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众人都闹不清李格格意图,一头雾水的时候,宋时繁忽然听见一声轻笑。
她循声望去,声音竟是从坐在她身旁的武格格那边儿传来的。
只见武格格微微颔首,白皙的手背正抵着唇畔,纤纤素手也挡不住她唇边漾出来的笑意。
武格格这一笑,倒是打破了屋内原本有些僵持的气氛。
看到是武格格,福晋面上的神色也缓和了些,只是嘴角依旧绷得笔直,宋时繁瞧见她用丝绸帕子按了按唇瓣,然后才冲着武格格开口道:“武氏,你这是在笑什么呢?”
武格格闻言先规规矩矩地站起来对上首的福晋和四爷二人福了福身,这才娇笑着回答道:“回福晋的话,奴才从前听家里的额娘闲话时说过什么‘怀孕傻三年’,奴才那时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今儿瞧了李姐姐才算是为奴才解了惑呢。”
众人犹自不解,不明白武格格怎么在这个档口突然又提起自己在闺阁中的事了。
武格格见众人不明白也不恼,弯了弯唇继续道:“你们看李姐姐可不是傻了吗,方才说出来的话真真儿是要笑坏个人了,虽说小格格、小阿哥现在在李姐姐的肚子里,可真要说到额娘,那自然只有咱们福晋才是他们嫡嫡亲的额娘呢,李姐姐却当着咱们的面儿说那样的话,还说她不是傻了?”
武格格不愧是个八面玲珑的,竟是几句话便把眼下的局面给搅和了,反倒让众人看向李格格的眼神都奇怪了些,可不是吗,一个格格,在主子面前,说什么额娘不额娘的?不就是在平白惹人笑话吗?府里的孩子哪一个不是主子爷和福晋的孩子?真个儿是轮不上一个格格讲这样的话。
随着武格格的这番话一出,李格格的脸色当即就变化起来,青青白白的,仿佛连眼角都跟着抽了抽,整张面皮几乎是僵在了她的脸上,先前预备好的话此时也说不出口了。
四爷原本被福晋和李格格吵得头疼,这会子却不由暗暗点了点头,心说武氏确实是个聪慧顾大局的,可见家里把她教得好,反倒是福晋,随便被激将两句就说不出话来,心眼子太小,也是个不中用的。
想到这里,四爷便朝着武格格投去了一抹赞许的目光。
武格格自然感受到四爷朝她这边看过来了,她按耐住心底的喜悦,只略略低了低头,把眼睛里的得意之色尽数掩藏了起来,面上仍旧是一派活泼娇俏的样子,仿佛刚刚都是小女孩的无心之言,模样十分惹人喜爱。
福晋听了武格格的话眉眼也跟着舒展开来,恢复了往日里嫡福晋的规矩和体统,只见她斜睨了李格格一眼,又微微撇了撇嘴,这才顺着武格格的话开了口:“你呀,都服侍主子爷这样久了,还这么口无遮拦的。”
虽然是指责的话,可说出来却让人觉得轻飘飘的,反正宋时繁从中听不出半点儿指责的意味。
而一旁的李格格也终是在福晋和武格格的你一言我一语中被彻底晾在了一旁,一次次想张开嘴巴,却半句也插不进去,眼见着自己先前预备好的戏是唱不下去了,只得抿了抿唇角,终是冷着一张脸不开口了。
宋时繁见状出于好奇没忍住多看了李格格好几眼,生怕她把自己憋坏了,又想探究李格格到底想干嘛,反倒被李格格察觉,还以为宋时繁在笑话她,引得李格格狠狠瞪了宋时繁一眼。
宋时繁有些尴尬,不自觉摸了摸鼻子,眼神也不敢乱飘了,心道她这是好心被当成驴肝肺了呀,算了,她还是自己琢磨琢磨吧。
另一边,武格格则极有眼色,顺势就和福晋撒了个娇,将小女儿家姿态作得足足的,全当她方才就是无心开了个玩笑:“全赖主子爷和福晋疼奴才,奴才才敢这样言行无状呢。”
“嗯,你都说我疼你了,我若是不赏却也说不过去,芸香,去内室的妆台上,将我近日新得的那几枚戒指取来。”
不多会儿,芸香便捧着一个小托盘回来了。
福晋指着芸香手里的托盘笑道:“这些是我前个儿命人去外头打的,我瞧着很不错,你们就自个儿挑了喜欢的吧。”福晋对宋时繁等人挥了挥手,示意她们自己挑选。
芸香得了福晋的吩咐,略一思索便先将托盘捧到宋时繁面前。
“宋格格请挑。”
宋时繁知道芸香必然是要第一个让她选的,既然是福晋的赏赐,当下也不推辞,抬起眼帘朝着托盘上的几枚戒指看了看。
福晋这会子倒是挺大手笔的,托盘上搁着的四枚均是金累丝镶嵌宝石的戒指,样式倒都差不多,只不过上头嵌着的宝石颜色不尽相同罢了。
除此之外,余下还有两枚嵌珍珠的银戒子,一看便是给两位侍妾预备的,否则大家都得了赏,侍妾们却没有,大面上也不好看,福晋不至于连这点子表面功夫都舍不得做。
宋时繁只大略扫了几眼,便伸手拿了离她最近的一枚嵌红宝石的戒指,然后趁势将中指套了进去,大小还算合适。
“到底是福晋的眼光好,奴才瞧这戒指真是好看极了呢。”得了人家的东西,宋时繁还是不会吝啬几句恭维话的,于是利落地起身跟福晋谢恩。
福晋闻言笑了笑,“喜欢就好。”
殊不知宋时繁这边正在跟福晋客气呢,四爷那头却当了真。
想来也是,一个小格格穷得要死能有什么好首饰?怕是金的都少见,瞧那一脑袋的素银簪子,现下得了新首饰可不是要欢喜?还真是个没见识的,尽会给爷丢脸,四爷如是想道。
但四爷却在心里打定主意回头要找个机会赏赐宋时繁些贵重首饰,也好让她开开眼界,以后可别再随便看见个什么就笑得这样殷勤,牙花子都快露出来了。
思及此,四爷隐晦地瞪了宋时繁一眼,想叫她收起那副不值钱的样子。
而宋时繁本就在同福晋说话,脸恰好朝着四爷的方向,当即就将四爷这一眼看了个正着,心下便有些莫名其妙。
今日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要拿眼珠子瞪她?莫不是她脸上写了“招摇”两个大字?
况且,李格格瞪她还情有可原,四爷这又是抽得哪门子风?哼!真是不知所谓。
宋时繁耸了耸鼻子,装作没看见四爷递过来的眼色,把小脑袋一撇,便稳稳当当坐了回去。
所幸,宋时繁和四爷的这一场眉眼官司众人都没注意到,因为芸香又捧着托盘朝下一个人走去了。
按理来说,宋时繁后面,怎么着也该是李格格,可不知芸香是故意还是怎么的,竟然一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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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将托盘举到了武格格的面前。
其实大家都是格格,身份上没差,谁先谁后还真无所谓,当然,宋时繁是这么想的,至于旁人嘛,在这府上,就算都是侍妾通房,也要争个高低先后出来,宋时繁对此已经有些习惯了。
果不其然,李格格见第二个挑选的人不是她,脸色愈发阴沉,肉眼可见地不高兴了。
但她也不能因为这个发作,谁让武格格正好坐在宋时繁下首,可不就顺便轮到她先了,想到这里,李格格轻哼了一声,动静不算大,但坐在李格格正对面的宋时繁却听见了,想必跟宋时繁位置差不多的武格格也能听清楚,毕竟屋子就这么大。
不过,武格格倒十分稳得住,甚至还笑了笑,又伸着头仔细选了一会儿。
“奴才瞧着各个都好看,竟有些挑花眼了。”水汪汪的眸子忽闪忽闪的,一下看看这个,一下又瞧瞧那个,动作间灵动极了,似乎全心全意在思索哪个好,根本没听见旁人的话。
最后武格格挑了一枚嵌蓝宝石的,欢欢喜喜地跟福晋谢恩。
“又是什么好东西值当谢来谢去的?”福晋抿唇笑了笑,摆足了大度施恩的正房架子,自觉找回先前在李氏面前丢的面子了,胸中郁气都散了不少。
不想,等芸香将托盘端到李格格面前的时候,李氏状似玩笑道:“福晋既这么说,想是还有好的舍不得给咱们呢。”说罢,随手捡了一枚戒指出来,又轻飘飘地将其搁到了手边的小几上。
宋时繁默了默,嗯...好像还是从前那个李怼怼,许久没见李格格这样,倒真有些怀念,方才李格格唱念做打样样俱全的样子才真是吓到宋时繁了,她还是比较习惯说话带刺的李格格,看来可以排除李格格跟她一样换了芯子的情况了。
福晋的心气儿又不顺了,好悬没当场叫人把李氏拿下,到底顾及着她的肚子,也是不想再跟李氏闹了,毕竟主子爷还在呢,她不愿让主子爷觉得她不贤惠,终是把这口气咽了下去。
好在,剩下的几人都不敢生事,规规矩矩领了赏,再没生出事端。
至此,四爷发话了。
“好了,时辰也不早了,就都散了吧,”说到这里,他又看了一眼李氏,语气暗含警告:“爷瞧着你脸色苍白得很,身子想是还没恢复好,到生产前先不要来正院请安了...”
李格格闻言脸上先是一喜,还只当四爷是关心她呢,没承想四爷的话却是没说完。
“身子不好就继续在屋子里静养着吧,没事儿就不要出来了,既知自己这个额娘做得不够好,安安生生把孩子平安生下来也算你为他积德了。”竟是又把先前的事儿提了起来,几乎算是直接将李格格禁足了。
四爷的想法很简单,他虽然也气恼福晋管不好后宅,见天给他找事,可却也容不得李氏接二连三地挑衅福晋的权威,干脆把人关起来,老老实实先把孩子生下来才是最重要的,其余的便往后放放吧,折腾了一早上,他早就烦了。
而李格格没想到闹了一场她反倒半点儿没捞着好,不由恨恨看了武格格一眼,目光中还隐隐带着两分审视,心道这武格格必然是暗地里投靠福晋了,否则今日好端端的,做什么偏要搅她的局?呸,真是个狗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