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年轻人要打拼,要风光
    “你疯的呀?同门师兄弟,有恩怨该找坐馆解决。私下残害手足,照洪门三十六誓是要被乱刀斩死的!”

    “臭口强还是油麻地堂口的白纸扇,以下犯上,边个都保不住你。”

    “我们势不如人,少赚点就少赚吧,总比没得赚要好。”

    吉祥叔点起一支烟,深吸一口,语气非常感慨:“没自己的地盘,没自己的场子,就是跟人讨饭吃。哎,要是我们自己的马栏,自己拉客,自己赚,一个钟能赚七八十块,多赚几倍!用得着看臭口强那吊人的脸色?”

    “阿叔作为你的大佬,保住你的生意,也没脸收你的钱,往后我那份就不分了。”

    本来按照规矩,吉祥负责出面跟社团的场子谈合作,每个月以保家大佬的身份抽五分之一。

    现在摆不平生意场上的事,自然没脸分钱。

    尹照棠点出三千六百块钱,放在桌面送了过去。

    “吉祥叔,臭口强赖账,我阿棠可不会赖账,一码归一码,该你的那份,一毛都不会少。臭口强的事情还是我来解决,把阿超,大华他们借给我用。”

    阿超,大华是吉祥手下堪可一用的四九仔。

    有他们一起做事,便表示是吉祥亲自点头,事后想要甩锅脱身都不得。

    尹照棠口口声声他来解决,其实就是在逼吉祥把钱要回来,否则,他一冲动肯定把事情搞大条!谁都没好处。

    吉祥捻着佛珠的手顿了顿,目光灼灼的看着尹照棠,一字一句的道:“阿叔也想把臭口强丢去填海,但我们观塘出来的人,被同门兄弟看扁,不做点事情,怎么把名声打出来?”

    “你阿叔我三十几岁的人,混不出头了。阿棠你还年轻,学过武,又聪明,天生红棍的材料,跟着我屈才了。”

    “社团上个月有一批货被警察抄走,损失一千多万的货,前两天查出内鬼是一个泰国仔。阿公收到警队朋友的带话,那一批不够数,顶天一百多万。”

    “摆明是泰国仔坑我们敬忠义,故意放消息给警察,在码头交货时出事,损失可就算我们的。昨晚晚上阿公放出话来,谁能在机场干掉泰国仔,社团的场子随便挑,什么地段自己选!”

    “今晚十点钟,社团要在将军澳祠堂里的开香堂,抽生死签,派兄弟做事。”

    “每个扎职人手下都要推荐一个兄弟,我手下你最能干,我想推荐你去,阿棠,你觉得点样?”

    “做点事情给他们看,一次性干漂亮点,不要叫别人再看不起,我相信你。”

    还没等尹照棠开口答复,吉祥叔便拍了拍他的肩膀,跟牌友元宝叔,天堂叔一起离开麻将馆,不忘带上桌面的三千多块钱。

    元宝叔解开雀馆门口的一只小白狗,牵着老旧的狗绳行在街头,有些看不过眼,说道:“吉祥,阿棠这么能干的细仔不好好疼,推他去死,小心遭报应啊。”

    “收声啦,元宝!”

    “我就是看他能干,才派他去干大事啊,年轻人要敢打敢拼,风风光光的,整天想着搵水,捞钱,不要半年就过档啦。”

    “边个还留在敬忠义做四九仔?”吉祥出声答道,一副吃定尹照棠的语气。

    毕竟他从十一岁时就跟着自己,天生是个藏不住事的暴脾气,有想法肯定直接就说啦。

    虽然尹照棠最近变得比较稳重,还能想出发杂志揽客的生意,但是自己一手调教起来的马仔,有几斤几两自己门清。

    打死他也想不到尹照棠已经换了一个灵魂,是一个比他更老辣的人精。

    ......

    尹照棠离开雀馆以后,脸色阴沉到可以滴水,每个月分给吉祥一笔钱是可以接受的,偶尔吉祥A一点钱拿去赌也无所谓。

    当孝敬长辈好了。

    可是两万七A走两万,事做绝啦!

    推荐他去为社团做事,明面上说是干大事,要出头,暗地里,可不见得有盼着他出头。

    来到荔枝角巷子口的升记大排档,食客们已经挤满半条巷子。客人们坐着矮板凳,把高凳子当餐桌,一碟生虾,一只蟹,配着白粥米饭,啤酒,人来人往,热闹非常,跟大酒楼比也不遑多让。

    80年代的港岛,高楼大厦跟唐楼小巷并存,国际都市和市井气,烟火气没有冲突。

    “阿豪,阿乐,蛋挞,左手呢?”尹照棠跟等着的兄弟们打了声招呼,见到少了一个人出声问道,后头巷尾急匆匆跑来一个斜刘海的年轻人:“棠哥,我刚刚去解手啦。”

    “棠哥,棠哥。”

    其他兄弟们则蹲在街口,跟着聚拢上来打招呼,二十多个十六七岁的马仔,全都算是敬忠义的蓝灯笼。跟着尹照棠,阿豪几个四九仔一起混,平时接电话,带客人的就是他们。

    平时统一住在尹照棠租的出租屋,每天起床到上海街的一间办公室接电话,还有专门散杂志,接客人的。

    在尹照棠的组织下有几分公司的模样,算是自己人,请吃饭就当是团建,最外围的也要喊上。

    “叫老板上菜,吃什么自己点,烟拿去抽。”尹照棠把早已准备好的一条健牌烟拿出来,身边的兄弟们都面露喜色,手快有,手慢无,很快的烟分掉。

    蒋豪点起一支烟,挑了一个靠墙的位置坐下,出声问道:“棠哥,来的比平时晚一个钟,再不到我就要带兄弟去东安社找马尾抢人了。”

    阿乐开好一瓶啤酒,放到大佬面前,笑着道:“安啦,马尾那条废材可不够资格动棠哥,饮酒!”

    尹照棠端瓶喝了一口百威,把口袋里的一个塑料袋拿出来:“刚刚回家拿了一趟钱,总共三万七千四百块,老规矩,拉客的兄弟一个钟十块钱,一万八千四百块,按照账目上的数把钱发了。”

    “剩下的另一半,也是一万八千四,分成五份,一人一份,有没有意见?”

    这样子每份是三千六百块多点,比卖苦力的工薪族多两倍,跟湾仔区吹空调,说洋文的办公室白领差不多,甚至比差佬还要多出一些。

    手下接电话,拉客的马仔则大多能分到两千块钱多。别看在场二十多个马仔,其实,他们要么还在读书,只是赚点烟钱,要么在夜总会当泊车仔,总之不靠打电话吃饭。只是跟着尹照棠混,偶尔会来帮点忙而已。

    真正靠接客人吃饭的只有九个马仔,也算是尹照棠手底下的骨干,每天赚得在古惑仔里也算是很不错了。要知道,古惑仔三更穷,五更富,大多数最后都是去做苦力,能拼出来的江湖大佬少之又少。

    “没有意见。”

    “大佬怎么说怎么做。”

    阿乐几人对分账没有一点意见,大佬向来是多照顾着兄弟。

    唯独机灵的左手发现不对:“棠哥,不是到雀馆找吉祥叔拿钱嘛,怎么还要跑回家拿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