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格!”
宋时繁刚放下碗,正拿了帕子拭嘴呢,便听见石桥狼嚎似的喊了她一声,好悬没把她给吓着。
宋时繁一抬眼,石桥泪眼婆娑的脸就出现在她面前,身旁还站着竹苓,也是一副有话要说的模样。
“这是怎么了?在外头受欺负了?”宋时繁心下纳罕,想着莫不是叫府里人给作践了不成?否则好端端地,石桥怎会哭得这样凄惨?
宋时繁将疑惑的目光投向竹苓,竹苓抿了抿唇,而后偏过头厉声训斥了石桥一句:“还不快给格格跪下!”
石桥闻言腿一软,“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只见他一对膝盖重重地撞到了地面上,得亏是有一层地毯铺着在,否则石桥的这一双膝盖怕是就要碎了,这还不算,石桥又开始对着宋时繁磕头。
这阵仗一出来,宋时繁还有什么明白的?看来,石桥应当没有被外人欺负,而是他自己犯了错所以来找她请罪的。
于是乎,宋时繁也就不着急叫石桥起来了,只静静瞧着他,等他自己开口。
宋时繁也清楚她身边的人平日里看上去个个都是好的,可暗地里有什么心思谁也闹不明白。
她虽然打心底里不愿把这几个人当奴才看,可她也委实不想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因此,若是真有人行差踏错,她还是要管一管的,否则日后酿成大祸,不光会牵连她,怕是还得搭进去好几条人命,先前,安秀秀身边的那个丫鬟,可不就是当着她们的面被直接打死了吗?
哪怕现在回想起当时的场景,宋时繁依旧觉得胆寒不已,胃里仿佛还有酸水想往外冒。
思及此,她就更不可能姑息身边人的错处了,那不是善良,反而会害人害己。
堂下跪着的石桥见宋时繁一直不发话,心里怕得很,但还是状着胆子开了口:“格格,昨日您之所以会晕过去,实际上都是因着奴才的过错...是奴才往屋子里多放了几个炭盆,又关了窗,这才让格格您吃了如此大的苦头...奴才罪该万死!求格格您罚奴才吧...”
紧跟着,竹苓便把昨日于太医的诊断细细同宋时繁说了一遍,又交代了当时她不许石桥在四爷面前请罪的事,“奴才想着,就算石桥有错也是咱们自己院儿里的事,到底该让格格发落了他才好,便将石桥拦了下来,还请格格饶恕奴才的自作主张。”竹苓冲着宋时繁福了福身。
竹苓解释过后,宋时繁倒着实是松了一口气,她怕得是底下人不知轻重,见四爷最近多往她院子里跑了几趟,便分不出眉眼高低了,再仗着这个到外头去惹祸。
这会子再听竹苓一说,虽然肯定是有屋子里不透气导致了缺氧的缘故,但她觉得自己昨日晕倒,主要还是被吓得,所以跟缺氧的关系应当不大,如果真地只是石桥好心办了坏事也没什么大的妨碍,毕竟石桥也没有坏心眼嘛。
不过,该给点儿教训却是真的,否则其余人见犯了错也不用被罚,人心涣散了后面再想抓住那可就难了,别再到时候一味觉得她好欺,那她这个小院里才真是没了章法呢。
故而,宋时繁沉吟了片刻,将要说的话在心中反复思量好后,这才缓缓启唇道:“我听下来也不算是什么大事,可真要论起来到底还是你伺候得不经心,若我不罚你难保你下次还会再犯,旁人看着也不像个样子...便就罚二十个手板,然后你自去廊下站上两个时辰吧。”
这算得上是宋时繁第一次正经要罚谁,她思前想后还是觉得打手比较人道,既不会伤到人的筋骨,也能长长教训。
而且她小时候如果犯了错,她妈就会打她手心然后让她去墙根下面罚站,几个小时站下来,腿肚子都跟着打颤,她下次就不敢再犯了,如今把这一套用在石桥他们身上应当也是行得通的,宋时繁如是想道,当然,这一切也要感谢她妈给她出的好主意。
石桥却没想到自己能这么轻松就过了关,毕竟害得主子大病一场就是打死他也是不为过的,哪怕侥幸留了一条命,保不齐也是要把他退回内务府的,到时候可就没有这样好的差事能让他领了,搞不好连个粗使太监都混不上。
可眼下,他不光命留下来了,就连差事也没丢,还能继续跟在主子身边伺候,这都是宋时繁发了善心的缘故,多亏他当初没挑错主子而是一心跟着宋时繁,否则今日恐怕就是个死。
想到这里,石桥的鼻涕眼泪就一齐往下流,又给宋时繁磕了好几个头,直把额头磕得肿起来个大包才算完:“多谢格格,多谢格格,奴才到死都记着格格的恩德,再不敢忘...”
“好了好了,你若再这么磕下去我怕是要折寿了,赶紧起来吧。”宋时繁示意白薇将石桥扶了起来。
“格格您肯定长命百岁!”石桥忙接话,语气里还带着哽咽,把宋时繁都逗乐了。
“你若真记着格格的恩情,以后好生办差事就是了,可不敢再有昨日那样的疏忽了,瞧你,哭得这样,也不怕招了格格的厌恶,快擦一擦吧,”白薇拿着帕子给石桥抹了把脸,末了又将手帕直接塞到石桥的手上。
石桥一听白薇这话也不敢再哭了,忙用袖筒子掩去面容,低下头轻声道:“白薇姐姐说的是,那格格您先休息,奴才这就下去领罚,不敢再接着打扰格格了。”
宋时繁摆摆手,示意石桥退下。
待石桥离开后,宋时繁端起桌上的茶盏抿了口茶,而后才缓缓开了口:“石桥的事已经了了,”说到这里,宋时繁又停顿了一会儿,随手搁下茶碗,继而用一双翦水秋瞳定定看向竹苓,掀开红唇问道:“那么竹苓你呢?你可知道自己错在哪儿?”
竹苓闻言脸上显出些惊慌来,她来不及思索,当即便跪了下去,伏在地上呐呐道:“奴才不知,求格格不吝赐教。”
“你既不知自己错在哪儿了,便下去吧,等你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再回我身边来伺候。”
一语毕,宋时繁就移开视线,不肯再开口了,竹苓无法,也不敢继续问,只得惨白着一张脸退了出去。
宋时繁则当看不见,兀自起身去书桌旁边的架子上摸了一本游记出来,津津有味地翻了起来,虽然有好些字都认不全,可连猜带蒙着,也凑合能看下去,权当是解闷了。
白薇见状安静地侍立在一旁,不时给宋时繁添个茶什么的,却不敢过分打搅,她倒是有心想替竹苓问问自家格格的意思,但见格格一副不打算开口的样子,她也只好管住自己的嘴巴,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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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在心里警告自己不要多言。
一个时辰很快过去,宋时繁捧着书也渐渐看出点儿兴味来。
她长日不是在屋子里呆着就是与眼跟前的这几个人说说话,别提多无聊了,当然,倒是也能去花园子里转上一转,可出门的话难免会碰上旁的人和事,如今府里两个格格又都有身孕,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她不愿意沾染这些是非,索性还是少出门得好。
但关起门来,宋时繁总得给自己找点乐子,否则人迟早要憋坏了。
原本,她这里的书还真不多,原身并不是个喜欢看书的,仅有的寥寥几本不是《女诫》就是《列女传》,宋时繁只在先前略翻了翻就搁下了,眼下,她这里书架子上摆着的几乎都是四爷从前院搬过来的,细算算,她倒是沾了四爷不少的光,反正四爷没说不准她看这些书,那她闲暇时候拿来读一读打发时光应当也不算不守规矩。
又过了一会儿,白薇见宋时繁搁下书后伸手揉了揉眉心,仿佛是累了,便道:“格格已经看了许久了,歇一会儿吧,否则眼睛要受不住的,您如今可还病着呢,万不能太过劳累了。”
宋时繁倒还真不累,坐着看书能有什么累的,只不过确实已经看了许久了,于是她便“嗯”了一声,嘱咐白薇将游记好生收起来。
“格格您午膳可有什么想吃的?若有的话奴才这会子就让人去膳房点了来,您中午就能吃上了。”白薇一边把书往架子上放,一边询问宋时繁的意见。
宋时繁支着头想了一会儿,还真叫她想出一道菜来。
“我想吃炸虾皮。”宋时繁早晨压根没吃多少东西,方才倒是喝了不少茶,可也不顶饱,这会子听白薇一问她就觉得饿了,继而便想起这个来了。
白薇闻言先是一愣,过后想了想才试探着道:“奴才刚刚约莫是听错了...格格您是想吃虾吗?奴才这便去膳房...”
“不是虾,是虾皮。”宋时繁心下好笑,耐着性子跟白薇解释:“虾子剥了皮以后,把虾皮留下来,外头裹上一层面粉,完了用油炸好,最后再在上面撒一点儿盐粒子就成了,我现在就想吃那个。”
白薇看着宋时繁张了张嘴,有些欲言又止,想说没有叫格格吃虾皮的道理,可见自家格格说得头头是道的,到底忍住了没去破坏宋时繁的兴致,也罢,就叫膳房照格格说的做了来,回头等格格尝了,若是不好再撤下去也就是了。
思及此处,白薇应声退下,去外头找曹三宝到膳房传话。
膳房那边听了宋时繁的要求也均是一脸懵,这叫个什么吃法啊?
不过曹三宝人小嘴却甜,一溜哥哥、爷爷地叫着,又是带了银子来的,膳房的人便也不好推拒,只得按着宋时繁说的做法预备上了。
午膳的时候,宋时繁便吃上了炸虾皮。
膳房的师傅们还是有些功底在身上的,小小的一道炸虾皮,虽说他们是头一回做,可火候控制得刚刚好,虾皮炸得是又酥又脆,兼之其本身自带的香味,再配上膳房送来的鸡丝粥,宋时繁几乎将一碟子都吃光了,把个白薇直接看傻眼了,她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没吃过什么好东西才不懂啥叫美味,莫非...这虾皮真有这么好吃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