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维身材矮小，瘦得像猴，目光不善地盯着他们。
“什么狗屁新老板，你们到底是谁？”
楚佑坤直接亮出了督察证，“永宁诊所一年前的监控视频出问题，当时是不是你在场？”
潘维一怔，眼神飘忽，“我操，异管局管那么宽？都多久的事情了！监控没了赖我干嘛！”
安葵说：“现在的城市监控正常情况下能保存五年以上，如果不是人为操作，不可能会出问题。”
潘维整个人都抖起来，甚至开始寻找手边的工具，要驱逐他们，“妈的你们这些……滚，给我滚出去！”
楚佑坤迅速制止了他狂躁的行为，这时候厨房里的女人也冲了出来，大声尖叫：“你们要带我老公去哪里！人贩子啊！救命啊！”
安葵急得头大，试图跟她讲道理，但完全被那女人无视，耳内嗡鸣，耳膜几乎要被她的尖叫声震得碎开。
这个时候，潘维不知从哪抽了把刀出来，面目狰狞地朝着楚佑坤捅过去。楚佑坤堪堪避开，跟他打在一起。
白许立刻给小张打了个电话，“小张，你们现在在哪？”
“啊，白老师，我们在那个潘维家呢，楚队和小葵进去了。”
“就他们两个进去吗？”
“对，”小张说，“楚队说有事再叫我。”
白许让自己冷静了两秒，“你还是进去看看吧，万一出什么事，根本来不及叫你。”
小张想了想，说：“行。”
小张转身进屋，战局终于才扳回来。
白许关掉了监控视频，让许重枷可以把监控器收回去了。她等了一会儿，半个多小时后，楚佑坤三人带着潘维回到局里。
没等审出结果，楚佑坤先一步离开了，说家里有事要处理。
离开前，白许和他对视一眼，明显看见了他眼中的疲惫和不安，那是从前不常在他那里出现的状态和情绪。
白许往里走，隔着单向镜面注视审讯室内的情况。
潘维状态很不好，十分焦躁，一句真话也不打算说，完全不配合问询，只尖叫着要出去。
安葵和小张在里面审人，都累得不行。
几分钟后，他们走出来。安葵唉声叹气，：“太难了，这人根本没法冷静下来。”
小张气道：“跟他说什么都像对牛弹琴。”
白许问：“你们直接提曹连虎了吗？”
安葵说：“提了，他对曹连虎反应最大，像很怕他似的。”
白许细想片刻，说：“试试先安抚他的情绪吧，一点点撬开。曹连虎和那个诊所，可能给他带去过什么心理阴影。”
安葵和小张点了点头。
那一整天剩下的时间，几人几乎都在审讯室内外进出，一直到接近傍晚，潘维才精疲力尽地开始配合问话。
“你认识曹连虎吗？跟他是什么关系？”安葵问。
“他……”潘维顿了顿，才说：“算是交易吧。”
“九个月前，你在永宁诊所的监控室当工作人员是吗？”
“是。”
“在那期间，你和曹连虎有过交集对吗，你帮他删掉了监控视频？”
潘维深深吸了口气，神色茫然，“对，是，就是我。但我有什么错？”他抬起头，两眼通红，“我有什么错！如果我不帮他，我全家都得死！我还有什么选择？”
“他……他还说，如果我把这件事说出去，我就……”潘维嘴唇打颤，说不下去了。
安葵和小张都沉默了好一会儿。
潘维最终哭着说：“求你们，别让我回去，我会死的，他会来找我的，他就是魔鬼……”
小张：“你这一年里，见过他吗？”
“没有，没有，但他不会放过我的……”
安葵蹙眉，看着潘维这幅样子，有些难受。再问估计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但是，线索难道真就在这里断掉？
门忽然被敲了敲，安葵回头，看见是白许，她依旧目光平静，对她说：“小葵，出来一下。”
与她对视的几秒，安葵一下子冷静下来，走出了审讯室。白许对她说：“再问最后一个问题吧。”
“什么？”
“问他曹连虎长什么样子。”
安葵一愣，忘记问原因，直接点头说好。
她重新进入室内，照白许的要求，问了潘维这个问题。
却没想到潘维的眼珠子一下子瞪大，浑身颤抖，说：“他……他是魔鬼，怪物……”
安葵皱起眉，“什么意思？”
潘维抬眼死死盯着她，“你见过恶魔吗？长着山羊角，有好几张脸……但其实，他的脸、手、身体，全部都是烂的！他的腿也是坏的，走路得要人扶着……”
这回小张也呆住了。
“你的意思是，曹连虎毁容了？”
有效的信息到这里停止，紧接着，行动队开始在那附近到处搜寻相关特征的人。走访询问，调查监控，所有能用的手段全部用上了。
最终，两天后结果出来了。
这一回还是楚佑坤，安葵和小张三人前往目的地，但一队已经随时待命。
走进那个简陋的出租屋，敲了半天门也没人应。楚佑坤说再等一会儿，结果三个人杵在门口等了半个小时，依旧没有人来开门。
小张干脆直接撬了锁，破门而入。楚佑坤无奈地看他。
屋子里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但确实有生活痕迹，应该是独居的男性。屋子里有轮椅，东西都放得很低，大概屋主人确实腿脚不太方便。
楚佑坤到处扫视一遍，小张忽然说：“窗户开着的！”
安葵跑过去一看，回头说：“这儿还挂着布料，人刚跑！”
小张立刻追出去了，楚佑坤顿了两秒，看了眼安葵，才转身跑出去。安葵眨了眨眼，回忆刚才楚佑坤的眼神，他到底是在纠结什么？
那人如果真残疾，恐怕跑不远。安葵留在屋子里，到处搜集证据，果然在卧室里找到了两张公民ID卡。一张名字写着曹连虎，正是照片里的男人，另一张上的脸，却实实在在地把她吓了一跳。
一个名字叫陈林河的人，长着一张异常狰狞的脸，一大半已经被烧得露出了口腔里的牙齿，眼球突兀地嵌在血肉里，几乎整张脸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肤。
但明明一年前，他在城市监控里出现的样子还是正常的。
屋子里找到的有用证据不止这两张卡，还有几瓶异能药剂。曹连虎可能真是走得急，什么东西都没能带上。
折腾半天，她收到了楚佑坤的消息：回局里，人抓到了。
这一晚，异管局督查中心久违地加班到了深夜。
曹连虎被抓回来时，手上戴着手铐，脑袋上套的羊头面具被扯下来，露出了下面那张狰狞可怖的脸。他一条腿是瘸的，几乎是被拖回来的。
白许过去说：“审讯交给我们吧，你们这几天太辛苦了。”
安葵和小张都没有异议，楚佑坤沉默了一会，对她说：“我跟你一起。”
白许看他一眼，点头：“好。”
但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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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审讯室里，全程大概三分之二的时间，都是白许在集中精力，楚佑坤走神走得更加明显了。
对面的曹连虎似乎是已经万念俱灰了，白许问的，他都答了。
“为什么要跑？”
曹连虎一笑：“条件反射呗，还能为什么。”
“什么条件反射，你在害怕督察吗？”白许说，“恐怕不是吧，你不可能事先知道来的是督察。”
他沉默好久，才说：“我怕那个把我弄成这幅样子的人，够了吗。”
接着，白许才知道，曹连虎两年前离开西区的原因和一年前毁容的原因，都是被同一个人害的。这人的名字，行动队众人也都听过——魏升。
“C先生给他点生意做，他不知道满足，偏想把我这儿也吃过去，我草他妈的魏升，他以为他是谁啊！把老子害成今天这幅样子，老子一定给他好看……”
曹连虎越讲越愤怒，那张本就恐怖的脸更加狰狞。
白许听明白了，原来是商战伤的，但商战能战成这样，确实是这些地下帮派斗争的尺度。
她打断道：“所以你这几年隐藏行踪，是在躲魏升吗？”
“老子躲他妈躲！老子这是沉淀……”
白许叹了口气，看他可能是实在没人说话，也就没打断他喷发一腔怒火。等他骂完，继续问：“你是五年前开始做异能药剂制作和贩卖的吗？”
“对，我比狗娘养的魏升早入行两年，他妈的他拿什么跟我比……”
白许：“在你的认知里，还有什么人比你更早吗？”
“没有。”他骂累了，喘着气。
白许点了点头，动完笔，再次看向他：“C先生是谁，是带你入行的人吗？”
她话音落下的一瞬间，曹连虎噤声了，盯着她，没开口。
白许同样回以目光，平静淡然地看着他凸出来的眼球，安静等待。不管有意还是无意，她有让人说真话的本事，但一般，她选择耐心等，等他实在不愿意讲，她会让他说出来的。
“是。”曹连虎忽然说。
“你见过他的样子吗？”
“没有。”他没有说谎。
白许让他描述了一遍他印象中的C先生，他的描述和魏升钟文他们说的基本一致，都是一个看不见脸，身材普通的男人。
白许想了想，接着回想了一下魏升和钟文遇到C先生的过程，都是对方主动找上他们的，之后的会面，也都是突然出现，没有特定时间地点。
“你们联系，都是他来找你吗？”
“不是，”他回忆了一会儿，“有时候是我有问题，给他打电话，他让我去找他。”
她皱起眉，对曹连虎说：“讲一讲你们见面的次数，时间，地点和内容。”
“我记不太清了。”
“没关系，能想起来的都说一下。”
曹连虎看着她，开始认真回忆。
在他开口的前一秒，一旁的楚佑坤忽然说：“白许，你跟我出去一下。”
白许抬眼，对上了他静如死水的眼睛。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审讯室，白许带上门，才抬头看向楚佑坤，感到不解。
外面的安葵小张等人也满脸困惑，安葵走上前：“怎么了楚队？关键信息不是马上出来了吗？”
楚佑坤垂着头，好久没动静。
白许蹙眉，看着他：“楚队，你想说什么。”
像是下定决心一般，楚佑坤缓缓抬起头，表情古怪，平静得甚至有些绝望。他说：“不用再查了，凶手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