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若有什么问题，你再来将军府寻我。”柳叶舒思忖了一下，“就是饭点的时候我抽不开身。”
“好，上次是我急得糊涂了，不应在你忙的时候找你，”王寡妇点点头，整了整衣襟，目光坚定地起身，说：“麻烦两位大哥帮忙去我婆家带个话，说明日在他们村口见面。柳姑娘，你帮我救了小玉儿，已经欠你一个大恩。接下来的事儿，我得自己面对了。”
次日，婆家一行人老早就气势汹汹地赶到村口，王寡妇来到时，见领头的是婆婆，眼珠子轱辘着上下舔了王寡妇好几遍后，脸上挂着假惺惺的笑：“听说你这生意做得不错，现在有钱了，也不想着回家一趟？”
“妈，”王寡妇开口，声音冷静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气势，“小玉儿是我的亲生女儿，我这么多年独自抚养她，不指望你们帮忙，已经够宽容了。如今你们却趁我不在家，把小玉儿带走，这算是怎么回事？”
婆婆被她的气势吓得一愣，但很快反应过来，冷笑道：“小玉儿姓杨，自然该由我们杨家照顾。你一个寡妇，又要在外抛头露面做生意，怎能顾得上？你每月按时给我们点赡养费，我们自当把她照顾得妥妥帖帖。”
王寡妇早已做好了准备，脸上并没有一丝畏惧，反而带着几分冷静从容。
“你们要赡养费，我也不是不讲情面的人，毕竟咱们当年也是一家子。你们要我每月出钱，我可以答应，但前提是，让我现在见到我的女儿。”
婆家大嫂一愣，她和几个兄弟对视了一眼，心里早就慌了。小玉儿早被柳叶舒救走，他们哪里还有孩子？但现在不敢说出来，只能支支吾吾地拖延：“她……她不在这里，准是贪玩，去哪里玩去了，你先立下赡养费的字状，孩子回来了自会带你见。”
婆婆此时也出面，恶狠狠地盯着王寡妇：“肯定是你把孩子偷走了！”
王寡妇心中冷笑，突然大声哭喊起来，跪地大声嚎啕：“我的女儿啊！你们把我女儿弄丢了，还敢来问我要赡养费！我一个寡妇，怎么去偷孩子？你们把我一个孤儿寡母逼到这般田地，老天爷啊，这还有天理吗！”
她这一哭喊，立刻引来了周围村民的围观。村民们纷纷过来劝慰，听到王寡妇哭诉女儿被婆家人弄丢，反而还要赡养费，顿时炸开了锅。
“怎么这么不讲理？”
“这家人见钱眼开，看人家生意好，来打劫了这是！”
村民们议论纷纷，婆家人脸色越来越难看，婆家大嫂一时语塞，满脸涨红。她想反驳几句，但周围的舆论压力太大，根本不容她插嘴。几个婆家的兄弟更是手足无措，尴尬得站在那里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王寡妇趁机擦了擦眼泪，站起身来：“你们定是将小玉儿害了！我要去报官！”
婆婆连忙上前：“报什么官报什么官？！”
她大儿子被抓进官府，现下正是敏感的时候，王寡妇再去闹，他们得不了好处。
婆家大嫂见形势不利，知道今天是讨不到什么好处了，但她不甘心，便恶狠狠地说道：“你别得意，若是不每月给赡养费，咱们也不怕，咱们可以带着人天天去你饭馆，吵吵闹闹，看谁还敢来吃饭！咱们就跟你耗上了。”
此话一出，旁边的几个婆家兄弟也跟着附和，显然想用这种手段逼迫王寡妇就范。
王寡妇心中忐忑，表情也不复方才的冷静。
此时，身后有两人走出，冷冷地盯着婆家人：“谁敢去王记饭铺闹事，我们定不客气。试试吧，看是你们硬，还是我们硬。”
高壮仆役气势逼人地站到婆家人面前，冷冷说道：“若有谁敢来闹事，必定亲手把他扔出去！”他话音刚落，周围的村民们顿时窃窃私语。
婆家大嫂看着那仆役，刚想顶嘴，却被身边的兄弟拉住。他低声说道：“大嫂，别闹了，这俩我看着是将军府的人，咱们斗不过他们。赶紧走吧，别给自己找麻烦。”
婆婆听到“将军府”三个字，顿时脸色大变，她大儿子还被扣在衙门，哪里敢惹这些官？只得狠狠瞪了王寡妇一眼，说了一句“这事儿没完！”后，便带着一众婆家人灰溜溜地离开了。
看着婆家人远去的背影，王寡妇这才松了一口气。她转身看向两个仆役，语气感激：“多谢两位大哥相助，若不是你们，今日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两人连连摆手：“王姐不必客气，这是柳姑娘的吩咐。”
次日，柳叶舒给祁余上菜后，并未走，见祁余看向自己，款款行了一礼。
“谢将军相助。”
祁余拿起筷子：“下次早点开口。”
柳叶舒心想，谁让当时你表情那么严肃，我哪敢开口，差点以为自己要丢了饭碗了。
*
宁安郡冬日冷冽。集市上，小贩们的叫卖声此起彼伏，热气腾腾的包子摊前总是围着一群搓手跺脚的顾客。街道上，行人步履匆匆，呼出的白气在空中形成一团团小云朵，又迅速消散在刺骨的寒风中。
年关将至，街上逐渐热闹起来，东市的街头巷尾挂起了红灯笼，商贩们纷纷摆出了新鲜的年货，叫卖声此起彼伏。柳叶舒一早便从被窝爬起来，披上最厚实的外衣准备赶集，将军府的规模庞大，往年过年都有许多府中的下人和侍卫一同聚餐，今年过年，赵管家让她负责采办，任务颇为繁重。
“柳姑娘，买些新鲜的干果吗？”一位老摊贩笑着招呼道。
柳叶舒笑了笑，仔细看了看摊子上的货品：“来三十斤核桃，两十斤花生，瓜子也来上十袋，您帮我称一称。好了送到祁将军府上。”
“好嘞！”摊主利索地打包好。
王寡妇的饭铺在这时也迎来了客流高峰，客人络绎不绝，店里的座位几乎天天爆满。除了传统的腊肉饭、炖肉、肉饼等，柳叶舒先前还设计了几款过年应景的小吃，比如芝麻糖糕、椒盐酥饼和新式的五仁汤圆。最受欢迎的仍然是特制腊肉，香味浓郁，肥瘦相间，不少客人会专门打包带走。
王寡妇站在饭铺的后厨，看着前堂忙碌的伙计和熙熙攘攘的客人，只觉得踏实。她当年靠着丈夫的抚恤金过活，日子过得紧巴巴，没想到如今不仅能自立，还开了这样红火的饭馆。正想着，看见柳叶舒打门前经过。
“柳姑娘，来尝尝我新做的芝麻糖糕！”王寡妇快步走出来，朝着柳叶舒招手。
柳叶舒进来，笑道：“我还在想要不要进来，生意这么好，你没空招呼我的。”拿了一块尝了一口，果然香甜酥脆。“王姐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这糖糕香脆可口，肯定大受欢迎。”
王寡妇听后更加高兴：“柳姑娘过奖了，这可都得感谢你的帮忙和建议，若不是你，我哪里能想到这么多新花样。”
“小刘，你先招呼着！”接着，王寡妇带着柳叶舒走到后面，从怀里掏出账本和一个小钱袋，推到柳叶舒面前：“柳姑娘，这是这个月的账目，你看看，这月我们赚了不少，按照咱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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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的约定，这一半是你的分成。”
柳叶舒笑着将钱袋轻轻推了回去：“王姐，您辛苦经营这饭铺，如今我再和您五五分成，是占了便宜。”
王寡妇一听，连忙摇头道：“柳姑娘，话可不能这么说。人不能忘本。饭铺能有今天，都是你的功劳。我是没什么头脑的人，这生意要不是靠你指点，我自己哪里赚得到这么多钱？咱们是合伙做的生意，公正合理，不能亏了你。”
两人你推我让，最后柳叶舒拗不过，“既然如此，那我就收下这份心意。王姐今后还得多费心经营这铺子，等日子更好了，咱们一起在城里再开分店。”
柳叶舒微微一笑，轻描淡写地说道：“兴许是流放路上受了些寒气，落下了病根。每逢冬天，无论穿多少衣服，这手和脚总是凉的。”她的语气带着一丝无奈，却没有表现出过多的在意。
王寡妇听到这话，心里一紧，关切地追问道：“这可不行！你有去找郎中瞧过吗？”
柳叶舒摇了摇头，神色淡然：“倒也不是什么大病，不妨事。我身子其他都好，就是冬天格外怕冷而已。”
王寡妇却显然不放心，她叹了口气，用过来人的语气摇了摇头，眉头紧皱：“姑娘，话可不能这么说。你这手脚常年这么凉，终究还是病根在体内。如果不早点调理，等你以后嫁人了，这可不太好啊……”
柳叶舒一听到“嫁人”二字，便立刻意识到话题的走向。她知道王寡妇是为了自己好，但此刻她并不想讨论这个话题，便赶紧站起身，打断了她的话：“王姐，今日还有不少东西要采买，光顾着和你说话了，差点忘了时辰。”
她匆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转身便向门口走去，临走前还不忘笑着说道：“我先去了，改天再过来找你。”
“还有鸡鸭，得去肉铺买些肉。”柳叶舒默念着清单，迈步向肉铺走去。
到了肉铺前，掌柜笑着迎了上来：“柳姑娘，好久不见，今日可是来买肉的？”
“是啊，眼见着要过年了，”柳叶舒点头，开始挑选肉品，“来两只大公鸡，再加上两只鸭子。再切五斤五花肉，三斤猪蹄。”
掌柜手脚麻利，迅速将柳叶舒所需的肉品一一准备好。她抬头望了望天色，雪已经停了，寒风中透着一丝年味的暖意。
回到将军府，柳叶舒便开始忙碌地安排采买的东西入库。她先把买来的肉分门别类地处理，特别是那些准备做腊肉的猪肉，需先腌制才能熏制成美味的腊味。她将切好的五花肉放入大缸中，撒上花椒、盐和八角，再用双手将肉块仔细揉搓，使调料均匀地渗入每一块肉里。
“这些肉要腌制三天，之后才能挂起来晾干。”将腌好的肉块摆好，准备好晾晒的工具。紧接着，又安排厨房的仆役们将其他采购好的食材妥善存放。
一切安排妥当后，柳叶舒回到灶房，开始准备年夜饭的详细菜单。
“红烧肘子、香酥鸭、清蒸鸡、腊肉炖酸菜……这些都是主菜，再加上几道素菜，比如清炒豆苗、蒜蓉白菜、红焖萝卜，这样荤素搭配，既丰盛又不会太油腻。”
突然，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柳姑娘！”赵管家快步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一丝紧迫的神情。
柳叶舒抬头，见是赵管家，赶忙问道：“赵管家，有什么事吗？”
赵管家微微喘着气，整理了一下衣襟，神色郑重：“将军有事找你，让你立刻去马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