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牛肉粉
    张北讲完这个故事,房间内一时陷入了沉默。

    最终还是叶舒绘率先开口,冷静地说:“但张瑶前辈和我们老班主的纠葛,不应该由我们这一辈的人承担吧。”

    “沈建也是这么说的,但洞天茶楼担待不起。”张北的态度十分冷淡。

    “三婶后来去了江南,中间回来了两次,对于茶楼如今半死不活的情况也没多说什么,甚至好像……很满意。”

    “那你对于现状满意吗?”叶舒绘忽然问。

    张北忽然沉默了。

    叶舒绘今天为了避免张扬,只是穿了一件普通的素色长裙,外面披了黑色的长袍。然而她只是坐在这里,就仿佛无比耀眼,屋内所有人的实现都不可避免地集中在了他身上。

    张北有些不敢看向她的那双眸子。

    他现在忽然有些懂了这个年纪轻轻的女孩是怎么花了短短几个月,就让整个雁亭戏班焕然一新。她的眼神中无所畏惧,又有着能让所有人信服的魔力,像是点点星火,终将燎原。

    “张瑶前辈与老班主的选择,我能够理解。但如今早已换了一代人了,我并不希望让雁亭戏班被原本的因果所束缚。难道如今的洞天茶楼就是你想看见的样子吗?”

    叶舒绘循循善诱道。

    “如今各大茶楼都有着自己的特色,若是跟不上时代,洞天茶楼也肯定会步入曾经雁亭戏班的后尘罢了。张老板,如今你才是洞天茶楼的话事人,拿出些你的主见和勇气来。”

    她只是用平静的语气,给张北指出了这个事实罢了。

    不止是在说洞天茶楼,她也是在反思昔日的雁亭戏班。

    她觉得沈建绝对知道些什么,不然以他要强的性子,不至于在老班主去世后,全盘听叶舒绘的,进而导致雁亭戏班一蹶不振。

    更何况,如今戏班子只是略有起色,他就直接找上了洞天茶楼谈后续合作,态度相当积极。

    “叶班主只是用自己的成功来揣度失败者的人生罢了。”

    张北笑了。他笑的时候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让人乍一看很不舒服。

    “怎么,难道在你眼中我是一个成功者吗?”

    叶舒绘摇了摇头,似是觉得他这话有些好笑:“我要做的,可比现在正在做的多得多呢!”

    “雁亭戏班如今的成就是每个人努力的成果,并不只是因为我一人。我们只不过是改变了目标,想要达成自己的目的而已。前辈们设立的准则可能有着他们时代的局限性,对我而言,并不一定要遵守吧。”

    “我很尊重老班主,所以更不希望雁亭戏班就这样默默无闻下去。”

    “叶班主能够做到这一点,张某深感钦佩,”张北尽量不去看她的眼睛,努力平复心情道,“不过您是怎么觉得,我也会按照您的想法走呢?”

    “并不是您按照我的想法走,而是由你自己来选择自己的路。”叶舒绘笑眯眯地说。

    “有趣。不过我可不是那么好满足的人,希望叶班主能够拿些诚意出来。”

    “我们会上最好的班底提供演出,难道不够吗?”

    叶舒绘隐约猜到他的想法,却并未直接说出来,而是微笑着试图引诱他得到那个答案。

    “我会给雁亭戏班一次首演的机会,如果成功的话,希望你们接下来的拼盘和擂台都选择洞天茶楼作为舞台。”张北笑了。

    以退为进,等价交换。

    若是首演失败,洞天茶楼毫不吃亏;若是首演成功,洞天茶楼后续收益无数。

    而且,这也并不抚了张瑶的面子,因为这是由雁亭戏班所争取的结果。

    难怪张瑶选择的继任者会是这个看起来总是木讷寡言的侄子。

    于是叶舒绘也笑了:“没问题,合作愉快。”

    ……

    洞天茶楼与雁亭戏班合作一事传出后,在整个勾栏瓦舍掀起了轩然大波。

    要知道,那可是洞天茶楼,在京城的谁不知道昔日雁亭戏班与洞天茶楼的关系。

    而且,先前雁亭戏班的演出再吸引观众,也只能在他们棚子那一小撮地方看,不少达官贵人可拉不下这个脸面,受众不过是普通戏迷。

    但有了洞天茶楼提供舞台,他们完全可以以此为媒介与世家大族和达官显贵搭上关系,正所谓腰板硬了,可以站着赚钱。等真正找到了靠山,更是没有任何势力能够随随便便动摇他们了。

    雁亭戏班高调崛起,本就树敌众多。不少业内人士纷纷称之为“变天了”,并直言叶舒绘这一行为打破了各大戏班的规矩,迟早会遭报应,一时间雁亭戏班收到的擂台邀请无数,而且语气都不怎么友好。

    更有甚者直接喊话叶舒绘,说她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把叶凉的脸都丢尽了,趁早下台才是正道。

    也有态度比较温和的,比如钟灵坐镇的象棚。有八卦人士试图去象棚求证,刚一进门就被扔了出来。

    毕竟叶舒绘和沈建前一阵去象棚拜访后,双方达成合作的事并不算秘密。象棚更是想要靠着这次合作向各大勾栏瓦舍大肆推广他们自家的天才剧作家,明确地写明了本次合作演出象棚所有戏班的剧目均是原创的新戏。

    钟灵原本的计划是用此给自己的登场造势,如今她的高调反倒是便宜了叶舒绘,京城的戏迷都纷纷猜测叶舒绘到底准备了什么后手,能应付象棚的来势汹汹。

    “那又如何,与象棚何干?”

    那位从未露面过的象棚掌权者则直接托人带了这句话出来,可谓是相当不客气。

    让各大戏班讶异的是,先前因为擂台一事与雁亭戏班关系微妙的合厢戏班对此三缄其口,主事的几位更是深居简出,避而不谈。

    但私下里,何晏没少因为这事夸阿云聪明机智。多亏了阿云一路跟着叶舒绘他们,成为了最先知道雁亭戏班安排的人,让合厢戏班早早做了安排。

    ——所谓的安排,就是没有安排。

    何晏可谓是老狐狸了,他虽然对于雁亭戏班有些偏向,但也要为整个戏班考虑。

    叶舒绘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只想冷笑。尽管何晏没有表态,但目前的形势比她想象中的好得太多。她相信若是象棚的这次合作演出能够大获成功,合厢戏班必定会站在她这一边。

    此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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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个勾栏瓦舍人心惶惶,雁亭戏班的几位却相当淡定,一边为接下来的演出做些训练,一边偶尔去洞天茶楼给张北搭把手,闲暇时逛逛街,日子过得相当惬意。

    虽然张北对此深表不满,觉得他们几个的行动太高调了,明明他们和象棚的演出和洞天茶楼没什么关系,结果竞争对手也好戏迷也好,视线大多都集中在了他们那边。

    连生意都比往日好了不少,无论是来探虚实的业内人士还是单纯好奇的戏迷,全都隔着大半个城跑了过来。张北脚不沾地地忙了一天,不得不在告示栏贴了张招工广告。

    这一天他们排练完毕,叶舒绘难得给他们放了半天假,说要带着他们出去逛街。

    沈建正准备应声,忽然感觉阿福拽了拽他的袖子。

    阿福:“师叔,我觉得最后一幕我的表演还是有点问题,你能帮我看看吗。”

    沈建:……

    “对啊对啊,师叔能帮我们指导一下吗?”

    “我也有个地方的情感拿捏得似乎不太好,麻烦师叔了。”

    沈建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就被一拥而上的孩子们淹没了。

    叶舒绘有些讶异,嘀咕道:“……这帮孩子们什么时候和沈建这么亲了?”

    谢清时有些心虚地看着那边阿福对他挤眉弄眼,干咳了一声:“咳,师叔辛苦了。我和班主出去买点吃的,你们有什么想要的吗!”

    就知道是你这小子搞的鬼!沈建欲哭无泪,只好保持微笑:“我都可以,小谢按照孩子们的口味来就好。”

    “师兄不就是想吃东边那家桂花糕吗,肯定给你买,你就安心地去吧。”叶舒绘打断了他的话,有些幸灾乐祸。

    要知道平时指导孩子们的活都是叶舒绘在干,难得让沈建也感受了一回七嘴八舌的氛围,她不由得暗爽。

    难得有机会两人一同出门,谢清时做足了准备,盛通酒楼今日店庆,他先前去过这家店,到时候提前暗示一下,让叶舒绘享受一下座上宾的待遇。

    他正准备开口,叶舒绘就笑眯眯地挽起了他的手,活脱脱是长辈带孩子出去玩的既视感。

    “我知道附近有家很好吃的汤粉店,他们家的牛肉粉一绝。走,我带你去吃,再晚点他们都要卖完了!”

    两个人在大街上边走边逛,便被一个正在吆喝的报童拦了下来。

    “走一走看一看嘞,最新的竞技体育消息,最精彩的戏剧表演,尽在《京城时报》!客官,要来一份吗?”

    叶舒绘心念一转,猜到这大概是京城新出的报纸,大抵是围绕着蹴鞠等体育赛事和戏剧话本表演等新鲜事进行报道。

    “给我来一份报纸。”

    她付了两文钱,和谢清时找了家汤粉店坐下,要了两碗牛肉粉后先摊开报纸一起阅读了一番。

    谢清时舀了口汤,牛肉的浓香在口中荡漾开来。难怪叶舒绘选了这家店,确实味道相当不错。

    他正准备说些什么,只见一旁的叶舒绘唆了口粉,忽然被呛到了,剧烈地咳嗽起来,面色通红。

    她把报纸往桌上一拍:“这写得什么乱七八糟的!”