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初刻,外头的天仍旧是黑沉沉一片。
宋时繁在朦胧间感觉到枕边传来些许悉悉索索的动静,她下意识便往身旁摸去,却正好被四爷抓住了她不安分的小手。
“无事,再睡一会儿吧...”四爷在宋时繁的耳边轻声开口。
往常,四爷都是差不多这个时辰就醒了,虽说昨晚跟宋时繁闹得凶,睡得有些迟了,可长久以来的生物钟还是让四爷在这个时间点就睁开了双眼。
既醒了,四爷便也躺不住了,可谁知他刚坐起身,不想竟是惊动了宋时繁。
四爷将宋时繁乱摸的手捉回了被子里,又柔声安抚了她一句,想让宋时繁继续睡。
他自己醒了也就罢了,但宋时繁还病着呢,合该多休养休养,没得这么早就把人吵醒。
至于规矩里,宋时繁应当起身伺候他的这档子事,倒是被四爷刻意忽视了。
显然,宋时繁没有那么肥的胆子敢直接忽略四爷,虽觉得上下眼皮子沉重得很,但仍旧撑起身子,半眯着眼去瞧四爷,嘴里还嘟囔着问了一句:“四爷...现在几点啦?”迷迷糊糊之间倒是将从前的说法都带了出来。
不过宋时繁声音太小,又含含糊糊的,四爷没太听清,只是瞧见宋时繁半边身子皆露在外头,虽说还穿着寝衣,可到底单薄,四爷赶忙用被子将宋时繁整个儿裹住,嘴里还训斥她:“怎地坐起来了?身子刚好些,哪里由得你这样折腾!”
宋时繁又不是傻的,她能感觉出四爷是真地在关心她,不禁心下一暖,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奴才不冷,奴才伺候四爷吧!”
她的本意当然是要伺候四爷穿衣洗漱,先前白薇就反复同她交代过,若是四爷留宿的话,早晨的时候她定是要起床跟着伺候的,奈何宋时繁的睡眠质量太好,几乎没有一次能主动醒过来。
然而四爷仿佛并不在乎这些小节,一般见宋时繁睡得熟就不会吵醒她,甚至还不许旁人叫她,只自顾唤了奴才们进来伺候也就罢了,所以,宋时繁到目前为止还真就一次都没有伺候过四爷起床。
思及此,宋时繁不由地有些心虚,她这个小妾当得,委实是有些不大合格。
虽说宋时繁并不觉得自己就低谁一等了,只是大环境如此,守规矩总好过主动破坏规矩,眼下,四爷不管是出于看重大格格还是什么别的原因,确实是愿意担待她几分,可若是日后四爷看她不顺眼了,那她现在的种种放肆就都是错处了,到时候怕她连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因此,宋时繁这会子既然醒了,肯定不能一味躲懒,兼之四爷方才的关心也作不得假,宋时繁便更要向四爷表一表自己的忠心了,她即便是再不知道该如何争宠,但献献殷情还是会的。
可谁承想,四爷却是不知想到哪里去了,竟误会了宋时繁话里的意思。
只见四爷略一挑眉,朝着宋时繁轻笑开口:“一大早就想着法子来勾引爷,也不知道害臊。”
真是不怪四爷乱想,两人昨晚上的激烈场景还历历在目呢,毕竟也就是两个时辰前发生的事嘛,宋时繁又忽然软着嗓子来上这么一句,任谁听见都要往岔了想。
偏四爷还状似安抚地揉了揉宋时繁的头发,“乖,还病着呢,爷晚上再来看你,今儿个请安你就别去了,爷让苏培盛去跟福晋打个招呼,快躺下吧,听话。”
四爷说罢,又带了三分强硬地将宋时繁按回到床上,还再三叮嘱她要好好喝药,见宋时繁俱都一一应下,四爷这才转身出了门。
好吧,四爷盛情难却,宋时繁只得抱着被褥又睡了个回笼觉。
再次醒来的时候,丫鬟们说已经辰时了,宋时繁掰着手指头算了算,估摸着也就是早晨七、八点钟的样子。
她心下不觉有些好笑,想她曾经没有课的时候,睡到下午一两点钟都是常有的事,如今日日五点就要爬起来不说,难得睡到八点钟居然都算是起晚了,不过,她转念又想到四爷凌晨三点多就已经出门了,简直比鸡起得都早,她能睡到现在确实应该知足了。
想到这里,宋时繁也不再赖床,抻抻懒腰就由着白薇把自己扶了起来。
当然,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喝药。
宋时繁捏着鼻子一口气儿将药汁灌进肚子里,又胡乱从碟子里抓了两个蜜饯塞进嘴里,这才将恶心反胃的感觉压了下去,该说不说,中药实在太苦,她着实有点子想念感冒发烧打一针就能好的时候了。
唉,多想无益。
今日起晚了,早膳便只得简单凑合一下了,毕竟膳房那边不可能单为了她一个人开火。
好在宋时繁不怎么挑嘴,就着牛乳茶,吃了几块糕点便觉得差不多了,反正她这会子刚起床也没什么胃口,还是等到午膳的时候再正经吃吧。
不想,白薇又从食盒里端了一碗燕窝出来,“格格,您喝点儿燕窝吧,这是膳房刚炖出来的呢。”
燕窝昨晚上她倒是也喝了一盅,因着格格的份例里是没有这种东西的,所以那会子她只当是沾了四爷的光,以为膳房看在四爷的面子才呈上来的,怎么今日还有?
宋时繁想到便也问了出来:“这会子怎地有这个?应当不是规矩里的东西吧。”
白薇笑吟吟解释道:“是主子爷昨晚上就吩咐下来的,说您身子弱需要调养,便让膳房每日给您炖一盅燕窝送来。”
宋时繁闻言点点头,这才接过白薇递来的汤匙,慢慢喝了起来,其实这东西算不上好吃,还有股淡淡的腥味,不过既然是四爷特意嘱咐过的,又对身体好,宋时繁便也干脆当药喝了。
“格格,还有一事,正院方才来人传话,说往后格格们不用日日去正院请安了,只初一和十五去就是了。”
宋时繁有些诧异,福晋那么喜欢摆架子、立规矩的人居然肯免了她们的请安?这可太稀奇了!
“太阳这是打哪边儿出来的?好端端地,怎么这么突然?”宋时繁都忘了手里的动作了,望着白薇惊讶出声。
“奴才也不知,福晋是忽然派了人来传的话,大喇喇的,只丢下这么一句,别的什么也没说就走了,依着奴才看,倒是好事儿呢,格格您不是不耐烦早起?如今每月里只用起来两天了,格格也能轻省轻省...”白薇在宋时繁身侧小声说道。
“嘘!慎言,到外头可不能这么说,反显得咱们不尊重福晋似的。”宋时繁忙用眼神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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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白薇的话头,不让她继续往下说了。
“哎,奴才明白,不敢往外面说的。”白薇刚刚也没想那么多,这会子细细一琢磨便觉出不妥来,赶紧住了嘴。
宋时繁却是皱着眉头陷入了沉思,不知道福晋这是要闹哪出。
思索间,就见白薇犹犹豫豫地张开嘴巴又合上,明显是有话不敢说的样子。
宋时繁见状便笑了:“瞧你,方才我就是提醒你一句,怕你不留神在外人面前也这样没了忌讳,不曾想竟是把你给吓住了,有什么话就说吧。”
白薇抿了抿唇终是开口道:“奴才是听三宝子说,晨起的时候,主子爷先回了前院,然后不知怎地又去了一趟福晋的院里,紧接着福晋就派人到各院里传话了...”
“你的意思是,四爷让免了请安的?”宋时繁挑了挑眉。
白薇摇了摇头,不确定地说:“奴才也不知道,只是昨日...格格您病倒以后,李格格那边也让人叫了大夫。”
“李格格病了吗?”
“倒没有,是李格格身边一直跟着的贴身丫鬟病了一个,李格格看重她,亲自吩咐找了大夫来瞧,还报到前院去了。”
宋时繁一听就知道李格格是故意的,昨日福晋不管有心还是无意,总归是让一府里的人都跟着受了罪,四爷心内必定气闷,否则也不会见她病了便一直陪着,其中未必没有要给福晋脸色看的意思。
李格格倒是聪明,打蛇随棍上,马上就说自己的丫鬟也病了,可按理说后院的人事都应该归福晋管,李格格的奴才得了病自然该报给福晋知道,是找大夫治病还是挪出去都得听福晋的吩咐,不想李格格竟直接找到前院请大夫过府给丫鬟瞧病,却是全然没有把福晋放在眼里了。
显然,李格格这就是仗着四爷恼了福晋,在背后挑拨四爷和福晋的关系呢。
虽说李格格这样一闹,四爷肯定会对福晋更加不满,但李格格自个儿也叫福晋记恨上了,顺带着还牵连了她,倒显得她这个真病的都像是装病一样了,等四爷回过神来,保不齐还会觉得她是跟李格格串通好了的呢。
不愧是李怼怼,还真是无差别开火啊,狠起来连她自个儿都不放过。
而且,经白薇的提醒,宋时繁又想起先前李格格的异样来。
她可没忘了自己是因为什么病的,当然,主要原因肯定是淋了雨受了寒,但归根结底还是被李格格突如其来的变化给吓到了。
其实现在再回想一下,宋时繁纯属是自己吓自己了。
就依照目前李格格的作妖程度来看,即便她真得了什么机缘,通晓了未来之事,若是仗着这份预知就为所欲为的话,迟早会害了她自己的。
如今,李格格这样嚣张怕不就是因为笃定未来她会给四爷生下三子一女,甚至还会成为侧福晋进而被封妃吗?
可万事万物,哪怕只是一点儿微小的改变也会产生巨大的影响,比如此刻,宋时繁不知怎么来到了这里,取代了原主,但是大格格活了下来,日后她们这些人到底有怎样的际遇谁又能够说得清呢?
想通这些后,宋时繁继续一勺一勺慢悠悠地吃着燕窝,心里却没有那么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