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宋时繁自从来了四爷的后院里以后,整日不是病了就是痛了,难得有个好的时候。
所以,当于太医再次被苏培盛领到宋时繁的小院里时,已经颇有些熟门熟路了,心道这位宋格格还真是多灾多难。
当然,这些想法只是在于太医的心头略微转了转,他面上却丝毫不敢显露出来,客气地跟四爷行了一礼,便上前给宋时繁诊脉。
待心里有了成算以后,于太医起身对着四爷拱了拱手:“微臣观宋格格脉象虚浮,气血凝滞,是风寒侵体的症状,又兼之宋格格时常惊惧忧思,这才激发出了体内的风热,如今虽然看着是烧得厉害,倒也不甚打紧,待微臣开一副驱邪散热的药来,让宋格格服下,只要烧退了,人便也没有大碍了。”
四爷原本紧皱着的眉头在听完于太医的话后便略微松散开来,忽而又想起方才于太医口中的惊惧忧思之言,心头却是一跳,好好的,她到底在怕什么呢?
思及此,四爷开口问道:“她什么时候能退烧?”
“这个...微臣也不好说,总归要等宋格格体内的风邪都发散出来才行,即便有微臣开的药也不能保证立时有效,不过,这屋子里炭火太足了,再加上窗户紧闭,闷热还不透气,十分不利于病患的恢复。”
屋子里的炭火还是先前宋时繁洗澡的时候石桥着意添置的,因着最近天气暖和了,宋时繁早就不让他们在屋子里燃炭火了,只夜间才会点上一个炭盆取暖罢了,毕竟格格的碳例有限,即便想多点几个也是没有的。
但今日,石桥他们见自家格格淋了雨受了寒,怕宋时繁冻着这才多点了两个炭盆,不想却是弄巧成拙了。
想来,宋时繁之前晕倒在浴桶里,也不一定就没有屋内炭火太盛却门窗紧闭不透风的缘故,念及此处,石桥的脸色白了白,腿肚子都跟着在打颤,下一秒许是就要跪倒了。
竹苓见状暗暗伸手扶了石桥一把,又悄悄把他往门外头推了推,轻声道:“瞧你一身泥点子,回头再惊着主子爷和格格,快下去收拾齐整了的。”说着,竹苓还对石桥摇了摇头,示意他快走。
竹苓倒不是打算要包庇谁,毕竟没伺候好格格他们谁都跑不了,只是这会子已经乱糟糟的了,何苦再多添一状罪责?
况且,四爷先前已经发落了一批格格身边的奴才了,若今个儿再闹出来,免不了又是一场气,没得让旁人知道,只当他们格格御下不严,也不是什么好名声,何苦来的?不管怎么说,还是等格格醒了,他们再请罪吧。
索性,四爷没想那么深远,听了于太医的话后,便挥了挥手让奴才们撤下去两个炭盆,又命人将窗子开了一丝细缝儿,确保有新鲜的空气进来,但也不至于冻着宋时繁就是了。
众人又是一通忙乱,于太医也被领下去开药了,奴才们不敢耽误,药刚一熬好,待温度合适就端了上来,于是,四爷赶紧吩咐丫鬟们喂宋时繁喝药。
可这会子,宋时繁又不肯配合了,许是药太苦了,还没等宋时繁咽下去,只刚刚入口她就开始往外吐,药没喝进去一口不说,衣裳和被褥反倒全都湿了。
这还不算,宋时繁抗拒喝药得很,模模糊糊知道是药以后就不停地伸手去推药碗,白薇一个人既要防着宋时繁歪倒又要捧着药碗,一不留神就让宋时繁得逞了,药碗应声落下,碎了一地。
“再去熬一碗来,不,多熬几碗,直到你们家格格喝进去足够的药量为止。”四爷睨着宋时繁皱成一团的脸,不由叹了口气,却又拿病中的人儿没奈何,只能选了个最笨的办法。
竹苓闻言忙下去重新熬药,白薇则帮着宋时繁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先前那套沾了药汁,穿着也不舒服。
等新的药被送过来后,四爷亲自接过药碗打算喂宋时繁喝药,他让白薇把宋时繁扶好,又自己喝了一口试试温度,确定适宜入口了这才喂到宋时繁的嘴边。
该说不说,四爷虽然是第一次给人喂药,动作间仍带着些笨拙,可架不住他性格执着。
宋时繁吐出来一口,他便紧跟着喂进去一口,丝毫不见任何不耐烦的情绪。
到后来,四爷甚至找到了一点儿窍门,瞅准宋时繁张嘴的时机飞速将药倒进去,眼见宋时繁刚要吐出来,马上轻轻抬起她的下颌,利用惯性让宋时繁把药吞下去,口中还不断说着温柔抚慰的话语,俨然是将宋时繁当作三岁小孩子来哄了。
这一通折腾下来,总算是叫宋时繁喝够了一整碗的药量,四爷这才放下药碗,却见自己的袖口几乎都湿了,就连下摆都沾着药汁,一块一块褐色的印迹,难看得很。
“主子爷,奴才伺候您去更衣吧。”白薇生怕四爷嫌弃自家格格,赶紧开口找补了一句。
不想四爷却浑不在意,“不必,让人将衣裳取来便是,爷自去隔壁换,你们留下伺候好她就行,别叫她身边缺了人。”说罢,四爷自行去了偏房更衣。
当四爷再次回转的时候,宋时繁已经被白薇和竹苓收拾妥当了,喝完药后人也安静了下来,整个人缩在被子里沉沉地睡了过去。
因着四爷先前的吩咐,白薇和竹苓二人就坐在宋时繁床前的脚踏上,眼睛一刻也不敢从宋时繁的身上移开,生怕宋时繁再出什么岔子。
白薇估摸着四爷应该是要走了,四爷本来也是这么想的,他准备再瞧一眼床上的宋时繁就走,毕竟前院还有一大堆的事儿等着他处理呢,眼下宋时繁喝了药,热度也降下去了一些,应当是没什么大事了。
于是,四爷走到床前仔细看了看宋时繁的脸,还伸手将宋时繁脸上的碎发往一边拨了拨,直至那张苍白的小脸完全露出来这才算完,又摸了摸宋时繁的额头,虽然依旧烫,但比先前好多了。
见状,心下大安的四爷便打算起身离开。
刚准备把手抽回来的四爷却发现宋时繁轻微地动了动。
许是在睡梦中的宋时繁感受到了四爷大手带来的丝丝凉意,竟不自觉地用自己滚烫的脸在四爷的手掌心里蹭了蹭,甚至还咂巴两下嘴。
这一幕令四爷失笑不已,心中却软的一塌糊涂。
想了想后,四爷又坐回去了。
罢了,既然小格格在病中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ins style="display:none!important" id="' + id + '"></ins>');(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都如此眷恋他,若就这么将人丢下他也舍不得,索性多陪陪她吧,四爷如是想道。
若这时候的宋时繁是清醒的,一定大喊冤枉,毕竟她方才只是把四爷当成可以降温的冰块而已,眷恋什么的,还真是四爷想太多了。
不过四爷既然已经决定好了,倒是雷厉风行得很,当即便吩咐苏培盛去前院将他要用的东西搬到宋时繁这里来,他打算就在宋时繁旁边办公了,顺便守着宋时繁醒过来。
另一边,太医一入府,众人便都知道宋时繁又病了。
这倒还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毕竟宋格格的小院儿里总是三天两头就有人生病,不是宋格格就是大格格,母女两一个比一个身体差。
可等宋时繁得了风寒的消息传出来的时候,众人的心思却各异起来。
有那眼皮子浅的,只顾着幸灾乐祸了,道宋时繁是活该,身子骨也忒经不住了,还真是个见风就倒的病美人,也有那起子机灵的,眼见着四爷一头扎进宋时繁的院子以后就再也没出来了,隐隐窥见了些什么,但又不敢细揣摩主子们的心意,只暗暗下决心以后对待宋格格那边要更慎重些。
当然,也有暴跳如雷的。
正院里,福晋一听说宋时繁这里传了太医就不高兴起来,她也不是傻的,不可能不知道四爷早上为什么生她的气,可她本身也是满腹的冤枉,如今宋时繁前脚请安回去,后脚就病了,还请太医,她一个格格,什么身份,用得着太医吗?
福晋越想越生气,抬手就将桌上的茶盏全都拂到了地上,霎时间便响起一片“叮叮咚咚”地瓷器碎裂声。
“请福晋息怒。”屋子里的奴才见状全都跪了下去,主子发怒,他们不敢站着。
如今福晋比从前在闺中的时候更易怒,一个不舒心便开始摔东西,这个月他们正院已经领了三套茶盏了,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哼,一个个的都是什么东西!还有没有尊卑分明了,我竟不知这府上格格也有资格叫太医了!”福晋语气忿忿,手里的帕子被她扽得笔直。
吴嬷嬷叹了口气,这会子她也看出来了,什么尊卑还不都是主子一句话的事儿?对,宋格格的身份是不配请太医来瞧,可太医是主子爷让人请进府的,主子爷许宋格格见太医谁又能说什么不成?
不过,这话吴嬷嬷委实不敢说给福晋听,毕竟福晋现下愈发偏执了,她可不想火上浇油。
思及此,吴嬷嬷又暗暗叹了口气,但还是努力挤出个笑脸来劝慰福晋。
“福晋,您何苦跟宋氏置气,眼跟前还有更要紧的事儿呢!”
听到自己的陪嫁嬷嬷开了口,福晋总算是平静了些,看向吴嬷嬷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福晋您忘了?晨起时,主子爷本就有些不满,当然,这肯定不是对您,是下面人不懂事,这才叫主子爷误会了您,可如今偏宋氏又冻病了,便是主子爷知道是误会也难免心里不痛快,福晋您何不趁着这个时候亲自去探望宋氏一番,让主子爷好好瞧瞧您对下是何等的宽容大度,也好叫主子爷知道您不是那等妒忌的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