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心刺激他，“此法最快，以太子的在意程度，也最能让人狗急跳墙。”
“江瑶！”他眉间微颤，低声警告道：“别动她。”
“大哥担心什么？难不成还怕堂堂太子护不住她？”
江衔直直的盯着她，眉目拧成一条绳。
他抿了抿唇，半响才开口道：“不管是将军府的事，你的事或是......我的事，都与她无关，无关的人，无关牵扯进来。”
江瑶叹了口气，故意说道：“大哥，我的事，我也自己看着办吧。”
“江瑶！”他有些恼了，“北月和我的事，不是你能掺和的。”
江瑶点了点头，“自然，不过，我和一个人有过约定，所以大哥，我的事，我自己看着办。”
“况且，在红玉楼一事之前，我就早已在太子面前露头，更别说如今你我联手坑了他的销金库，让我别参与夺嫡之争，大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他无非是怕她将北月牵扯进来。
江衔哑然了。
以江瑶如今的智计，她做什么都不必拦她。
只是......
江瑶唇角微勾，轻叹道：“看来大哥是猜到了我们的约定，那想必也猜到了她意欲何为，她如今想做的，和将军府想做的，是一件事。”
“但。”江瑶话锋一转，“如果将军府的敌人最终是太子.......”
那他们就毫无疑问的和北月站在了对立面。
北月想让她退婚，是为了做太子妃，而将军府跟太子撇清关系，则是想拉太子下台。
背道而驰。
是终究会成为敌人吗？
亦或是，再从对立面走到相交线.....
二人无言。
一阵风吹来，正好将车里的蜡烛熄灭了，而此刻另一边的蜡烛却重新燃了起来。
李苇正轻柔的和几个孩子讲着故事。
“......故事的结尾，小兔子和小狼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了。”
二丫笑了笑，好奇的问道：“哥哥，小兔子和小狼的结局幸福了，那我们呢？我们最后的结局会幸福吗？”
李苇脸上扬起温柔的笑，他点了点头，摸了摸二丫的脑袋，“会的，被姑娘救出来的人，最后都会幸福的，就像我一样，现在正幸福着。”
“哥哥，姑娘是不是刚刚那个姐姐啊？”雨柔扬起小脸好奇的问道。
李苇点点头。
雨柔感叹道：“那个姐姐好漂亮啊，像仙女一样，我从来没见过那样漂亮但是那么有力量的仙女，红玉楼那些姐姐也很漂亮，可总不是发自内心的笑，但是这个姐姐是，她笑起来好好看啊。”
“哥哥，你是不是喜欢那个姐姐啊？”雨柔天真的问道。
李苇顿住了，他闪着清澈的眼睛问道：“为什么这样说？”
“因为刚刚，你的视线一直停留在那个姐姐身上，一刻都没有离开过。”雨柔眨巴着眼睛说道。
李苇怔住了，他睫毛轻颤，有些出神的看着方才被风吹熄灭的蜡烛。
视线倒转，烛芯在他瞳孔里乱窜着。
为什么呢？
从小到大，他最会控制自己的心神，被无意识牵扯的情况，几乎没有。
这些时日，他的无意识行为，已经出卖了他。
姑娘，最终会忍无可忍的，将他送走吗？
他们今日已经回京了。
他还能留在他身边吗？
虽然不知道另一辆马车说了什么，但他知道，江少将军不喜欢他，不想让他留在姑娘身边。
连雨柔都能看出来的事......少将军是不是也......
“轰——”的一声脑海猝然炸开成一片空白，一阵巨大的恐惧袭来，他整个人好似被分为了两半，一道黑一道灰白。
两道阴影在脑海中交织，画面模糊不清。
怎么会这样？他又做了什么？
心安理得！心安理得！心安理得的顺从心底的欲望，心安理得的接受着......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头痛欲裂！头痛欲裂！
一道急切的声音从左耳传来，“李苇！你在做什么！你分明该安分守己，好好的做一个卑贱者，绝不妄想自己不配得到的，可是这些时日你都做了什么？你竟然还大庭广众露出那种目光，你彻底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吗？你凭什么？”
画面一转，另一个暗沉的声音从右耳传来，“不，李苇，你本来就不是一个甘于屈服命运的人，你还不明白吗？这才是真正的你，你要勇于面对真正的自己！去做自己想做的吧，无所顾忌的那种！”似鼓舞，似涌动。
另一个声音急切的反驳道：“别听他的，这十几年你的坚持难道什么都不算吗？不能遇到一个对你良善的人就企图将她一起拖入泥潭，你这些时日做的事已经对她造成影响了！趁现在及时收回你自己的心思！”
“你舍得再回皇宫吗？你舍得离开她吗？好不容易在黑暗中见到一束光，不应该握紧她吗？原来的江瑶走了，新来了一个'江瑶'，你们的遇见你不觉得都是冥冥注定吗？”右边的声音带着深深的嘲讽，好像在嘲笑着他的自卑。
左右声音开始交叠，争论不休。
“李苇，清醒一点！你只是个卑贱的阉奴！你是天煞孤星，你会害死她的！就连你表现出爱慕她的这件事，也会害的她被世人口诛笔伐，不然去死吧？或者回皇宫，离开这，就当一切没有发生！”
“你死不了的李苇，认命吧，无论如何也死不了，这样漫长的生命，你能忍受离开她吗？而且，你不觉得她有些熟悉吗？在哪里见过？”
“在哪里见过，哈哈哈哈哈......”声音不断的回响在脑海最深处。
突然，梦中熟悉的场景好像又出现了。
但不出片刻，整个画面突然被狠狠撕碎了，变成一小片一小片锋利的朝他袭来。
“李苇......”
“李苇......”
“李苇......”
......
“不，不要！不是！不是这样的！不，不对！”李苇瞳孔涣散着，整个人像是被冻在了雪地里，浑身僵冷，额头上一大片一大片的汗滚落下来，落在嘴角却没有一丝知觉。
他现在在一个灰黑色空间里，有成千上万个李苇在他耳朵旁喋喋不休。
看不过来，眼睛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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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不过来，耳朵聋了。
无法呼吸，嗓子哑了。
五官失灵，眼睛失焦，就这样时间静止了，时间静止后，胸口只有一颗心，还在微弱的跳动着。
心为什么还在跳？
“去死吧，李苇，去死吧，死了，就不会再犯错了。”
这道声音越来越强烈，逐渐将另一道声音压了过去。
“去死吧，去死吧......”
“好。”李苇轻声呢喃道，睁着的瞳孔逐渐的开始涣散,,,,,,
“哥哥！你怎么了！”
突然一道声音，让他瞬间惊醒，睁大的瞳孔赫然映入一道闪烁着的烛光，前方的影子也在马车内上下起伏，忽然，他猛地一口气急喘了出来，“哈！”，胸膛强烈的起伏着，他恍然的看着周围，如同噩梦惊醒一般。
“哥哥！”雨柔和二丫抓着他的袖子不停的喊着他。
二丫伸出手碰上李苇的额头，“生病了吗，哥哥？”
李苇大口喘着气，试图平息自己。
良久，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勉强的对两个孩子笑道：“没......没事，哥......哥哥刚刚，失神了一会儿。”
熟悉的噩梦感，未入睡却迷怔。
李苇闭了闭眼睛，嘴角苦笑一声。
刚才还说他开始幸福了，没想到......
“呵。”他低头笑出声，无奈道：“算了。”
雨柔疑惑道：“哥哥，什么算了？”
李苇摸了摸雨柔的头，“你们一定会有大好的未来。”
二个孩子面面相觑，有些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说出这句话。
此刻马车帘子被掀开，简仁喊道：“将军府到了。”
一众人陆陆续续的下车。
此时已经过了子时了，夜半，乌云遮月。
江衔撇了李苇一眼，沉了沉声对江瑶道：“去休息，孩子我会安排好。”
江瑶点点头，转头对李苇轻声道：“走吧”。
“姐姐！”二丫喊住她。
江瑶转身，温柔道：“怎么了二丫？”
二丫手指着李苇，“哥哥病了。”
江瑶怔了怔，她将视线移到李苇身上，天色太黑，他看不清他的脸色。
“病了吗？”她说着就要上前摸他的额头。
李苇急切的退后一步，自以为无常的声音答道：“姑娘，我没事。”
江瑶皱了皱眉，她收回手，转过头看着身后一众人，只见众人都将视线放在他二人身上。
尤其是江衔，眼里就像带着寒霜，即便看不清，却依旧能察觉到刺骨的寒意。
江瑶叹了口气，对李苇道：“走吧。”
将军府很大，从府门走到瑶光院大概需要一盏茶的时间。
前面有婢女提着两只灯笼，依稀微弱的光点零星的亮前方的路。
走到一半，江瑶停了下来，她唤住前方的人。
“阿齐，灯笼给我吧。”
二人回头转身。
“是，姑娘。”阿齐将灯笼递给她。
“你们先回去吧。”
二人停顿一秒，齐声答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