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他定是生气了
    经过龙小小这么一闹,她与沈策之间的气氛有些微妙。

    “大表哥,我想回学堂了。”

    “好,我送你。”

    沈策说罢便翻身上马,坐定后朝她伸手。连溪犹豫片刻后,还是搭上他那骨节分明的手,借着力上了马。

    “驾~”

    马跑的不快,悠闲般溜达。

    惯力使然,连溪靠在他怀里,一颠一颠乱了心神。

    “龙虎帮现在的帮主是刘能。曾经的二把手。”沈策好听得嗓音在她头顶响起。

    连溪疑惑抬首看向他。

    他声线有些许不稳:“我有授意他可以取而代之。”

    连溪思路渐渐清晰。

    是这个如今的帮主,曾经的龙虎帮二把手刘能,杀了龙家兄弟。

    她依旧仰着头看他,他只要稍稍低头便能触碰到她。

    骏马上,二人挨得如此近。

    沈策低头,擒上她的唇。

    连溪脑中一片嗡嗡声。她只听见他模糊一句:“不要怕我。”

    济善学堂

    沈策将连溪抱下了马,帮她理着碎发:“晚膳前我来接你。”

    “嗯。”连溪垂着头应着。

    沈策翻身上马,驱马离去。

    “小姐脸怎这么红。”墨兰上前,不解问道。

    连溪摸了摸自己的脸,语音不详:“许是热的吧。”

    墨兰疑惑,这、大冬天的,也热?

    **

    日子这样一天天过着,连溪日日都去学堂。

    琼娘成衣铺的货也按时交了,结了一笔不错的酬劳。因先前都有统计每人劳作数量,单个价钱也都有明说,遂按照如此结算并没有人不服。

    连溪作为中间人,自然是扣了差价。可她并没有留作自用,而是全部给了学堂公账。

    如此,贫者百姓愈发敬重她。

    此间每日沈策都会送她去,又迎她回。

    二人关系也愈发亲密。

    成衣铺子的货做完后,连溪又是接了几笔类似的生意,但中间也会有几日的空闲,她请了各行各业的佼佼者在大棚内授课,或女红、或武艺、或厨艺……虽然都是浅显的,但至少也算接触过,对这些孩子有益无害。

    四书五经明断是非,而这些课业也可让他们或有一技之长。

    她说服那些佼佼者的其中一个理由便是,孩童无靠,或可成其后继者。

    那些佼佼者当然不乏有不少门徒,但天分这种东西,可遇而不可求。他们只不过偶尔来教授一些表面功夫,又能承沈家堡的情,何乐而不为。

    连日来,连溪也算为了学堂费尽了心思。

    这天她打算偷懒一日。

    “小姐,你猜谁回来了。”

    连溪正在屋内喝着热茶,墨兰冒冒失失跑进来喊话。

    她放下茶盅,疑道:“舅舅舅母回来了?”算算日子,也是差不多了。

    “是,小姐怎么一猜就猜中了。”墨兰嘟着嘴问。

    “这有什么不好猜的,总不能是二表哥回来了吧。”说起来,沈晋也是走了将近一月了。也不知他闯荡江湖,闯了什么名堂。

    连溪:“舅舅舅母在哪儿,我去迎迎。”

    墨兰:“已经在内堂了,大公子去了。”

    不知怎么,连溪脑中闪过沈策只言片语。‘待父亲母亲从羲泉回来,我就请他们去提亲。’她脸渐渐窜了红。

    披着毛绒斗篷,带上连帽她领着墨兰一同去了内堂。

    舅舅舅母回了,那么回南都的日程也要提上了。

    这几日并没有下雪,风是干冷得,吹得脸涩涩疼。

    “舅舅、舅母。”连溪踏入内堂,甜腻喊着。

    只是内堂的气氛颇有些尴尬。

    舅母与大表哥成对立局面对峙着,而舅舅则立在中间左右为难般。

    这是怎么了?

    乔芷柔移开了目光,望向连溪:“溪儿,你跟我进来。”

    “好。”连溪依言走近她,期间经过沈策,她看了他一眼,他正灼灼盯着她。眼神中是她所看不懂得情绪。而今日的他,也是前所未有的冷漠样。

    “溪儿,你实话告诉我,那日你说得心上人是不是就是策儿?”踏入内间,乔芷柔就开腔问道。

    难道是因为大表哥想娶她,而舅母不同意?连溪思索片刻,回道:“是。”

    “抵达沈家堡之前,我曾蒙难,是大表哥救了我。虽然我那时并不知晓他是谁,可凭那一面之缘救命之恩,我对他……”她说得半真半假,她并不是有意骗舅母,虽然当时她并不是倾心大表哥,但确实是对他有着感激之情。相处良久,她早就对他有了别样的感情,既然是既定的事实,就无所谓节外生技了。

    乔芷柔冷声嗤笑:“他救你?”言语间颇有些嘲讽之意。“恐怕只是顺手罢了。溪儿,你可能不知,你的大表哥他天生冷情,阴狠无欲到极点。他管理沈家堡数年,沈家堡壮大到什么地步你知道吗?一切都是他手段了得。”

    在此之前,楚连溪怎么也不会想到一个母亲会这样评定自己的孩子,或许二表哥说得对,大表哥确实不是舅母所出。

    “大表哥要处理偌大事务,权宜之计在所难免……”

    “不是因为他处理这些事才冷情阴狠,而是他冷情阴狠才让他处理!”乔芷柔甚至不愿听连溪说完就开口说着,语气急切。“溪儿,你还小,你不懂。你与晋儿才是最合适的。”

    “舅母。你不能因为偏袒二表哥就这样否定大表哥。”连溪渐渐也有些急了,舅母的反应太过怪异,同样是嫁自己表哥,又有什么多大区别。“他也是你的儿子。”就算不是亲生。

    乔芷柔顷刻间冷静了,呢喃道:“我倒希望他不是我儿子。”这话说得极轻,可连溪还是听见了。

    “舅母……”

    “溪儿,听舅母的,你还没有及笄。等回了南都,办了及笄宴你再决定。”乔芷柔缓了语气,握着连溪的手说着。“你再决定到底嫁给谁。”

    舅母殷切得目光看着她,叫她不忍拒绝。

    其实舅母说得也对,等她及笄后也不迟。毕竟年纪未到也不能成什么礼。

    “好、舅母,我听你的。”

    乔芷柔拉着连溪出去,只听她语气轻快:“相公,休整几日,咱们动身去南都。”

    “好、好、好。”舅舅连声如解脱般说着。

    她又朝沈策冷言说道:“定亲的事等连溪及笄后再说。这几日,你设法通知晋儿,去南都汇合。”末了又加了一句:“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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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耽误。”

    连溪望向沈策,他同样也在看她。这次她终于看清了他眼底的情绪,是失望和不解。

    “我有派人暗中保护阿晋,这就安排。”就在一瞬,他恢复了往常模样,回着话。

    原来大表哥有派人暗中保护,怪不得他说二表哥不会有事。

    乔芷柔语气生硬:“那就好。”她回首,柔声朝连溪说道:“去我房中,我给你买了好些东西,去瞧瞧。”

    连溪乖巧回应:“好。”

    她始终看着大表哥,可他回完话便一直垂眸,再没有给她一个眼神。

    乔芷柔拉着连溪走出内堂后,拍着她的手安抚道:“你看见了,稍不顺他的意,他就是这样一副无欲无求表面温润得虚假模样。”

    “舅母……”连溪颇为不解,舅母为何这样说大表哥,他失望也是常理之中啊。

    乔芷柔:“你还是执迷不悟。以后你就会懂得。”

    之后舅母没再说什么,而是拉着她进了屋,给了她许多脂粉和首饰。她知道舅母疼她,就没有推脱。

    舅母连日从羲泉赶回,身子必是疲乏不堪,之后休整几日又要赶去南都,是以连溪并没有多作逗留,只说回去收拾行李准备回南都,好让舅母多多歇息。

    只是回了南苑,连溪心中连连叹息。

    他定是生气了。

    她以为大表哥会来找她,可她等了整整一日,直至日落西山也没看见他的身影出现。

    现在日头短,夜间凉气,墨竹乘着还有日头余热,问道:“小姐,我伺候您沐浴吧。”

    连溪无心应着:“好。”

    “小姐发丝也有些尘,一并洗了吧。”

    连溪:“好。”

    既是洗发,连溪就索性躺在榻上,露着头由着墨竹洗弄。

    她闭目想着,总觉奇怪。据舅母那句话,大表哥显然是她所出,可就因他性子不得她喜,就这样厌恶他,正常不应该循循善诱教导吗?莫不是大表哥做了什么令舅母无法原谅的事?

    墨竹仔细为她洗发,又用干净棉布衬着连溪的肩。

    连溪起身斜靠在榻上,墨竹替她擦着水珠,待到秀发几近干透才起身准备沐浴事宜。

    已是冬日,水得热些,免得小姐着凉。

    刚洗过的秀发被挽起,连溪浸入桶中闭目养着神。

    混乱思绪渐渐平息,有了些许睡意。

    “小姐,小姐……”墨竹的声音响起,连溪才惊觉自己居然在浴桶中入睡了。她身子虽不至羸弱,但冬日手脚冰冷,轻易暖不得。也就这浴桶中的热水传了暖意,她才舒适间不觉睡沉了。

    墨竹:“小姐困了就到床上睡吧。”

    “嗯。”

    墨竹伺候她穿了亵衣上了床榻,又替她盖了被才轻手轻脚退出门外。

    起先她确实困了,上了榻就沉沉睡去。

    只是她手脚渐渐冰冷,不适感让她从香甜睡梦变得浑浑噩噩。

    她如一只挨冻的小猫般缩着,抓着棉被似救命稻草。

    冬日,可真冷。

    身后传来一股暖意,然后手上也传来了暖意,接着是冷冰的脚。

    她仿佛被一个巨大的暖炉笼罩着。

    下意思,她不假思索朝那暖炉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