐夫人无心插柳,但若是回到最初要她重新选择,自然还是一样的,她只是为了解自己的闷罢了,不是有心给小辈争取喘息的机会。不过入京之后就得拘束起来了,可不得让孩子们好好玩一玩。
往日说起玩乐的事,吴文珃总有千万句话,能一路说到天黑去,这一次不知道是不是被罚的狠了,或者真的长大了明白了事理,他竟然乖乖地待在房间里看书习字,只在早晚的时候会短暂地走到甲板上透透气。
徐夫人为之惊奇,倘若以前的他能有这样的定力,甘愿忍受晕眩,忍受不明其意和不好其道带来的坐立难安,也不会让秦夫人攒下这个头疼的毛病。秦夫人也有些惊讶,但她多年求之不得,吴文珃自己改了作风,也是件好事。
世人喜说才子风流,也爱称赞浪子回头,只盼着他不要是片刻的勤劳。
而秦夫人的女儿玥娘,一开始就少出现在人前,也并非是生病或是心情不畅,只是多年来习惯了如此沉寂,璃娘去约了她几次未果,徐夫人就说算了,她自有她的小天地。
到头来,能在秦夫人手下捞到个轻松的,也就是璃娘一人。
应该还有个戚颖假扮的“贺七娘”,然而这个身份比起子侄,本来就更偏向于客人,后来有了徐夫人的亲睐,已经不至于还被人忽视,但也因为是当作客人对待的,是以吴家亲人之间的种种微妙之处,影响不到她们这里来。
作为吴家最自由的小辈,璃娘重临戚颖的房间,不过这一次,除了志怪异闻,还有别的杂书可供观后闲聊,毕竟,客船虽大,能去的地方终究有限,白日时辰过的漫长,听多了怪谈,夜里伴着沥沥水声入眠,恐怕要做幻梦的。
璃娘挺不好意思,说起自己前一晚做的噩梦。那细说起来倒也不算是特别可怕,但是那种忐忑不安的感觉至今似乎还留存在她的心上,惊醒的那瞬更是叫她恍若一步踏空,是再不想感受一次了。
戚颖听了神色如常,只道:“恐惧是世人本真的情绪,这世上怎么会有毫无恐惧之人呢,自然也就不需要觉得奇怪甚至以此取笑了。”
不过她自然转变了话题,说起了璃娘珍藏书籍中唯一的一本食谱。
戚颖好奇问道:“之前借表姐这本书来看,初看还以为是什么话本故事,毕竟上面所书的各类食材,我从未听闻过,当个故事看,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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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有趣。后来想起其中一种好似是古称,我这才恍然大悟。这些一看就年岁久远的事物,转换成今时的称谓,才觉自己学到的知识尚浅,不过多看看,还是挺有趣的。”
“我当年初看,也觉有趣呢。”
璃娘就与她聊起了这本食谱。有些菜肴直到今日都是名菜,有些食材还在,只是换了个名字,有些却已经消失在历史中,只能通过前人之书的描述来猜测它的模样和味道。
“你说,从前的人也会这样在江上行船吗?”璃娘感慨万千,“旧时月,今日依旧光耀大地,运河千年,我们也是它所照顾过的过客啦。”
正巧贺槿拿了点心回来,一开门就听见她的这句感慨,不由得建议道:“此刻太阳西落,上下天光一色,是烧的恰到好处的橙红,再等一会儿,月影就明亮起来,两位不若出去瞧瞧?”
临江观景,还有点心吃,也是惬意。璃娘欣然应邀,和戚颖一道出去了。
江风徐徐,夕阳甚美,天上已经挂上了月亮的影子,只等着太阳彻底消失在天际,此方世界就将从暖色进入到月光照耀到清冷中去。
日出至日落,又是一日过去了。
慢悠悠地吃过了点心,璃娘同戚颖告别,回去休息去了。戚颖和贺槿也返回自己的房间,没了别人在,她们两个总算是从伪装的身份中脱离出来,潇洒而随意地倒在了床上。
贺槿倒还好,每一日只要安安静静地不说话,做好一个做丫鬟的本分,到了时间就去领取餐食即可。璃娘不是那种过分追求上下尊卑的性格,闲谈时也会问到贺槿的想法,不让她觉得受到冷落,到了吃饭的时候三个人都随意地同坐一桌,反正没有会念叨不该的第四人在场嘛。
而戚颖就有些艰难了,不是说和璃娘相处不好,和她闲聊还是很开心的,问题在于戚颖自己并不是个能长久端坐的性子,原先在吴家,尚且有一个小院那么大的空间,可现在人在船上,因为狭小,才更想活动,可偏偏不能暴露身份,戚颖是硬生生把自己的天性给强压了下去哇!
贺槿忍着笑:“戚女侠真是辛苦了。”
戚颖一开始是仰面躺在床上,然后又懒懒地翻了个身,扑在被褥里,此刻闷声道:“今日还要送信吗?”
杨骕住在下一层的客房中,为了保险起见,贺槿没有尝试下去找他,但这对青梅竹马多日不见,哪能忍住心中的情绪,于是就写信互诉衷肠了。
送信的人当然只能是戚颖。不走船梯,她甚至不经过房门,而是选择翻窗出去,在客船的船体上攀缘而下。
一来一回,只有江风和月色得见戚颖矫健的身姿,贺槿和杨骕几乎每日都要写信,戚颖也就每日都要给他们送信,这对常人来说像是个酷刑,可对正愁没地方活动的戚女侠来说,来的正好。
“要吗?”她休息够了,马上直起腰来,一双眼亮晶晶的,又问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