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故意
    楚连溪在南都时虽也怕冷,可通常泡个热水澡就会好很多。

    隋州靠近北面,入冬早且酷寒异常,便是泡了热水澡也无甚用处。楚连溪手脚逐渐冰冷,不适感搅了她睡意。

    窗外冷冽的北风呼呼吹着,窗柩咯吱咯吱乱颤。

    楚连溪蜷缩着,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暖意,接着是手和脚。

    这感觉过于真实。

    她在半睡间眯着眼朝后一瞧,黑暗中是一名男子模糊轮廓。

    鼻尖浅淡的青竹气息告诉她,是沈策。

    楚连溪:“大表哥?”她转了身子,正对着他。

    沈策顺势搂着她的腰,将她抵进自己怀中:“吵醒你了?”

    他用左手抵在她头顶,她下意识抬头避让,沈策用手臂挥了枕头让她枕着他的臂,宽大手掌又搂着肩将她又带近了几分。右手从她腰上移开,执起她冰凉的手放在胸口暖着。

    楚连溪脑子尚在混沌中,他这样亲密举动着实把她吓得不轻。她呆愣着无法言语,一双水波潋滟的桃花眼看着他不明所以。

    沈策:“今日母亲同你说了什么。”

    “嗯?”楚连溪强装镇定,稳了心神回道:“舅母说我年岁还小,等及笄后再定亲比较稳妥。”她说这话时并不敢看他,怕他眼尖看出自己心虚。

    她埋着头,脑袋正好抵在沈策下巴。

    只听沈策闷声笑了声,说道:“是吗?她没说别的?”

    “没有。”

    “那便随她好了。”

    楚连溪倏然抬首望向他,她以为他不会信。

    可他似乎信了。

    沈策的右手又回到了她腰间紧紧搂着她,迫她贴近。那双手的温热从她腰间传来,似炙烤般烫人。

    实难想象,白日里的端方君子,夜间竟这样孟浪。

    楚连溪手抵在他胸前,见他面庞逼近,瞬得闭起了双眸。方才还冰凉的手脚,也不知是被沈策暖的,还是被自己羞的,现在热乎得很。

    沈策唇边带笑,在她额间留下一记:“睡吧,我替你暖着。”

    紧闭双眸的人不敢再睁眼看他,埋在他胸口假寐。

    听着近在咫尺强有力的心跳声,她的心也跟着突突跳地突兀。她枕着他的臂弯被他搂着,仿若世间最亲密的人。

    冬日不再酷寒,暖洋洋的被窝最是困人。

    她终是陷入了沉睡。

    沈策并不好过,他给自己找了份苦差。

    独特的女儿体香极其考验忍耐力。

    翌日太阳升起,墨兰抖着身子给楚连溪打来热水洗漱净面。

    墨兰:“小姐,昨夜可真冷。我都忍不住爬到墨竹窝里抱着她睡呢。”

    楚连溪脑中想象着墨兰瑟瑟发抖,钻到墨竹被窝里的情形,又联想到昨夜那似梦般情形,喃喃道:“冷吗?也、还好吧。”她还真有些怀疑那是一场梦。毕竟她也不是第一次做那样的梦了。楚连溪洗漱着,若有所思。

    墨兰疑惑,小姐素来怕冷,难道昨日真不冷?难道是小姐的锦被比她们的暖和?想必是的吧。“还好小姐不觉着冷。我原先还想着要不要在小姐房中加个炭盆呢。不过炭盆太危险要留条窗缝,留了窗缝的话,外头冷风直嗖嗖往屋里灌,也怪瘆得慌。 ”墨兰一边说着,一边拧了热水帕子给楚连溪净面。

    楚连溪接过帕子,说道:“不用麻烦,马上就要回南都了。”南都的冬日,可比隋州暖和多了。

    墨兰:“是呀,我听那收拾的小厮说估摸着初八就可以出发了。”

    初八?今日是初五,还有三日。楚连溪在心中算着。

    楚连溪:“趁着还在,这几日得去学堂那交代一下。”

    墨兰一边收拾着一边回道:“是。奴婢这就去安排马车。”

    墨竹为楚连溪披了一件狐皮斗篷御寒,雪白的狐狸毛,衬得她愈发娇艳。

    沈家堡的门外,停着不止一辆马车。三人不禁疑惑。

    沈策与府中管家一同从转角处走来,他见她立在门外,上前问道:“要出去?”

    楚连溪骤然见到他,腰间仿佛又炙热非常,低声回道:“是,要去学堂。”

    沈策同管家交代了几句,管家退下后,他才朝她走近几步,说道:“我要去粥棚派送寒衣,要一同去吗?”

    “寒衣?”楚连溪心中惊叹。小小一碗粥日常开销已是巨大,如今他又派送寒衣,对于那些贫苦百姓而言,是多么难得。

    “接下来隋州会越来越冷,略尽些绵力。”沈策说道,他没有告诉她,往年冻死的人不计其数。

    楚连溪点头说道:“我也去。”自从筹办学堂,她已经很久没有去过粥棚了。

    粥棚内,那些吃不饱的人,自然也穿不暖。

    他们瞧见源源不断送来的寒衣,激动地热泪盈眶,更有甚者直接下跪磕头。

    虽然饥寒交迫,可百姓依旧有序排着队。

    楚连溪帮着分派寒衣,沈策站在她身侧一同派着。二人在众人看来,宛若一双璧人。

    一老婆婆曰:“这沈大公子和表小姐可真是绝配,都这么有善心。”

    二老婆婆曰“诶,之前不是说这表小姐是跟二公子定亲的吗?”

    一老婆婆曰“哎呦,二公子整天都花天酒地的,哪有大公子好!这表小姐还是见解独到,撇了二公子,选了大公子。”

    一老伯伯曰:“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我孙子在那济善学堂读书,前些天大公子日日接送表小姐,谁人见了,不说一句天造地设的一对。”

    一老婆婆曰:“真的假的。”

    一老伯伯曰:“当然是真的,大公子那眼神呐,珍之爱之。”

    粥棚空旷四周又乱糟糟的,楚连溪自然没有听见这些闲言碎语。可沈策练武之人,耳聪目明,这些话通通入得他耳中,只他恍若未闻。

    沈策偏头看向身侧的楚连溪,她面上灼灼,不知疲倦般派着寒衣,似乎很是替这些人高兴。他知她素来良善,可他从来不信有人会这样不计回报。

    可她似乎真就无所求。

    就如那济善学堂。

    他知她去找了琼娘,也知她接了单子。更知她请了那些临时授课的各行各业翘楚。

    她很聪明,打着沈家堡的旗号。

    起先他一直以为她不过是心血来潮,可如今看来并不是。

    寒意料峭地天气,楚连溪额头沁出了些许汗珠。

    “歇会吧。”沈策接过她手中寒衣,说道。

    楚连溪回道:“好。”她抬手随意擦了擦额上薄汗,行至一旁简易桌椅上歇息。

    沈策跟着她坐下,给她倒了杯茶而后自然而然递给她。

    一口热茶下肚,楚连溪更是浑身起了热意。她怕冷也怕热,遂解了斗篷带子想要脱掉。

    沈策按住了她的手:“别脱。”

    他的手微凉,盖着她的,叫她有些贪恋那一丝凉意。

    沈策:“出了汗吹风容易着凉。”

    楚连溪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他撤开了他的手,一如他往常君子样。

    **

    派完寒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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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近晡时。

    沈策又带着她去了临江仙阁。

    大表哥带她外出,似乎次次都在此地用饭,也算对此地情有独钟吧。楚连溪心中想着。

    随后沈策又陪着她去了学堂。

    如今学堂一切运作正常,楚连溪絮叨叮嘱了些事项,待结束时已是暮色四合。

    学堂的账是季先生在管,他管账管了几十年,兼顾一个小小学堂自然不在话下。只是济善学堂的进项终究太少,若要长期维持下去,恐有所困难。

    楚连溪今日看过账册,眉宇间不禁流露出愁色。

    “怎么?”马车内,沈策拨着炭盆状似不经意问道。

    楚连溪:“学堂的进项太少,我怕维持不了多久。”

    沈策:“我可以帮你。”

    楚连溪:“不用了,我自己会想办法。”

    本就是她自己非要坚持建学堂,如今怎好要求他帮她,况且他如此繁忙。

    沈策并没有坚持,面色如常应着。

    她终究还是想得太过简单。

    沈策牵过她的手将她拉近自己,楚连溪仍在自己的思绪中,恍惚间被他这样一拽,失了重心直直朝他扑去。

    沈策顺势搂着她,将她提到自己腿上,一手搂着肩一手搭着腰。

    饶是坐在他腿上,楚连溪仍是比他矮上小半个头。

    “大表哥,你做什么?”虽是在马车中,外人看不见,可二人这种姿势,始终有些过分亲密。

    “怕你冷,给你暖暖。”沈策一本正经说着,倒叫人以为真是如此。

    楚连溪垂眸:“我不冷。”

    马车不大,又有炭盆烘着,怎么会冷。

    沈策的手从她腰上移开,执起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如同昨夜一样。

    “瞎说,手都凉着。”

    昨夜情形与此重叠,原本雪白的人羞得满脸透着粉,叫人看着实在忍不住想要啃上一口。

    沈策也是如是做的。

    他原只想转移她的注意力,没成想,失了自己准头。

    她的手被沈策握着抵在他胸口,肩也被他揽得紧,她在他怀中软了身子任他采撷。薄凉的唇扫过她粉嫩脸颊,擒上她的转辗反侧……

    渐渐迷失中,她耳边恍惚听见外头车夫叫了声:“夫人好。”

    是舅母。

    不能被舅母瞧见。

    这是她脑中第一个反应。

    她挣扎着:“唔……”

    沈策抬首,只听她语气焦急:“不能被舅母看见。”

    沈策漠然回道:“有何不可。”

    他拥着她不放,头埋在她颈项间耳鬓厮磨。

    “大公子、表小姐,沈家堡到了。”车夫见堡主夫人亲自在门口迎接,掀开帘子请人出来。

    冬日的隋州冷得让人发颤,马车中却是热火朝天。马夫见这情形,复又放下帘子。

    都怪这冬风太吵耳,他方才怎么没听见里头动静。

    “你们!”乔芷柔自是瞧见了那挑起又被迅速放下的帘子里是怎样情形。她早该知道,她这个儿子,又怎会甘心被她摆布。

    马车内的沈策终于放开了她,楚连溪从他怀中下来,慌乱整理着仪容。

    沈策:“为何怕?”

    楚连溪:“舅母本就不同意,被她看见我们这样,她心中定是更加不会同意,你怎么……”话说到一半,她突然察觉自己说漏了嘴。

    她见沈策一副好整以暇模样看着她,她明白了,他昨夜并未信她。

    他是故意让舅母瞧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